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相由心生

    自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連忙沖上面喊：“大娃，大娃，下來?！?/br>
    “干什么？”鐘大娃推開窗戶，“叫魂啊?！?/br>
    宋招娣嚴肅道：“下來！”

    大娃打了個激靈：“立刻，馬上！”連忙跑下去，“什么事??？娘?！?/br>
    宋招娣：“你爸如今是團長，不出意外的話前途無量。你姥姥肯定不想失去咱家這門親戚?？稍蹅兿敫准覕嗤?。你姥姥家里只要有一個聰明人，就會使人過來串串門，走動走動，聯絡聯絡感情?！?/br>
    “姥姥來不了啊?！辩姶笸薜?，“你說過，爸爸也說過?！?/br>
    宋招娣：“你舅舅，你姨是工人，是無產階級，你姥姥和你姥爺的問題不大，應該牽連不到他們。申城離這邊不遠，他們想來的話，請兩天假就夠了?！?/br>
    “我姨，我舅舅？”鐘大娃皺眉，“我都忘記他們長什么樣了，他們來干什么啊?！?/br>
    自立驚訝：“你舅舅都能忘？”

    “大娃搬到這邊的那年才三歲多，他媽領著他們幾個，不方便回娘家?！彼握墟返?，“他舅舅和他姨又沒來過，大娃那時候不記事，忘了也正常?！?/br>
    鐘大娃才懶得管他姨和舅舅長什么樣：“娘的意思他們會來？”

    “有百分之七十可能?！彼握墟返?，“萬一他們來了，我怎么招待？上次你姥姥過來，是你奶奶趕出去的?！?/br>
    自立又不明白了：“他奶奶不是很壞嗎？”

    “回頭叫大娃告訴你們，他記得?！彼握墟返?，“你舅舅真登門，你不認識，我就說我也不認識，說他是騙子，不準他進來，行不行？大娃?！?/br>
    鐘大娃有些失望：“我還想拿著掃把把他打出去呢?！?/br>
    自立和更生瞠目結舌。

    宋招娣一點也不意外：“上次他姥姥來，他還想殺人呢。既然你不想認，那就按照我說的做，就這么決定了?！?/br>
    下午，宋招娣把鴨子抹上鹽掛起來，就把大方桌拉出來，在桌子上給自立和更生做棉衣。

    段大嫂過來幫忙。然而，一會兒工夫，宋招娣就把面料裁好，段大嫂嚇得心驚rou跳，連忙說：“小宋，咱慢慢來，天黑之前能做好?！?/br>
    “我沒著急?！彼握墟贩畔录舻?，抬頭發現段大嫂的表情很復雜，關心道，“嬸子怎么了？”

    段大嫂不愛管閑事，可是她覺得她是宋招娣的長輩，便說：“我知道你手藝好，我還是覺得你做衣服可以再仔細點，咱們一次做好，自立和更生明兒就能換上?！?/br>
    “嬸子是怕我做的不合身還得拆掉重新縫？”宋招娣笑著問。

    段大嫂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宋招娣心想，你就是這樣意思，“嬸子有所不知，我們家的衣服都是我縫。說句夸張的話，我閉著眼也不會縫錯?！?/br>
    小孩子的衣服沒什么花哨，兩塊布縫在一塊，一條褲腿就成了。段大嫂縫棉襖，宋招娣做棉褲。段大嫂手里的棉襖做到一半，宋招娣就把整條棉褲做好了。

    隨即，宋招娣把更生喊過來：“穿上試試?！?/br>
    “謝謝，姨?！备蜃煨π?，十分高興。

    段大嫂眨了一下眼：“全部做好了？”

    “好了?！备砩线€穿著里衣，而樓上還不如樓下暖和，宋招娣也就沒讓他去樓上換。

    更生穿上新棉褲，突然發現不對勁：“姨，沒有束腰帶的地方？”

    “不用腰帶?！笔忻嫔蠜]有小孩子的皮帶，島上的小孩防止褲子掉下來，都是用一根繩子系在腰上。宋招娣不喜歡，去年給大娃和二娃做棉褲，便在棉褲上綴三個扣子。

    更生的棉褲跟大娃的款式一樣，“我跟你說說三個扣子的用法，餓的時候肚子扁，就扣最里面的，吃了飯就扣中間的。要是吃撐了，覺得衣服緊，就扣最外面的那個?！?/br>
    段大嫂勾頭看一下，褲子上面確實有三個扣子，不禁感慨：“小宋，你，你，那個詞怎么說來著？”

    “心靈手巧？”自立問。

    段大嫂不禁猛一拍手掌：“對，就是心靈手巧?！?/br>
    宋招娣笑了：“我閑著沒事干的時候喜歡瞎琢磨?！?/br>
    “瞎琢磨的人不少，能琢磨出來的人可沒幾個?！倍未笊┑?。

    宋招娣笑笑，沒有接茬，“嬸子，自立和更生的棉襖，我打算用盤扣。之前用做的盤扣多，還有幾十個呢?！?/br>
    “我知道在哪兒?！倍拗钢约旱拿抟\，“跟我的一樣，在柜子里?！?/br>
    宋招娣：“那你和自立去樓上把盤扣拿下來給奶奶?！鞭D向自立，突然看到他的手不對，連忙問，“自立，你的手是不是凍腫了？”

    “腫好幾天了?！贝笸薜?。

    宋招娣眉頭緊皺：“那你怎么不告訴我？”

    “自立不準我說?！贝笸薜?。

    宋招娣連忙問：“什么時候凍的？”

    “我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被窩里太熱就把手伸出來，第二天就腫了?！弊粤⒑懿缓靡馑?。

    宋招娣無語：“那你也應該告訴我?！蓖ｎD一下，“先上樓，今天得把你倆的衣服趕出來。明天還得上山，再往后就沒時間了?！?/br>
    翌日上午，宋招娣和段大嫂從山上回來，宋招娣炒一盆冬筍和生菜，一大五小吃完，宋招娣收拾好鍋碗瓢盆，就把三娃的衣服翻出來。

    “娘，你又拆衣服??？”三娃長得快，年初的衣服年底就不能穿了。大娃經常幫三娃穿衣服，認識宋招娣手里拿的是三娃去年的衣服，“給我們做鞋嗎？”

    宋招娣看了看他腳上的棉鞋，沒有破損，“不是，給你們做手套。昨兒做棉衣棉褲還剩下一團棉花，夠做五雙手套?！?/br>
    “以前都不做，自立哥來了，你就做?！辩姸奁财沧?，小臉上全是不高興。

    宋招娣白了他一眼：“自己想想，我以前有沒有問過你們手冷不冷？你們說不冷。不冷我還做什么？”

    鐘二娃轉身跑出去。

    自立嚇一跳，和更生兩個連忙去追。

    “站住?！彼握墟返?，“二娃不好意思呢。當時就是他說不冷。大娃，去把他拉進來。一個個都是什么毛病，不高興就往外跑?！?/br>
    鐘大娃：“我沒有。你說二娃別捎帶我?！彪S即出去把二娃揪進來。

    “娘……”鐘二娃小心翼翼的問，“你要打我嗎？”

    宋招娣瞥他一眼：“我為什么要打你？自己說?！?/br>
    “娘，對不起?！倍扪壑橐晦D，“我忘了?！?/br>
    宋招娣嗤一聲：“嫉妒使人丑陋。鐘二娃，你不想變丑吧？”

    “我不丑?！辩姸捱B忙說。

    宋招娣：“有一句話叫相由心生。什么意思呢？就是你心里很丑陋，久而久之，你的那張小臉也會變得面目可憎?！?/br>
    “真的？”二娃連忙問。

    宋招娣沒有回答：“相由心生、面目可憎不是我說的，這兩個詞自古就有，不是我隨口編的?！?/br>
    二娃轉向大娃，真的嗎？

    大娃隱約聽過，但他不能確定，便轉向比他大一歲多的自立。

    “姨說得對?！弊粤Ⅻc了點頭，還跟弟弟們解釋“面目可憎”是什么意思。

    二娃連忙捂住臉，不斷地嘟囔：“我不要變丑，我不要變丑——”

    “閉嘴!”大娃煩他，“去樓上把繩子拿下來，咱們跳繩?！?/br>
    自立站出來：“我去吧?！闭f完，人跑到樓梯口。

    宋招娣沖更生招招手，用她的手比劃一下更生的手，隨后就開始裁布做手套。

    孩子多，宋招娣直接做沒有手指頭的那種手套，隨后用一根繩把兩只手套連在一起，掛在更生脖子上。

    大娃和二娃知道家里的布緊張，即便撒潑打滾鬧著要新衣服，宋招娣和鐘建國也沒辦法。以致于小哥倆潛意識認為家里沒有多余的布和棉花。畢竟他倆的書包都是宋招娣用碎布頭拼的。

    宋招娣給他們做的棉襖袖子很長，手冷的時候縮進衣袖里就不冷了。倆孩子看到別的小孩有手套，也從未想過叫宋招娣給他們做手套。

    如今見更生脖子上掛著手套，看起來很好的樣子，幾個小孩也不去院子里跳繩了，圍著宋招娣，等著自己的新手套。

    晚上七點多，外面的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宋招娣才把五個孩子的手套做好。

    忙半天，宋招娣累得不想做飯，便問幾個孩子，她去熱幾個包子，一家人吃包子喝白開水行不行。

    有了可以出去跟小伙伴們顯擺的新手套，吃貨大娃沒有任何意見，還跑到廚房里幫宋招娣燒火。

    宋招娣見狀，頓時哭笑不得。

    話說回來，鐘建國說他今年不能在家過年，宋招娣又知道過年的時候，軍隊里有加餐，年三十上午，便把兩個鴨子全做了，也沒給鐘建國留一點。三十吃一個，年初一吃一只。

    宋招娣舍得買菜買魚，又變著花給孩子做吃的，年初五，鐘建國回來，便發現自立和更生好像胖了。想著司令惦記倆孩子，鐘建國便問：“自立，更生，你倆是不是胖了？”

    “好像有一點點?！弊粤⒁膊淮_定，“我手指頭上有rou了?！?/br>
    鐘建國笑道：“那就是連手指頭都胖了。再過四五天，你跟大娃他們出去玩玩?！?/br>
    “我們可以出去了？”自立連忙問。

    鐘建國：“當然可以。不過，要記住，無論別人問你什么，你們都不能心虛，按照宋老師以前教你們的說。島上的小孩很簡單，你們別說漏嘴，就不會有事。不過，不準去林中和馬振興家里?！?/br>
    “為什么？”鐘大娃不懂。

    鐘建國：“馬振興的爸爸喜歡給我添堵，林中的mama心眼多，我怕他們炸自立和更生。自立和更生的家人是被別人害死的，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萬一他隱藏在島上，從馬中華和陳大嫂口中知道點什么，自立和更生會很危險。他倆是你的哥哥和弟弟，你要保護他們?！?/br>
    “我也不喜歡林中的mama和馬振興的爸爸?！辩姶笸薜?，“那我們就不去了。不過，我們走了，你不在家，舅舅如果硬闖進來，娘怎么辦？舅舅是男人，女人打不過男人，娘打不過舅舅啊?！?/br>
    鐘建國沒聽懂：“什么舅舅？”

    信已經燒了，宋招娣便叫大娃說給他聽。

    鐘建國聽完，忍不住嘆氣：“要是能跟白家斷絕來往就好了?！?/br>
    “白家是近親，你想斷，他們不想斷，這輩子都斷不了，除非白家死絕了?！彼握墟返?，“你爸那邊也是一樣。要不是殺人犯法，我早把他們弄死了。他們根本沒機會來島上?！?/br>
    自立和更生相視一眼，宋老師真狠！

    鐘建國嘆了一口氣：“殺人不犯法，也用不著你出手?！?/br>
    自立和更生打個寒顫，不禁拉住對方的手，鐘家人怎么都這么狠？

    “那怎么辦？”鐘大娃想一下，“娘，不如你在衣服上縫一個大大的兜，把剪刀放在兜里?！?/br>
    宋招娣樂了：“這個主意好，我聽大娃的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