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真是讓他覺得驚喜。 奈何主桌離她頗遠,直讓他想湊近瞧瞧,卻不得不忍住。 殊不知怕給自己惹出麻煩的虞秋看著跳得游刃有余,其實這心里卻是緊張得死,連看人都不敢,心里只默念著那兩百兩銀子。 所有人都在賞舞,只江以湛對此無興趣,仍撐著腦袋在假寐。 這時姜風像個猴子似的突然從屋上跳下,竄到江以湛身后,他將手中藥瓶擱在江以湛身前,道:“王爺,藥?!?/br> 江以湛緩慢睜眼看向眼前的藥瓶,眸中劃過一道冷色。 姜風雖沒看到王爺的神情,也能從對其的了解上猜到王爺是什么心情,便不由有些瑟瑟地后退了些距離。 好在后來王爺還是拿起藥瓶直接就著瓶口將里面的藥給吃了。 仰頭間,他寒涼的目光不經意間在虞秋身上落了瞬。 他拿起之前戚韓為他倒的茶喝下送了送喉間的藥,便微垂著頭親自再為自己倒了杯,他仍以手肘抵桌,打量著手里的杯中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韓有注意到江以湛看了虞秋一眼,便頗為自豪地趨近道:“感覺那主舞如何?是不是很不錯?我跟你說,她其實是臨時替補的,連練舞的時間都沒有,卻能比誰都跳得好?!?/br> 不想江以湛聞言卻是隱約在喉間溢出一聲冷哼。 戚韓見二哥終于有反應,卻是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疑惑驚訝之余,不大樂意了:“二哥這是何意?” 江以湛抿了口茶,應道:“無意?!?/br> 宴席中央的姑娘們看似在和諧地配合著跳舞,卻各有心思。 有些姑娘本是想看虞秋出丑,不想她竟能比顧音音跳得還好,尤其是她那身子軟得出奇,跳出的效果更顯自然輕盈。 如此便不乏服了她的人。 沒人注意到,虞聽燕與邵芊芊眼神交匯了一次,邵芊芊眨眼后,虞聽燕便暗暗勾了下唇。 本是身在前頭領著姑娘們以同一個節奏起舞的虞秋,在其他人岔開時,踏著蓮步又緩緩在后退,隨之虞聽燕和邵芊芊在旋轉間,一前一后的擋在虞秋面前。 以邵芊芊為掩護,虞聽燕借著旋轉的舞姿,成功扯下了虞秋的面紗。 虞秋詫異,看了眼已經去到她旁邊面不改色的虞聽燕,她心下自然氣的,卻又不得不佯裝無事地繼續跳下去。 賓客們本就因她蒙著面,而對她的臉心懷好奇,當下見到這等絕色,便更是亮了眼睛。 虞秋又如何感覺不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暗覺心慌。 一直單手托腮,在認真賞舞的戚韓面露不解之色,嘀咕道:“這是怎回事?不是說跳舞之時,不想讓人見到自己的臉?” 聽到戚韓的話,手握茶杯的江以湛再次抬眸朝虞秋看去,看到翩若驚鴻的虞秋那張柔美的臉,他的眼簾微不可覺地動了下。 他就這么看著她,將手中杯子擱在唇邊抿了口茶。 他的目光沒再移開,只一直鎖定著被許多男人感興趣的她,微瞇的眼眸中透著令人看不透的意味不明之色,隱約間似流動過什么。 虞秋能清晰地感覺到似乎有一道不一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目光的存在感太強,隱隱像針在扎著她似的,讓她莫名覺得不舒服,甚至是恐慌,不由想將臉埋到地底下去。 第008章 站在江以湛身后的姜風見其似乎一直在看著什么,便不由心懷好奇,邁步上前傾身瞧了瞧江以湛的臉。 順著其目光,見到對方看的似乎是那些舞姬中的主舞。 姜風和其他人一樣,老早就注意到這姑娘極為好看,只是他覺得別人多看她幾眼就罷了,他們家王爺竟然也會多看。 他再瞅了瞅王爺看那姑娘的目光。 以他比誰都要簡單的性子,自然想不到其他,只覺得王爺在看那位姑娘時,瞧著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專注。 所以…… 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亮了起來。 下面一直關注著江以湛反應的虞聽燕見他終于認出虞秋,心中暗喜,她就等著虞秋遭殃,也必須遭殃。 一支舞臨近尾聲,虞秋越發迫不及待退場。 不想忽地中氣十足一道聲音響起:“有刺客!” 刺客的速度非常之快,瞧著似乎都是些高手,在王府的護衛排開護著眾位賓客時,他們便從正南飛到了戲臺前落地,正快步朝正北的方向走去,似乎就是沖著這王府之主來的。 這時另一群護衛已迎過去,與他們打在一起。 姑娘們嚇得一時都反應不過來狀況,懵在原地。直到看見瞬間濺出的血,更是嚇得花容失色,瑟瑟發抖地抱作一團。 虞秋亦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們這些舞姬呆的地方正是宴席中間,他們刀劍相向之處。在這最危險的地方,稍一不小心便易被武器碰到。 看到從自己眼前閃過的刀光劍影,虞秋小臉更白,趕緊用雙手捧住自己仿若在下一瞬就會被不小心毀掉的臉,下意識就要往邊上跑,不想她這一移動,恰擋住了一位欲繼續往北去的刺客的路。 刺客大概是嫌她擋道,又明顯不是憐香惜玉的,極為果斷的抬起手中刀就朝她橫掃而來。 “??!”虞秋嚇得驚叫一聲。 好在她雖不會武功,身體卻不僅靈敏,更是極為柔韌,她立刻在瞬間以最大的弧度后彎,險險地躲過了過去。 隨即她趕緊趴在地上,因為突覺這樣估計是最安全的。 也確實如此,刺客見沒砍到她,也不浪費時間,直接邁步踏著她的身子繼續一邊應付著護衛,一邊朝北而去。 虞秋被踩,自然疼極,疼得眼淚在打轉。 她再次默念那兩百兩銀子。 這時戚韓早已加入戰局,本是欲過去護住虞秋,不想卻見她身手不錯,還很明智的趴在地上,便放了心,只一心應付著刺客。 戚韓一劍刺中刺客的身體,又在瞬間抽出,那帶出的大量血恰濺在地上虞秋的手上。 突然的溫熱將虞秋嚇得一抖,她看向滿手的血,眼睛陡然睜大。 卻不得不吸了吸鼻子,默念這是豬血。 宴席中兵器相融,血濺各處,賓客與舞姬們躲得躲,議論的議論,可謂是一個“亂”字。 唯獨那離得最遠地主桌上,江以湛仍仿若置身事外一般面不改色。 他單手轉動著手中杯子,寒涼的目光仍落在那像個小烏龜一般趴在地上自保的虞秋身上。 這目光的存在感能直接穿透虞秋心中對這些打打殺殺的恐懼,她本打算順著感覺轉頭看一眼,不想那雙沾滿人血的手突然被踩了一腳。 疼。 她嗚咽了一聲,干脆將手中血往身上擦了擦,直接將腦袋給抱住。 好一會兒過后,刺客全數被解決,戚韓擦凈劍刃上的血,瀟灑利落地插入腰間劍鞘中。他過去蹲下身撫了撫虞秋的后腦,笑道:“刺客都已解決,你可以起來了?!?/br> 虞秋未起,只仍趴在地上悶悶出聲:“是不是有很多尸體?” 戚韓這才想起這些良家小姑娘不比他們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自然害怕打打殺殺,更害怕尸體,便吩咐正在處理尸體的護衛:“你們快些?!?/br> 除虞秋之外,其他姑娘都是坐在地上抱著身體發抖,有的甚至是在哭。但無論如何,看著都不至于損失美人的形象,或泫然欲泣,或梨花帶雨,只會令人不由心生憐惜。 再反觀虞秋,有人覺得,這姿態似乎太窩囊了些。 甚至有人在道:“這主舞美則美,可惜性情實在是……”對很多男人來說,女子可以剛烈,可以柔弱,但窩囊卻實在有失美感。 殊不知,虞秋聽到這評論,反而覺得放松。 看不上她就對了。 這時江以湛收回落在虞秋身上的目光,他站起身,沒管這宴席上的事,只邁步便離去。 姜風看著王爺負手漸漸離遠的背影,再又看向那已被戚韓扶起來的虞秋,眼里透著明顯的興味。 莫不是他們家王爺真看上這位姑娘了? 戚韓扶著虞秋起身,注意到她這身白色衣服上的血跡,便立刻問:“姑娘可是受傷了?” 虞秋摸著自己的后背,心有余悸地搖頭道:“就被踩了幾腳?!?/br> 話語間,她注意到已經起身,正朝她走來的言顏,見其衣袖上有血口,便立刻過去問道:“你是受傷了?” 言顏雖是平民出身,卻也是頗為嬌氣的,她紅著眼睛點頭:“被刀劃了下?!?/br> 不僅言顏,虞聽燕和另外兩名姑娘也被殃及,當下正流著血。 虞聽燕忍著疼痛看向什么事都沒有的虞秋,心覺不平之余,又想到堇寧王已知虞秋的存在,這丫頭怕是也運氣好不了多久。 戚韓吩咐已經過來的于嬤嬤:“將姑娘們都送回后院,讓府醫過去看傷?!?/br> 于嬤嬤福身:“是?!毖粤T便與其他姑娘一起,由沒受傷的扶著受傷的,一道仍舊惶惶然地離去。 虞秋沒走,只看了看言顏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紛紛告辭離去的賓客。 她撫了撫胸口,緩過后怕的感覺,便對戚韓伸出手:“宴席進行不下去了吧?那是否可以給錢呢?”漸漸地,她在戚韓面前已不是多拘謹。 戚韓因她的愛財笑了起來:“劫后余生,還記得錢?!?/br> 虞秋想起剛才那差點砍到她的一刀,不由深呼了口氣,又下意識將仍沾著血,有些顫抖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她緊盯著戚韓欲在身上掏錢的架勢,不想隨后他卻聳聳肩,無奈道:“兩百兩,我一時也沒帶,要不你先回去壓壓驚,待我拿了銀票再給你?” 虞秋聞言撅起嘴,無奈點頭:“好吧!” “所以說姑娘是因為錢才來跳舞的?”處理好殘局,姜風走了過來,他仍抱著劍,上下打量著虞秋,賊兮兮地眨了下眼,“我也給你錢,你再給我們家王爺跳幾支舞如何?” 身為一個合格的親信,務必將忠誠進行得徹徹底底,連主子的終生大事也要擱在心上。 以免王爺繼續打光棍。 王爺光棍久了,他都有種王爺看他眼神不對勁的錯覺,怪滲人的。 接收到姜風的目光,虞秋頓覺不安,突有一種要被賣的感覺,便趕緊道:“我不跳?!痹捳Z間,她下意識朝戚韓靠了些。 兩百兩已足夠,不能貪心不足。 戚韓知道虞秋是個膽兒小的姑娘,見她竟是會有信賴他之舉,便覺得極為得意,大大方方地還當真朝前走了些,看似好像在護著她。 從這兩人的架勢中,姜風沒看出什么門道,只直接將戚韓給推開:“去去去……別礙事?!?/br> 戚韓自然知道姜風不會傷害虞秋,他抱胸站一旁,倒想看看這廝想干嘛。 不想姜風卻是突然開始誘惑虞秋:“我跟你說,我們王爺不僅有權有勢,長得也是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潔身自好,你在他面前跳幾支舞,若是被看上,這王妃之位必定是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