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大冬天的,大家能夠湊活著不洗澡,不換洗身上的衣服,可日常的飲水以及煮飯燒菜總要喝水吧,一開始村里人犯了慣性錯誤,一個個鑿冰取水,后來還是在福寶的提示下,改成了燒煮雪水,這樣大大減少了體力上的消耗。 可是這么一來也產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家里的柴火使用量增大,不是每家每戶都有條件用煤炭燒水的,也因此,不少人家只能冒著風雪去山腳下拾干柴禾。山路不好走,也擔心山上的猛獸從深山出來,在柴火拾完之后,村里人開始砍樹,面對著嚴峻的天氣,村里的一些長輩也只能睜只眼閉只眼,看著山腳下那一塊的山林,越發的稀疏。 相比較平柳村人遇到的困難,鎮上以及縣城那些缺少糧食的,才是真正的麻煩。 誰也沒想過這場雪居然下了那么久,而且看架勢,近期內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模樣,溫度的陡然降低加大了每家每戶煤炭柴火的需求量,這樣的天氣,要是不燒火炕壓根就沒法入睡,即便全家只燒一張炕,整宿整宿的燒著,廢的柴火和煤炭就不知凡幾。 在這樣的需求下,縣城中的煤炭柴火以及棉花漲到了一個離譜的價格,可是面對寒冬,即便對這個價格難以接受,為了活下去,那些普通百姓也只能咬牙撐著。 還有糧食,這個民生根本,甚至到有價無市的程度,每天糧店限量出售米糧,多少人為了買上那些定量的糧食,穿著全家最厚實的棉襖,帶上暖和的棉被早早就在糧店外排著隊,就怕搶不到。 原本平和的縣城里,鎮子上每天都發生著無數起關于糧食煤炭的爭執吵鬧,那些完全憑靠旁人的善心生活的乞丐們再也討不到任何糧食和銀錢,為了生存鋌而走險的他們就聯合起來,將目光盯上了一些家里有余糧,又沒有多少青壯男丁的家庭,一時之間,城里的秩序一下子混亂了起來,還是縣令直接下重刑,在菜市口斬殺了一群搶劫的乞丐,才壓下了這股不正的風氣。 然而要是糧食問題不解決,這個強壓下的矛盾,早晚還有再次爆發的一天。 這一天平柳村迎來了許多嫁到鎮上或是縣城里的出嫁女,她們來的目的也都很統一,就是為了借糧而來的。 第89章 借糧 曾幾何時平柳村的日子和附近幾個村落沒有區別,這些村子里的百姓都是靠天吃飯的,家里孩子多,日子過得也苦哈哈,嫁女娶媳多在這幾個村子里挑選,但自從平柳村借由單家的緣故生活水平蒸蒸日上之后,村子里待嫁的閨女,還有要娶媳婦的兒郎都跟著搶手了起來。 誰不知道平柳村種出來的蔬果口感更好,這些莊稼往外頭賣的價格也更高,在鎮上和縣城的集市里,只要掛上平柳村的名號,攤位上的蔬果就能賣的又快又好,往往是周邊攤位的蔬果還沒賣到一半,平柳村帶出去的那些蔬果已經銷售一空了。 掙的銀子多了,村里人對閨女相對也比其他村子舍得了一些,不說私底下給多少嫁妝吧,幾乎很少有昧下夫家給的彩禮的人家了,這也導致了平柳村的姑娘在相親市場上越發走俏,前來說親的除了附近村子條件比較好的人家,還有許多鎮上縣城里以前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城里人”,娶媳婦也是,越來越多鎮上縣城里的姑娘,愿意嫁到村子里來。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往那些讓村里人倍有面子的城里親戚,在雪災面前,反而是更需要接濟幫助的了。 現在雪災持續的日子還不算太長,鄉下地界,再怎么樣家里的存糧還是足夠一家子熬過一整個冬天的,但是城里就不一樣了,鎮上和縣城里的人家多數一次只買十天半個月的口糧,幾乎是在縣城糧店限量出售米面的時候,家里就迎來了糧食緊缺。 不說高價糧都讓人rou疼吧,現在他們面臨的問題,幾乎是有錢都買不到糧食。 可一大家子總不能餓死吧,那些有親戚在鄉下的,就開始將腦筋動到了那些家里還有余糧的親戚身上。 “娘,你就可憐可憐女兒吧,你看看你外孫,難道你真的舍得讓他餓死不成?” 平柳村的蘇家今天格外熱鬧,幾個出嫁的孫女似乎跟約好了似得回了村子,張口談的,就是關于要糧的事。 蘇家在蘇湘那一輩,就只有她一個閨女,可是蘇湘的四個哥哥卻都有女兒,除了四房最小的姑娘,其他幾個早就已經出嫁,最大的孫女比蘇湘年輕不了幾歲,孩子都快到說親的年紀了。 蘇綠娘是蘇家排行第四的孫女,出生蘇家二房,蘇二嫂是四個兒媳婦里最精明也是最會鉆營的,靠著單家的名聲,她幫閨女說了一門好親事,蘇綠娘嫁的人家是在鎮上開雜貨鋪的,雖說店鋪不大吧,可每個月起碼也能掙二三十兩銀子,比多數地里刨食的人掙得多,她雖然嫁的是雜貨鋪家的老二吧,可勝在老二也是老小,很受上面長輩的喜歡,將來分家未必會吃虧。 蘇綠娘生了兩個兒子,一個五歲,一個三歲,都還不到啟蒙的年紀,或許是這些日子鎮上的人都在節衣縮食的緣故吧,往日虎頭虎腦白白胖胖的小哥倆rou眼可見的瘦了一圈,整個人懨懨的,精神頭很是不好。 蘇青娘和蘇藍娘是三房的閨女,倆人是同卵雙胞的姐妹,嫁的也正好是一戶人家的堂兄弟,這對姐妹的親事還是孫綠娘搭的線,那戶人家同樣是在鎮上開小鋪子的,家境還算殷實。 這三姐妹說親的時機比較好,都是在單家的名聲打響后說的親事,相比之下,蘇家前頭幾個孫女嫁的都是附近的農戶,在災害到來之前,并不屬于嫁的特別好的那一撥。 蘇二嫂和蘇三嫂以往沒少因為自己的閨女嫁的比較好而在大嫂和四弟妹面前顯擺,今天她們口中嫁的頂頂好的閨女卻是頭一個跑來借糧的,這多少讓兩人臊的慌。 “怎么就到了要借糧的程度了?難不成鎮上的糧店都沒有糧食了?” 蘇二嫂是個精明的女人,她雖然疼愛閨女吧,可更疼自己的幾個兒子,在她看來,閨女嫁出去了,那就是別人家的了,隔山差五地給她帶點孝敬過來,那是好閨女,可要她倒貼,那就是不孝加白眼狼了。 尤其這個時候,大房和四房的人都在場,蘇二嫂覺得這個往日給她掙臉的閨女讓她出丑了,臉上火辣辣的。 “二伯娘,你是不知道現在鎮上和城里的糧食有多吃緊,每天賣的糧食就那么點,可是買糧食的人卻從前一天就守在門口了,這么冷的天,裹著條棉被團在糧店外,還只能買定量的一斤糧食,就那么點,夠多少人吃啊?!?/br> 蘇青娘幫著四堂姐說話,面露凄苦:“現在這天多冷啊,上了點年紀的老人可不敢讓他這樣在外頭過夜,要是凍壞了身子骨,遭罪是小,沒命是大,也因為這件事,陳輝他們幾個年輕力壯的兄弟每天都得受這樣的罪,有時候受了罪,還不一定能夠買到糧食?!?/br> 她口中的陳輝就是她的夫婿,說起為了家人吃了不少苦頭的丈夫,蘇青娘忍不住低頭抹了抹眼淚。 “娘,你就可憐可憐閨女吧,現在外頭這天多冷啊,陳輝哥幾個每天回來的時候,臉都是鐵青的,兩條腿凍得又紅又腫,腳趾手指還有耳后數不清的凍傷,他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女兒不想做寡婦,也不想孩子沒了爹啊?!?/br> 蘇青娘說著跪了下來,用膝蓋挪動爬到蘇三嫂的面前,苦苦哀求到。 “爹,娘,你們可憐可憐女兒吧,今天要是借不到糧,過些日子,你們恐怕就要替女兒收尸了?!碧K藍娘和雙胞jiejie一樣跪下,兩張相差無幾的臉同樣的淚眼婆娑,看的人于心不忍。 作為平柳村乃至附近村落都稀罕的雙胞胎,即便是女兒,蘇青娘姐妹都是很招父母以及祖父母疼愛的,蘇三嫂這人有點小心思,但心腸不壞,面對閨女這般苦苦哀求,哪里還撐得住,希冀地看著坐在主位上的公婆,希望他們能夠開口借糧。 “你們想借多少?” 蔣淑蘭嘆了口氣,看向了跪在下面的三個孫女。 “五十、不、一、一百,借一百斤糧食?!?/br> 原本因為自家親娘的表現有些絕望的蘇綠娘睜大了眼睛,一臉欣喜地說道。 “一百斤糧食,你怎么不去搶呢!” 一直都悶不做聲的蘇四嫂坐不住了,原本對于事態的發展她是呈觀望態度的,可現在蘇綠娘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借一百斤糧食,三個出嫁的閨女,就是三百斤,這得值多少錢呢。 蘇家和單家可不一樣,蘇家四個兄弟沒有分家,地里的田產出息都是歸公中所有的,二房和三房的出嫁女一口氣就要了三百斤糧食,跟剜蘇四嫂的rou沒什么區別。 這三百斤糧食里,有七十五斤是屬于他們四房的,按照現在糧食上漲的價格,每市斤十八文,那就是一兩半不到的巨款啊。 尤其現在糧食有價無市,遇到那些有錢又買不到糧的,糧食的價格還能再更高些。 蘇四嫂可是記得當初小姑子上門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賣手中的糧食,因為誰也不知道雪災會持續多久,鬧不好,他們手里的這些糧食是要吃到來年秋收的,蘇綠娘現在開口借一百斤糧食,可實際上她婆家那么多人,這一百斤再省吃儉用,又能吃多長時間呢,這一次借了糧食,一定還有下一次,再下一次,沒完沒了的,到時候全家都得被這些出嫁的閨女拖累。 蘇四嫂這個人要說多小氣惡毒,那倒沒有,可是在災害面前,明擺著的就是幫了別人餓了自己,蘇四嫂自己有兒有女的,可不希望就因為幫了蘇綠娘等人,就餓到自己的孩子。 “四嬸娘,你這是要見死不救嗎,現在出事的要是紫娘,你也能狠心地說不借糧食?” 蘇綠娘是蘇家二嬸的閨女,性格和她像個十成十,都是精明小氣又潑辣的,此刻蘇四嫂跑出來攪和她的好事,即便是長輩,她也照懟不誤。 “呵,別給我扣帽子,大嫂你平平理,你說這糧食咱們該不該借?” 蘇家大嫂是蘇家四個兒媳婦里脾氣最好的,她有三個閨女,或許是因為當初生大閨女的時候年紀太小的緣故,大閨女一出生就體弱多病,熬了兩年就去了,后頭又生了兩個閨女,這一次倒都立住了,身子骨還格外強健,倆姑娘嫁了蘇家大嫂娘家的村子,雖說家里頭條件沒有頂頂好吧,這個時候不缺糧還是肯定的。 顯而易見,蘇家那兩個大姑娘是不會上門來借糧的,而蘇四嫂的閨女還沒出嫁呢,也就是說之后會回家里要糧食的,也就蘇綠娘等人,蘇四嫂覺得這件事他們四房和大房都是吃虧的,大嫂只要不糊涂,都該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 “我、我聽娘的?!?/br> 蘇大嫂都是當祖母的人了,可性子還是立不住,此刻她就唯唯諾諾地看向了一旁的公婆,對于三個妯娌的目光,她再一次選擇逃避。 “別說了,分家吧,轉眼你們都是當祖父祖母的人了,這個家早該分了?!?/br> 蔣淑蘭知道這糧食肯定是得借的,總不能看著三個出嫁的孫女真的因為沒糧而餓死吧,可是這糧食,不能從公中借。 “娘!” “奶!” 在場的人聽到了蔣淑蘭的話無比面露驚色,有些人是不舍得分,有些人則是面含欣喜,覺得終于等來了分家的這一天。 “早晚都得分的,分了家,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們想怎么幫助自家閨女,都和旁人無關了,老四家的也不用擔心別人占了你的便宜,反正都是銀錢和糧食鬧得,分的清清楚楚的,誰也不用急的跳腳了?!?/br> 蔣淑蘭嘆了口氣,樹大分枝,其實她早該學自己的堂姐,早早將這一大家子分開的。 這樣的場景發生在平柳村的許多人家,在這幾天里,作為公證人的王秉生以及單老頭這些公認有威望的長輩幾乎都走斷了兩條腿,幫著見證了許多分家協定。 也在這些天里,村里的爭執吵鬧變得格外地多,一部分出嫁女來的一趟,鬧得家里分家后帶著糧食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一部分跪在家門口苦苦哀求,卻連家門都沒有進一步,在大雪紛飛里步履蹣跚的離開。 福寶會趁天氣好的時候站在院子里朝外眺望,也見到了好些個無功而返的出嫁女,她不知道,在這場望不到盡頭的雪災中,等待那些人的到底會是什么。 轉眼又是二十天,大雪依舊沒有停止的趨勢,眼見年節都要到了,整個村落卻安安靜靜的,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這期間,上一趟好不容易從分家后的親娘手里借了六十斤糧食的蘇綠娘再一次過來借糧食了,只是蘇家分家后,蘇家二房分到的糧食也只夠全家人緊巴巴地撐到來年秋收,在不知道雪災什么時候停止的情況下,全家人都不敢冒險,支援糧食給這個出嫁的閨女。 后來還是蘇綠娘拿了銀子,蘇二嬸才勉強拿出了五十斤糧食,只是這一次說好了,這是最后一次。 同樣的,蘇青娘姐妹也回來過,她們夫家的親戚更多,似乎是覺得兩姐妹要點糧食很容易,那些糧食拿回家沒多久,就被夫家的公婆分給了自家親戚,兩姐妹加起來一百多斤的糧食,只撐了十天就見底了,家里斷了炊,兩姐妹又被婆家攛掇著回了村子。 蘇三嫂心里頭發苦,她家這兩個漏洞比二嫂家那一個可厲害多了,她還有兒子孫子要顧忌,也沒法一直填那個空缺啊。 最后還是憐惜閨女的心思占了上風,蘇三嫂咬牙又拿出了一百斤糧食,只是這一次說好了,這些糧只給兩姐妹以及她們的夫婿孩子,要是這一次姐妹倆沒管好自己的糧食,被公婆拿去做了人情,她這個親娘,是再也不會管她們姐妹了。 借糧的時候,姐妹倆詛咒發誓,可誰也不知道,她們能不能信守自己的諾言。 “也不知道坤叔和山生哥怎么樣了?” 福寶在和哥哥奶奶還有娘親玩葉子牌的時候,忽然感嘆道。 看幾個表姐上門求糧的模樣,鎮上縣城的糧食供應應該已經出現了大問題,嚴坤和嚴山生就住在鎮上,即便爹爹說了他曾經提點過坤叔,福寶還是有些不放心。 或許人就是這樣禁不起念叨,話音剛落沒多久,屋外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第90章 投奔 “你們怎么來了!” 單峻海是最先出去的,在看到嚴坤和嚴山生狼狽的模樣時,當即臉色一變,緊張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此時嚴坤和嚴山生父子倆有些狼狽,身上厚實的皮襖好些個砍傷,還有不少血跡,就跟剛經歷了生死搏斗一樣。 “遇到了幾個不長眼的,你放心,我倆沒受傷,這些血跡都是別人的?!?/br> 嚴坤指了指一旁嚴山生拖著的木板車,后面放著好幾袋糧食:“之后一段日子,我們父子倆恐怕得在你這兒叨擾一段日子了,你放心,口糧都自備著呢?!?/br> “咱們別在外頭說話了,好在咱們今天穿的衣服厚,不然還不知道被砍成什么樣呢,不過這衣服被砍了那么多刀的破洞,一路走來凈漏風,可凍死我了?!眹览た嘈χ粗约鹤詈玫钠ひ\子就成了一堆爛布,真是恨死那些劫道的了。 這一次雪災可不止是他們壩江縣,據說周邊縣城,乃至整個瀾江省都飽受雪災苦惱,北邊那些的雪災爆發時間最早,那邊的農戶最先遭殃,據說買不到糧食的百姓聯合起來把一些大糧商都給搶了,可是糧商手里也沒多少糧食啊,那些惡急了眼的百姓不管不顧的,就將目光盯上了手有余糧的農戶,連農戶的糧食都吃光了,災民就開始朝南邊遷徙,走得快的,據說已經到壩江縣外了。 這些日子鎮上也不見得太平,嚴坤和兒子好幾次瞧見陌生人在他們這一片徘徊,估計是踩點想要看看哪些人家生火的次數多,判斷哪些人家手里頭還有余糧,好上門來搶,礙于嚴坤和嚴山生兩個過分強壯的男人,家里又沒有女眷的拖累,那些人即便知道他們手里頭有糧,倒也從來沒有將主意打在他們身上過。 可嚴坤知道,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真到了某個時刻,那些餓紅了眼的人不管不顧,即便都是一群餓的頭昏眼花沒什么力氣的強盜,蟻多咬死象,嚴坤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守住那些糧食全身而退啊。 思來想去,他就決定在情勢還沒有惡劣到那種程度的時候,帶著兒子來了平柳村。 當然,這里頭他也替單家考慮了。 他的消息要是沒錯的話,縣城已經封鎖城門了,為了就是將那些北邊來的流民擋在城外,以防城內暴動,可是縣城擋住了,周邊的一些鎮子村落卻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流民的眼下。 不出意外,那些惡極了的災民一定會盯上平柳村這個富庶的村子,單家嚴格說來,就只有單峻海一個能打的,單福德和單老頭勉強算半個,而他們要護住的女人卻有三個,真要是遇到暴亂,壓根就沒法護住這些女人,嚴坤想著,有自己和兒子在,總歸多了幾分安全。 尤其自家傻兒子還喜歡福寶那丫頭了,有比在危難時候英雄救美更讓小姑娘心動的事嗎! 在這幾方思考下,嚴坤最后還是果斷的帶著兒子和糧食朝單家投奔來了。 只是父子倆沒想到,鎮子外現在就已經有流民埋伏著了,好在埋伏的人比較少,加上嚴坤和嚴山生父子倆都帶著殺豬刀,沒讓那些流民占到便宜,反而還重傷了那些流民。 現在天氣那樣惡劣,嚴坤估摸著,那些人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頭一次殺人,嚴坤心里卻沒有多少心虛,因為他覺得,自己殺的是該殺之人。 那些人雖然是流民吧,面上卻絲毫沒有流民的面黃肌瘦,相反,那些個男人一個個面色紅潤,這本身就是一個很不合常理的事,一下子就讓嚴坤聯想到了饑荒時時常被當做食物的“兩腳獸”。 作為殺豬匠,嚴坤比一般人更能感覺到煞氣,那些個男人面露兇光,在拿刀攻擊他們父子的時候,不僅沒有害怕忐忑,相反眼中隱隱帶著興奮,甚至他們中的幾個,在看到他們這對精壯的父子時,還隱晦的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