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他剛剛不是低著頭嗎? 怎么會知道她在這里? 掙扎半秒,初暖像一只迷途小僵尸,咔咔咔轉過身,臉上掛著盛世尬笑:“好、好巧。你也剛來嗎?我進來時都沒有看到你?!?/br> 沈宴單手隨意撘在書架上,另一只手里拿著剛找來的期刊,居高臨下俯視初暖:“我倒是看到你了?!?/br> “……長得高,果然看得遠。呵呵。真羨慕你們這些腿長的人?!背跖耆恢雷约涸趺磿f出這么尬的臺詞,反正一開口話就到了嘴邊。 沈宴明顯被初暖雷到了,默了片刻才道:“有書架擋著,你看不到我很正常?!?/br> 初暖一怔,什么叫有書架擋著?莫非他還沒從藏書區走出來之前,就已經看到她了? “……” 原來她早就暴露在了他的視線之下。 想必他也猜到了她是來自習的。 現在這個時候如果再走的話,那就太刻意了。 罷了罷了。 既然被抓了個現行,就不掙扎了。 初暖很快就做通了自己的心理工作,迅速冷靜下來,道:“我是來這里自習的。應該還有位置吧?” 沈宴微微側身給初暖讓路,眼底含笑:“有?!?/br> “太好了……” 初暖邊說邊囧囧有神地往自習區走,視線再度從窗邊的那本書上劃過,猜想那里應該是沈宴的位置,于是非常明智的在那本書的對角線位置停下。 沈宴挑眉看了她一眼。 初暖被他看得心虛,欲蓋彌彰道:“我恐高,害怕靠窗坐?!?/br> 沈宴沒再說什么,把手里的期刊放在初暖對面的空位上,然后將原本放在窗邊的東西移過來,優雅落座,同時理直氣壯地說了句:“我也恐高?!?/br> 初暖:“……”看在大家都是演員的份上,我就不拆穿你了。 初暖打開書包,一邊取書一邊問:“你經常來這里自習嗎?” “嗯?!鄙蜓绱鬼喼媲暗奈墨I,聲音低沉:“安靜。適合睡午覺?!?/br> “你也是來睡午覺的?”初暖很意外,一個‘也’字暴露了她的真實目的。 沈宴抬眸看了她一眼。 初暖:“……”她懂了。他指的是適合她睡午覺。 ……他怎么連這也能猜到? 太神了吧! 初暖略囧。 沈宴看出了她的疑惑,道:“見過幾次?!?/br> 初暖:“嗯???” “你在這里睡午覺?!鄙蜓缬盅a道。 “哦……” 原來她失憶前也好這口。 不過這也不奇怪。她高中時就愛躲在圖書館里睡午覺。 初暖翻開語法書,心不在焉地看著,莫名想起早上的事,心虛得不敢抬眼。 面前的書翻了快三頁,腦中忽然又蹦出一條隨機任務—— 渣渣系統:“與沈宴鞋尖相碰,對視十秒鐘以上?!?/br> “……”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好在只需要對視十秒鐘。臉皮一丟也就過去了。 初暖假裝翻書飛快地偷瞄了對面的人一眼,見他專注地看著面前的文獻,并沒有注意到她,心里的緊張感褪去了些,同時又些失望。 畢竟,任務要求的是對視,他不看她,還怎么對視? “用你含情脈脈的小眼神去勾?!睙嵝南到y渣渣同學給初暖提了個建議。 初暖這回連白眼都懶得給渣渣系統了,低頭對著書糾結了一會兒,然后鼓起勇氣,在桌子底下緩緩移動雙腳,一顆心全部掛在鞋尖上。 鞋尖相撞的一瞬,初暖的耳根也燒了起來。 沈宴落在文獻上的眸光頓了半秒,隨即移開腳。 不料對面的人又追了過來。 沈宴看過去,將那面紅耳赤含羞帶怯的模樣一眼看盡,嘴角彎了下,低頭繼續看書,卻怎么也看不進去了。 初暖見沈宴沒再移開腳,暗暗在心里吁了口氣。 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初暖心跳又開始變快,冷靜了許久許久才慢慢抬起眼,向對面望過去。 沈宴還在看書,眉宇微垂,薄唇緊抿,俊逸清朗的臉上神情一絲不茍。 初暖原本是為了做任務才看他,可這一看卻不自覺的看癡了眼,直到聽見他低喚了一聲‘暖暖’才恍然回神,臉頰燒得guntang,因這個只有爸媽才會喚的乳名從他的口中溢出而心尖直顫。 她下意識地收回眼,可視線才回來一半,忽然想起任務還沒完成,便又重新投過去。 然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沈宴始終沒有抬頭。 “……” 初暖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啟動了‘屏蔽此人’這個功能。 而這個‘此人’指的就是她了。 不然他怎么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她呢? 好歹也是……同學一場嘛! 雖說是在做任務,但一開始初暖的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難為情的,看沈宴的眼神里帶著羞怯,可被他無視了這么一遭之后,嬌羞什么的徹底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熱情如火明目張膽,不斷向他釋放腦電波:快看我快看我快看我…… 終于…… 沈宴有反應了。 “暖暖?!鄙蜓缬謫玖艘宦?,抬眼看過來,眸光灼灼,語氣里帶著絲絲無奈:“這里是圖書館。不能亂來?!?/br> 初暖此刻一心只想做任務,并未聽出沈宴的言外之意,依然直勾勾地盯著他,雙眼笑瞇瞇:“你放心。我就膜拜膜拜你用功的樣子,不會亂來?!?/br> “……” 冷靜片刻,沈宴啞著嗓子道出四個字:“但是我會?!?/br> 幽深眸底閃著某種意味不明的光,又像是火。 初暖秒呆,同時秒懂,腦中適時響起任務完成的播報,她飛快低下頭,全身的神經都繃直了,說起話來結結巴巴:“我我我、我……我要睡午覺了!” 說完,初暖整個人往桌上一趴,臉埋在厚厚的語法書里,完美演繹了什么叫裝死。 “……”沈宴失笑,視線落在那顆慫得只差沒找個殼縮進去的小腦袋上,道:“怕什么?我若這點自制力都沒有,你能完好無損到現在?” 初暖聞言臉更紅了,愈發不敢抬頭,回想起種種作死的過往,不得不承認她能夠活蹦亂跳到現在,除了福大命大之外,還真要感謝沈宴沒跟她較真。 沈宴等了一會兒,見初暖依然在裝死,不禁又笑了下,道:“今晚想看電影,你陪不陪我?” 看電影? 初暖驚喜抬頭,撞上沈宴含笑的黑眸,心尖一顫,又快速把頭縮回去,悶悶地‘嗯’了一聲。 “這么勉強?”沈宴把視線重新落回面前的文獻上,垂眼裝著專注的樣子,嘴上不咸不淡地說著:“那就算了?!?/br> 算了?! 那怎么行! 初暖生怕沈宴反悔,顧不得緊張害羞,連忙抬起頭無限諂媚地笑說:“不勉強不勉強。我受寵若驚?!?/br> “別驚……”沈宴望著她,語氣意味深長:“日子還長?!?/br> 什么日子還長?初暖微怔,隨即反應過來。 受寵的日子……還長。 臉上又燒起來了。 初暖把頭壓得極低,乖巧安靜數秒后,說了一句相當煞風景的話:“能不能……叫上陳樹?” 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初暖在說出這句話時,就感覺四周的空氣陡降了幾十度,頗有一種西伯利亞寒流來襲的微妙感,凍得她的小心臟瑟瑟發抖。 對面遲遲沒有回應。 初暖只好揣著她那顆幾乎被凍僵的心,頂著寒流抬起頭。 然后就撞上了這股寒流的發源地。 也就是沈宴。 然而她還得繼續作死:“……能、能嗎?” 沈宴靜靜盯著初暖一言不發,眸底波瀾不興。 初暖被他看得心慌不已。 現場的死寂維持了大概兩分鐘。 然后…… 初暖看見沈宴陡然起身,大步走過來抓住她的胳膊,一路面無表情地將她帶到藏書區某個最隱秘的角落,長腿逼近,臂膀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