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這……”湯曉紅為傅云茵這問題失了笑,平常淡漠的面上難得露出了幾許不屑。    “還不是有人貪著那些雞那些蛋,鬧了不少事后,老知青被煩透了,干脆不讓養,以至于大家連個蛋補補都沒有?!?/br>    說這話的,是童林。    她本就是個直爽的性子,說起這事時,簡直就是倒豆子般,一口氣就讓傅云茵明白緣由。    只是這緣由讓傅云茵不是很明白。    雞的價值隨便問人都知道,所以她很是納悶的問:“沒有人再和老知青反應嗎?畢竟養了雞,就是老的下不了蛋,也能宰來吃……”    作者有話要說:  傅云茵一臉高興:“給你一點時間就是我的人了!”    卓子敬(笑):“嗯,是我的人了?!?/br>    傅云茵:……為毛有種洗白了送嘴的直視感???    第34章 034打擾    母雞的價值誰都知道, 可就是知道, 才有許多事端。    比如苛扣雞蛋自己吃。    比如嫌棄要照顧那些雞,讓人工分掙的少。    比如母雞不是天天下蛋,一餐了了顆,便有人懷疑輪值那人偷蛋……    總之, 聽完湯曉紅與童林劉知青說起當時不養雞的各種因素后,傅云茵突然覺得養雞還真多事。    人多難免計較,加上知青們來自不同城市家庭, 是什么心態想法著實讓人難以抓摸, 也讓人突然能明白為什么不讓養雞了。    不只麻煩,還事多……    算了,她手里攥著錢跟rou票,還怕沒rou沒蛋吃?    這般想著,傅云茵立馬將雞的事放下, 趁著馬秀蘭還沒離開前找了她。    這時食堂已是沒什么人, 兩人坐在邊上談著,倒也沒那般打眼。    農村會在年末時依掙的工分發糧發錢,知青所掙得的口糧會統一放在食堂,至于錢,則會從每人掙得的取一些當做食堂的公費, 用在購買調味用品上。    這筆錢有帳本記著,保管人便是馬秀蘭。    一般新來的知青不會知道這事,多是年末時,被告知要扣錢, 才會知道。    傅云茵這重生者自然知道這事,但卻不知道保管人是誰,這才問了湯曉紅,也才有了現在和馬秀蘭說著調味料與食材的事。    “調味用料可以,至于食材……”馬秀蘭搖了搖頭,“食材沒辦法?!?/br>    “沒辦法?那木柜里的干貨怎么回事?”傅云茵不禁問。    “那是大伙得空,上山玩時順道摘的?!瘪R秀蘭道,見傅云茵面上有著失落,又說:“傅知青,其實食材這事不是什么大問題?!?/br>    “大山村地理環境好,不管是山上野味還是江里水產,只要在乎這口吃的,有時間的人便會去弄?!?/br>    “你的意思是?”傅云茵一時沒轉過彎來。    “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手藝很好,跟大伙說一下,說不定明天就有人釣了條魚過來?!?/br>    “真的?”    “是的?!瘪R秀蘭點頭,“我知道哪幾個是吃貨,晚上幫你問問,定有人愿意弄點食材來?!痹捖?,她那成熟的面上忽地帶了抹笑。    “其實也是托你的福,若沒這等好廚藝,可麻煩不動人,我也沒法滿足這一口了?!?/br>    “好了不多聊,還得休息,恰巧我明天要去供銷社,你說缺什么用料?”    午休時間本就緊張,即便兩人沒說什么,還是去了大半。    傅云茵和馬秀蘭說完話,看著那不大卻綿密的細雨,想了想,還是不回家的在食堂趴睡一會,等時間差不多了再去豬圈。    ***    卓子敬離開知青食堂便去李耀家。    他自幼玩到大的小伙伴不止宋武,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李耀。    若說身為村支書孫子的宋武是天子驕子,是天上的云,受人追捧的存在,身為地主孫子的李耀便是那地上的泥,任人賤踏唾棄。    李耀被劃了壞成份,自幼受到不少歧視與欺凌。    卓子敬會和李耀宋武玩在一塊,其實挺讓人意外的。    那時剛入小學,誰也不認識誰。    他爸卓毅也還沒當上生產隊大隊長,于那時,他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    起因是宋武和幾個同學欺負李耀。    農村的孩子天真又純樸,說起話來也特別‘樸實與直白’,幾句話便能掐起架來,讓旁看的人難免糟了池魚之殃。    他就是那個看熱鬧,然后遭殃,隨即加入打架,最后被領回家胖揍一頓的人。    男孩子的友誼很簡單,打幾次架就有了。    所以身份差異,不可能玩在一塊的三人,就這么莫名其妙的玩在一起,且歷經這么多年,友誼未曾淡去。    李耀家是舊時代留下的老房子,因成份關系加上當年斗的厲害,他家院墻屋檐不是坍塌就缺了磚或破了瓦,總之一眼望去便覺荒涼破敗的可以。    屋里不用說,年久失修的狀況下,能好到哪里去?    這雨天,外面下著雨,里頭也下著雨,坐在里頭的人,椅子還未坐熱,話也沒說個幾句,便得不斷移著位置,否則這衣服準是濕的與外頭淋的沒兩樣。    “我說你家這破房子啥時要整一下?”卓子敬無語的說著,再一次的移動位置。    從他濕了一小半的衣服上可以看出,李耀家的房子有多‘破’。    這話要是放在過往,卓子敬不會說。    只因身份別與貧窮讓對方自卑也極要面子。    可現在的李耀已不是當年那因身份差,飽受欺負也窮的叮當響的小子了。    從那刻意刷磨過,卻半個補丁也沒的衣服上可以看出,那是簇新的面料。在這人人新三年舊三年的縫縫補補年代,自然顯眼。    且也別說,現在他所處的屋里,面前那用塑料布蓋住,卻遮不住支腳與輪軸的自行車……    村里有幾臺自行車,數都數的出來。    這小子還真發達了!    只是這發達了,咋連房子也不整一下,還真是……    “我也想整,可身份及我現在干的事……緩緩吧,再過幾年看看?!崩钜乐?,表情甚是無奈。    房子這事,真是沒法子。    這一修,不是昭告天下他有錢嗎?    他一個地主家的窮小子哪來的錢?    不讓人查才怪!    卓子敬也知這個理,不過是見李耀的日子終于過的比以前好些,可住的房子依然這般破,就提個兩句。    他沒惡意,不過是出于關心,所以這時也沒再多說的應了聲,后說著:“換個房間說話,這水滴的我都煩了?!?/br>    李耀也煩,可家里沒滴水的,就奶奶與meimei的房間,他自然不可能將卓子敬帶去那兒。    想了想,便把人帶去他整成倉庫的房間。    那里不滴水。    卓子敬被領著去另一個房間,一會見李耀在門前開鎖,有些納悶。    不過這抹納悶在進了房間時,看著滿屋子的物資與幾樣大件,立馬消失。    這些東西要是不鎖起來,讓人瞧見,哪怕是家人也不得了!    “你這些東西不好脫手?!弊孔泳匆蝗雰?,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他一直知道李耀在忙什么,倒是不意外對方整了個房間堆貨,只是這些貨里的大件,就讓人意外了。    收音機、自行車、縫衣機、手表四大件,俗稱三轉一響,不是有錢便能拿到,還得工業券,而這房間里有兩臺縫衣機與手表……    “不難脫手,貴叔會處理?!崩钜f著,忽地拿出一沓錢遞給他,“你上次給的那些,點點?!?/br>    “多少?”    “不多,就三十?!痹捖?,見卓子敬將錢收入口袋,不禁問:“對了,上次我問你的那件事,你考慮的如何?”    卓子敬一時沒有說話。    李耀一手搭上他肩,另一只手則指著屋內的東西,道著:“看著這些東西難道你沒有想法?”    “這屋子的東西一脫手,賺的可是大幾百!”    “難道你就只愿意弄些野味水產的賺那點小錢?”    “以前你說的那套我信,可一兩年來都是這般,我可不信你沒有想法?!?/br>    卓子敬以前確實沒想法,弄野味抓水產,不過是為了那一口罷了。    可隨著這一口掙了錢,他當然生了想法。    但這想法很明顯的和李耀不一樣。    李耀覺得他弄的那些野味水產,賺那些辛苦錢,便想拉他一塊干。    但那哪是辛苦錢呢?    比起他,李耀那才是。    李耀得在天亮前把貨拉去買家那,閑時上門收貨,或是冒著風險,去黑市拋頭露面兜售,這般干,就為賺那點差價。    于他而言,這才是辛苦錢。    倘若他也是生在地主家,或許會和李耀一樣。    但他不是。    所以他想的也和李耀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