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柴未樊愣愣,打開手中的盒子,里面居然放著一塊火紅色的貂皮。 這不就是…… 她張大眼睛,“表哥?” “回去后讓繡坊給你做個圍脖?!?/br> 柴未樊愣半晌,覺得腦袋有點不夠用,“哦?!?/br> “好了,別在外面吹風了,回去吧,還有,別喝酒了?!?/br> 柴未樊點頭,“嗯?!?/br> 皇上叮囑完,不能離酒席太久,便轉身準備回去,剛轉個彎,卻碰見勇毅侯世子。 他靠在一棵樹上,雙手胞胸,戲謔地看著他,“皇上,果然是那個小美人嗎?臣上次果然沒多想?!?/br> 皇上立即冷下臉,“你若閑的發慌,正好嶺南那邊降了場大雪,急需派個欽差過去協助督管?!?/br> 他長眉一揚,攤手,“得,臣說錯了,臣今天全沒看到?!?/br> “哼!”皇上甩袖而去。 第70章 晚上回到帳篷,柴未樊想到皇上送給她的盒子,徹底清醒過來。 她問:“表哥送我那塊貂皮呢?” 聽晴將盒子拿出來,放到矮桌上,轉頭看她,“姑娘?” 她走過去緩緩坐下,掀開盒子,入目便是火紅色泛著金燦燦光芒的貂皮,觸手輕輕撫摸,茫然低喃,“表哥究竟是何意?福朵所說……” 思及這個,她喚卷碧,“卷碧?!?/br> “姑娘?!?/br> “咱們大酈朝送與女子……”張張嘴,柴未樊猛然驚醒,問這個豈不是讓人輕易就聯想到皇上身上。 而她本身又是什么感受呢?想到前段時間的焦躁不安、低落萎靡,柴未樊抿緊雙唇,良久不發一語。 “姑娘?”卷碧輕聲喚她。 眼眸低垂,沉靜了會,她輕嘆,“熄燈吧?!?/br> 隔日,照舊,這次陪在太后身邊的人就更少了,不少世家女子都三兩結伴,上馬而去。 就是柴未樊和二公主也跟著洹河公主上馬跑了會,她雖然不會騎射,但簡單的慢步騎行還是可以做到的,有了第一天的彩頭,第二天大家的爭強好勝心思稍稍清減,但末了,仍有不少人獵來好皮毛,勇毅侯世子甚至獵來兩只小鹿,而且只傷到了小鹿的腿,并未害它們的性命。 它們被眾人圍在中間,清澈圓潤的眼瞳惶恐又純潔,十分惹人憐愛。 這下,諸位世家閨秀對勇毅侯的芳心更加蠢蠢欲動,那位何府小姐就擠在勇毅侯世子身邊,半是羞澀半是勇敢地看著他,努力跟他搭話。 勇毅侯世子衛元洲是個斯文有禮,溫潤如玉的男子,不論何人前去交談,概都風度翩翩,卓趣有禮,看得柴未樊都有些眼熱。 長公主站在他身邊,明麗大方,絕世佳人,遠遠看著,兩人當真郎才女貌,明玉錦繡,分外相稱。 她大方一笑,“這樣有靈性的小鹿,殺了著實可惜,世子不若送給我,我自當好生珍之,愛之?!?/br> 衛元洲眉眼如玉,溫潤一笑,明媚無雙,“能得長公主厚愛,乃此小鹿的榮幸,微臣自當獻上,長公主與二公主可各得其一?!?/br> 黏在柴未樊身邊的二公主沒想到還有自己一份,她原本正羨慕期盼地望著這雙小鹿,聞此言,立即瞪大眼睛,那雙圓潤清澈的眼睛比這只小鹿還要靈動純凈。 長公主看向怯生生的二公主,輕哼一聲,咕噥,“也罷,給她一只便給她一只?!?/br> 二公主神色發亮,驚喜地看向旁邊的柴未樊,語無倫次,“樊兒,我,我……” 柴未樊微笑,“恭喜公主喜得一只靈寵?!?/br> 這樣說著,她內心也有幾分羨慕,這對小鹿著實可愛乖巧,但是想到宮里的貔貅,這份羨慕便漸漸沒了,她的貔貅也十分活潑可愛,而且她也沒精力養其他了。 接下來兩日,柴未樊便沒再出去,陪二公主一起照料那只受了傷的小鹿,陪同而來的御醫說小鹿的腿上受了傷,卻不是什么致命傷,而且好生修養段時間,腿上的傷也會漸漸痊愈。 如此過了五六日,春獵的時間眼看著就到了盡頭,這夜,卷碧和聽晴為她收拾行李。 柴未樊坐在凳子上翻看話本,正是宛哥哥送給她那本,這次狩獵,他和五皇子照舊沒來,她還挺可惜,多么有趣的日子,宛哥哥不來真是可惜了。 突然,門簾被掀開,洹河公主走了進來。 柴未樊抬頭看她,笑:“你怎么來了?” 洹河公主坐到她身邊,無聊,“睡不著,所以過來找你說說話?!?/br> 柴未樊合上話本,觀她神色落寞。 “怎么?想家了?” 洹河公主點頭,“這里的日子讓我想到了家鄉,我們那里也是這樣,大家一起狩獵,一起燒烤,一起歡歌笑語?!?/br> 柴未樊拉住她的手,安慰她,“等這次回到京城,你大兄應該就準備回去了,你也能馬上回到家鄉了?!?/br> 洹河公主搖頭,苦笑:“我大兄可能要回去,我卻不能了?!?/br> 柴未樊僵住,嘴角的笑意有些勉強,“為什么這么說?你不是想回家嗎?” 洹河公主掙開手,站起身,雙目茫然地望著某個角落。 半晌,她開口,“你知道洹河公主這個稱號是怎么來的嗎?” 柴未樊搖頭,“不知?!?/br> “我們那邊有條喀嚓爾河,你們這里叫做洹河,有年我朝使臣來貴朝進貢,恰逢趕到我出生,貴朝皇上一時心血來潮,便為我命名洹河公主?!?/br> 柴未樊恍然,沒想到她的稱呼竟然是這么來的,她就說這個名號十分有大酈朝的感覺。 那邊,洹河公主繼續說,“自小,我就與其他公主不一樣,她們沒有稱號,得等到出嫁才有,我卻天生便有稱號,而且我自小的待遇便比她們好許多,有時候甚至比我大兄還要好,我那時候不懂為什么,卻難免心有愜意,沾沾自喜,直到出行來這里之前,我才知道,我那不是偏愛,而是責任?!?/br> 她轉頭看她,面帶微笑,“所以,樊兒,我回不去了,從我踏上這片土地開始,我就只能死在這片土地上,也許等將來我的靈魂游離本體,才能回到我所鐘愛的家鄉?!?/br> 這一刻,她的表情安靜而溫柔,再不見平時的活潑天真,真正顯現了一國公主的氣度與殘酷。 柴未樊茫然而愣怔地看著她,久久,無法言語。 洹河公主重新坐到她身邊,片刻,臉上悲壯的神情一變,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所以,樊兒你要跟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不然我會孤獨的?!?/br> 柴未樊還沒從那種隱隱的悲哀中回過神,見她恍惚間就恢復了平時的打笑天真,不由呆住,無奈說道:“你這性子……放心,我們自然是一輩子的好朋友?!?/br> 洹河公主靠在她肩膀上,笑嘻嘻。 倏忽,她注意到卷碧手上的盒子,“這不是?” 她走過去,一馬當先拎起盒子里的火紅色貂皮,吃驚,“這不是皇上那天獵到的貂皮?” 柴未樊站起身,惶然無措,不知為何對上她的眼神,她竟有些心虛,支支吾吾道:“額,是,是額?!?/br> 洹河公主看看她,又看看手上的皮子,再看看她,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是相好的?!?/br> 柴未樊:“……” 她羞得跑上前,一把奪過,惱羞成怒,“別胡說?!?/br> 第71章 她抱著貂皮,強言道:“那是我表哥,送給我一件貂皮怎么了?!?/br> 洹河公主愣住,片刻,點頭,“也是哦?!?/br> 她咳嗽一聲,推著她往外走,“好了,我要睡了,你也快走吧?!?/br> 洹河公主走后,柴未樊將盒子放下,呆坐片刻,吩咐卷碧,“將東西收起來吧?!?/br> 那邊卻遲遲沒有人應聲,柴未樊疑惑望去,卻見卷碧站在那若有所思,她走過去,在她跟前揮手。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卷碧渾身顫了下,回過神來,“姑娘?!?/br> “怎么了?有心事?” 卷碧搖搖頭,余光瞥見那件沉褐色盒子,遲疑,“姑娘,皇上為什么送您這個???” 本來她不曾多想的,只是剛剛洹河公主說這話,卻好似往她平靜的新潮扔了一塊石子,她現在整顆心洶涌澎湃,無法平靜。 柴未樊微笑,無奈道:“我不是說了,皇上是我表哥,表哥又沒什么疼愛的小輩或同輩,自然就送給我了?!?/br> 卷碧遲疑,“是這樣嗎?” 柴未樊很認真地看著她,慢慢點頭。 卷碧神色稍緩,思考了下,頷首,“可能真是奴婢想岔了?!?/br> 柴未樊松了口氣,轉頭,對上聽晴溫柔包容的目光,她頓了下,移開目光,自己一個人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外面月明星稀,深邃夜空下,天光朗朗,清風滌蕩。 她仰頭觀望星空,長長嘆息,她雖然那樣安慰卷碧,自個心里卻無法平靜,也不能那樣安慰自己。 表哥,你心里究竟想什么呢? 第二日,洹河公主沒再出去,她跟柴未樊和二公主待在一起。 三人邊閑走邊說著閑話,洹河公主遺憾,“要是秋天過來就好了,那個時候秋實累累,芳草漫天,我們還可以去樹林里采摘野果?!?/br> 二公主倒是知道,“我們還有秋獵,只是這次既然舉辦了春獵,想必就不會舉辦秋獵了?!?/br> 洹河公主點頭。 幾人正在閑聊,聽晴突然驚叫一聲,“姑娘!”那聲音竭斯底里,拉扯得都變了音,柴未樊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撲倒在地,緊緊壓在身下。 她“嘶”一聲,胳膊好疼,轉眼卻見二公主和洹河公主都被彼此的丫頭護在了身后。 “嗷?。?!”一聲震耳發聵的吼叫聲乍然響起,卻是個威武兇殘的熊瞎子跳在她們原本的位置,正拍打自己的胸膛,吼叫不止。 她腦袋“嗡”一聲,好一會,沒半點動靜。 熊瞎子慢慢轉過身,透著兇光的雙眼鎖住她們幾人。 “??!”二公主突然捂住臉,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