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好的?!?/br> 吩咐完,柴未樊帶著卷碧走向馬車,踩著腳踏上去馬車,徑自吩咐,“走吧?!?/br> 馬車“咕嚕?!瘪側氩窀畟乳T,直到二門門口停下,柴未樊在張婆子等人的迎接下下了馬車,聽她說這時候眾人都聚在寧順堂,便直接朝寧順堂走去。 寧順堂果然十分熱鬧,不止幾位太太和小姐們,就是休沐的大伯和四叔也在場,她進去后朝眾人一一施禮,老太太慈眉善目,“好孩子,快起來?!?/br> 柴未樊朝給自己準備的位子走去,中途路過大姐,不得不停下,朝她恭喜,“恭喜大姐了?!?/br> 柴未嫻似笑非笑,“謝過四妹?!?/br> 她神色淡淡,說完便走,絕不多跟她廢話,也不跟她閑扯,讓還想懟她兩句的柴未嫻頓時臉色僵硬起來。 “哈哈,說來,咱們嫻姐兒這門婚事當真令人羨慕,何府乃是書香世家,聽聞何府二公子又年少有為,文名在外,將來嫻姐兒嫁過去,必能與何府二公子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彼奶蝗婚_口,笑容滿面,聲音飽含熱情,字字貼心。 老太太被這話逗得喜笑顏開,“要真這樣才好呢,我就怕嫻姐兒脾氣太擰,將來惹婆家不喜?!?/br> “四嬸母,祖母!”即使柴未嫻再多心思,此時也被二人說得滿面嬌羞,恨恨叫一聲。 大老爺捋捋胡須,嚴肅道:“嫻姐兒,你祖母說的也有道理,你過去后切記遵守為人妻為人母的本分,不可再像在家里一樣任性妄為?!?/br> 柴未嫻斂眉垂目,乖巧應是。 柴未媛撇嘴,誰知道那個何家少爺究竟哪只眼睛不好使,居然瞧中了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可別說,她嫁過去不一定是什么日子呢。 大太太慢慢斟茶,看眼柴未樊,突然說:“樊姐兒翻過年就十三了吧,也該留意人家了?!?/br> 柴未樊僵住。 聞言,老太太點點頭,應道:“這倒是,嫻姐兒過后,馬上就輪到樊姐兒了?!?/br> 柴未樊看了眼低頭默不作聲的柴未珮,沒吭聲。 老太太繼續說:“大兒媳,四兒媳,你們平時出去交際,記得給樊姐兒留意著,二房也沒個長輩,樊姐兒只能靠你們兩個親伯娘嬸娘了?!?/br> 大太太笑瞇瞇,“看母親說的,兒媳是樊姐兒大伯母,把樊姐兒跟嫻姐兒一樣看待的,自然會倍加留意?!?/br> 四太太翻個白眼,說冷話,“大嫂說話好聽,可是別忘了,樊姐兒現在養在娘娘身下,將來的婚事娘娘是定然要把關的?!?/br> 這話一出,滿場寂靜,柴未樊仍舊巍然不動,大太太面色忽青忽黑,盯著四太太的目光恨不得要把她吞下去,四太太抬起下巴,嘴角掛著冷笑,毫不退縮。 柴未嫻緩緩開口,“四嬸說的在理,只是母親對四meimei拳拳愛女之心,所以才事事惦記著四meimei?!?/br> 四太太冷笑一聲,不作答。 柴未嫻看向柴未樊,笑:“其實,按照四meimei的標準,幼年失怙,找門相沁和的親事的確較難,不過你放心,jiejie定然也會為你留意,何府不少旁支子弟也都很出息?!?/br> “嫻姐兒!”老太太嚴肅喝一聲。 柴未嫻閉上嘴,只是嘴角得意的笑容怎么也掩藏不住。 “你個姑娘家家,說什么留意的話,不怕被人聽到笑掉大牙,若是傳到何府,你不怕那邊對你有什么看法?” 聞聽此話,她才被嚇住,收住得意和嘲諷,略偏身,不再看這邊。 柴未樊垂下眼,淡淡笑道:“有勞大伯母和大姐掛心了,只是,樊兒年齡尚幼,這事情尚且不急,倒是二姐,是真該考慮起來了?!?/br> 二姑娘柴未珮跟大姑娘柴未嫻只隔了半年,因著這么多年柴未嫻一直挑挑揀揀,連帶著柴未珮的婚事也耽擱了下來,不同于老太太和大太太為柴未嫻左顧右盼,挑東撿西,柴未珮只有她母親為她cao勞,偏三太太又不結識什么殷實世家太太,所以對柴未珮的婚事正是一籌莫展,今日大太太和老太太跳過柴未珮直接跳到柴未樊身上,她們是有苦難言。 此時聽柴未樊提起她們,三太太急忙朝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然而老太太聽到這話,卻只淡淡瞥她們一眼,說:“二丫頭的婚事慢慢相看就是,你身為母親,這不是你的責任嗎?” 四丫頭好歹她的嫡親孫女,無論有多么不待見這個孫女,她總會為她考慮一二,至于三房的,哼,她好生將那個賤人之子養大已經足夠,難道還奢望她費心思為她的孫女找門好婚事嗎。 三太太一臉愁苦,剛要開口,二姑娘柴未珮急忙拉住她,搖搖頭,不讓她說話。 祖母不待見她們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事情沒半分輾轉的余地,再開口除了惹祖母厭煩,實沒其他作用,何必呢,她不忍心母親一味為她受委屈。 在寧順堂坐了會,前面何府二少爺下聘的消息傳來,大老爺和四老爺急匆匆走了,剩下女眷都有些蠢蠢欲動,老太太寵溺地看眼羞澀不安的柴未嫻,開恩讓她們都去前門看看未來的大姑爺是什么模樣。 偷看未過門的姑爺已是約定俗成的事情,但凡寵愛姑娘的人家都會讓女兒提前看上一眼,好心里有個數。 老太太這么說是為防大姑娘害羞,遂讓所有姑娘都陪著去,柴未樊可有可無地起身,跟在后面,慢慢朝前門走去。 她們站在屏風后面,悄悄觀看那位何二公子,只見那位二公子生的丹鳳眼,薄嘴唇,好一副面相,一身藍衣,翩翩若皎潔明月,風流倜儻。 那位何二公子,實在順眼至極,單看大姐兒臉上快要噴薄而出的紅暈就可以知道,就是五姑娘,看到何二公子,也收住心里的腹誹,低低說一句,“我滴個乖乖,大姐兒這夫婿好樣貌?!?/br> 柴未樊暗暗咬指甲,這廝不就是話本中常見的薄情男的長相嗎? ———————— 從柴府出來,柴未樊覺得天也藍,水也清,呼吸也順暢了。 不過,顯然盛盞和卷碧憋了老久,一上車,她們就氣哼哼地握住她的手,勸慰。 “姑娘,您放心,您將來的姑爺定然會比那個什么何少爺好上一萬倍?!?/br> “對,娘娘定然會為姑娘尋上一門得力婚姻?!?/br> “就是皇上也會為姑娘做主,姑娘您才不需要仰仗她們?!?/br> ……………… 柴未樊眨眨眼,無奈道:“你們怎么了?一個兩個都是大姑娘家,說到姑爺什么,也不害臊?!?/br> 怒氣消去一些,盛盞和卷碧想到剛剛說的,臉龐立即爆紅,但嘴上兀自反駁,“這不是擔憂姑娘,他們實在太過分了?!?/br> 柴未樊搖搖頭,笑:“你們既然知道我的婚姻掌握在姑母手中,府里根本奈何不了,為什么還如此氣憤呢?!?/br> 她根本沒將她們說的話當回事,所以剛剛才不吭聲,誰都知道,她九歲時就進宮養在姑母身邊,將來她的婚事姑母肯定要插一腳,即使他們想私自給她做主定下婚事,別家也不敢貿然同意,肯定要問過她姑母的意見,更何況,現在姑母炙手可熱,柴府巴結姑母還來不及,怎么會做下惹姑母生氣的事。 說罷,她看見旁邊放著本書,拿起,問:“這就是那本書?” “嗯?!笔⒈K回答。 她慢慢翻閱,書本被保護得很好,沒一絲褶皺,看來那位宋公子很愛書,所以才能將書本保存得這么完好,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根本就沒翻閱過此書,但被摩擦泛黃的書頁和里面夾雜的書簽說明顯然不是這種情況。 她微笑,沒想到大伯母還有這樣至情至性的親戚。 回宮之前,她拐去千層齋,打算給姑母帶份芙蓉糕,上次在這里買的,姑母十分愛吃。 她沒下去,直接讓卷碧過去買來,誰知,過會兒,卷碧回來時,身后還跟著個人,柴未樊看到那人十分吃驚,還有些好笑,“世子?” 正是酈滿螢的兄長酈至惑。 他站在馬車外,朝柴未樊施禮,“見過柴姑娘,一別數日,你可還好?!?/br> 柴未樊趕緊還了半禮,回道:“都很好,世子還好嗎?” “當然都好,沒有更好了?!贬B至惑笑出一口大白牙。 看來是真的不錯,柴未樊不覺被傳染,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視線下移,看到他手上的糕點,恍然,“沒想到世子也喜歡這些小玩意?!?/br> 酈至惑低頭,連忙擺手,“不不不,這是為舍妹買的,今日領了俸祿,所以特地來千層齋一趟,為螢姐兒買點她喜歡的糕點?!闭f罷,他再次笑出一口大白牙。 沒想到還是位關愛弟妹的好哥哥,柴未樊嘴角帶笑,“勞煩世子回去后替我向滿螢帶個好,若她無事,隨時可去宮里找我玩?!?/br> “好?!?/br> 第51章 幾日之后,柴府傳來消息,大姐同何府二公子的婚期定下了,就在明年九月份,正好秋闈過后。 柴未樊接到消息,點點頭表示知曉,沒多說什么。 這個冬天輕松又平淡,轉眼就到了年關。 往年年關,柴未樊都是跟姑母待在保春殿,給眾人分發紅包,晚上一起吃年夜飯,等跨年那夜去朝陽殿參加年宴,今年卻不能像往年那般簡單輕松了。 臨到年關,各方的年禮便打著各種名義送進永和宮,除了幾戶送得格外貴重,一看就是借機辦事的人家,大部分人的年禮姑母都收了,尤其收到綿陽羅府的年禮,以及里面夾帶的信件,她更是歡喜得晚上多吃了碗飯。 姑母母親是二伯爺繼妻,聽聞跟二伯爺前面妻子留下的嫡子關系不大好,連帶姑母跟她嫡兄關系也一般,姑母反而跟從小養在她母親身邊的一個庶女關系極好,那個庶女后來嫁到綿陽羅家,她則進了宮,這么多年兩人聯系一直不曾斷過,只是前些年年代頻繁更迭,姑母怕連累meimei,才和那邊斷了聯系,現在估計是那邊聽到消息,所以特地寫信過來。 當天晚上,姑母攬著她說,“你蘭姑母是個性子極為爽利的人,當年母親走后,我一度受嫡兄姐欺負,都是你蘭姑母護著我?!?/br> 柴未樊抱著她,默默給她安慰。 “你蘭姑母來信,說她有個年齡跟你差不多的女兒,叫濃姐兒,等明年有時間,就帶著濃姐兒來京城看我?!?/br> 柴未樊立即笑道:“那恭喜姑母了?!?/br> 惠太妃也一臉期待,“不知道濃姐兒是個什么性子,應當跟你一樣,是個可人疼的好孩子?!?/br> 不止姑母這里,其他各宮,包括來往的太監宮女,全都一片喜洋洋,而這其中,一向低調暗沉的壽安宮也罕見換上一片喜慶之色,太皇太后更是罕見整天帶著樂顏。 無他,概因寧王要回來了。 寧王因著左耳有疾,這兩年一直在終南山治病,那里住著一位名聲在外的神醫,尤其擅長治療耳疾,當年剛被封王不久,他就去了終南山,只有先皇病逝時回來過一趟,等四皇子登基后不久又馬不停蹄地走了,而那段時間,柴未樊待在保春殿,也未曾見到他。 寧王天生身子有疾,加上母妃身為四妃之一,身份最高,一向是眾多皇子中最得寵愛的一位,因著他母妃跟太皇太后有親戚關系,所以太皇太后對他又比其他皇子多了一分憐愛。 聽到小湯子說寧王回宮的消息,柴未樊“騰”地站起來,驚喜叫道:“宛哥哥回來了?現在在哪?” 小湯子知道姑娘跟寧王關系好,所以聽到寧王回宮的消息立馬就回來稟報,此刻開心道:“寧王去壽安宮請安了?!?/br> 她歡喜地彎起眼睛,“太好了,不知道宛哥哥耳朵怎么樣了?有沒有好轉?” 當初那件滑雪事件之后,她又見過兩次寧王,寧王溫柔有禮,呵護體貼,對她跟親meimei似的,她自然迅速跟寧王熟悉并親切起來。 盛盞上前,給她斟杯茶,笑:“寧王此次回宮,定然準備在宮里過年,一時半會不會離開,日后跟寧王見面的機會多了去,姑娘何必著急?!?/br> 柴未樊點頭,“對哦,曦哥哥定然要在宮里過年的?!?/br> 她歡喜地像個蹦跳的麻雀,忽靈靈跑到軟塌的矮幾跟前,翻騰上面的針線盒子,手忙腳亂,卻又多了一分少女的純真和快樂, 盛盞走過去,無奈問道:“姑娘,您在找什么?” “我前些日子做的護腕呢?你見到沒有?” 她前些日子沒事干,又想這次過年曦哥哥說不定會回來,所以特地做了一個男子護腕。 “奴婢收起來了,姑娘您要用?” “嗯,拿過來?!?/br> 盛盞走進內室,片刻后,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盒子,放到矮幾上。 柴未樊打開,里面整整齊齊放著一件米白色護腕,果然是她前些日子做的那件。 盛盞歪頭瞧她,猜測,“給寧王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