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門外陳虎跟自家主子匯報:“陛下,這些很有可能是夏國人?!?/br> 他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個香味。抱著他家彪的時候摸到了她的腿和背,滑嫩嫩的……放她上床的時候,又瞥見一坨軟rou從沒系好的領口溢出來……還有那張給他擦臉的帕子,是不是她洗完澡用來擦過身子的。 少年十八歲了,正是血氣方剛肖想女人的年紀,這一想,整個人都感覺天氣好熱。 陳虎:“陛下?” 白睢狠狠拍了把自己的腦門兒,手掌心沾了一層汗下來——想什么呢,你他娘魔怔啦?大彪是你哥們兒,你怎么能對哥們兒想入非非。 遂把顏色一正:“說?!?/br> 陳虎又重復一遍:“這幾個人使的是環首刀,可能是夏國人。身上除了令牌沒有別的了,令牌上的符號看不懂,但看花紋不像是江湖人士?!?/br> “嗯,我知道?!彼c點頭,悶聲想了片刻。 他猜得出來,這幾個很有可能是奉天帝的爪牙。那老賊發現當年是誰放走他的后,掘地三尺也要把苗小柔找出來殺掉。一則殺雞儆猴,二則在恒陽殺人可恫嚇郭放,三則找他白睢的不痛快。 陳豹又問:“那怎么辦?” 能怎么辦,一次不成奉天帝還會來第二次,如今看來他只能讓苗小柔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陳虎:“是否要找幾個人保護苗姑娘?” 白睢細細想了想,搖頭:“不成,我們暫時還不能暴露實力。她的存在一旦被郭老賊發現,必定派人來試探,倘若動起手咱們實力雖不至于暴露太多,起碼在老賊看來我這個皇帝不老實了?!?/br> 陳虎:“……那?” “就帶在朕身邊?!?/br> 陳豹接著又問:“那要以什么身份帶在身邊?” 白睢又想了想,擰著眉頭回頭瞅了瞅苗小柔房間的窗戶,半晌,有了打算:“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吧?!?/br> 陳虎:“可是……” 可是所有人都以為苗小柔死了,現在還準備追立為皇后,突然一個大活人回去,那得引起多大的風浪啊。丞相肯定會揪著不放,苗小柔的日子不知將面臨多少艱難。 正說到此處,腳程慢了一大截的李圓終于推門進來,累得呼呼喘氣朝他們走來。走到半路,被地上一具尸體絆倒,仔細一看,當即嚇了個半死。 白睢擺擺手,讓兩兄弟趕緊處理尸體,他們還要連夜趕回去。 讓苗小柔以真實身份跟他回去,自有他的原因——郭老賊是一定會去查苗小柔的,一旦查到跟他說的有出入,他這懂事傀儡的形象還要如何維持?倒不如照實說了,兵來將到水來土掩。 跟老賊斗,他才不是三歲小孩兒。 就這么的,在當事人不在場的情況下,主仆三人決定了苗家三姐妹的命運。待吩咐了后續,正打算敲門去跟她商量,苗小柔卻已經穿好衣裳,一瘸一拐出來安慰她兩個meimei了。 金鳳銀鳳年紀小,縮在屋檐下一直哭。這會兒見大姐出來了,好似找到主心骨,終于平復了哭聲,開始一抽一抽地擦眼淚。 時間不多,白睢不得不打擾她們:“喂,你們待會兒跟我回宮?!?/br> 六只眼睛茫然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智障。笑死人了,跟去恒陽城都算底線了,還跟你回宮,嫌自己活太久啊。 陳豹:“不是的,事情有點復雜?!?/br> 苗小柔剛想反駁,白睢朗聲說了句,一副時間緊迫你們不聽話后果自負的表情:“不接受反駁,趕緊走,路上跟你解釋?!蹦前欀碱^發號施令,說一不二的樣子,還真有那么點皇帝的味道。 當即讓姐妹三人在一刻鐘內收拾行裝,跟他回宮。 苗小柔頭一次從白三歲的表情里看出“靠譜”兩個字,再聯想到那個閻王爺般手起刀落割了四條人命的白睢,稍有猶豫,張了張嘴,最終卻什么也沒說——兩年不見,他已經不一樣了——于是乖乖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又幫哭唧唧的兩個meimei收拾了她們的。把所有值錢的家當都帶上,做好了回不來的準備。 李圓卻不肯走,見三姐妹投靠了白家少爺,他也安心了,只道明天就啟程回鄉,想看看打了這么久仗老家可還好。 為了她們姐妹的事李圓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鄉下老家了,苗小柔便也就不攔他。姐妹三個收拾好東西,分了些銀錢給他又道了別,就跟著白睢一行人走了。 路上苗小柔細問才知,自己竟然被奉天帝下了追殺令。 這可真是好啊,她被某個討債鬼拉下水,到現在還在水里泡著呢…… 第16章 被夏國的皇帝追殺,請問哪里才是最安全的。 唯一正確答案,黎國皇城。 最好是皇宮里。 這么一解釋,苗小柔明白了,白睢非要讓她呆在他身邊是為了什么。明白之后,坐在馬背上就逮著揍了這小子三回。 “我做的什么孽啊我!我就該讓你在船上等成干尸!” 金鳳銀鳳倒是興奮得很,第一次騎馬,開開心心地和陳家兩兄弟聊上了。 白睢小聲陪了一路不是—— “奶奶別氣?!?/br> “奶奶我錯了……” “奶奶氣大傷身?!?/br> “我保證,哪怕我死了也不會連累你和你家那倆丫頭?!?/br> “是是是,對不起,奶奶,我當狗不該把你也拉下水一起當狗?!?/br> 苗小柔不依不饒,氣得沒半句好話。好容易進了皇城,白睢那耳朵才終于又活了過來——苗小柔安靜了,那守衛官兵都認出自家皇帝了,她還敢叨叨別人家皇帝不成。 白睢是皇帝了啊,身份不一樣了,那是真龍天子……到了現在她才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哦,這家伙已經不是跟她鬧大的那個混小子了,在人前她得向他磕頭下跪,不能直視龍顏,你說這氣不氣人。 兩個meimei,也都停下了說笑。 白睢挺直腰桿騎在馬背上,威風凜凜入了宮門,她則垂著腦袋坐在他前面悄悄打量著地面,時不時抬頭瞄個兩眼。 宮門口四處打著火把,宮墻高高,人站在拱門下像只小小的螞蟻。一眼望去,遠處高大巍峨的建筑佇立在前方夜色中,忒威嚴了些。 苗小柔隨自家船隊去過許多地方,曾見過某位藩王的府邸,當時便以為天底下的大房子約莫也就是這樣了吧。若要說是皇帝家,得大個兩三倍? 現在看,哪里是兩三倍的差距。 一時便就覺得,白睢這身份也太壓人了。 御前大太監毛崇之早在門口等候了,望穿秋水等他家陛下回來,若再晚了一刻兩刻的,丞相的人馬便要出動搜山了。 可這?帶回來三個姑娘是怎么回事? 白催睇了睇那太監,暗地里捏了把苗小柔緊張到握成拳的手:“毛崇之,你去丞相府帶個話。明日雖是休沐日,煩請丞相大人入宮一趟,朕有要事與相父相商?!?/br> 毛崇之得了令,便立刻去了。 苗小柔偷偷看了眼,見那太監長了個鷹鉤鼻,左顧右盼眼睛里全是算計,一看便不是好人。 一行人一路騎馬到了合正宮,宮門口他們下了馬,由白睢領著進了他寢宮的大門。這一路行來,所到之處沒有哪處無人尾隨,可說是伺候主子,也可說是無處不在的監視。 苗小柔心里慌,剛入了宮門沒一會兒就感覺如同進了鳥籠子。只怕是這個時候丞相已經知道皇帝帶了三個姑娘回來,還帶進了自己的寢宮吧。 “陛下可算回來了?!眲傔M宮門,大宮女翠枝便笑著快步迎上來,屈膝行了禮,“小廚房您愛喝的湯羹都熱兩遍了呢?!?/br> 白睢伸著腦袋環視了番他的合正宮,沒接喝湯的話,卻問道:“那個抱廈廳可有人???” 翠枝被問得突然,略略抬頭見皇帝身后跟著幾個女人,杏眼中有抹詫異閃過:“沒人住呢,不過日日打掃著,倒是不曾積灰?!?/br> 白睢回頭,對金鳳銀鳳道:“你們日后便住那里——翠枝,立刻叫人添些被褥家用出來,伺候兩位姑娘入住?!?/br> 翠枝忙應下,沖身側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便福了福身退下去打掃了。 白睢顰眉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住的暖閣也馬上騰出來,以后這位苗姑娘就住那兒了?!?/br> 翠枝驚得抬了頭:“陛下?” “你搬去耳房住?!?/br> 翠枝雖有些不悅,卻也沒辦法,只得應下,心有不甘地偷偷瞅了眼那將要占了她住所的女人——是個村姑打扮的女子,素面朝天的長得說不上多美,五官周正看的順眼罷了,不如這合正宮里的任何一個宮女漂亮。只是那女子大眼珠子一轉,便靈動得很,若上了妝許也是個美人兒。 白睢安排了住處,親自去看了金鳳銀鳳的屋子,待苗小柔放了心,這才領著她去了暖閣。 說來不怕寒磣,大黎國的皇宮原是個行宮,被夏國賊子竊國之后這行宮便荒廢了好些年。既然復了國,皇帝不能沒居所,便先修繕了前朝宮殿與皇帝寢宮,后宮和別的地方一來來不及打理,二來新建宮殿得花費不少,剛停了戰與民休養哪有多的銀子大興土木。 是以,也就只能安排姐妹三個暫住在合正宮。 合正宮倒也不小,前頭是議事廳,書房,茶房,批本處等等,過了二門才是起居處。最前頭是金鳳銀鳳住的抱廈廳,往里走左為圍房,乃妃嬪隨居時的住所,右邊為佛堂并一排瓦房供下人居住。再往里走便是正堂,左邊是書房,右邊是皇帝睡覺的正間,內并暖閣一間,最側有一耳房,便是翠枝被安排住的地方。 往后過了穿堂,還設了春輝堂與寧安堂,供皇后與寵妃隨居。 房子雖多,可論身份,三姐妹確實只能住抱廈廳與那暖閣。等苗小柔進了她今后的臥房,那臉當時就拉下去了。 “你就讓我住這兒?” 白?。骸班虐??!?/br> “好歹給我弄個門,拿簾子隔開……你想半夜趁我睡覺進來扮鬼嚇我是不是?男女有別,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五歲了,到底懂不懂?” 白三歲撩撩那從上垂下來,遮得了上半身遮不了下半身的門簾,一臉耿直:“懂啊,這不沒地方住嗎?!?/br> 這會兒趕走了下人,白睢收起主子態度,嘿嘿笑著趕緊解釋一通:“你是不知道,那個叫翠枝的大宮女,仗著郭老賊走狗的身份死賴在暖閣監視小爺,趕去睡耳房都算是抬舉她。幫幫忙嘛,大彪,只要你敢說句不住這兒,她就敢馬上搬回來,小爺半夜起床噓個尿她都能爬起來看小爺在做什么?!?/br> 她還能說什么?不僅沒從水里爬上岸,還越淹越深了。氣不過,想逮著這混蛋揍個三天三夜。 她氣死了,咬著牙問:“我要是不答應呢?” 白睢下巴一抬:“我給奶奶跪下!” 苗小柔一巴掌掄他胸口上,擺出一副臭臉,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其實這不是她能做主的了,那抱廈廳就一間房,兩個人勉強能睡,再擠她一個是決計擠不下去的。其他的房間,下人房是肯定不合適的,妃嬪的房間,哪間她去了都招人話說。 “那丞相要是有意見呢?” “這不明天找他進宮說這個事嘛,爺哭也要把這事兒哭下來?!?/br> 哭……他就這點兒出息。 等苗小柔把他這個寢宮看了一遍之后,覺得這家伙真的是太有出息了……小玩物放了一堆就算了,還養了一屋子貓咪,八哥,以及五六只王八? 真正把玩物喪志做到極致。 書房里一本正經書都沒翻過,話本子倒是堆了一書桌,不僅全都看過了,還認認真真把重要故事情節做了批注。那上好的墨錠也就磨了個皮,硯臺里的余墨早已干裂。 “你怎么不弄點兒春|宮圖,建個yin|窩豈不能更像個傻蛋昏君?”苗小柔抱著貓感慨起來——貓很乖,不怕生人。 白睢在一旁喂王八,不屑道:“呵,玩兒女人?算了吧,玩兒多了傷身,這頭可不敢開,一旦開了不知道有多少美女往爺床上送。爺這副好鐵打的好體格將來要留到戰場上去的,等做大將軍等了好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br> 所以他一直扮演的是個“女人死開別打擾爺玩兒蛐蛐兒”的單純傻皇帝? “那丞相沒給你送過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