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發完后,看著微博飛速上升的轉發量,云舒頭抵著花生糖腦袋,不停刷新評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對了——”云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連忙起身,安撫的摸著花生糖的頭。 “我馬上就回來,別怕?!?/br> 云舒光著腳跑到章斯年門前,開始敲門。情況緊急,她怕章斯年睡的沉,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拍。 章斯年作息一向規律,不像云舒,時早時晚。此刻剛躺上床,進入睡眠時間不久便被震天響的敲門聲拍起來。 門倏地打開。 映入云舒眼中的,是章斯年漆黑帶著冷意的眸子,皮膚在白熾燈下泛著冷白的光。直接起身,沒有平日眼鏡的遮擋,眸光更加凌厲,像是能望穿一切,將她所有隱秘的心思的看穿。 情況實在緊急,云舒顧不上其它:“花生糖生病了,很嚴重。我要送它去醫院,但……但我可能抱不動它?!?/br> 花生糖最近再怎么掉體重,也是接近50斤的大型犬。平時撲向云舒,云舒接住她身子都要晃上三晃,更不要說是抱著這么大一團,下樓梯。 章斯年看著面前眼睛紅通通,站在她跟前瘦瘦小小的女孩,意識迅速恢復清明,他想了下云舒抱花生糖下樓的畫面——估計會連人帶狗一轱轆滾下去。 “我馬上過去?!?/br> “去哪家醫院,我查下路線?!?/br> 云舒看了眼微信和微博,還是沒有人提供醫生的消息,聲音幾乎帶著哭腔:“還沒有找到。寵物醫院大多數白天上班,很少有深夜出急診的?!?/br> “先去你房間里看下情況?!?/br> 章斯年跟著云舒到她房間內,云舒幾乎一進門就撲到花生糖跟前,抱著它的頭,安撫它。 章斯年看著花生糖痛苦的模樣,一向平淡無波的臉上也有了幾分焦急的情緒。 房間里充斥著花生糖帶著痛苦的汪嗚聲和云舒的抽泣聲。 章斯年見過的風風雨雨不少,越是緊急的關頭頭腦越是保持清醒。他垂眸思索片刻,眸光閃爍,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快步走回房間拿手機,一邊翻通訊錄撥通電話,一邊走回云舒房間。 “王總,我是斯年。抱歉這么晚打擾您?!?/br> “家中出了些緊急情況。我記得上次聚會時,您提起過,您女兒之前養了只貓,半夜生病,費了好大勁才找了個醫生來治病?!?/br> 云舒聽到他這話,頭瞬間抬起來,滿懷希望的看向章斯年。 “我家狗晚上突然生了急病,實在找不到醫生,突然想起您之前提起過這事情,冒昧晚上打擾您,想問問您這有沒有寵物醫生的聯系方式?!?/br> “好的,真的太感謝您了?!?/br> 章斯年掛了電話,看向云舒滿懷希望的眼神:“醫生聯系方式會發到我手機里?!?/br> 話音剛落,手機?!囊宦曧懫?。 章斯年快速撥通電話。 “您好,是金醫生嗎?我家中狗生了急病,想請您現在過過來看看?!?/br> “錢不是問題,您說個價我們都付。只要您現在馬上趕過來?!?/br> “要描述下癥狀……”章斯年將電話遞給云舒,下巴抬了抬,示意她來。 云舒連忙在電話中將花生糖的病史和目前的癥狀說給醫生聽。并按照他的指示,檢查了一下花生糖的眼睛和胸部。 “應該沒有出現氣胸癥狀。家里沒有救心丸之類的藥物?!?/br> 說完將電話遞給章斯年,章斯年將地址抱給對方,才掛斷電話。 云舒幾乎癱坐在地上,在眼眶中打轉好久的眼淚,不受控制的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經過尖尖的下巴,順著脖頸,滑落在鎖骨間。 “今天真的謝謝您?!?/br> “好了,還得等醫生過來。醫生就住在虹口,離這邊很近,開車半小時應該能過來?!闭滤鼓陚攘藗壬碜?,收回目光。 “我將它抱到客廳里去,你換一下衣服?!?/br> 云舒大晚上從床上驚醒,穿的還是寬寬松松印著花生糖卡通頭像的睡裙,領口很大,露出一片瑩白的肌膚,剛剛又情緒激動的哭過,整張臉都泛著紅,眼睛更是濕漉漉,紅通透的。腳也是光著的,在深色地毯的映襯下,皮膚細膩,睡裙下露出纖細的一小截小腿和精巧的腳腕。 松了一口氣,云舒總算意識到當下情況的不妥,紅暈順著脖子爬上臉頰:“那你抱花生糖,我換好衣服就下去?!?/br> 章斯年像抱小孩似的將花生糖將它抱起來,安撫著撫摸著它抽搐的身子。 云舒匆匆忙忙換好衣服,下樓去。 章斯年見她下樓,便也上樓去換衣服。深藍色的睡衣上白色的狗毛實在醒目,扣子一絲不茍扣到最上面,其實這樣見人也沒有任何不妥,但他還是上樓換下睡衣。 花生糖嘴中開始吐透明的泡沫,讓云舒擔憂不已。 “再撐一下,堅持住。醫生很快就來了?!?/br> 云舒雙手握著花生糖的兩只前爪,像是要將自己的力量分給它一些。 好在醫生來的迅速,迅速拿著聽診器檢查一番,:“胸部有濕羅音,應該是左心衰竭。不過還算及時,沒有出現肺充血和肺水腫的現象?!?/br> 說完迅速的給花生糖打了一針,喂下急性救心丸。 花生糖抽搐的現象果然漸漸減輕,神情安定下來。 云舒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松下來。 醫生觀察了一陣,收拾好器械,將一些應急的藥物開給云舒:“心臟衰竭的情況比之前惡化,明天最好還是帶它去醫院做一個專項檢查。之后可能還會出現這種情況,可以先把這個喂給他吃,然后迅速送醫院或者打我的電話?!?/br> 章斯年送醫生出門,并承諾道:“出診費用會打到您的賬戶上,晚上會有延遲,明天一早就能查收到。今天這么晚,真是麻煩您?!?/br> “不麻煩。之后有問題再聯系我就好?!?/br> 章斯年送醫生回來,云舒開口道:“費用多少,我給你?!?/br> “沒事,不用給我了,不是什么大錢?!?/br> “花生糖之前還幫我撿回了鋼筆,我們兩住一個屋檐下,賬沒必要算得那么清楚?!?/br> 寵物醫生出急診的費用對一般人而言,算得上高昂。相處那么久,章斯年也知道,云舒這個富二代,實際上日子過得并不富裕,明天還要帶著花生糖去醫院,估計也得花不少錢。 云舒摸著花生糖的腦袋道謝:“今天真的太謝謝了,不然我今晚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沒事,不早了,早些睡吧?!?/br> “我替你再把花生糖抱上去?!?/br> 云舒回到屋內,可能是因為藥效,花生糖被抱上來沒多久,眼睛就閉上了,云舒折騰半個晚上,疲憊到不行,卻沒有睡意。 換回了印著花生糖卡通形象的q版睡衣,這還是花生糖過十歲生日的時候,云舒特意定制的,花生糖也有一件背部印著相同圖案的衣服,不過它毛厚實的很,不喜歡穿。 云舒坐在毯子上,靠著花生糖,一遍又一遍摸著它厚實的毛發,感受指間傳來它身上的溫度,空氣中平穩的呼吸聲,才靠在床邊,抱著花生糖睡去。 —— 花生糖深夜生病后,云舒愈發小心起來。 章斯年做好的雞胸rou,撕成一絲一絲的喂到它嘴邊,但花生糖依舊吃不了多少?;ㄉ且浑x開視線就不放心,生怕它再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出了事,晚上睡覺更是睡得不算安穩,半夜總是時不時要起身看一看。 饒是云舒照顧的再精心,但衰老不可避免,心臟衰竭的現象沒有出現過,但最近因為免疫力下降,真菌感染,得了皮膚病,本來就沒有太多光澤的毛更是掉的七零八落的。皮膚上還出現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潰爛,云舒怕帶它出去,免疫力低,再被其他狗傳染上其他細菌,只敢帶著它每日在自家花園里轉轉。 云舒最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照顧它身上,蹲在它跟前,一遍又一遍的給傷口處擦藥,但傷口恢復的速度十分緩慢,折騰了一個多星期,才好的七七八八。 好在大三最后一個學期課程不多,最后都是些寫論文的課,她雖然上課聽得漫不經心,相關書籍的閱讀量幾年下來,不算小,基礎在那里,寫起來并不困難。雙學位最后一門課又章斯年時刻鞭策著,通過也不難。倒是最近照顧花生糖,無暇他顧,微博上的脫口秀節目有兩周都沒有更新,粉絲也知道她的狗子病了,沒有太催促,只是日常在微博下面打卡等新視頻。 花生糖這邊好些,她才有心思開始考慮節目的問題。 最初按照原先一樣,挑了個主題,大概寫了個稿子,正式錄了一遍。 笑點很密集,發出去的反響應該不會差。但云舒莫名覺得不滿意。大概是做太久了,沒有了新意。 云舒就是否發布這個視屏,猶豫了兩天。最終都準備將它上傳了,腦海里又突然想起李蔚前段時間意味深長的那句“一直維持現狀其實本質上是一種后退”。 最終心煩意亂將微博發布頁面關掉。 接下來兩日,她抱著花生糖將外網上最新的相關視頻看了個遍,一邊看分析形式創新點和笑點,腦子里的信息量多到爆炸。 最終對國外一個一人分飾多個角色來吐槽同一個話題的表演形式還算感興趣,結合沈瀾發過來的最新的話題,寫了個臺本,整整三天才錄制剪輯完成。 但最終對著電腦里面兩個剪輯完成的視頻,又開始猶豫,趴在電腦桌上,一頭卷發被她抓得亂七八糟。 兩個視屏里的不少段子都是有時效性的。特別是前面錄的那個視頻,再拖一拖,有些梗就不新鮮了。 她有些猶豫,將兩個視頻發給李蔚,期待能夠得到一些指導。 李蔚將兩個視頻都夸得天花亂墜,繞來繞去,最終結論——都挺好,我不能替你做決定,你遵循自己的內心吧。 沈瀾的建議更是簡單粗暴,你要不兩個都發上去,看看觀眾反應。 猶豫一下午,就拖到了晚上——每周去章斯年書房補課的時間。 計量經濟學依舊枯燥,章斯年講得無比輕巧,她的腦子就是轉不過彎來。好在也上了幾節課,大概摸到了一些投機取巧的門道。聽不懂不要過多糾纏,理解不了,就將一個模型建立的所有步驟都記下來,做作業時硬將數據按著步驟往里面套,然后記住軟件中對應的結果應該如何分析,這樣便能將作業完成的七七八八。 章斯年不是沒有看出來她的投機取巧,教她的時間不短,他很清楚云舒在這方面確實沒有太多天分,勉強她去理解估計也學不出什么名堂來,能夠靠著死記硬背完成最終的論文,他也算完成了云嵐的囑托。 花生糖就趴在兩人腳邊,云舒不放心它,花生糖最近也格外粘人,她一不在就叫喚。 花生糖在書房呆的次數多了,加上云舒最近因為它生病對它簡直是縱容,熟悉了環境,就開始搗亂。 上次上完課,就看見花生糖將書房內一個藤編的圓形擺件咬的滿是牙印。 當時章斯年神色確實冷凝,但最終也沒有和它計較,只說了句送給花生糖了,讓云舒拿走。于是這個擺件就成了花生糖最近的專屬磨牙工具。 計量經濟學講完,就到了章老師的理財小課堂環節。 章斯年已經講完了股票、期貨、基金定投,最近開始教她如何選擇初創型公司進行風險投資。過程中更加注重培養云舒的思維,而非教授具體的技巧。 這種漫無邊際講什么都可以的課,反倒比計量經濟學更需要功底一些。 有時由云舒提問無意識引出的一個點,章斯年都能從國外講到國內,替她分析不同情境下的處理思路。 云舒每次聽完,對章斯年的敬佩之情都要加深幾分。 相較于枯燥的建模,每次聽這些都感覺時間過得飛快。 講課結束,云舒本該收拾東西離開,此刻卻有些踟躕,猶疑開口道:“可以問一個問題么?” “你說吧?!?/br> “比如說做投資的時候,原來的投資領域,是你很熟悉的,而且一直有在盈利,再轉向新的投資領域時,不會猶豫么?”云舒構思了一下語言,問道。 章斯年輕笑出聲,垂眸思索一陣,薄唇輕啟:“我之前在美國的投行實習的時候,帶我的老師和我說過一句話,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每個人都是個人經驗的囚徒’?!?/br> “放在投資領域或者”章斯年頓了頓,目光意味深長,“其他任何事情方面,都是適用的?!?/br> 以他對云舒的了解,小姑娘并沒有太多投資的興趣,八成是最近可能碰到了一些抉擇方面的困難,以投資為引子,投石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