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太子知道她想岔了,他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別怕,我說過一定會給你嫁娶的恩榮,沒有拜堂之前,我不會將你如何。你那四哥在你嫁衣上做了手腳,他怕是此刻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br> “小趙寧,你聽話,將衣裳脫了,我帶你走!” 原來是這樣?趙寧一陣欣喜,以至于她沒有來得及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雖只是淺淺一笑,但落入太子的眼中,卻是尤為刺目,他沒有耐心等著趙寧自己乖乖聽話了,再一次抓住了趙寧,親手給她解衣。 男子與女子的力量懸殊甚大,更別提太子已是成年的男子,而趙寧只是個十五歲的姑娘家。 火紅嫁衣在趙寧眼前被無情撕碎,趙寧原本并不想哭,經歷了上輩子的種種,她早就知道哭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可她還沒有和四哥拜堂,四哥準備的嫁衣便就這般毀了! 趙寧無聲落淚,眼神倔強的瞪著太子,雙手依舊摁在胸口不放,嫁衣是保不住了,她最后只留下了一串玉翠的壓襟。 太子檢查了那翠玉,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將身上的大氅裹在了趙寧身上,道:“別哭,日后給你準備更好的嫁衣!” 趙寧是被太子強行帶走的,太子為了穩住她,答應將小九放在她身邊,趙寧并不知道太子要將她帶去哪里。 剛至卯時,一陣狂野的獵犬嗷叫聲劃破長空。 作者有話要說: 【贈文】 “王爺,就在面前的莊子里!屬下等人先進去探路?!?/br> 男子話音剛落,趙慎夾緊了馬腹,兀自沖入了莊園大門,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加之皇帝的那一片愧疚之心,只要趙慎處理了太子,他極有可能名正言順的成為下一任帝王。 天色還未大亮,保不成前面就是一個陷阱,見隨從制止不住趙慎,趙翼揚起長鞭,抽打了馬腹,緊跟其后。 這是一處被人剛剛放棄的莊子,甚至于屋檐下的燈籠還是燃著的。只是,此刻已經人去茶涼。 隨著獵犬停在了一間廂房外嗷叫,趙慎與趙翼也齊齊跳下馬背,兄弟兩人連夜奔波,總算是尋到了此處。 趙翼有些后怕,小五那樣柔弱的性子,她若是遇到了強者,該如何能自保?若是她遭了迫害.....趙翼無法想象后果。 二人日夜兼程,已經數個時辰沒有歇下,但半刻也不敢停歇。 趙慎大步邁入屋檐,趙翼擋都擋不住他,幸好屋內并沒有機關。 門扉被人推開,此時光線微亮,但依舊可見內室的陳設,觸目所望一應俱是大婚所用之物,火紅的喜燭,鴛鴦喜被,就連地上的絨毯也繡有大喜字。 趙慎的視線落在桌案下面那一片片撤碎的嫁衣時,他腮幫子微動,眸中充血,持著“缺月劍”的手已然因為慍怒而發顫。即便他僅僅是站在那里,也給人不寒而栗之感。 趙翼見之不妙,他想勸說趙慎想開一些,“老四,事態也許沒有那么遭?!?/br> 趙慎沒有說話,他周身上下的冷硬氣度比外面的寒霜還要冰寒幾分,趙慎往前走了幾步,視線落在了桌案上的飯菜上,還有打碎在地的瓷碗。 桌案上很亂,飯菜毫無無規律撒了一桌,不像是正常人用飯時會導致的場面。 那杯盞中還放了菜葉子,旁邊另有幾塊吃了一半的松子糖.......總之是一片狼藉。 趙慎背對著趙翼,問:“小九還沒有下落?” 趙翼疑惑了,他上前一步,見此情此景,忙道:“莫非,小九與小五在一塊?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便是趙翼也無法猜明白了。 趙慎未答話,杯盞下面壓著的一抹明黃色纓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將杯盞拿開,就看見了那杯蓋下面的玉件配飾。 趙翼的記憶力驚人,只要他見過的東西,他從不會忘記,見此物,立即露出喜色,“此物是太子貼身所佩戴,看來真的是他干的!老四,這東西便是證據,屆時搬倒太子,或許還能派上用場?!?/br> 既然是太子貼身之物,那肯定沾染上了太子的氣味,趙慎將配飾讓獵犬聞了一聞,一行人很快開始繼續趕路。 * 趙寧被太子帶上了船,她看了一眼滿目的浮冰,大約知道自己就在通州運河上。 難道太子帶著她南下? 趙寧拿捏不準,她懷里依舊緊緊抱著小九,半分不敢再讓他走開,若是太子將小九弄走,僅憑趙寧一人之力,根本就保不住他。 趙寧暈船,好在懷里的小九睡的正酣,并沒有鬧騰。 太子命人送了早膳過來,趙寧身上依舊裹著他的大氅,她臉上的妝淡去了一些,晨光透過縫隙落在她臉上,將她整個人沒入溫暖之中。 太子從進入船艙之際時,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縈繞,仿佛一看到她,整顆心都定下來了。 在朱明安看來,他與趙寧才是注定的一對,上輩子錯過了,這一世決不能讓趙慎壞了他與趙寧的緣分。 太子走了過來,命人將小九抱走,趙寧自然是不依的,太子道:“放心,我不會傷著他,但前提是你要乖乖聽話!” “小趙寧,你那四哥果然厲害,他已經尋到那處莊子,不過即使如此也無用,他絕對不會想到我會帶你走水路?!?/br> “呵呵,趙寧,你可別將我想的太壞,我并非只是將你當做誘餌,我是真的心悅你?!?/br> 誘餌? 趙寧聞此言,她忽略了最后一句話,猛然間驚覺一事,因著長時間沒有說話,此時已經有些啞聲,“你,你設了局.想害我四哥?” 太子見她如此憂心趙慎,他捏起趙寧的手腕,一字一句告訴她,“沒錯,等你四哥一死,再無人與我搶了!” 或是江山,或是她! 趙寧大驚失色,這次是真的害怕了。 聽太子所言,看來四哥已經尋過來了,可四哥他知不知道太子就等著他上鉤? 趙寧分身無術,被太子束縛之后,她被壓在了船壁上,腰間被一尖銳之物頂.住了。 趙寧想起了公孫月給她的匕首。 就是現在了!她若是傷了太子,再將他當做人質,會不會還有一線機會? 趙寧根本無法判斷二人之間的懸殊,但她此刻也只能這么做。 趙寧記得四哥告訴過他,男子的下腹是不能隨便踹的,趙寧思及此,抬腳就往太子下腹踢了上去。 太子似乎預料了她這一招,索性將她帶入懷里,這一次抱的更緊了,他好像很有興致跟她玩下去,“小趙寧,你還真是調皮!” 趙寧感覺到側臉一熱,太子的氣息纏繞著她,趙寧只覺一陣屈辱,便想去推開他,但她如論如何都無法抵擋太子的力道。 趙寧摸索了半晌,太子的唇愈發靠近時,她拔了匕首朝著太子小腹捅了下去。 太子臉上隱露痛苦之色,可他依舊沒有慍怒,又低低的笑,“這一招,本太子還真是沒有事先料到。小趙寧,你正當大婚的日子,帶著匕首在身上作何?該不會是用來對付趙慎的吧?” 太子身上的冬裳厚實,他傷的并不重,他低頭看了一眼小腹的地方,兀自摁住了傷口。 趙寧得了自由就往船艙外跑,太子不緊不慢的追了出來,“小趙寧,你跑什么?前面已經封河,你還想跑去哪里?” 趙寧本就暈船,一番晃動之下,她躲開太子的同時,腳下不穩,也讓自己往飄著浮冰的湖面栽了下去。 那一剎那間,她仿佛看到了一片極致的絢麗,還有滿城的芙蓉花。 第125章 四哥瘋魔(下) 定北侯府的世子爺調動禁軍一事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趙夔并非私自調動禁軍, 他已連番上奏,只是皇帝過了幾個時辰之后方才看到奏疏, 而趙夔已動用趙家勢力, 開始滿城搜羅。 皇帝服用過太子所供的丹藥之后,精神頭稍稍好轉, 他倚在金碧輝煌的龍椅上, 疑心道:“趙家這次又丟孩子了?” 李德海聽聞趙夔搜城, 一開始也是懷疑趙夔是在尋驍王妃。不過他已命人暗中查探過趙家,如實回了一句, “回皇上, 據老奴所知,趙家的九少爺的確是不見了, 侯夫人還因此動了胎氣,現在就在府上躺著呢?!?/br> 趙家真的又丟了孩子? 皇帝似乎對這一幕似曾相識, 想當年趙二公子趙翼也丟過一次,而來趙凌也是滿城搜人,最后還是在公孫月的床底下找到的人。 趙家的孩子怎就那么容易走失?侯府就沒有婆子丫鬟照看著? 皇帝自然不會相信趙夔大費周章僅僅是為了尋趙家九少爺,“看來驍王妃的確是被人擄走了, 趙家暫時藏住了消息, 或許只是借著一個孩子當幌子,實則還是在幫著驍王尋人?!?/br> 皇帝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趙慎出宮了, 太子也命人送信入宮,說是外出替他尋藥去了。 可皇帝怎么就不信呢? 他自己的兒子, 他自是了解! 太子就跟他當年一個性子,皇帝雖不肯承認自己奪人所愛,但他卻很清楚這樣做的后果。 即便搶來了又怎樣? 可對方的心始終不曾真正屬于過他。 皇帝半晌沒有說話,李德海常伴在帝王身側多年,猜到了皇帝在想些什么,但這件事事關皇帝的兩個最為看重的兒子,李德海也不便插手。 皇帝沒有下令召回太子,說明他依舊是護著太子多一些。 * 太子已經一日一夜未睡下了,心腹上前,道:“殿下,您方才下河救人,還是早歇下吧,切莫染了風寒?!?/br> 心腹此刻回想起來尤為驚魂未定。 太子爺水性不好,眼下又是滴水成冰的時節,像他們這樣的習武之人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了。 奈何太子爺對趙姑娘的事都是不假于人手,愣是自己將趙姑娘抱上了船,誰人也不準碰觸趙姑娘一下。 此時,落日的余暉灑滿整條運河,站在船艙放眼望去,水天相接的地方呈現一遍微涼的淺橘色,與蒼茫的冬日天際形成醒目的對比,冷風迎面而來,直直刮在太子清雋的面頰上。 半晌,太子問了一句,“本宮都已經以天下為聘了,她還是不為所動。趙慎他就那么好?父皇念及他,趙寧也念及他,就連整個趙家都是圍著他轉?!?/br> 對于這番話,心腹不知作何言辭。 趙慎的出現是所有人都不曾預料到的,自從他的身份浮現水面之后,原本是太子側妃名單中的趙寧成了驍王妃,眼下就是儲君之位也可能會被動搖。 即便太子不言明,心腹也知道趙慎就是太子的克星。 心腹道:“屬下斗膽懇請殿下以大局為重!殿下他日得勢,這天低下什么樣的佳人沒有?”他明顯是想不通太子因何執迷不悟?即便趙寧再漂亮,她也僅僅是一個女子!如何能與江山相比? 太子輕輕一笑,薄唇微涼,他何嘗不想解脫?可這件事困擾了他太久了。 對她,他勢在必得。 而且......這也是弄死趙慎的最好時機! 思及此,太子問了一句,“事情都準備好了么?” 心腹自然明白太子之意,回道:“殿下,一切準備就緒,就當趙慎上鉤!” 太子點頭,再度望向了水天交界處,那里已經沒有了方才炫目的余暉,天很快就暗了下去,以他始料未及的速度。 太子進了船艙去看趙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