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你下班了?” “是啊?!?/br> “把學生都送走了?” “對啊?!?/br> “那么,你能來學校后門嗎?!?/br> 應楓停住腳步。 學校后門在學校的另一面,門外那條路是單行道,道路也很窄,一向很少有車經過,人也不多。尤其是跟學校正門比起來。況且學校后門并不常開,學校保安每天定時定點地會去巡邏。 總之,那里就是人很少! 應楓忽然激動。 他驀地轉身,穿過學校,用力往學校后門跑去。奔跑過程中,他忘記掛電話,跑得不時喘氣。 金澍道:“慢點?!?/br> 怎么慢! 幸好學校里的學生和老師都已差不多回家,沒多少人看到他這副樣子。他穿過教學樓,穿過游廊,穿過學校cao場,終于跑到層層疊疊青松掩映著的鐵門前。 他將手機從耳邊拿回,掛了電話,狠狠吸了幾口氣,平息自己的呼吸。 呼吸似乎真的平穩后,他才故作鎮定地往植物后走去。 再走到鐵門前。 他伸手,摸到冰涼微銹的鋼鐵,一用力,少有人打開的門被他推開。 他邁出一步,兩步,三步,既期待又緊張地往外看。 寂靜的小道上,停了輛黑色鑲寶藍的,特別帥的摩托車。 金澍頭戴頭盔,倚坐在上,手中還掂著另一個頭盔。 見到他。 金澍揭開一半的頭盔,對他笑:“應老師,我來接你下班?!?/br> 第45章 應楓似乎從未見過這樣耀眼與漂亮的笑容, 雖然僅是展露一半。 金澍朝他笑,對他說那番話的瞬間,他奇異地想到早前,馮蕾蕾問他,他們倆親過沒。 就是這一瞬間, 他,特別, 想沖上去抱住金澍親! 但是他尚存的一點點理智將他拽回來。 他要冷靜! 為了以后能天天親, 時時刻刻親, 他要冷靜! 他直愣愣地盯著又重新戴上頭盔的金澍,問他:“你,你拍完啦?!?/br> 金澍點頭。 “我, 我——”應楓想說些什么, 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金澍朝他招手, 應楓走到他面前,金澍將手中另一個頭盔給他仔細戴上, 指指身后:“來?!?/br> 應楓早就想開這樣的摩托車了!但是沒錢買,再者他也沒機會開!頭盔都戴上了,他也顧不得緊張, 很聽話地轉身就跨坐到車上。 金澍回頭, 隔著頭盔問他:“怎么樣?” “超級爽!” 金澍在頭盔內隱隱露出笑容:“那就好?!?/br> 應楓卻又更為激動。 金澍會不會也是為了他特意這樣做?! 上次金澍陪他回家拿東西, 他準備把自己的小電驢也一起帶過去, 好方便騎車上班。當時金澍還問他了, 問他是不是很喜歡騎電車, 他告訴金澍自己喜歡摩托車,因為又酷又帥。 現在,金澍就騎著酷炫的摩托車來了! 來接他下班! “那我們出發了?”金澍再問。 “嗯!” 應楓應完,卻見金澍壓根沒發動。他不解,金澍又回頭看他。 “怎么不走?”他問。 金澍松開一只手,拉著應楓的手環住自己的腰,笑道:“這樣比較安全?!?/br> 頭盔內,應老師的臉差點又要紅了。 “那走了?!苯痄f完,便將摩托車忽然騎了出去。 不消多說,應老師自然又是往前一撲,直接撞到金澍的背上。摩托車的轟鳴聲中,應楓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聽到金澍又笑了! 故意的吧??! 但他很快就忘記去在意這些。 金澍騎車帶著他穿梭在城市的車流間,這種飛揚而又自由的感覺,忽然就令他想起在內蒙時,金澍帶他與人飆車的事。 他的手不知不覺,又將金澍的腰環得更緊一些。 他想,能夠認識金澍,能夠在那么早的時候就喜歡上他,真的是他這生做過最美好的事。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金澍。 他們倆戴著頭盔,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群,卻沒人知道那個人就是金澍。 應楓想,金澍應當也很喜歡這種感覺。假如不是隔著頭盔,他倒真想唱歌了,雖然他唱歌很難聽。 開過人多的馬路,轉上清靜小道,身邊沒有人聲與車聲,應楓終于能扯著嗓子問:“我們去哪里???!” 這不是回家的路。 “吃飯?!?/br> “外面吃嗎?” 金澍點頭。 “貝貝呢?”應楓又問。 “他已經到了?!?/br> “哦!” 已是十二月,天很涼了,騎著摩托車其實是很冷的。但應楓坐在金澍身后,金澍替他擋了風,他一點兒也不冷。他又大聲問:“你冷嗎?” 金澍搖頭。 “你是不是也很喜歡這種感覺?戴著頭盔,誰也看不到你!”應楓高聲說完,前方便是紅燈,金澍停下摩托車,回身看他。 金澍隔著頭盔朝他笑。 金澍再伸手摸摸他戴著頭盔的頭,說道:“喜歡啊?!?/br> 隔著兩層頭盔,這句話變得特別輕,特別柔。 應楓立即傻笑。 怎么辦,還沒開始談戀愛呢,他已經幸福得快要死了。真談戀愛了,他要怎么辦??! 走過清靜小道,金澍帶著他開進一條弄堂里,拐了好幾個彎,才將車停下。他們倆上樓,金貝貝果然早就到了,看到他們倆,金貝貝眼睛特亮,他伸手要抱:“爸爸!老師!” 應楓摘下頭盔,走到他面前,先抱歉道:“貝貝,老師沒有買蛋撻,對不起啦。吃完飯,我們一起去買好不好?” “沒關系呀,只要老師在貝貝身邊,不吃蛋撻,貝貝也覺得比蛋撻還要甜哦!” 應楓感慨,有金貝貝,他才是真正的甜吧。應楓蹲下身,去抱住金貝貝。金貝貝也摟住他的脖子,再叫金澍:“爸爸~” 這還是金貝貝懂事以來,頭一回,他從外回來,金貝貝這樣甜甜地叫他。 往常,哪次不是一邊生氣地說他是“壞爸爸”,一邊哭著往他懷里沖。 如今金貝貝會撒嬌了,也不要他抱了。 但金澍覺得沒什么不好。 他曾經找遍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應楓,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個人。 他常覺得,應楓的確是上天送給他的。 那天,下那樣大的雨,偏偏他就看到了站在雨里哭著看他的應楓。沒人認真聽他唱歌,聽他唱那首代表他真正心聲的歌。 只有應楓聽了。 也沒人真正心疼過他,只有應楓,一次次借著各式理由給他塞吃的,塞喝的,生怕他吃不飽。 在他最難捱的日子里,是應楓每天偷偷跟著他,站在人群中,陪他練歌,陪他演出,陪著他度過最痛苦的每一天。 他也還記得,那天去醫院看昏迷的金嘉月,順便被醫生帶去檢查,他以為是正常體檢。直到他偷聽到父親與醫生的對話,知道自己出生的真相,知道自己真正的作用。 從小到大所有的不解于那一刻全部消散,消散之后,通通化作仇恨。 他當時甚至想沖進病房殺了金嘉月算了。 生命是真正的不值得。 他不僅想殺了金嘉月,他自己甚至也想死。 后來是跟著他的應楓小心翼翼問他怎么了,似乎很怕他生病。 他當時其實很想問,為什么總是戴著口罩來見他。但他最終問出的是:“你為什么每天都在笑?!?/br> 應楓顯然是一愣。 應楓可能自以為總是戴著口罩,他看不到他的笑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