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嫂頓時哭笑不得：“我剛才還以為你說笑呢?！?/br>
    “我倒是想說笑?！彼握墟窙]好氣道，“可惜我笑不出來，養這么一窩傻貨?！?/br>
    鐘大娃沖宋招娣扮個鬼臉：“一點都不傻?！?/br>
    段大嫂搖頭失笑：“沒事我就回去了，你們也早點歇著?！?/br>
    “好?！彼握墟钒讶怂偷介T口，看著孩子洗洗腳，洗洗臉，把孩子趕上樓，就問，“鐘團長，晚上睡哪兒？”

    鐘建國心中一凜：“長椅，客房，隨便哪兒都行。不睡也可以，只要小宋老師高興?！?/br>
    第53章 大娃使壞

    宋招娣頓時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忍不住瞪一眼鐘建國：“上樓！”

    “??？哎！”鐘建國大喜，連忙跟上去，邊走邊說，“宋招娣同志，我必須得說，這輩子能娶到你，一定是因為我上輩子是個大善人?！?/br>
    宋招娣扭頭看一眼，見他觍著臉，格外狗腿，登時好氣又好笑：“鐘建國，你是個團長?！币c臉吧。

    “不不不?！辩妶F長道，“我在家只是孩子的爸，你丈夫?！?/br>
    宋招娣莫名想念兩年前時常被她堵的說不出話的鐘建國，不禁皺眉：“你現在怎么變得這么貧？”

    “你調教的好?！辩娊▏摽诙?。

    宋招娣冷冷道：“說什么？再說一遍?！?/br>
    “我說孩子們都睡覺了?！辩娊▏崎_門，“進屋說，進屋說?！?/br>
    自立聽到“砰”一聲，嚇得手哆嗦了一下，脫到一半的棉褲掉地上，扭頭就找鐘大娃，卻看到鐘大娃正在給三娃脫棉襖，仿佛沒聽見。

    九周歲的自立已經懂事了，很清楚他家的情況，別人愿意收養他和更生，那是冒著很大風險。所以，自立不敢給任何人添麻煩，也不敢亂說話，端是怕把別人惹生氣，把他和更生趕出去。

    可是自立也只有九歲，擔心壓過對自己的擔憂：“大娃，你娘和你爸，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鐘大娃把三娃塞被子里，扭頭問。

    更生指著外面。

    鐘大娃擺擺手：“沒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他倆三天不吵架，一定是因為我爸爸工作忙，顧不得吵?！?/br>
    “真沒事？”自立擔憂道。

    鐘大娃踩著梯子爬上床：“沒事的?！毕崎_被子鉆進去，“咦，我娘給咱們放兩個熱水袋，快上來，被窩里面可暖和了?！?/br>
    自立見狀，慢慢爬上去：“你娘和你爸很喜歡吵架？”

    “他倆就跟小孩似的，一會兒吵一會兒和好?！辩姶笸拗钢锩?，“你睡這邊。你沒睡過這么高的床，別掉下去了?！?/br>
    自立的確沒有睡過，見大娃很好說話，便大著膽子問：“你為什么不喊你娘mama??？”

    娘長娘短的，聽起來很別扭。不過，這些話自立沒敢說。

    鐘大娃躺下，掖好被子才說：“我媽死了，我娘不是我媽?！?/br>
    自立一下子瞪大眼，不太相信，試探道：“你說，你娘是你后媽？”

    “對啊?！辩姶笸撄c了點頭，抬頭看到自立滿臉震驚，“你怎么了？”

    自立脫口道：“看著不像?！?/br>
    “不像什么？”鐘大娃眨了一下眼，“我娘二十四歲，我八歲，我娘說我出生的時候她才十多歲，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娘不是我親媽啊?！?/br>
    自立搖了搖頭：“我以為你娘只是看起來比較年輕。我說的不像是，她不像你后媽，像是你親媽?！闭蛉绱?，在小宋村的時候，聽到村民說起鐘建國二婚，他才沒往別處想，“你，你好像還很喜歡她?！?/br>
    “??？你是說這個啊?！辩姶笸廾靼琢?，“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后媽?！闭f著，扭臉沖下面喊，“二娃，是不是？”

    鐘二娃吭哧吭哧爬上床，才回一句：“對的?！彪S即又問，“大哥，咱媽長什么樣??？我都忘了?！?/br>
    鐘大娃想了想，一時竟然沒想起來。心中一慌，掀開被子就爬下床，打開箱子，從衣服底下翻出幾張照片遞給二娃：“這是咱親媽?！?/br>
    “這樣啊?！辩姸蘅吹秸掌?，勉強有一點點印象，也只是個模糊的影子，頓時不感興趣，把照片還給鐘大娃。

    三娃伸出胳膊：“我看看是誰?！?/br>
    “咱媽?！辩姶笸薨颜掌f給三娃。

    三娃認真打量一番：“我不認識啊?！?/br>
    鐘大娃伸手就像給他一巴掌，親媽都能忘。手抬起來，猛地想到，他媽死的時候，二娃很小，三娃還不會說話：“多看幾遍就認識了?！?/br>
    “哦哦?！比匏贫嵌?，“哥，親媽為什么要死？”

    鐘大娃仔細想了想：“我也不記得了，明天問爸爸?！?/br>
    “好的?！辩娙捭@進被窩里面，驚呼一聲：“更生哥哥，你身上好熱，比大哥身上熱?！?/br>
    鐘大娃轉身把照片放回去，沒聽到更生說話，伸手摸摸更生的腦袋：“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备_口道。

    鐘大娃睜大眼：“你會講話？”

    更生點了點頭。

    “那你怎么不說話?！辩姶笸薨櫭?，“我娘說了，別人問你什么，你要回答。不想回答可以說不知道，但是不說話很沒禮貌?！?/br>
    更生張了張嘴：“我知道了?！?/br>
    “不錯，就要這樣?！辩姶笸尴駛€小猴子似的，迅速爬上床，不忘跟自立和更生說：“尿盆在墻邊，你們早上醒了就尿盆里面，別去廁所啊?！?/br>
    自立不懂：“為什么？”

    “娘說尿留著澆地?！辩姶笸拚f著，眼中一亮，笑著說，“我們晚上吃的生菜，還有小蔥炒雞蛋里面的蔥好吃吧？”

    自立下意識點頭：“很好吃?！?/br>
    “知道為什么嗎？”鐘大娃故意問，“因為菜上面澆了咱們尿的尿?！?/br>
    自立連忙捂住嘴巴，推開鐘大娃就往下跑。

    鐘大娃嚇一跳，連忙跟下去，看到自立趴在尿盆上“哇哦，哇哦”不停地吐，臉色大變，連忙喊：“爸，娘，不好了！”

    鐘建國翻身坐起來，推開孩子的房門，見四個孩子排排站，一張張小臉上全是擔心，自立蹲在地上干嘔，連忙問：“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辩姶笸薜?，“我正在跟他說話，他突然就吐了?！?/br>
    宋招娣披著棉衣進來就問：“這么晚了不睡覺，你們聊什么呢？”

    “沒聊什么?！辩姶笸拚f著，眼神閃了閃。

    宋招娣面無表情道：“真沒說什么？鐘大娃，我說過，我喜歡誠實的孩子。你可以撒謊，但只能說善意的謊言?！?/br>
    “我，我說用尿澆菜?！辩姶笸薜拖骂^，“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說了?！?/br>
    鐘建國看向宋招娣，又看了看衣著單薄的自立：“這是被惡心的？”

    “肯定的?！彼握墟伏c了點大娃的額頭，“你就調皮吧。早晚我得揍你一頓?！鞭D向鐘建國，“去倒點水，給自立漱漱口?！?/br>
    鐘大娃連忙說：“我去倒水?！?/br>
    “站??！”宋招娣道，“下次再敢故意惡心自立，我就讓你爸做一個星期的飯?！?/br>
    鐘大娃連忙解釋：“娘，我跟自立開玩笑呢?！鳖D了頓，“更生就沒事啊?！?/br>
    “我們蒙上頭了，沒聽清大娃哥哥說什么?！备f完，眼巴巴看著宋招娣，我哥沒事吧？

    宋招娣：“沒事。自立，莊稼需要肥料，而這個肥料，除了動物糞便，人的糞便也是肥料的一種?！陛p輕拍拍他的背，“并不是直接澆在菜上面?！?/br>
    鐘建國端著水進來：“今天晚上的菜，我們都吃了。你自己想一下，真像大娃說的那樣，他會吃嗎？大娃又不傻?！?/br>
    自立渾身一僵，抬起頭，轉向鐘大娃，見他低著頭，后知后覺：“他故意逗我？”

    “是的?！辩娊▏汛筛鬃舆f給他：“喝兩口漱漱嘴，別咽下去?！?/br>
    鐘大娃見他吐得眼睛都紅了，也覺得玩笑過分了，很不好意思：“對不起啊，自立?！?/br>
    “沒關系?！弊炖锏乃鲁鰜?，自立把缸子給鐘建國，就端起尿盆。

    宋招娣連忙攔下：“叫你鐘叔去。你穿的薄，趕緊上被窩里，別凍生病了?！鳖D了頓，“你們幾個也趕緊進去。鐘大娃，再敢調皮——”

    “就叫爸爸做飯?！辩姶笸藿拥?，“我一定不調皮。你去睡覺吧?！弊疃喟职植辉诩业臅r候再調皮。

    宋招娣瞪他一眼：“趕緊睡覺。再瞎胡侃，都給我起來背書?！?/br>
    鐘建國把尿盆送到兒子房里，回來就忍不住說：“這個鐘大娃，是越來越皮了?！鞭D向宋招娣，“他怕你，你逮著機會好好收拾他一頓?！?/br>
    “他才不怕我，是怕我不做飯?！彼握墟返?，“如果米和油不用票，我一人的工資就能養活五個孩子?？墒恰娊▏?，明兒去副食廠看看有沒有山藥、土豆和紅薯。如果有的話，每樣買一百斤?！?/br>
    鐘建國驚呼：“這么多？”

    “那些東西也屬于主食?！彼握墟返?，“紅薯還可以做成紅薯粉，紅薯粉還可以做成涼粉，涼粉可以當菜吃?！?/br>
    鐘建國好奇：“你怎么連這些都知道？”

    “五十年后，你想吃什么，都能找到那個東西的做法?！彼握墟返?，“我以前喜歡吃，乘做飛機，或者吃飯的時候，想起來就會翻看美食節目。不過，我不會做?？赡艿脝枂杽e人?！?/br>
    鐘建國：“那我明兒早上去看看。對了，早上吃什么？”

    “大娃干那么一出，自立一準不想吃菜。你明兒買四條魚，買五斤骨頭，再買些海帶留著晌午和晚上吃?！彼握墟返?，“早上煮粥，做煎餅，再煮六個咸鴨蛋?！?/br>
    鐘建國見她考慮的這么周到，佩服又感動：“明天不用去上課，別起太早?！?/br>
    “不行，明兒得去市區?！奔依餂]電視，冬天黑的早，宋招娣經常九點多就睡了。今兒發生自立嘔吐一事，宋招娣和鐘建國關燈睡覺的時候也沒到十點鐘。

    六點鐘，宋招娣醒來，看起來起得很早，宋招娣也睡得挺飽。

    待宋招娣做好十個直徑四十公分左右的油餅，鐘建國也回來了。沒買到山藥，拉回來兩百斤紅薯和一百斤土豆。宋招娣要的豬骨頭和魚也買到了。

    鐘建國進屋發現幾個孩子都沒起來，很意外：“大娃那個吃貨沒下來幫你燒火？”

    “天氣冷，估計不想起?！彼握墟返?，“你燒火煮點粥，我上去喊他們?！?/br>
    孩子日漸大了，宋招娣不再像早兩年那樣直接推門進去，敲了敲門，聽到里面傳來一聲，誰呀。宋招娣應了一聲才推門進去：“起來吃飯了?！?/br>
    “正在穿衣服?！辩姶笸藿o三娃套上棉衣，沖著自立和更生招了招手，“走啦?！毕駛€帶頭大哥似的，率先走出去。

    自立和更生下意識跟上去。

    宋招娣搖頭失笑：“大娃，吃好飯就寫作業，別人找你玩也不能去，知道嗎？”

    “知道?！辩姶笸薜?，“不過，娘，你以后別教我數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