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我是誰?我在哪兒? 這一覺睡的太沉太沉了,舒暢到讓她生出一股久違的倦怠感,真想不管不顧的翹個班然后在家里睡個天昏地暗。 可惜她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任性翹課的大學生了,她爬下床,穿上拖鞋對著空蕩蕩的床怔怔出神。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巡視四周,然后看到搭在床尾的素白色浴巾,她猛然想起那個昨夜留宿在這里的戚承。 人呢?! 她推開洗手間的門,沒有看到人,然后扶著樓梯的扶手“噔噔噔”小跑下樓,在廚房里找到了人影。 站在客廳里望著揮動鏟子的人輕吁了一口氣,又對自己下意識找人的行為隱隱有些頭痛,畢竟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戚承扭頭看她,露著一口白牙,笑的神采奕奕:“早上好,先去刷牙洗臉,早餐很快就好了?!?/br> 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鐘翹懊惱的抓了抓頭發走進樓下的洗手間。電動牙刷發著“滋滋滋”的震動聲,她舉著手臂搖頭晃腦在心里哼著小曲。 看見鏡子里映出身后擺在角落里的滾筒式洗衣機,電光火石間,鐘翹終于想起來昨夜覺得一直覺得怪異又說不出來的事情是什么了! 戚承這個套路王!什么洗掉衣服沒的穿,她的洗衣機帶烘干功能,明明之前他還在這兒洗過床單被套! 鐘翹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忿忿不平的洗了把臉就推門走出去。她走到他身邊,戚承高出她一個腦袋,鐘翹正好對著他的領口,一言不發的就將鼻子湊上去深深吸了一口氣,洗衣液混雜著一點荷包蛋的油煙味。 “怎么了?”戚承手里端著盤子問她。 “衣服洗得挺快???”鐘翹不滿的看著他。 戚承步子一跨繞過她將餐盤端上桌,沒繼續這個話題,語氣溫柔:“快來吃,還熱呢?!?/br> 鐘翹將拖鞋踩的啪啪作響坐到餐桌邊,兩片吐司,一杯熱牛奶,還有一個明顯比昨晚煎的成功的蛋,起碼今天她能看出來這是一個荷包蛋了。 這兩年沒日沒夜的工作,鐘翹惜時,做什么事情都是爭分奪秒的,一會兒還要去上班,她幾下就扒拉著把早餐給吃完,然后沖到樓上換衣服化妝。 她將眼線上挑,本來就生得一雙長眼,加上眼尾那一筆,看上去更顯凌厲嫵媚。她習慣將自己打扮的更顯成熟和氣質冷冽。女性在職場上總還是會受到些不公平的對待和輕視的眼光。 仿佛只有將外表包裝的更加氣勢逼人,才能給別人留下更可靠的印象一般。 鐘翹收拾好自己的手提包,下樓的時候戚承已經換好鞋子在玄關處等著她。 關好門坐上電梯,戚承按了一層,鐘翹按了負一層。 “我送你上班去?!逼莩杏职戳艘幌仑撘坏拟o,數字上的光標消失。 鐘翹抬手重新按亮負一,“我自己會開車,你該回學校了?!?/br> 大概是換上了職業化的套裝,鐘翹將自己一顆萌動的春心也隨著睡衣丟在床上,她又變成了那個氣質冰冷不需要情感只為工作前仆后繼的女強人。 她承認戚承很好,簡直就是現在年輕女孩兒們口中的滿分暖男??伤娴牟恍枰伺?,也不需要安逸,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會腐化她好不容易才筑起的鋼鐵盔甲,使人倦怠。 她不否認自己也對他怦然心動,可程軍有句話說的沒錯,就她和戚承這樣的,最多也就是走走腎的關系,走心是絕對不行的。 不是她拔x無情,不是她不向往天長地久,哪有生來冷血的,不過都是受盡傷痛的可憐人罷了。 鐘翹花了整整兩年的時間才算是重新活了過來,感情這種活埋人的大坑,她是死也不會再往下跳了。更別說她和戚承還有一個六歲的年齡差,真要是有點什么,還不得被人指著脊梁骨說她老牛吃嫩草。 光是這樣想想,鐘翹就覺得不服氣,她可還拿自己當仙女呢,回頭找個四十來歲的精致大叔,還不得照樣把她當小花嬌養著,誰還不是小公主咋地。 戚承很好,鐘翹覺得自己也很好,只是實非良人。 所以啊,不管怎樣,她都得當起惡人來將兩人間孽緣的苗頭給掐掉。 昨夜她失心瘋的退讓一步妥協了,再仔細想來,其實和戚承許多次的相處中,她已經妥協過許多次了。 鐘翹節節敗退,她不斷的為了各種理由退讓自己,讓他一次次得手,如果再這樣下去,到頭來只會讓自己走上老路,重蹈覆轍罷了。 她貼著電梯的廂壁站著,從包里拿出墨鏡戴上不去看戚承的表情,她怕自己心軟。 電梯在一層打開門,戚承沒動,電梯門合上再往下,到了負一層打開。 鐘翹立馬抬腳,在快要走出電梯的那一刻,用掌心擋住電梯的門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趕緊回學校吧,聽話?!彼f。 也不知道戚承是真的聽話了,還是失望了,他最終沒有跟著她走出電梯,而是面朝著她站著沒動,直到電梯門重新合上。 鐘翹坐上車,握著方向盤出神,戚承剛剛站在電梯里看著自己的樣子還印在眼前一般,特別是那雙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目光清澈中浮動著波光粼粼的不舍和委屈,無辜的就像是被關在屋子里守家的大金毛似的。 她將頭重重的磕在方向盤上。 怎么辦?她好像還是心軟了。 第16章 不笑 鐘翹在車里坐了十來分鐘后才開出了地庫,她還不放心的將車開到昨天戚承停車的地方看了一眼,他的車已經不在了。 動作還挺快,她心想,還以為他真的對自己有多依依不舍呢。 鐘翹這一路開的飛快,等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開手機,想問問他到學校了沒有。畢竟才拿到駕照不久,她家離b大也不近,早高峰這種時段怎么也得開上一個小時的路程,鐘翹心里有些擔心。 可當打開微信的時候,又捂住眼自嘲似的發笑。 說起來也是有過好幾次親密接觸了,一個被窩都睡了好幾次了,可兩人到現在竟然都還沒有互加微信,連他的手機號鐘翹都不知道。唯一算可以聯系上的方式,還是當初和林副總三人一起出差的時候被拉進的工作群聊。 找出當時三個人的群聊,點開戚承的微信,頭像照片是灑金宣紙上一個瘦金體的‘禪’字,筆跡勁瘦,勾鋒外露其士,寫的漂亮,就是不知道是他自己寫的還是網上找來的圖。 戚承的微信名是一個大寫字母q,微信id是一串不知道什么東西的字母混合數字的亂碼。她不是他的微信好友,看不見他的朋友圈,封面是一片灰色的原始圖,簽名欄也是空著的。 這樣的微信,可以說是非常佛系了。 手機一直停留在他的微信主頁上,鐘翹猶豫片刻,最后還是退回到自己的聯系人列表,關上手機。 這一天她的工作效率不太高,下午小組開會的時候還頻頻走神,散會后有同事關切的詢問她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沒休息好。 白天效率低下,晚上自然就要加班,直到快辦公室墻上的時針指向10,她才終于合上電腦,收拾東西下樓。 電梯停在負二層的地下停車庫,鐘翹朝自己的小車望去,遠遠的卻看到有一個人影靠在車上。 腦中瞬間浮現出以往看到過的那些停車場尾隨劫財劫色的新聞,鐘翹將手機按到緊急呼叫的界面,貓著腰小心翼翼走過去。 可是踩著高跟鞋走在空曠無人的地下車庫,便是她再輕手輕腳,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還是脆響異常。 倚靠在車上的人聽見聲音站直了身體,朝聲源望去。 鐘翹見他回頭,瞇起眼,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抬手拍著胸口,大口的吐著氣,快步走到車前,埋怨似的問他:“你怎么站在這兒?嚇死我了?!?/br> 戚承手插著兜,玩味的笑著:“膽子那么???怕有人劫色?” 鐘翹很不喜歡在別人面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繞過人走到駕駛室的門旁邊。 拉開車門坐進車里,一回頭看見戚承竟然也已經坐在的旁邊的位置上正綁著安全帶。 松開方向盤,鐘翹癟了癟嘴,挑眉又問了一遍:“你干嘛?” 戚承攤開雙手,聳了聳肩,一臉無辜:“跟你回家啊,我的手機忘在你那里了?!?/br> 鐘翹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最終還是向他投降:“好吧,你的車呢?”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她仔細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情形,的確是沒有注意到過他的手機。 戚承沖著不遠處揚著下頜:“低碳出行,不用開兩輛車?!?/br> 鐘翹呵呵兩聲,手里還是沒動作,冷笑著不說話。真當她傻嗎?他要是坐著她的車一起回去拿手機,一會兒肯定就會說天也黑了回不去了,又得在她那兒留一晚。 相比與她的冷淡,戚承笑的就要溫柔多了,他嘴角噙著笑,大方的任由她打量,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掩藏自己的目的。說那些借口 ,無非是想讓她自己在心里給一個說法罷了。 戚承猜的到她的心思,早晨那樣冷酷無情的將他拋在那里,打的不就是以后再也不要有聯系的主意嗎?可晚上卻又將人帶了回去,確實太打臉了。為了不讓她為難,他主動送上這樣一個托辭,多貼心啊。 兩人在車里坐了半天,車頂上的燈早就滅了,可即使是在光源昏暗的地下車庫,也絲毫不影響鐘翹欣賞戚承帥氣的面容。 教科書般的三庭五眼,每一個棱角都渾然天成,從眉角到下頜的弧度一筆而成,線條溫柔而堅毅,絕不是那種大眾的花美男臉,帥的極具辨識度,看過便叫人難以忘懷。而最重要的是,身邊這個帥氣的少年那雙眼睛,眸光發亮,清澈到倒影出她的樣子。 這樣好的男孩子怎么就偏偏眼瞎賴上她了呢。 鐘翹輕嘆一口氣,扭身坐好,按下引擎開車回家。 一路無言,天色已經很晚了,路上沒什么車,鐘翹開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兩人上樓,她打開門,側著身子讓戚承先進去,畢竟還是要給他時間做做樣子的。 戚承走進廚房,沒有開燈,過了一會拿著手機走出來揚了揚手:“找到了,在廚房?!?/br> 鐘翹沖他敷衍的笑了一下,將包往沙發上一扔,往樓上走,“先洗衣服吧,今晚別再光著身子睡了?!?/br> 已經快十一點了,鐘翹雖然很想跟他說清楚,可她今天狀態不太好,覺得累極了,徑自上樓沖了個澡,將頭發吹了個半干就倒在床上。 鐘翹很困又很煩,她在煩自己和戚承的關系,繼續放任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可她也的確有些沒主意。他好像做足的準備,來勢洶洶,每一次都朝著她的軟肋下手,無懈可擊。 她想著想著就有些犯迷糊,朦朦朧朧的聽到戚承去洗手間洗澡,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她感覺到他坐上床,鉆進被子里。 “累不累?”戚承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飄入耳窩,鐘翹已經臨近入睡,只要闔上眼就會馬上昏睡過去。 她的反應有些遲鈍,“嗯嗯”的哼唧了兩聲。她背對著戚承,感覺到他像昨天一樣從后面摟住自己。 “我知道一種方法可以讓增加睡眠質量哦?!逼莩信吭谒募缟?,撥開她脖子里的頭發,用高挺的鼻子蹭著她的后頸,“要不要試一試?” 鐘翹敷衍的點頭,其實根本就沒仔細聽他在說什么,一心只想趕緊安撫好他,就可以快點睡覺了。 得到許肯的戚承將身子往下一縮,完完全全鉆進被子里,伴隨著窸窸窣窣布料間相互摩擦的聲音。鐘翹覺得有些癢,像是有人拿著一根羽毛不停的在她大腿上來回撩.撥著。 “啊——你干嘛?!” 也就是瞬間的事兒,鐘翹猛然睜大了雙眼,太過滅頂的刺激叫她睡意全無。 窗簾拉得嚴密,臥室里一片漆黑,鐘翹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卻清楚的知道戚承現在哪里。 悶悶的聲音從被子傳出來,在黑夜中性感又勾人, “當然是……” “干你啊……” 鐘翹沒有再得到說話的機會,只有用牙緊咬著下唇,不肯將自己的愉悅分享給他聽??捎行┦虑槭菬o法控制的,戚承聽著她細碎的聲音,覺得夜鶯歌唱,也無非如此了。 他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將細密的吻一個不落的印在她的臉上,濕濕熱熱的,讓人神魂顛倒。 鐘翹感覺到血氣方剛的少年身體的悸動,帶著青澀的熱氣炙烤著她,鞭撻著她。雙手摸上他的臉頰,指腹觸及一點凹陷,應該是他的梨渦,戚承在笑。她聽見他的深深的呼吸,手心里全是他密布在臉上的汗水。 她頭皮發麻,感覺像是在做夢,可又清醒的知道自己并沒有睡著,腦袋里一片空白。她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甚至好像都沒了呼吸,在一片汪洋大海上飄蕩,隨之而來的是浪打水漸高,有什么東西正從水底翻涌上來。 當鐘翹快要被那個叫戚承的小妖精榨干最后一點精氣前,她攀上他的脖子,在他耳邊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喜歡我嗎?” 戚承的心猛的一跳,連動作有瞬間的遲疑。 下一秒鐘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