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不過無所謂了,這本就是一場你情我愿的騙局,誰都知道了答案,只是都不愿做那個捅破那層紙,落得一個哀聲哉道的結果罷了。 第73章 笑一個 當天晚上戚承的郵箱里收到了雅思報名的確認郵件, 時間是在兩周后,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他爸給他報的名。 他永遠都是那樣, 決定了一件事情就自顧自的做, 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意見,除非是母親開了口, 才可能改變他的想法。 不過只是一場雅思考試而已,戚承也無所謂, 考了就考了, 也不是說考了就代表他一定會去。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遠在加拿大的鐘翹, 總覺得她知道了些什么,可偏偏她又什么都不提,兩人每天會打一個視頻電話, 例行公事一般的問問對方一天都做了什么,然后互道晚安,粉飾太平。 鐘翹其實也不是故意想裝作不知道,她不是那種喜歡把事情放在心里的人。只是現在兩人相隔甚遠, 而手邊的工作也要緊,根本無暇在這種時候拿著手機跟他對峙,她打算等忙完這邊的事情回國后, 再找他好好的談一談。 雖然在國內已經是初春時節,可高緯度的加拿大卻依舊冷的跟躺在冰箱冷凍柜似的,連手機都時常因為溫度太低而耗盡電量自動關機。 這幾天一行四人跟著加拿大這邊的公司在外面考察油田,加拿大地廣人稀, 每天他們花在路上的時間就占了一大半,晚上回到下榻的酒店,秦艽艽就立馬把手機充上電。 “加拿大的冬天簡直就不是人過的?!鼻剀窜吹共皇桥吕?,而是因為她是個對手機有典型依賴的心理,不能時不時的刷上一刷她就難受。 鐘翹躺在床上也是累的苦不堪言,每天在車上坐幾個小時,骨頭都快散架了。 “鐘姐!鐘姐??!快看手機!”秦艽艽趴在床上,腦袋湊在床頭柜邊,將剛不容易充上電開機的手機拿在手里。 床邊只有一個插頭,鐘翹便把自己的手機放在了書桌邊充電。 “怎么了?你說吧,我懶得動了?!彼私馇剀窜戳?,能讓她這么激動的,很有可能只是微博上某流量明星的什么八卦緋聞。 “周韞辭職了!”秦艽艽一開手機就刷忙不迭的刷起了公司的群消息,因為時差的關系這會兒群里已經安靜了下來,她耐心的將消息都看了一遍,還有財會那邊的大姐拉她進去的小群。 鐘翹翻了個身,將手放在腦袋下面,側著身子面對著秦艽艽,聽她將微信里的消息總結給她聽。 畢竟周韞已經在公司干了近十年,這會兒突然辭職,誰能不好奇其中的原由。 公司大群兩三百條的消息秦艽艽看了個大概就退了出來,只專心致志的看財會大姐們的悄悄話,然后理出了個大概。 周韞辭職的事情是他自己在大群里說的,他發了一長串的話,大概就是感謝公司和領導多年的栽培之類的場面話,之后接受了大家的一些祝福后就干脆的退了群。 也正是這舉動才讓群里炸了花似的,可群里畢竟還有領導在,大家也不敢多說什么,只疑問周韞怎么那么突然就辭職。 而財會和人事那邊的人知道的就多多了,一般辭職都有交接期,可周韞不是,昨天遞的辭職報告,今天就收拾了東西走人,不管不顧的,連這月的工資和獎金都不要了。 群里各種猜測的都有,最離譜的甚至有說原來當初王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高中的,而是周韞的。 鐘翹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可聽到后來就覺得沒意思,便從床上爬起來去浴室里洗了澡,和戚承發了一會兒消息便躺回床上休息了。 她原本也沒將周韞離職的事情太放在心上,畢竟投資部三個組都是獨立運行。但第二天林副總就接到了大老板的電話,要求他們將原定近一個月的考察時間壓縮一半,盡早回國。 原來是鄭哥家里母親生了重病,鄭哥上班間隙還得抽空去照顧,而這會兒周韞又突然撂擔子不干了,投資部可以說已經是亂成一團。 一個月的行程本來就安排的滿滿當當,這會兒突然被老板要求還要再加快進程,將他們四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再不滿,該干的活兒還是得干,鐘翹忙的昏天暗地,以致于連每天和戚承的視屏聊天最后都不了了之,只在出門前和回酒店后給他發一條消息。 兩周后,鐘翹他們終于提前了一周完成了加拿大這邊的工作,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四人下了飛機又直接坐車往公司趕,準備先回公司像老板報告考察的情況。 鐘翹坐上車就將腦袋抵著車窗就睡了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越來越大的緣故,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連軸轉的熬夜工作過??蛇@一次從過年后到現在,忙忙碌碌近一個月,她卻經常有不適感,總覺得疲憊不堪,就是坐在椅子上開會都能隨時闔上眼。 車子停在公司寫字樓的大門前,鐘翹還沒有醒來,秦艽艽只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將人叫醒。 車子里沒有開多足的暖氣,車窗玻璃透著車外的溫度,又冰又涼,可即使是這樣,鐘翹還是睡出了一身的汗,緊蹙的眉心遲遲不見松開,她從包里找出一張紙巾,抬起下巴,擦了擦頸間的虛汗。 “鐘姐,你臉色好差啊?!鼻剀窜醋罱焯旌退谝黄?,可還是清晰的感覺到她一天比一天差的面色。 “沒事,我就是缺覺,找個時間好好補一覺就好了?!辩娐N也感覺到自己的力不從心,想著明后天周末怎么也要空出來休息一天。 她是很能拼,可也不是一個愛逞強的人。 四人提著巨大的行李箱一走進公司,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仿佛看見了主心骨似的,眼里都不約而同的冒著光。 這會兒臨近下班打卡的時間,鄭哥因為還要趕去醫院早就收拾好了東西,看見林副總和鐘翹,趕緊走過來和他們打了招呼,也不等多說什么就提著包匆匆離開。 鐘翹把行李箱先推進辦公室,拿出電腦然后將一些資料打印出來,跟著林副總一起去了大老板的辦公室里。 一進辦公室,大老板就注意到鐘翹蠟黃的面色和微微凹陷的雙頰,嚇了一跳,只當是自己將工作安排的太多了,對鐘翹心生愧疚。 加拿大那邊的工作其實每天都有通過郵件給大老板報告過,大老板叫兩人進來無非是想安排好最近一兩個月的工作,鐘翹暫時接下兩個團隊,林副總幫著鄭哥那邊一起,順帶手把手帶一下大老板高薪挖來的新人,好在兩個月后正式接替原本周韞那組。 交待完這些事后大老板又看了鐘翹一眼,囑咐她趕緊回家,周末就不用過來了,在家好好休息,等周一了再來上班,左右公司亂了大半個月了,也不差這兩天,畢竟這人休息好了才能好好工作,近兩年業內因為高強工作猝死的新聞層出不窮,他可不想公司還沒做大,卻因為這種事兒露了臉。 鐘翹也不客氣,點頭跟大老板道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即便這會兒正好好坐在沙發椅上,可雙腿卻已經發軟無力。 從大老板的辦公室出來,她叫上了秦艽艽一起打車回家。直到坐上車,她才終于有空給戚承發了個微信,告訴他自己已經在回家的路上。消息發完,她也沒等回復便再一次靠著車窗睡了過去。 車子開進單元樓,司機不知道具體是哪棟單元樓,只好叫醒了鐘翹讓她指路,鐘翹睡得迷迷糊糊的,腦袋里一團漿糊,幾乎都分不清東南西北,讓司機繞了半天才找到了路。 鐘翹拿上包拖著行李上樓,打開門,走進客廳,卻不想看見戚承正坐在沙發上。 “你沒加班?” 鐘翹有些迷糊,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時間,往后又退了一步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這會兒才剛七點。 戚承搖頭。 上周才考完了雅思,戚尉光大概是年紀大了,變得有些小題大做,前兩天剛幫他辭了眾金那邊的實習,又給他找了一對一的老師提前補習了英國那邊的課程。 而戚承也沒有拒絕,仿佛已經默認了自己會去倫敦讀書這個選擇。 “最近一直在忙畢業論文?!逼莩锌匆娝枷莸难鄹C和眼底化妝品都蓋不住的黑眼圈,將剛到嘴邊的話又換了換,“是不是很累?要不先去休息?” 鐘翹是真的累,戚承說了兩句話,其實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將行李扔在客廳,拖鞋趿拉在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她已經連腳都抬不起來了。 恨不得手腳并用的從樓下爬到樓上,脫了衣服簡單洗了個澡,連頭發都沒洗就鉆進被窩沉沉睡去。 鐘翹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甚至可以用不省人事來形容。 戚承雖然知道她累,但她看睡了十幾個小時別說起夜了,連翻身都沒有一個,他好幾次都把手指探到她鼻下,生怕她有個三長兩短,就這樣昏死過去。 鐘翹也不是睡到自然醒的,而是戚承生拉硬拽的把人從床上拖起來,屋外太陽高懸在頭頂,他早就把午飯做好,可卻不見她有丁點兒要醒過來的跡象,已經睡了近十五個小時了,再睡下去就是她扛得住,她的胃也受不了。 鐘翹迷迷糊糊的被他扛下樓,坐在餐桌前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剛睡醒,連牙都沒刷,舌苔又干又燥,怎么可能吃的下飯,完成任務似的扒了幾口米飯,就近躺在沙發上又睡了過去。 周末兩天,她就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連和要和戚承好好談談這件事情都被拋在了腦后。 周一這天,鬧鈴還沒有響起來,電話卻在清晨叫魂般的打破了一室安寧,鐘翹睜開眼時,手機已經被戚承拿在了手里,她接過手機,瞇著眼看清了來電后,卻覺得更加迷糊了。 是二老板高總給她打的電話,她算是隸屬林副總的下屬,再往上就是大老板,很少跟高總有來往,她想不到能有什么事會讓高總在這么早就打電話過來。 電話已經響了一會兒了,鐘翹又發了一會兒呆,等她想將電話接起來的時候,屏幕又暗了下去。 手指輕點了一下屏幕,她注意到時間,五點半,只怕外面天都還沒亮吧,就在她猶豫要不要主動回個電話過去的時候,高總的電話很快又打了進來。 “喂?” 她一句高總還沒又叫出口,電話那頭就是惱怒的責備聲劈頭蓋臉的傳過來。 “鐘翹!d市的定增究竟是怎么回事?!剛剛有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證/監會早上九點就要發布名單,點名二十幾家涉險違規cao作的公司!而d市的項目就在其中!” 鐘翹很快就反應過來高總口中說的那個d市的項目是什么,不正是當初因為王莉請假而由自己頂上去d市化肥公司做盡調的那家公司嗎? 只是這個項目前期她雖然幫忙弄了點,可畢竟不是她的項目,高總對她這一通指責,她怎么能認下。 “高總,這個項目不是我負責的,您是不是應該找b組的人問一下情況?”她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對著話筒說。 高總不滿的哼了兩聲,語調只高不低:“這個項目最開始就是你做的盡調報告!而且你不是最近接手周韞的組嘛?你說我不找你找誰?” 鐘翹用手捂住話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后掀開被子走到窗戶邊,冷靜的問道:“那高總我現在需要做什么?” “我一會兒給你發個電話,你馬上給我趕去證/監會,弄清楚具體的情況?!?/br> 說完也不等鐘翹的答復,高總就掛斷了電話。 鐘翹也不敢耽擱,揉了一把臉,立馬走進洗手間干凈梳洗起來。 剛才那一通電話,高總幾乎句句話都是用喊的,戚承聽到了不少,這會兒也徹底沒了睡意,趕緊跟著起床。 “出什么事了?” 戚承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憂心忡忡的望著她。 鐘翹將口中的牙膏泡沫吐掉,又漱了漱口,說的含糊不清:“之前經手的定增出了點問題?!?/br> 她一直在反復回憶著方才高總說的話,想起他說的‘涉險’兩字,也就是說現在事情還沒有真正的定性,不算太壞。 戚承頂了頂腮幫,她這話等于沒說,可他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這個周末整整兩天,和兩人說過的話頂多也就二十句,家里像是蓋著一層低氣壓,讓人壓抑的很,可他卻又心虛的不敢去打破現有的寧靜,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靜靜了看了她一會兒,提起腳跟一轉,下樓給她做早餐。 鐘翹特意選了最普通不出彩的黑色套裝白色襯衫,將頭發盡數扎在腦后才下樓。 戚承做了一碗湯面,上面鋪著一個雞蛋還有幾片西紅柿。鐘翹將西紅柿盡數吃完,又挑了幾筷子面條就徹底沒了胃口,將碗一推便起身。 “大概是起太早了,沒什么胃口,我先走了?!?/br> 戚承跟著她到玄關,主動走上去親吻她的額頭,將人摟進懷里,柔聲囑咐她:“路上小心?!?/br> 大概是他煎雞蛋的時候沒有開抽油煙機,身上都是是濃郁的煎雞蛋的味道,鐘翹動了動鼻尖,抿著唇擰緊眉心,稍稍將人推開了幾分。 “知道了,你今天限號,上班記得別開車?!辩娐N說完就出了門。 時間尚早,鐘翹避開了上班高峰,早早就到了證/監會門口,接到風聲的人看起來不少,門口有不少像她一樣一身正裝的人滿面肅容正開會踱步。 她按照高總發過來的電話打了過去,沒一會兒就從大樓一側的小門出來一人,將她帶到角落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去年一年證券業一路飄紅,也正是走勢太好,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讓其中存在不少泡沫,監/管部門自然也要出來適當調節。 這次要點評批評的企業其實有幾家是在年前就發現了問題,不過年前向來不會放利空消息面,而監/管也有意想攢個大的,這才拖到現在,名單上也遠遠不止二十家,而是整整三十家,其中有些是真違規了,有些則是打了擦邊球,拉出來警告一番。 鐘翹聽完心里就‘咯噔’一聲,照這人的話來說,d市的項目就算不是真踩到線了,起碼也不干凈。 她也顧不得時間,立馬給高總打了一個電話,想知道他有沒有聯系過周韞??筛呖偟幕卮饏s讓她的心越來越涼,跟掉進冰窟窿似的。 “現在根本聯系不上周韞,他不接電話?!?/br> 早上九點,證/監會點評批評三十家企業涉險違規cao作,其中有些企業已經停牌,沒停牌的在九點半開始后直線跳水跌停,而d市這家化肥公司就是其中跌停的一支。 之后鐘翹終于見到了處理這次違規事件的負責人,中午又請人吃了飯,這才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涉嫌內幕交易。 鐘翹又急匆匆的趕回公司,像高總還有大領導匯報情況,畢竟d市這家公司的股票現在還沒到鎖定期,這一跌,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得趕緊想辦法止損。 在回公司的路上,鐘翹還不死心的給周韞打了兩個電話,電話都是通的,但是沒有人接。 高總和大老板是在一起聽了鐘翹的匯報的,會議室里還有林副總、鄭哥等一些人,大家聽完后也討論了一下,也有理由相信,這件事情周韞一定知道內情,甚至他如此急匆匆的辭職可能都和這事情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