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所以福寶非但不能躺下好好養傷,她還得趕緊打起精神,學習她陌生的東西。 在這短短的半個月里,她要記下許多皇商人家女眷的身份姓名以及性格,還要知道一些同樣會過來的小官之家的女眷的脾性,一時間,福寶反而要比男人更忙碌了。 “寶寶,等忙完了手頭的事,咱們就回去吧?!?/br> 嚴山生蹲著身子坐在小馬扎上,低下頭,細心地幫心愛的小媳婦洗著腳。 他洗腳的方式十分細致,福寶的每一根腳趾頭他都照顧到了,洗的時候,他還不忘幫福寶腳底最紅最腫的位置按摩活血,就像是在精心照顧什么寶貝似的。 “你不喜歡京城嗎?” 福寶很好奇地問道,這才剛來京城幾天啊,山生哥就想著回去了。 “不喜歡?!眹郎缴卮鸬暮芨纱喙麛?。 以前在縣城的時候,嚴家和單家的名聲大,就算他們不愛出風頭,那些官吏鄉紳對著他們也是客客氣氣的。 在那兒,福寶從來不會受氣,快快樂樂沒有犯愁。 到了京城就不一樣了,錢在這個地界也就是扔水里聽個響聲的作用,真正厲害的,是那些權貴高官,就算同樣是皇商,還有許多背后杵著靠山,他們不能得罪還得討好的人家存在。 嚴山生想到自己心愛的姑娘要對人家卑躬屈膝的討好,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寶寶喜歡京城嗎?” 嚴山生想著,如果福寶喜歡京城,想要留在京城,那他就得想辦法讓嚴家跟進一步了,只有嚴家好了,寶寶委屈自己才不需要討好那些人。 “我也不喜歡?!?/br> 福寶吐著舌頭笑了笑,她的本質還是一個很怕麻煩且胸無大志的女孩,現在的生活已經讓她很滿意了,她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福寶覺得自己還是適應不了這種復雜的生活,比起和那些后院里的女眷勾心斗角,說一句猜三句,她更愿意回到那個淳樸的小縣城里,過著她小富即安的生活。 “那等處理完這些事,咱們就回去?!?/br> 嚴山生笑了,拿著手帕擦干了福寶腳上的水珠。 燭光下一雙纖細玲瓏的小腳白玉無瑕,嚴山生忍不住,對著福寶的小腳趾親了親。 “寶寶,我有些想了?!?/br> 嚴山生支著大帳篷,眼神無辜地對著福寶說道。 在船上這些日子,他壓根就不舍得鬧他,算算時間,距離他開葷以后,還是頭一次素這么久呢。 “嗯?!?/br> 福寶嬌嬌的哼了一聲。 嚴山生欣喜地將泡完腳的水盆踢到了一旁,然后一把抱起嬌軟可口的小嬌娘。 上炕拉簾,一氣呵成。 今夜,春色正濃。 第141章 侯府 “少爺,單家老爺以及嚴家老爺、少爺、夫人已經進京了?!?/br> 榮膺的心腹這會兒正在書房內向他稟報著自己打聽來的消息,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少爺聽完他說的這句話后,氣壓變得更低了。 難道是他對單家和嚴家人的稱呼有問題?可是現在人家怎么說也是皇上親口選中的皇商了,不喊老爺少爺,難道還直呼姓名不成? 他就是個下人,沒那么大的膽子。 “夫人,呵——” 榮膺把玩著手里的核桃,沒想到他只是在京城滯留了幾個月,單家就那樣迫不及待的把他看中的小雪兔嫁了出去。 “噶——噶——” 兩個核桃相碰發出一聲聲摩擦的聲音。 忽然“咔嚓——”一聲,榮膺手里的核桃應聲而碎。 那個下人嚇得抖了抖,這可是少爺最寶貝的麒麟將軍,現在就這樣毀了,可想而知少爺此刻是多么的震怒了。 可是他真的想不到,自己到底哪一點觸怒了少爺,只能趕緊跪下磕頭。 “等會兒你……” 榮膺的眼神幽幽,對著跪著的奴才吩咐道。 這還是他頭一次想要得到一件東西卻沒能如愿,按照他曾經的脾氣,得不到的都該毀了才是,可是對著那個小姑娘,他不由有些心軟了。 榮膺不想傷著她,當他還想要再嘗試一次。 他不信,自己還比不上嚴山生那個莽夫。 “是?!?/br> 聽了榮膺的吩咐,跪著的下人趕緊磕頭,然后從房間內退了出去。 “侯府的帖子?” 福寶這些日子為了cao辦單家入京的第一場宴會忙昏了頭,看到廣陵侯府送來的帖子后才意識到,自家進京,應該先給侯府去一張拜帖才是。 畢竟不管怎么說,單家和廣陵侯府出生的榮信素有舊交,這些年單家的生意能夠做的這樣紅火,也少不得榮信的扶持。 過段時間她要舉辦的那場宴會主要宴請的是京中的皇商和一些小官人家的女眷,那樣的場合,廣陵侯府必然不會紆尊到臨,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是她這個小輩提前送拜帖去對方府上才是。 福寶有些懊惱,可這會兒后悔也來不及了,既然侯府已經送來了帖子,這會兒她該做的就是準備好一份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厚禮。 好在這趟從家里過來帶了不少好東西,拿來備上一份厚禮,既能顯得用心,又不至于讓侯府覺得他們單家薄待了他們。 看著桌上一摞摞邀請函和寫的有些發酸的手腕,福寶不由苦笑。 她果然還是更適合做她的鄉下少奶奶,京城這種富貴的生活,一點都不適合她。 “老太太,嚴家少夫人來啦?!?/br> 廣陵侯府的老太太今天精神頭頗好,一大早就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梳妝,然后就著一疊腌漬小菜,吃了小半碗乖孫兒榮信寄來的上等單家米熬的五谷養生粥,完了還喝了小半碗燕窩銀耳羹,算是最近這段時間難得的好胃口了。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老太太今年高壽八十有三,全京城的皇親國戚達官顯貴的人家里,與她相仿壽歲的,萬中無一。 這個年紀的老人很多就是在熬日子,吃不好,睡不好,老夫人這會兒還能夠耳清目明,已經是難得的福氣人兒了。 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這般康健,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她的乖孫榮信特地寄來孝敬她的上等的米面以及其他食材。正因為飯菜的味道好,所以每餐她都能正常用餐,甚至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期待,期待孫子給她送來什么樣稀罕的美味。 因為胃口好,她的身子骨自然也就康健,除了尋常老年人的小病小痛,看上去和五六十歲的人也沒啥區別。 為此得知單家人進京了,老太太就特別高興,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那個被孫子和曾孫無數次提起的單家姑娘,現在嫁入嚴家,該改稱嚴單氏的福寶。 “老太太這日盼夜盼的,可算是把人盼來了?!?/br> 老夫人的榮壽堂里一群女眷,從榮府三位老爺的夫人,到榮膺這一輩年長些的男丁的家眷,祖孫四代的女人,今個兒算是全聚齊了。 屋內環佩叮當,衣衫翩迭,一股濃郁的脂粉香氣。 福寶被下人指引著進入內室,還沒跨過門欄,就被這幾十雙眼睛盯上了。 “這就是嚴家夫人吧,真是一個標致人兒?!?/br> 開口說話的是嚴家大房的長孫媳婦,作為侯府承爵這一脈的長孫媳婦,她的出生同樣高貴,出自伯府,是家里千嬌百寵的嫡長女。 因此在面對福寶這個出生鄉野,只是運氣好會養豬羊,能種點不錯的蔬果被皇上看中,得封皇商的人家的閨女頗有些蔑視。 在她看來,福寶的身份和她是天壤之別,要不是因為老太太看重,這個小姑娘根本就沒有和她同處一世的機會。 因此在來之前,這位少夫人對福寶就是十分不屑的,即便這會兒見了真人,覺得福寶還算是個討喜的丫頭,這種深深植根于她內心深處的身份尊卑依舊讓她覺得這并不是一個需要她奉承討好的姑娘。 實際上不僅僅是她,在場絕大多數女眷都是這樣想的。 “是個討喜的姑娘,來,湊近讓我好好瞧瞧?!?/br> 到了侯府老太太這個年紀,很多所謂的身份已經看的很淡了,也能活的更加任性一些。 她朝著福寶和善地招了招手,年紀大的老人多數視力都不好,老太太同樣如此,遠遠的她只看到一個臉蛋粉白圓潤,穿著一身俏麗桃粉色褂裙的姑娘。她想福寶湊近了再好好端詳一番。 “給老太太請安,住老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笑口常開,天倫永享?!备氂稚锨傲藥撞?,給老太太行了個全禮。 這下子侯府老夫人總算能夠看清福寶的模樣了,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就喜歡珠圓玉潤,看著就福氣滿滿的姑娘,只可惜世人以瘦為美,侯府里的這些個女眷通通都是那種風一吹就能飄走的纖細身材,老太太不喜歡,可也不能要求家中的女眷迎合她的喜好把自己吃胖,因此這會兒看到粉白圓潤的福寶,當即就喜歡上了。 “真是個嘴甜的姑娘,我這把年紀牙齒都掉光了,哪里還能笑口常開啊,這不是讓你們看清楚我這一嘴豁牙了嗎?” 老太太樂呵呵地,稍微前傾了一下身子,然后拉住了福寶的手。 “這當是老太太我給的見面禮,以后你要是常住京城,要來多看看我才好?!?/br> 說著,老夫人將自己手腕上一個碧綠通透的鐲子取了下來,戴到了福寶的手上。 “之前我就說我帶這俏綠的鐲子顯得太跳脫了,你們瞧瞧,果然這個色兒的鐲子,就該年輕的姑娘家帶,這樣才映襯的起來?!?/br> 握著福寶的手老太太不愿意撒開,上下端詳著翠綠的鐲子和福寶那一身雪白肌膚的相互襯托,越看越是欣喜。 “母親可一點都不老,每次出去做客,人家都說母親跟我如同姐妹一般?!币慌缘臉s二夫人搭腔說道,她是榮信的生母,也是老太太的兒媳婦。 嚴格說起來,單家也算是榮府二房這一系的朋友,看到福寶這般討老太太喜歡,榮二夫人也與有榮焉。 “就是?!?/br> 榮大夫人和三夫人也不甘示弱,跟著自家的一眾小輩,說著好聽話哄著老夫人。 “哈哈哈?!?/br> 老夫人被逗笑了,嗔怪地看著那幾個兒媳婦,孫媳婦和曾孫媳婦:“我都一把年紀了,要是還如同你們說的那樣年輕,豈不是成了老妖精了?!?/br> 老太太沒忘今天的主角,笑了一會,就將目光重新轉到了福寶的身上,正要開口時愣了愣。 “福寶可將腰間那枚玉佩遞與我瞧瞧?” 老太太看著福寶腰間那枚玉佩,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當然?!备毜拖骂^解下腰間的玉佩。 說來這枚玉佩還是她回門那天她爹交給她的,沒說來歷,只說了讓她悉心保存,千萬不要丟了,更不要送人或是典當。 這枚玉佩上雕刻的是龍三子嘲風,從寓意上而言象征著吉祥、美觀和威嚴,在民間的神話故事里,還具有威懾妖魔、清除災禍的含義。 一般來說,嘲風會作為雕刻物出現在房屋裝飾上,很少有人會將嘲風刻畫在飾品之上,福寶看它寓意好,玉質又接近完美,當即就喜歡上了,今個兒來侯府拜望,她挑選不出合心意的配飾,干脆就把這個看上去最值錢的玉佩給帶上了。 她哪里知道,之所以這個玉佩上雕刻著嘲風,是因為宗慶帝當時只是皇三子,他的生母為了契合兒子的排行,又為了能夠有一個好的寓意,就托工匠在玉佩上雕刻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