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等會洗過澡,我把今天的衣服一起洗了?!?/br> 向美蘭“嗯”了一聲,出去了。 周青柏也想起了自己昨天脫下的衣服,還有身上這一身汗臭味的衣服,雖然夏櫻已經是他媳婦了,可是一想到讓夏櫻幫他洗,他就有點兒不好意思。 因此放了碗筷,他第一時間沖回西側間。 晴天霹靂! 他的衣服呢?外面的衣服就算了,昨晚上沖過澡脫下來的內褲呢?因為向美蘭從來不給他洗衣服,周小草他又不想欺負,所以他的衣服一向是自己單獨洗的。 現在不在了,那么只能有一個可能,夏櫻洗了。 不用刷碗,又沒別的事干,夏櫻出去把已經曬干的衣服收了,便也進了門。見周青柏背對著門似乎在找什么,她納悶道:“你在找什么呢?” 周青柏回頭,赫然看到夏櫻手里抱著的衣服。 “你……”他指著衣服說不出話。 夏櫻倒沒覺得什么,她沒出嫁時一到農忙,一家四口人的衣服就都是她洗的。今兒要洗衣服,自然連帶著把周青柏的也給洗了。 周青柏臉紅脖子粗,偏還不好意思問。 你幫我把衣服洗了? 你幫我把內褲洗了? 這樣的話一問,不用夏櫻回答,他自己就想鉆地洞里去。 因此憋了半天,他才道:“明天就要回門了,我想問你咱們要帶些什么?你爸抽煙喝酒嗎?” 原來是要談這個,她如今是周青柏的媳婦,向美蘭應該不會幫她準備回門禮。而且據她所知向美蘭也沒錢,周青柏和周一鳴即便一起結婚省了不少,但總開銷卻也不小。而這時候出禮多是給點兒雞蛋或者布匹,給錢的即便有,那也頂多就是幾塊錢的事兒。 向美蘭還得幫周一鳴那邊準備回門禮,而且周一鳴似乎這時候也得要補習費了,還有周家對外的欠債,向美蘭現在只怕還在想著怎么從她手里掏錢呢,絕不可能主動拿錢出來的。 這回門禮必須得有,不管多少,最起碼得有這個事兒。 周青柏不提衣服的事兒,夏櫻把衣服抱到床上準備疊,倒是主動提了:“明兒咱們到鎮上隨便買點吧,還得先買個盆,今兒我洗衣服沒有盆,還是去曹瑞雪家借了個盆的?!?/br> 周青柏就看他那藏藍色的內褲被放在最上邊,夏櫻把衣服一放一抽,還好,抽到了他一件條紋的短袖襯衫。 正緊張地要死,突然曹瑞雪三個字讓他回了神。 “曹瑞雪?”他驚訝道:“你認識曹瑞雪?” 夏櫻本就覺得如今的曹瑞雪奇怪,再看周青柏現在驚訝的模樣,心里就更覺得不對勁了。她停下疊了一半的襯衫,道:“嗯,我跟她是初中同學,今天在路上碰到的。怎么了嗎?” 周青柏立刻搖頭,輕輕咳嗽了聲才道:“沒事,就是沒想到你們認識?!?/br> 難道兩人真有事? 那前世,曹瑞雪怎么跟她交好了十幾年都沒提過周青柏? 夏櫻正要再問,周青柏已經岔開了話題:“那咱們明兒早點起,先去鎮上買了東西回來,然后再去夏家村吧!” 他一面說一面極力保持面色平靜自然,上前坐到床沿,把內褲一抽,胡亂揉了下放在身后。這才抬起頭看向停在屋里靠窗位置的自行車:“咱們騎車去吧,我帶你?!?/br> 周青柏這是明顯不樂意說了,他不樂意說,夏櫻自然沒有立場再問。因此點頭應下,倒是突然想起前世周一鳴上學把自行車給騎走的事兒了,因此就道:“去我爸媽那的時候你也騎著吧,咱們買了東西拎著累手,放車頭上掛著?!?/br> 這是要買很多東西嗎? 也對,夏家把夏櫻嫁出來,雖說夏維明是別有心思,但給的嫁妝卻著實不少。在這樣的情況下,夏櫻如果回去帶的回門禮太少,那是三方面的臉上難看。 周青柏直接答應了:“行!” 這么熱的天,尤其周青柏又割了半下午的小麥,晚上自然是得洗澡的。他一向是冷水洗,聽著外面暫時沒聲音,就拿了夏櫻剛疊好的襯衫,又摸了身后的內褲,急急起身欲往外去。 “我先去洗澡?!?/br> 夏櫻心一跳,也顧不得想曹瑞雪的事了,跟著立刻站起來:“你、你去哪里洗?” 聽她這緊張的語氣,周青柏也緊張起來:“院、院子里!” 哦,那還好。 夏櫻淡定點頭:“那好,你去吧!” 趁著周青柏在院子里洗,夏櫻便立刻打了水回屋,速度加快,這樣她幾乎是和周青柏前后腳擦洗好的。 這年頭是沒什么娛樂活動的,夏櫻的嫁妝里雖然有一臺黑白電視機,但現在也并沒拿出來用。所以兩人洗好澡回屋,雖然還不到九點,但也只能睡覺了。 夏櫻先上床,自動縮到了床的最里側。 昨晚上周青柏是不省人事,但今晚上……他們可已經是夫妻了。哪怕之前周青柏說了什么看她表現,但他白天也說以后有了孩子這樣的話,還莫名其妙對她態度突然變得特別好,好到讓她都有些不適應了。 一間房,一張床,他要真的想干什么,她似乎連反抗都不能。 而即便反抗,鬧起來讓人笑話? 叫別人知道了,只怕沒一個會幫她。 “我關燈了?!敝芮喟芈曇艟o繃著。 夏櫻回神,看到他站在床邊并沒往她身上看,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太緊張,也太過份了! 她怎么能那樣想周青柏? 她可不能忘了,正是因為周青柏,她才避免了一場“惡戰”。 如果沒有周青柏,她未必能順利離開周家,而即便離開,說不定還要被她爸逼著再嫁。如果沒有周青柏,她看不開事情,不會有膽子對上周一鳴還能獲勝,不會認知到前世她過得那么慘,實際上她自己至少占了五成的錯。 連周小草都知道向往外面的生活,都敢于出去闖。 而她,如果沒有周青柏,她即便再活一輩子只怕也比前世好不了多少。 周青柏不是周一鳴那樣無恥的人,如果她不愿意,周青柏肯定不會強迫她。而假如……假如周青柏真的想要對她怎么樣的話,那、那她就算應了又如何!以后社會風氣可是開放的很,結婚前甚至可以談好幾次戀愛,離婚了也照樣可以再嫁好幾次。如果最后她不和周青柏在一起,也一樣可以再談戀愛,再嫁人。 本來就是這樣,要是不多談幾次戀愛,怎么知道男人的好壞。 要是談的或者嫁的男人不好,不再另談不繼續再嫁,難不成要繼續生活在泥潭里? 畢竟,不是人人都有好運氣,一次就能碰到好男人。 夏櫻不斷給自己打氣開解,屋里暗下來后,她的呼吸也一瞬間舒緩下來。 緊張的人反而變成了周青柏。 周青柏比夏櫻大三歲,這個年紀還從不曾跟姑娘接近過,如今精神抖擻的睡在床上,身側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關鍵是這大姑娘還是他媳婦,挺叫他喜歡的媳婦,他要是能無動于衷,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可夏櫻,愿意嗎? 周青柏雙拳緊握,手心里全是汗,他琢磨著是慢慢一點點靠向里側好呢,還是問一問夏櫻的意思?又……要怎么問?這種事兒,他怎么好問的出口??! 這種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不然他只叫一聲夏櫻的名字? “夏……”沒人的時候,周青柏不好意思直接叫櫻櫻,可一個夏字才剛出口,隔壁東側間就忽然傳來尖利的尖叫聲,是焦琴琴的聲音。 第16章 “啊啊啊——” 焦琴琴喊聲凄厲,光是聽,就叫人覺得身上發毛。 周青柏顧不得想七想八,立刻開了燈。 夏櫻也坐起來:“怎么回事?” 這大晚上的,焦琴琴怎么會突然這樣叫? 夏櫻和周青柏都是正常人,自然想不到這是為什么,只當是有壞人或者怎樣,所以周青柏立刻翻身下床。夏櫻要跟上,到了門口時周青柏卻快速沖她搖了頭,出去先把門帶上了。 要真是有壞人,他一個男人自然不怕,可夏櫻是女孩子卻很危險。 外面客廳的燈也被打開了,是向美蘭和周正聽見聲音跑了過來,而周小草也聽見了響動,正待在她房間門口遠遠朝這邊看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因為太累,向美蘭已經睡下了,這會兒匆匆趕過來是擔心周一鳴,因此見了周青柏就急急問道。 周青柏哪里知道。 他看著東側間緊閉著的門,大步出去走到院門口一看,院門也緊關著。 那就不可能是有壞人來了。 他們這些人出來時是有響動的,而他們出來后,焦琴琴的聲音也就停止了。這會兒向美蘭擔心地正一個勁拍東側間的門:“一鳴,一鳴咋地了?出什么事了?快開門,快開門,我們都在門口呢!” 東側間現在的情況卻有些有礙觀瞻,周一鳴正一手壓著焦琴琴的手臂,一手捂著她的嘴,而兩人的下身貼得嚴絲合縫。如果僅僅是這樣,那自然也不算太過有礙觀瞻,畢竟食色性也,兩人是夫妻,這都是正常事。 可偏偏,在屋里昏黃的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見焦琴琴眼眶里就要滾落的眼淚,以及她因被用力捂過而留有明顯紅痕的臉頰。 很明顯,她是不愿意的。 “叫什么叫,你看你干的好事!”先是低聲罵了焦琴琴,然后周一鳴才扭頭對著門的方向回話,“沒事媽,是發現個蟲,琴琴害怕才叫的!” 向美蘭有些不信:“蟲?真的?” 都是鄉下姑娘,蛇蟲鼠蟻,什么沒見過啊,看見個蟲就這么叫了? 可周一鳴聲音卻很堅定:“真的!沒事了,蟲已經被我打死了,你快回去睡吧!” 周一鳴語氣里倒是沒有什么害怕的跡象,而他又已經這么說了,向美蘭自然不再追究。反正她擔心的也就只是周一鳴,只要確定周一鳴沒事,那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不過大半夜的被鬧起,她心情卻很不好:“你也管管她,像什么樣子!不過是個鄉下丫頭,還以為是千金大小姐???一個蟲還把她給嚇到了!” 周正也不高興,冷哼一聲,沖著周青柏和周小草道:“趕緊的,睡覺了!” 東側間焦琴琴把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那原本將掉未掉的眼淚,就像是一剎那的水龍頭開閘,又快又急源源不斷落了下來。她喜歡周一鳴,想嫁周一鳴,固然有周一鳴長得俊又有很好前途的原因在,但歸根究底,還是動了真心的。 要不然為什么嫁過來這兩天遇到那么多事兒,她就算心里有不高興,但卻從沒怪過周一鳴?甚至為了周一鳴能從夏櫻手里拿到錢去讀書,她都愿意被夏櫻壓著,幫夏櫻干活。這要不是因為喜歡周一鳴,又怎么能做到? 可是現在,她卻有些茫然了。 她這么做對嗎? 她嫁給周一鳴,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她不敢去回答,即便她心里已經知道答案了,可是這是她選擇的路,她不愿意承認她走錯了。要是走錯了,那算什么,明明周青柏就在手邊她卻不要,明明可以過夏櫻現在的日子,但是卻偏偏選擇了嫁給周一鳴,過現在這樣……屈辱的日子嗎? 說屈辱不是矯情,是真屈辱。 一刻不停的干一下午活,回來洗完澡又洗兩人兩天的衣服,她是真累。躺到床上的時候,累得好似全身都散了架,只想就這么一睡不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