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跳弟跳妹看了眼彼此,隨后用力地點了點頭并轉身朝跳跳哥哥和妖狐他們跑去,但首先他們得將一路上已經僵尸化完全的村民通通放倒。 “你們都給我走開?。?!” 跳跳meimei閉眼大喊一聲,四周立刻響起了狗吠,幾匹僵尸犬出現在了屋頂上并立刻飛速沖下來死死咬住了那些撲來撲去的村民,場面頓時變得混亂起來。 由此可見,小孩子發火也是很可怕的。 在一陣雞飛狗跳中,江九幺收回目光,死死地盯著面前的萬年竹,她其實一直都在提防他會忽然下殺手,但他由始至終都好像沒有變過動作,她甚至樂觀地想他其實真就是個被巫蠱師拿來唬人的蠟像假人。 但這并不妨礙她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探到了腰間,拿起現在她手中唯一可能成為武器的東西。 萬年竹發現了她的小動作,配合著正控制他大腦的蠱蟲發出的命令,手中的竹劍便使力朝她的脖子掃去,證明了自己的貨真價實。 江九幺猛一側頭躲過了萬年竹的攻擊,她的手里也多了把竹笛,那是萬年竹過去送給她的東西,她一直隨身攜帶。 萬年竹的攻擊沒有停下來,各路變幻莫測的劍路向她襲去,與他的個性相符的動作輕盈,速度極快,且專攻要害,下手精準。 江九幺只得將妖力裹在竹笛周身,使其可勉強抵擋住萬年竹的竹劍,她緊握住竹笛的一端,雙腿半跨擺出早年松陽傳授她的劍道起招式。 如果剛才臭狐貍能把跳跳哥哥毆打到原地跳腳,那柱子哥不是沒有機會清醒過來。 “道行不夠,技巧來湊?!?/br> 江九幺放緩了呼吸的節奏,她目光專注地觀察萬年竹的出手套路,在最后的一記格擋后蹬地躍起,第一次主動發起了攻擊。 遠處,鬼面老頭看到了帚神在面對萬年竹的進攻時,非但沒有嚇得屁滾尿流,竟然還硬生生接下了兩招后做了還擊,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個小掃把有點意思嘻嘻嘻?!?/br> 巫蠱師發出短促的笑聲,可掃把就算再強也只是掃把,不要多時她定會被萬年竹削沒了,而他也不會有半點不舍,畢竟在他手下cao控著的可是遠比自己厲害許多的大妖怪。 他收回了目光轉到眼前,那個剛還無比囂張的妖狐雖然說著死不了,但他看得出跳跳哥哥的毒液已經隨著傷口進入他的體內,用不了多久這世間就得多出一只僵尸狐貍了吧。 “嘻嘻嘻?!?/br> 妖狐聽到巫蠱師發出的笑聲就惡心,他雖然在這之前從沒有見過這人,但也聽說過有個養蟲做毒蠱的妖怪,不僅養著大量的蟲子,為妖還jian詐貪婪。但他向來躲在暗處做些不入流的勾當,從不敢跟大妖怪正面交鋒,更別說姑獲鳥這類高武力值的妖怪。按常理講,巫蠱師怕是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嘖?!?/br> 妖狐有些焦躁,他抬頭看向面前的跳跳哥哥,這個蠢貨的面色難看,眼中的情緒反復無常,在他體內一定還有其他蠱蟲作祟。 “喂!” 他伏在地上一揮折扇打到了跳跳哥哥的腿上。 “你還清醒嗎?!” 跳跳哥哥一怔,面色終于緩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剛才咬了妖狐,但那完全不出自他的意愿,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侵占他的神經,繼而替他對身體發出指令。 “我很清醒……但也沒什么用……” 跳跳哥哥痛苦地蹙起眉頭,光是拼命止住幾欲發動進攻的四肢就耗費了他很大的氣力。他丟失了這之前的很多記憶,最后記得的畫面確實就是這個仍在陰森發笑的老頭,說是山下媳婦在等他,可真下了山卻什么都沒有,他只記得聞到了股香味,便沒了然后。 “是你暗算我!”他朝那個鬼面老頭喝道。 “嘻嘻嘻那又怎么樣呢?”巫蠱師無所謂地抬起手,搖晃著細長的手指向他下達指令,“現在殺了這只狐貍,再替老夫扒下他的皮?!?/br> 跳跳哥哥在聽到巫蠱師命令的瞬間徹底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他所有的力氣都像被抽干了一樣,沒有半點反抗的余地。 “死狐貍……快離我遠一點……” 妖狐眉頭緊蹙,他當然知道要離這家伙遠點,但僵尸的毒素已經麻痹了他的四肢,哪怕他已經用妖力拖住了它的流速。 可就在跳跳哥哥要對妖狐下殺手的下一秒,雙手被一把摁住了—— “大哥!” 跳跳弟弟和跳跳meimei趕了過來及時拖住了自家大哥,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再讓自己最親的人再錯下去。 “弟弟……meimei……你們……你們快走??!” “不!我們一家人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你們……” 這樣親人相逢創造奇跡的場面在反派眼里并不是很美好,巫蠱師意興闌珊地再次揮了下手—— “姑獲鳥,青坊主,你們過去幫幫他吧?!?/br> 長時間沉默的兩只妖怪倏地睜大雙眼,一前一后地原地飛起拔出武器,朝仍蹲在地上的妖狐及跳跳三人飛速襲去,卻在距離他們兩丈之初被忽然噴薄而出的妖力震懾地落地抵擋。 “看來不動真格的不行了?!?/br> 妖力激起的塵土散去后,那原本在僵尸毒素下勉強支撐的藍衫男人站了起來,他扯開了自己的外衫丟到一邊,抬手將自己被打出裂痕的面具拿了下來,露出清秀英俊的面龐,一瞬間睜開的豎瞳閃過金光。 “小生其實并不喜歡自己的這身模樣,還希望各位瞧見了也別記著?!?/br> 妖狐抬起單手,妖氣從指間纏繞瞬間爆發蔓延至全身,他的嘴角長出獸牙,原本柔順的長發躁起出現了狐貍的雙耳,如同人類般光滑白皙的皮膚生出獸毛,雙腿為了追求更快的速度和敏捷轉為狐貍原本的樣子。 隨著外形的變化,同步在暴增的還有他的妖力,無論是攻擊還是速度,所有的數值都在飆升,就連肩膀上的傷口也迅速愈合。 “……覺醒嗎?” 妖狐吐出口氣,他捏緊拳頭再慢慢松開,雙眼微瞇打量著正做出防守姿勢的姑獲鳥和青坊主,現在一對二的話,可不是完全沒有勝算了。 他揚起嘴角輕蔑地說道:“不過死人記著也沒什么關系?!?/br> “哇!叔叔會變身誒!一定是嫂子說的美少女戰士!”跳跳meimei看到這一幕,兩只眼睛都皮卡皮卡地在閃。 剛要殺出去的妖狐一個踉蹌,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了自己帥氣的姿態,壓低了聲音對跳弟跳妹說道:“照顧好你們大哥,小生去去就回?!?/br> 話音剛落,妖狐便化作一道藍色的光率先向姑獲鳥與青坊主二妖發出了進攻。 跳跳一家留在原地,跳跳哥哥體內的蠱蟲沒有一刻停止sao動,要是可以的話,他也想過去助妖狐一臂之力,可現在他卻連自己都戰勝不了。 雖然他可以被弟弟meimei壓制一時,但只要蠱蟲還在,他就只能被巫蠱師拿捏在手里。 不行…… 跳跳哥哥看著弟弟和meimei,他們是自己在世上最后的親人,前世為人未能護他們周全,今生作妖定不能再重蹈覆轍。 只有他們絕對不能有事。 跳跳哥哥仰天大吼一聲,他咬牙切齒地在瞬間將體內的蠱蟲壓制到最低,然后迅速召喚出自己的棺材打開,在跳跳弟弟與跳跳meimei不解的目光中,將他們一把推了進去合上棺蓋。 “大哥!大哥!你要干嘛?!” 兩人驚慌地拍打著厚重的棺蓋,卻根本沒有辦法打開它。 “弟弟……meimei……今天這一關大哥沒有信心可以熬過去,以后就算沒了我,你們也要互相扶持,好好長大?!?/br> 跳跳哥哥在交代完幾乎是遺言的話語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抬手用盡最后的氣力將他的棺材拍到了泥地深處。 “還真是令人感動啊,可敬可愛的兄長大人嘻嘻嘻?!?/br> 巫蠱師親眼看著跳跳哥哥的舉動,他看似發出感慨,但實際上控制蠱蟲讓它們更用力地翻騰,試圖抽回對他身體的控制權。 跳跳哥哥卻露出了無畏的笑容:“死老頭,別小看人啊?!?/br> 他抬手捏住了自己的肩膀,用手指死死扣進去用力往下一扯,血rou模糊間竟將自己的兩只手臂生生卸了下來,幾只藏匿在他手臂處的蠱蟲散落在地上,四處逃竄。 巫蠱師萬萬沒想到他會這么做,驚訝地連聲音都抖了起來:“你你你……” “嘁,別以為你的術無法可破?!?/br> 跳跳哥哥滿頭汗水,他虛弱地揚起嘴角,發出一如過往般的爽朗笑容,但很快又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啊……今晚看不到星星呢,真是可惜了。 他遺憾地緩緩合上眼睛,在最后提聲大喊道:“死狐貍!給老子海扁他們!” 遠處的妖狐聽到了跳跳哥哥的聲音后一怔,被姑獲鳥發覺漏洞趁機一劍掃過胸膛,他側身躲開再抬手摁住對方的臉朝地上狠狠砸了過去。 他轉頭看去,那個總是跟他對著干的家伙已經臥在地上沒了氣息,慘白的月光灑在了他與軀體分離的雙臂上。 在那地底深處,尚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跳跳弟弟和跳跳meimei仍在拍打著棺蓋,大喊呼喊詢問著自己的兄長是否安好。 但回答他們的僅有越發悲哀凄涼的夜風…… 第70章 <70 橫掃天下(十五) 出事了嗎? 與萬年竹持續交戰的江九幺聽到聲音后急忙回頭看去,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僅看到遠處有個未見過的毛茸茸男子正與二妖纏斗,一時間難分伯仲。 那又是誰啊臥槽? 就在她愣神的瞬間,一道劍光掃過,江九幺發覺后立刻閃躲,臉頰卻感到一陣刺痛,怕是被傷到了。 江九幺撐著地面向后滑動數米,最后踩住快樹根才停下,她半跪在地上大聲喘息,而萬年竹卻跟沒事人似的立在屋頂,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她蹭了下臉頰,果不其然地摸到了一手的血,四肢就好像被折斷了一樣的疼。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化形幾個月的掃把,再怎么勉強也不會是萬年竹這種大妖怪的對手。 任誰看到他們現在的打斗場面,都會以為他才是正義的主角,而她不過是某個小關卡用來掃蕩的rou腳妖怪。 長劍的寒光映入她灰暗的瞳孔。 江九幺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她似乎又聞到了死亡的味道,過往的太多經歷讓她在這種時候變得格外淡定。 反正一覺睡醒就可以擁有新的人生了,所以就算現在死了也不會怎么樣吧。 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生出了這樣的想法,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況下,她再次被萬年竹拿劍抵著脖子。 作為一把掃把,她真的已經努力過了,真的已經奮斗過了…… 江九幺仰起頭微微打開眼睛看向夜空。早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猜到了點什么,當初游客先生在施術之前問她的話并不是隨便說說。 “不得善終?!?/br> 這就是所謂的邪神大人在賦予她靈魂不滅的同時,追加給她的限定大禮包。 所以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奮斗,最后得到的都是個凄凄慘慘的結局,而這次也不會成為例外。 或許本來就沒有人在期待身為掃把星的她來拯救世界吧。 “要殺就殺吧,柱子哥?!苯喷蹮o畏地挺直了脖子方便他下手,臉上的表情卻像跟對方在聊今晚吃什么一樣平常,“這不是你的本意,我不會恨你的?!?/br> “……” 萬年竹的表情沒有變,江九幺也不曾期待自己的話會對他有什么作用,或許下一秒她就會被毫不留情地割喉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