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一首完全不在調上的嘶吼終了,兩個人的第一瓶啤酒也見了底。第二首歌還沒有點,屏幕上開始自動播放起當下流行的韓國女團的熱歌。 十幾個細腰長腿的姑娘出現在屏幕中,又是扭腰又是比心,看的程軍額角青筋直跳。 她扶著額頭,閉著一只眼,對鐘翹擺擺手,急聲催促:“快點歌快點歌!媽呀~十幾個長的一樣的女人再面前晃,嚇得老娘酒都上頭,快點一首咱們小時候的歌,讓我醒醒酒?!?/br> …… 于是戚承按照著還清醒時的鐘翹給他發的地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難以言喻的畫面。 大屏幕上是一條五毛特效的白色大蛇在山林間飛來飛去,蛇身上還接著一個女人的頭。整個包間的音響音量可能被開到了最大,伴隨著一聲聲莫名其妙的“嘿!哈!嘿!哈!”,整個地板都在低音炮的作用下一起震動。 “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啊啊~” 伴隨著夸張的歌聲,兩個身姿窈窕的女人站在桌子上,深情相望。戚承對著那兩個側影看了半天,又揉了揉眉心,終于在半分鐘后認出那個將圍巾當做披帛搭在手臂上,還時不時甩蕩兩下的人正是在白天信誓旦旦跟自己保證了滴酒不沾的女朋友。 戚承走到她身后,雙手緊箍住她的腰,將人從桌子上抱了下來。 “官人~”沉迷在劇情中不可自拔的鐘翹注意到身后的人,反而拽住程軍的手,做出難舍難分的樣子來。 鐘翹被他扔在沙發上,音樂正巧間奏結束,下半段副歌開始,程軍哪兒還顧得上被拉走的‘娘子’,腳步一轉,看著顏色轉換的歌詞,隨著音樂浮夸的搖擺著身體。 戚承余光注意到桌子上零零散散好幾個空著的酒瓶倒在程軍的腳邊,深吸了一口氣,繞在程軍跟前,正了正神色,盡量讓表情看起來更柔和一點。 “軍姐對吧?” “軍姐,下來唱吧,桌子上有水,當心滑倒?!?/br> 程軍正唱到情至深處的地方,那兒有空管面前那個眼生的小伙,還只當是k房的少爺,不耐煩的朝他揮揮手,免得擋到她的歌詞。 程軍不光唱的嗨,還不忘走位,看的戚承心驚膽戰。不能將人勸下來,他只好手忙腳亂的將桌子上的空瓶都收到地上,再扯了一沓紙巾,胡亂擦拭著滿是酒漬的桌面。 音樂終于結束,就在戚承終于準備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下一首歌開始,無縫銜接。 也就是這幾秒鐘的工夫,原本已經癱軟在沙發座上的鐘翹詐尸般的又跳了起來,拉著程軍朝她伸出的手重新踩上桌,兩個人隨著音樂雄赳赳氣昂昂的原地大踏步,高跟鞋踩得“噔噔”作響。 “眼睛瞪的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機靈……” “啊哈啊啊哈啊~黑貓警長~” 戚承微微仰著頭,看著面前那兩個明顯已經喝大了的女人,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跟這兩位童心未泯的小jiejie,可能真的存在代溝。起碼站在桌子邊聽她們中氣十足的唱了的四五首歌中,真的沒有一首是他聽過的。 大概是一連唱了幾首歌,兩個人都有些口干舌燥,程軍對站在下面的戚承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戚承認命的在點歌屏上按了暫停,然后走回到桌子前,伸出手,扶著兩個穿著高跟鞋的女人下來。 程軍大咧咧的躺在沙發上,又對戚承指了指放在另一張桌子上的酒。 戚承舔了舔齒根,猶豫了片刻,還是過去開了一瓶酒,然后遞到程軍的手里。 鐘翹這會兒整個人都仿佛已經軟成一灘泥,倚靠在程軍的身上,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歪著個腦袋,一雙眼睛波光粼粼,黝黑的眸子上在房間里打著的氛圍燈下點著光亮的白,媚眼如絲,嬌聲細語。 “小哥哥,你怎么光給她開酒,不給我拿啊~你偏心~” 這話說完,她冷不丁打了個哆嗦,總感覺身周的溫度一下子低了幾分。她拉起程軍的胳膊,讓她圈住自己,往她懷里蹭了蹭,又覺得不夠,干脆枕著她的腿躺下,然后小聲的抱怨道:“狗子,我怎么突然覺得有點冷???” “好像是有點?!背誊娗辶饲迳?,將衣領往上拉了兩分,注意到身側站的跟雕像一樣筆直的戚承,低下頭問鐘翹:“你什么時候叫的少爺?長的還不錯嘛,服務也還行?!?/br> 鐘翹撐起腦袋,瞇著眼打量著那個逆光而站的男人,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我沒叫啊,我還以為你叫的呢?!?/br> 程軍搖頭,又無所謂的聳聳肩,對戚承招手:“小哥哥,過來,你是幾號?” 戚承往前站了一步,一言不發。 鐘翹沒聽到他的答復,覺得奇怪,攀著程軍的脖子吃力的支起身子,對著那張在昏暗的光線中模糊不清的臉端詳半天,然后用手指戳了戳程軍:“我怎么覺得他好像是我男朋友???” “什么叫好像?” 鐘翹的手在沙發上好一陣摸索,終于找到手機,翻到戚承的微信,再點開他朋友圈里那唯一一張照片湊到程軍的眼前:“離得遠,我看不清,你視力好,幫我看看?!?/br> 程軍晃著腦袋,暈暈乎乎的看著那張幾乎被白色面膜紙占據全部的照片,半餉,是她堅定的搖頭道, “不是!” 第63章 笑一個 鐘翹是在被渴醒的, 酒精的揮發像是帶走了身上的每一個水分子,她頭痛欲裂,卻還遠不及舌苔上的干燥讓她難受。 吃力的翻了個身, 又扭動了兩下, 卻怎么也窩不出舒服的姿勢。從被子里探出手往桌子上摸,她習慣在床頭柜上放半杯水來著, 可今天卻怎么也摸不到自己的馬克杯。 眼皮像是被糊在一起似的,費了好半天勁兒才終于睜開眼, 看到頭頂一盞帶著光暈的夜燈, 眨了眨眼, 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做什么? 手肘撐著明顯比家里更軟和的床墊支起上半身,被子從肩頭滑落,堆在腰間, 光潔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 看著面前陌生但標志性的裝修風格,鐘翹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在酒店里。 可她不是和程軍在唱歌嗎?怎么會在酒店里呢? 還有…… 程軍呢? 混沌的腦袋驀然驚醒,她立馬扭頭朝身邊看去, 借著房間里昏暗的燈光,就看見旁邊另一張單人床上穿著貼身針織衫躺在被子上面的程軍。 鐘翹松了一口氣,手撫上胸口, 卻摸到有些糙礪的刺繡花紋…… 低頭一看,肌膚與布料黑白分明,春光無限。 “咔噠”一聲,房間里響起門鎖聲, 鐘翹尋著聲往過去,就見洗手間的門縫下面透著一點亮光。 豎起的耳朵敏銳的捕捉到門把手按壓的聲兒,洗手間方向的光源變大,鐘翹的心吊到嗓子眼兒,手拉起被子,遮住上本身,后背緊貼著床板。 “醒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就看見穿著酒店白色浴袍的啟戚承從洗手間趿拉著拖鞋走過來,濕濕的頭發一縷縷的搭在額前,發梢還不停往下滴落著水珠。 浴袍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白皙卻線條清晰的胸膛在領口若隱若現,腰帶系了一個活扣,要掉不掉,勾引著人的注意。 鐘翹的視線從他身上挪開,呆若木雞的將腦袋又往身邊的程軍身上看了一眼,想到自己被子下面清涼一片。昨晚在k歌房的記憶延遲了半天,這才開始慢慢往她的腦袋里回送,是她們兩人顛來倒去的醉酒,是程軍將他錯認成酒店的少爺。再后來的事情,像是被人突然暫停的畫面,戛然而止,再也想不起半分。 可就是僅有的這些記憶,都讓她心慌不已,雙唇都止不住的發顫,面色慘白。 “你……我……我們三個……” 后面的話她是真心問不出口,因為她太有自知之明了,她和程軍兩個人要是喝醉了能有多瘋她大概還是知道一點的。一想到昨夜程軍將他認成身份曖昧的少爺不說,自己也沒把男朋友認出來。 結果醒來后發現三人身處一室,一個只穿著內衣,一個剛洗完澡,還有一個雖然穿著衣服,但有些事情穿戴整齊好像也不是不能做。 她現在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看著戚承的眼神里不光帶著悔意,還有愧疚…… 戚承看著坐在床上的鐘翹變換不停的眼神,還有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再一回想起她昨天那樣,怎么會猜不到她神奇的腦回路不知道又拐到什么地方去,氣的牙都癢癢,一個箭步跨到她身邊,抬手就是毫不客氣的往她腦門上一拍。 “哎喲!你打我干嘛?”鐘翹本來就因為醉酒而頭疼著呢,再這一下,著實讓她頭暈眼花,捂著腦袋,閉著眼緩神。 “特么收起你腦袋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戚承現在恨不得把她整個人給掀過來,扒了被子對著她的屁.股好好打上一頓才解氣。 “你怎么還說臟話啊~”鐘翹還揉著額角,一只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打量著陰沉著臉的戚承。 “我不光說臟話,我還得收拾你?!逼莩形⒋怪鄄€,一條腿跪在床上,身體前傾,像是一只打量著獵物的猛獸一般。 鐘翹沒有被他晦澀不明的眼光和蓄勢待發的姿勢給嚇到,大概是還沒徹底醒酒,血液中的酒精在他口鼻呼出的熱氣下又開始不安分的躁動。 她的雙頰在房間的暖光下艷如朝霞,清麗的眸子水霧繚繞帶著幾分嬌羞,直勾勾的盯著他,怯懦的咬住下唇又松開,然后小聲試探著問道:“你不會是想干.我吧?” 戚承心神一震,眼眸沉了又沉,掩藏著不停翻涌的欲.色。下一秒,撐在床上的手被人一扯,他順勢仰面倒在床上,她翻身而起,坐在他的腰胯間,纖細瑩白的手臂往身側探去,扯住被子的一角掀起,蓋住兩人。 被子遮在她的頭頂,可蓋的并不嚴實,還是有光透進來,戚承被她壓在身下,看見頭頂那雙近在咫尺的水眸,像是被搗碎的星光,熠熠生輝,將他蠱惑。 他只覺自己的心都在顫,可以清晰的聽見它鼓動的聲音,整個人輕輕的飄了起來仿佛躺在云端之上。 而全身的血液又因為身上嬌軟的人,不聽使喚的全往一處涌,明明什么都還沒有做,快.感卻已經堆積了一層又一層,瀕臨爆發。 他有些失神的看著她,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 “別鬧,你朋友還在睡呢?!彼穆曇粲值陀殖?,又沙又啞,帶著難以壓抑的情.欲,讓人浮想聯翩。 鐘翹扭了扭腰,故意磨蹭著他身體最誠實的地方,俯下身,想親吻他緊抿的薄唇。卻不想他見她靠近,急忙側過臉,躲避著她壞心眼兒的挑.逗。 灼熱的吻在他的唇角一掃而過,最后落在同樣guntang的耳垂上。 “沒事兒,她睡著了就是十個鬧鐘就叫不醒?!奔毬暭氄Z夾雜著淺喘,又隱隱帶著些笑意。 柔弱無骨的小手摸上他結實的胸膛,豎起指尖,輕點著一路往下…… “嗯,她說的對,我睡覺沉?!?/br> 房間里冷不丁的響起一記女聲,仿佛當頭棒喝,打斷了被子里的一方色.氣旖旎。 鐘翹全身一僵,然后像是xiele氣的皮球,一頭栽在戚承的身上,笑的渾身發顫。 …… 程軍也是被渴醒的,不然她還真像是鐘翹說的那樣,一旦睡熟,就是普通鬧鈴都難以叫醒的那種。 兩個宿醉的人都醒了過來,因為頭暈,也都沒了睡意。明明是介紹男朋友給閨蜜認識這樣的局,沒想到兩個女人自己卻自嗨的喝到在k房。 程軍一口氣喝了兩瓶礦泉水,這才魂魄歸體,難得露出些羞澀的樣子,向戚承詢問了一下昨夜她和鐘翹共同遺失的后續。 兩人這才知道,原來昨天戚承來了沒多久后,兩人就已經喝大了。他想帶走當時還能搖搖晃晃扶著墻站穩身子的兩個人,卻不知道兩個人誰先發了瘋,指著另一張桌子上還沒喝完的半打啤酒,喊著響亮的口號,非要堅持不浪費的原則,必須喝光酒再走。 戚承蹲在兩位姑奶奶旁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著她們說酒可以退??呻p拳難敵四掌,好不同意拉住一個,另一個就跟兔子一樣了出去,一口氣把六瓶酒啪啪全給開了蓋兒。 然后, 這兩個女人的動作就跟剛剛喝礦泉水一樣,一人一半噸噸噸的吹完了那半打子酒,然后徹底熄火,倒在k房的沙發上一動不動了。 戚承是可以扛走一個鐘翹,可又不能放任程軍一個人坐視不理,而那會兒正好又臨近12點,街上堵著水泄不通,他完全沒了主意,只好找了一個保潔大媽,拜托人家幫忙扛上程軍,在k房附近的酒店開了個房。 鐘翹和程軍聽完后,兩人互看一眼,都訕訕笑了笑,垂著頭,無話可說。 好好的見面弄成這樣是誰都想不到的,時間說早不早,窗外天蒙蒙亮,左右都不可能再繼續睡下去,三個人也不能傻坐在房間里大眼瞪小眼,便一致愉快的決定退了房,一起去吃早飯,重新認識一下。 戚承昨夜開的這家酒店是個沒有標星的概念酒店。當時拖著兩個不省人事的醉鬼,也沒時間找地兒,酒店就在k房隔壁,兩步路的工夫。不過好在酒店新開不久,裝修的也算有格調,打掃的也干凈。 三人下樓退房的時候,前臺是個輪夜班的中年阿姨,她之前可能正趴在桌子上小憩,冷不丁被人吵醒,些微不滿的嘟囔了兩句,抬眼看到站在前面的戚承還有他身后兩個長相標志的姑娘,眼眸一轉,沖他挑了挑眉,小聲的打趣道:“小伙子昨天晚上有福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