“真的?！备呐乃哪X袋，“跑出去喊幫手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點?！蓖ｎD一下，“你以為大娃為什么會怕爸？因為打不過爸，咱家又沒地方躲?！?/br>
    三娃越過他往廚房里鉆：“娘，你一定要救救我。你不救我，你不救我，我會死的?！?/br>
    “正好，少做點飯?！彼握墟返?。

    三娃變臉：“娘，你不可以這么狠心?！?/br>
    “別鬧了?！彼握墟氛诎椟S瓜，“你爸想揍你，誰都攔不住。不過，你這段時間要是老老實實的，別再搞什么幺蛾子，你爸會饒你一次?！?/br>
    三娃：“爸爸不饒我，我就找你?！?/br>
    宋招娣心想，你找我也沒用，可她這么一說，三娃還得繼續纏著他，“行，找我。自立，把大刀還給你劉奶奶，順便找她借個高板凳。振興，樓梯底下還有一把椅子，上面全是灰塵，你拿出來擦擦?！?/br>
    “快吃飯了嗎？”三娃問。

    宋招娣：“差不多了?！?/br>
    十一點半的鐘聲響起，鐘家吃飯了。

    亓家兄妹之前看到鐘建國和宋招娣養七個孩子，只是感覺有點多。

    吃飯的時候，兩大盆鱸魚燉豆腐率先上桌，一人一碗，消失了一大半。

    兄妹倆相視一眼，可怕！

    幾個孩子以前不太喜歡喝湯湯水水，哪怕湯很有營養。宋招娣就跟他們說飯前喝湯身體好。多年下來，七個孩子已經養成吃飯前先喝口湯。

    每個人面前有兩個碗，一個碗盛飯，一個碗盛湯。湯里只剩鱸魚和豆腐，七兄弟開始吃菜。

    兩碟黃瓜炒雞蛋火速見底。

    亓明偉下意識想說，慢點吃，別噎著。然而，話到嘴邊，宋招娣把空碟子撤下去，就對振興和大娃說：“把番茄和黃瓜端上來?！?/br>
    “還有??？”亓明偉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宋招娣：“本來沒有。多了你們，我怕不夠吃，就多做兩盆?！?/br>
    兩碟油燜茄子，兩盆鱸魚燉豆腐，兩碟黃瓜炒雞蛋，兩碟青菜，還有兩盆五花rou燉菜。加上眾人面前的碗，長長的桌子擺的滿滿的，亓明偉以為就這么多。

    這么多菜，對他來說也很豐盛。聽宋招娣說，那兩盆菜是因為他們到來才加的，忍不住說：“你們家的伙食挺好?！?/br>
    宋招娣聽出他話里有話：“一個月吃一次。平時就吃點黃瓜炒雞蛋，番茄炒鴨蛋，燉切菜，炒青菜之類的?！?/br>
    “那也挺好?！边h比他在農村時吃得好，亓明偉道，“難怪自立和更生長這么高。我都不太敢認了?！?/br>
    宋招娣心想，你其實想說，難怪自立和更生不愿意回去，只想爺爺不想帝都的生活吧。

    說這些沒什么意思，宋招娣就笑著說：“雞鴨都是自己養的，菜是自己種的。不吃也不能拿去賣?！?/br>
    亓明偉點點頭：“您說得對?！?/br>
    孩子做飯，亓明莉沒報什么希望，聞到湯很香，亓明莉喝一點點，發現味道很不錯，亓明莉就把湯喝完了，打算再盛點。

    大娃見亓明莉起身拿勺子，伸手把湯盆里的勺子拿走：“自立的姑姑，我小你大，讓我先盛？”

    亓明莉臉色不太好看，因為鐘大娃的潛意思，好像是她跟一個孩子爭似的，擠出一點笑：“你盛，你盛，我沒關系?！?/br>
    大娃撇一下嘴，從自立開始，先把六個兄弟的碗添滿。發現盆里只剩魚和豆腐，就把魚rou盛到鐘建國和宋招娣碗里。直到碗里放不下，鐘大娃才放下勺子坐下。

    亓明莉起身，拿起勺子，傻眼了，盆里只剩魚頭、魚尾和豆腐。

    其中一盆魚湯就放在亓明偉面前，亓明偉看得清清楚楚，想提醒亓明莉，別喝了?？韶撩骼蚱鸬锰?，沒容亓明偉開口。

    亓明偉見亓明莉變臉，扯一下她的衣服：“你不是愛吃豆腐嗎？多吃點豆腐?！?/br>
    亓明莉深吸氣，象征性盛兩塊豆腐。

    鐘大娃瞥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發現有人盯著他，抬眼一看是亓明偉。大娃笑瞇瞇的問：“叔叔也想吃豆腐？我幫你盛?！?/br>
    “不用！”跟鐘建國尬聊的時候，亓明偉知道鐘大娃還沒到十六歲。有些驚訝他比自立和更生高，就原諒大娃先前忽悠他們。

    跟這么小的孩子計較，亓明偉覺得挺掉價。

    如今見鐘大娃坦坦蕩蕩，沒有一絲心虛，很想問，鐘建國，你平時都是怎么教孩子？大的壞，小的橫！

    鐘大娃懶得猜他在想什么：“那我幫你盛點魚？這個魚是今兒早上撈上來的，你們在帝都都吃不到這么新鮮的魚?！?/br>
    “不用了?！蔽讨迧u四面環海，哪怕亓家如今在云端，在吃海鮮這方面，也沒法跟鐘家比，“我比較喜歡吃素?！?/br>
    大娃忙問：“姑姑呢？”

    亓明莉不想見他太得意，“我也喜歡吃素?！?/br>
    “這樣啊?！辩姶笸薨褍扇嗣媲暗聂~和豬rou端到幾個弟弟面前，把弟弟面前的拍黃瓜和涼拌西紅柿端到亓家兄妹面前。

    亓明莉和亓明偉傻眼了。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鐘大娃，一臉不敢置信，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太沒眼色，太不要臉了。

    宋招娣覺得差不多了：“大娃，好好吃飯，亂端什么?！?/br>
    “我怕叔叔和姑姑吃得不開心?！贝笸薮蛐】此握墟犯苁绶叶纷?，堵陳大嫂，開解被劉萍氣得想去死一死的段大嫂，早知道怎么做最氣人，“叔叔，姑姑，慢慢吃。不夠的話，我再去做。我們院里別的瓜果沒有，就數黃瓜和番茄多?！?/br>
    鐘建國嘆氣：“大娃，不想吃就出去?！鳖D了頓，“吃個飯都沒你事多?！?/br>
    “姑姑和叔叔第一次來咱們家，不能怠慢了啊?！贝笸逈_坐在他對面的亓家兄妹笑道，“姑姑，叔叔，多吃點，回頭見著亓老將軍，幫我們家自立和更生說兩句好話?！?/br>
    亓家兄妹臉色驟變。

    這兩位難不成真想告狀？鐘大娃擱心里冷笑：“我的請求很過分？”

    “沒有，沒有?！必撩鱾バΦ?，“老爺子很想自立和更生，我們什么都不說，他老人家也不會生氣?！?/br>
    大娃松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亓將軍若是氣得暴跳如雷，自立和更生哪怕到了帝都，也不敢去找亓將軍?！?/br>
    第130章 人各有命

    亓明偉噎住，強笑說：“不會的，不會的，我父親是自立和更生的親爺爺，疼他倆還來不及呢?！?/br>
    “你說得對，就算自立和更生胡鬧，亓將軍也不會跟他計較?！贝笸撄c頭表示贊同，“畢竟自立和更生的親爸沒了，親媽跑了，要是連亓將軍都跟他倆生分，那他倆這輩子只能呆在鐘家?！?/br>
    亓明偉心中一突，這孩子是在威脅他？

    鐘大娃是威脅亓明偉。

    自立和更生離家多年，九年足矣使滄海變桑田。經歷過那場浩劫，亓家諸人如今變成什么樣，恐怕連亓老將軍自己也不清楚。

    自立和更生沒了生父，母親和外祖一家靠不住，大娃覺得他不給他兄弟撐腰，自立受了委屈也不敢再麻煩他們。

    在亓家兄妹到來之前，宋招娣和鐘建國跟孩子們聊過種種可能，也說過亓老將軍有可能等不及，親自飛過來看望兩個孫子。

    諸多可能獨獨沒有亓家兄妹一進門，就想把兩個孩子帶走。宋招娣原本設想的是，亓老將軍會跟他們說，鐘家永遠是自立和更生的家。

    假如亓老將軍這么說，把自立和更生帶走，宋招娣也不會攔著，論師資力量，生活條件，人脈關系，自立和更生呆在帝都更好。

    亓家兄妹的態度，讓宋招娣覺得他倆帶自立和更生回去，像是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更像是完成老父親的心愿。

    這么直接的做派令宋招娣極為不舒服。宋招娣和鐘建國便由著大娃逞威風。反正有些話她和鐘建國連一個字都不能說。

    長輩不能講的話，從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口中說出來，亓家兄妹心中有氣，回到帝都想亓老和盤托出，他日他們見著亓老，也可以說孩子不懂事。

    但過猶不及。宋招娣覺得差不多了，便說：“大娃，吃你的飯?！鞭D而對亓明偉說，“這孩子被我和他爸慣壞了，您別跟他一般見識?！?/br>
    亓明偉笑笑：“不會，不會?！?/br>
    “不是我說，就你家孩子這樣，吃虧在后頭呢?！必撩骼蚝芘络娂铱壑粤⒑透?，不敢跟大娃叨叨，卻又忍不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br>
    宋招娣：“你說的對。我也說過，可孩子小，沒見過什么世面，說再多他也聽不進去。等以后撞破頭了，我和他爸不說，他自己就老實了?！?/br>
    “到那時候就晚了?！必撩骼虻?。

    宋招娣想罵人：“那也沒辦法。人各有命。如果他命里注定有那一劫，我們也只能認了。再說了，把孩子教的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不會被人整殘整廢，可能會被人欺負死?！?/br>
    亓明莉噎了一下：“照你這么說，孩子也不用教，直接放養得了?！?/br>
    “還是要教的?！彼握墟返?，“比如要懂禮義廉恥，要明是非，不能恩將仇報，也不能干殺人放火違法亂紀之事，更不能仗勢欺人?！彪S后四個字咬的格外重。

    亓明莉變臉。

    亓明偉不禁同情她，能把孩子養的這么刁鉆，父母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宋老師說得對，我一看自立和更生就知道，您特別會教孩子?！?/br>
    宋招娣樂了，要不是看出亓明偉和亓明莉沒任何默契，她都忍不住懷疑這兩人一個唱黑臉，一個扮白臉了：“還行吧。吃菜吃菜，再不吃就被幾個孩子吃完了?！?/br>
    亓明偉點點頭，夾一塊黃瓜，看到更生夾一塊五花rou塞嘴里，頓時覺得黃瓜索然無味?？墒撬约赫f喜歡吃素，就算是難以入口，也得咽下去。

    飯后，亓明偉不死心，又問自立和更生一句，跟不跟他們回去。

    哥倆不約而同地搖頭。亓明偉嘆了一口氣，拎著兩個空包，和亓明莉走了。

    亓家兄妹剛走，段大嫂、江琴和梁護士長就從劉家出來。

    梁護士長進門就問：“自立，更生，怎么沒跟你叔叔和姑姑回去？”

    “他倆來得太突然，我們沒做好心理準備?！备?，“打算過幾天再回去?！?/br>
    梁護士長不懂：“回家要什么準備？你家什么都有?！?/br>
    “伯母，那是爺爺的家?！备?，“爺爺的家除了是我們的家，也是姑姑和叔叔的家?！?/br>
    梁護士長皺眉：“他倆不希望你回去？”

    “沒有?！备?，“我姑姑和我叔叔希望我們立刻回去。但是，帝都還有我親媽。帝都雖然很大，爺爺那個圈子很小，我們回去勢必會碰到我親媽，我們還沒想好怎么見她?！?/br>
    梁護士長點頭：“這倒是個問題。等等，你叔叔和姑姑沒提你親媽？”

    “沒有?！备?，“只說爺爺很想我們?！?/br>
    梁護士長想一下：“他倆這么著急，是不是亓老……”

    “叔叔說爺爺身體很好?！备?。

    振興把桌子拉到一角，振剛和二娃搬來椅子，放到段大嫂等人面前。

    梁護士長坐下：“他們這么著急做什么？”

    “大概爺爺很想見我們吧?！备?，“可是，娘得上課，她不陪我和哥一塊回去，我們心里總覺得沒底?！?/br>
    梁護士長想說，你爺爺、叔叔和姑姑都是你們的親人，他們又不會害你?？墒且幌氲疆斈晁龕廴粟w司令，偷偷摸摸把倆孩子帶出來，后來又為了給倆孩子找個家，愁的好幾晚都沒睡著，就不敢想象，兩個孩子當時得多么害怕和無助。

    如今沒安全感，不敢跟兩位陌生的親人回去，想讓宋招娣陪他們也屬正常。梁護士長便說：“那你給你爺爺打個電話?！?/br>
    “用我家的電話?！倍未笊┝⒖陶f。

    更生笑道：“謝謝奶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