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杜氏笑道:“還真是有喜事?劉順跟誰家說的親?” 江月兒一愣,丟了小桶蹬蹬往外跑:“我再去問問?!?/br> 杜氏笑:“怎么這么愛湊熱鬧,我和她爹都不是這樣啊,我看趕明兒叫她小熱鬧得啦?!?/br> 這回小熱鬧打聽的明白多了:“說是前街黃家jiejie,叫翠姑的?!?/br> “竟是翠姑那丫頭?”白婆咂舌:“黃家不是要二十兩銀子當聘禮嗎?劉順也出了?他還真發了大財不成?” “出了?!毙狒[嘰嘰喳喳的,把熱鬧帶回了自己家:“出了,劉順叔還帶了幾個人去送聘禮,說等晚上回來請我們客哩?!?/br> 十里街很久沒有這樣熱鬧的大事,大桑樹底下早圍了一堆閑人說話。 江月兒又出去一趟,回來學給大人們聽:“……說是劉順叔的本錢早賠光了,現在娶妻這錢還不知道是什么臟錢?!?/br> 杜氏皺眉:“什么臟錢不臟錢的?”叮囑女兒:“這不是什么好話,你別學別人亂傳?!?/br> 又叫白婆關了門,把她攆到樓上描紅,才與她們道:“不管劉順家賺的什么錢,這不關我們的事,都管好自己的嘴,省得禍從口出?!?/br> 二人自是應下,白婆問道:“那月姐兒再去劉家,我要不要攔一攔?” 杜氏想了想,搖頭道:“只要月丫兒不進他們家門就隨她吧,做得太刻意了也不好?!?/br> 阿青道:“往后月姐兒出門還是叫衍小郎跟著吧,衍小郎還是穩當些?!?/br> 有了阿青這一句話,到晚上劉順回家在家門口散喜糖時,江月兒就不得不帶了個小尾巴。 街坊們說閑話歸說閑話,有糖吃的時候,吉利話跟不要錢的,說得劉順站在門口,笑得像顆咧了嘴的石榴似的直拱手。江月兒離了老遠都能聽見小孩子們的歡笑聲,生怕去晚了,糖就沒了。 她骨嘟著小嘴兒走在前面:“你走快些啦,糖都快沒了?!?/br> 杜衍抹了把汗,道:“你要是著急就先去?!?/br> 江月兒猶豫了一下,道:“那你快來啊,別把水拎灑了?!?/br> 杜衍覺得他現在拎著小桶的樣子傻透了,不想跟她多說:“行了我知道了,快去吧?!?/br> 江月兒趕緊沖進了人群,千辛萬苦擠到人前,伸著手叫:“劉順叔我還沒糖!” 劉順早看見她,特意給她抓了好幾把糖,幫她放到兜兜里,笑道:“我的福星來了,多請你吃幾顆?!?/br> 江月兒捧著滿手的糖樂開了懷,轉身看見杜衍站在人群之外,急忙跟他招手:“阿敬快來,劉順叔有好多糖?!?/br> 兩個小人兒滿載而歸。 直到洗漱完畢,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江月兒才想起一件大事:“阿敬,我的小桶呢?” 杜衍一怔:“我不是給你了嗎?” “你才沒給我!”她下午抱了滿手的糖,哪里能拿小桶?江月兒坐起來,怒道:“你把我的桶弄丟了!” 黑暗中的江家人都被吵了起來。 江月兒瘜著嘴,馬上就要哭出來了:“我要我的桶,你還我桶!” 阿青道:“現在天這么黑,到哪去找?月姐兒,要不我明天一早去給你找回來?” 江月兒怎么會同意,尤其她想到,今天太高興,忘了給劉順叔家澆水,急得哭出來了:“我要我的桶,我的桶,嗚嗚嗚嗚……” 江棟只好道:“好了,阿爹這就給你找,別哭了啊?!?/br> 江月兒抓了她爹的衣襟:“我跟阿爹一起去?!边€得澆水呢。 左右劉家也不遠,江棟最看不得女兒哭,只好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抱了女兒:“好好好,這回總不哭了吧?!?/br> 父女兩人低聲說著話,路過那株大桑樹時,突然一道黑影躥出來,將江棟猛地一撞,差點將他撞倒在地上! 江棟燈籠掉在地上,“嘿”地一聲:“誰???沒長眼睛嗎?月丫兒你——” 懷里的女兒抬手指著一個方向,聲音發顫:“阿爹,走,走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見文下小天使的問題,我在這說一聲。這文主日常甜文向,這一點不會變的。所以,即使外界有些事發生,也不會偏向其他方向,不管大事小事,這些事的發生只是主角們生活的調料而已,大家不用擔心這文突然就變畫風了(如果變了,只有可能是文崩了2333) 謝謝黑喵喵喵喵小天使的營養液 第28章 三更梆子響了好一時,江棟才回了家。 杜氏坐在堂屋,向他作了個“輕聲”的動作,指指懷里的女兒:“剛睡著?!?/br> 在她的旁邊,杜衍蜷在太師椅上,身上搭著塊毯子,倒是很快醒了:“阿叔回了?外頭怎樣了?” 江棟抱起他:“外頭沒事了,阿叔抱你去樓上睡?!?/br> 熬了大半宿,便是杜衍有心多問兩句,終是抵不住蜂涌而起的睡意,嘴里嗚嚕著,不知說了些什么,還是沉沉睡去。 將兩個孩子抱上樓安置好,江棟才叫了家里留守的兩個女人堂屋說話:“劉家半爿屋子都燒沒了,好在人只是頭被敲了一下,流了點血,沒大礙。行兇的匪人還沒抓到,這段時間你們在家都警醒些,不是熟人敲門就不要開門?!?/br> “那孩子們呢?”杜氏問道。 “我正要說這個。最近不安全,你把孩子們都看緊些,等嚴老爺回來了,就把他們送到嚴家去。衍哥兒我倒不擔心,就是月丫兒……阿青,你這些天就專門看著月姐兒,別叫她到處亂跑?!?/br> “唉,”阿青神色有些惴惴:“老爺,那你有沒有看清那個放火的人長啥樣???縣衙能抓著人嗎?” 江棟問道:“誰給你說我看見了放火的人的?” “外頭都傳開了,剛才救火時我就聽人說老爺你看見放火的人,被縣衙傳走了?!?/br> “我要是看見倒好了,”江棟皺眉道:“我不是之前就說過嗎?在拐角處有個人跟我撞上了,別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放火的人,就是我看見他放了火,天那么黑,我怎么看得清那人的樣子?” 杜氏便道:“那明天我跟鄰居們都說一說,讓他們別亂傳。好了,天不早了,你明兒個還上衙,要沒別的囑咐,快歇著去吧。阿青你記得明天跟白婆也說一說,讓她別亂說話?!?/br> 江家的兩個幫傭,阿青是簽了死契,被叔嬸賣進來,就住在江家的。白婆卻是十里街附近的孤老婆子,跟江家簽了三年的契,只在每日白天到江家幫工,晚上仍回自家去。 到只剩夫妻兩個的時候,江棟才與妻子道:“這里住不得了,我想再搬一回家?!?/br> 杜氏一怔:“怎地突然要搬家了?這棟房子我們才蓋好,能住不少年呢?!?/br> 夫妻二人雖說在十里街住的時間不短,但先前接手的那棟舊房子早就霉壞了。直到江月兒出生,兩人才攢夠一筆錢把舊宅推翻,重修了新樓,現在房子里都還有股淡淡的柏木香味。 江棟突然說要搬,杜氏真有些舍不得。 江棟道:“我原說住在這里人多,搭個人氣兒,有了什么事也好請鄰居們幫襯一把,就是人多了嘴也雜。今日我明明當眾說得清楚,還沒過夜,消息就傳變了味兒。再者,月丫兒這些天天在外頭澆水,看到的人不少,保不齊就有什么人起了疑,把孩子話套去了?!?/br> 杜氏驚道:“這我沒想到,你說得是??梢儋I房子的話,銀兩從哪來?” 杜氏管著家里的銀錢,自是知道,這幾月丈夫給她的銀錢,大部分都投到給嚴老爺的貨里去了。 江棟摩挲著床頭的畫軸,眉間擰成個“川”字:“我記得家里還有二十兩銀子吧?留五兩家用,剩下的明天給我,我爭取先把仙水街那塊水洼拿下來?!?/br> 仙水街杜氏知道,那里正是城中富貴人家聚居地,除了沒有十里街熱鬧外,也是城里上佳的居處,嚴老爺就住在那附近。 只是那塊地方水道相對較少,地價房價比十里街定是高出一大截。杜氏因問道:“那這十五兩銀子夠嗎?” “所以我說的是水洼,水洼比一般的地便宜不少。我們先買地,把水洼填了,房子慢慢蓋起來。而且家里人越來越多,這樓快住不開了。要是錢不夠的話,我先去借借,搬家的事,宜早不宜遲?!?/br> 丈夫把什么都計劃好了,杜氏沒了二話,說了聲:“你有數便好?!北愀鲬研氖碌靥闪讼聛?。 江月兒還不知道自己的異常將迎來她短短人生中的第一次搬遷,昨晚她喊了那聲“走水”之后,她爹就把她抱回了自己家院子,讓阿娘把她看好,說什么也不許她再出門,她也就不能找她的小桶了。 而且阿娘,阿青還有杜衍坐在院子里守了大半夜,阿娘叫阿青出去看了兩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抱了她回堂屋盹著。 她原本想等阿爹回來,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早上剛醒來,江月兒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趕緊出門找她的小桶去! 然后,她一睜眼,險些沒被腦袋上方那張大臉嚇死:“你干嘛!想嚇死人嗎?!” 杜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連聲問:“所以,你的夢是能預知未來的?這是真的!”難為他能忍一晚上,到今早身邊沒人時才敢問她。 一時間,他看江月兒的眼神像遇到了山精妖怪。 江月兒拍開他:“你別擋我路,我問你,我的小桶呢?” 這一喝,一下就叫杜衍回到了人間,定了定神:“找小桶是嗎?我馬上去給你找?!辈恢佬∨宙つ懿荒茴A知他有沒有找到家人呢?杜衍跟著江月兒到了院子,忽然想起來:前些天,她好像說過自己—— “喂,你現在信了,你住在我家,我家真要倒大霉的吧?”過了剛醒時的迷糊勁,江月兒也想起了跟這家伙先前的舊怨。 杜衍當即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害你,更不可能害阿叔阿嬸!” 雖然他可能會有求于小胖妞,但涉及到人品問題,杜衍絕不肯含糊。 “反正我做的夢就是這樣說的,你說不可能沒用?!?/br> 杜衍氣呼呼地別開臉:“反正我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你夢里看到我害你們家了嗎?還說得這么肯定!” 江月兒早把她夢里的事翻來覆去跟杜衍講了好幾遍,他就是不想聽,也記住了。 “這倒沒有,不過——” “不過什么?眼見為實,你都沒親眼看到,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害了你們家?說不定是誤會呢?” “這——” “這什么這?要不我跟你打個賭?” “賭什么?” “賭你夢里看到的事一定有其他的原因,怎么樣?” “什么其他原因?” “我會把這個原因找出來的!總之,你賭不賭?” “……賭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日葉不修修”和妮可莉莉小天使灌溉營養液 第29章 雖說那天放下豪言要查案,但江月兒夢里的信息這樣模糊,杜衍便是再有心,也不得不拋下壯志慢慢計劃。 只是,這樣一來,就叫小胖妞揀著短了:“我說了,我家沒問題吧,你偏不信,你說你查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