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頁
“讓他們走?!?/br> “唐、唐大人……?” 士兵們自覺左右分開,一身飄然青衣的唐逸之一步步走進來,面無表情地掃過失魂落魄的傅辰桓,目光在觸及陸闔的時候卻驟然柔軟下來。 他嘆道:“你呀?!?/br> “可別說‘我早就告訴過你了’,”陸闔含笑道,“唐大人明察秋毫,如今可是來救在下于水火?” 唐逸之笑了一下:“只是來還你的馬?!彼^示意夏摯帶著陸闔出去,又轉向傅辰桓,“皇上,您就別再逼他了?!?/br> 傅辰桓惶惶然看著他,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個激憤恐懼的孩童:“唐師傅——” “楓銘從無對不起您,或對不住這江山的地方,”唐逸之打斷了他的話,“今日之事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還望您自己想清楚?!?/br> “……” 唐逸之輕輕嘆了口氣:“我也要走了,皇上,您好自為之?!?/br> 他說完這些話,便轉身隨著陸闔與夏摯離去,仿佛篤定傅辰桓不會再行阻撓,皇帝也確實沒敢再多說一個字,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的背影,面上的肌rou都在抽動,卻死死攥住了拳頭,僵在原地。 那些兵丁竟然也不敢稍動,就這么望著他們的將軍一步步離去,莫名眼眶竟有些泛酸。 每個人似乎都能隱約意識到,他們將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個世界結束啦~ 明天會有一個夏摯視角的番外交代一下結局~ 第40章 第二朵白蓮花(番外) 有人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否則這一生都無法安寧度過。 傅辰桓沒有聽過這句話,若是他聽過,一定會覺得說得太對了。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太幸運,有時又覺得太不幸,他這一生的好運氣似乎都在年少的時候全用盡了,比如說重生,比如說遇見陸闔。 但他想來不配有這么多的好運氣,那個人,他終究還是沒能留住。 那天他最終還是讓那三個人離開了,也許是之前短暫一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他明白,強硬或卑劣都無法將陸闔留在身邊,再這樣下去,他也很怕自己再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當然,現在就已經很無法挽回了。 冷靜下來之后,傅辰桓再重新思考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那些荒謬的行為——他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那段時間就好像被什么邪惡的東西魘住了一樣,言行都不受自己控制,終至眾叛親離,失去了所有在意的人。 如果重來一次…… 新朝的皇帝站在皇城最高的城墻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天邊的云彩。 不論如何,現在他還知道那個人仍舊活在這天下的某個角落,這也許已經足夠了。 —————————— 夏摯開始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陸闔會愿意跟他走。 從某種方面來說,他算是個敢作敢當的人,當年一時沖動做出那種事情來,其實也就沒想著有一天能獲得原諒。 作為一個反派,夏摯并沒有什么催人淚下的童年或者足以解釋他變態程度的悲慘過去,他的生母晨妃雖去世得早,但作為宮里唯一的皇子,又從小被立為太子,偌大的皇宮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敢給他克扣——至于老皇帝,他確實不怎么關心這個兒子,但該給的還是都會給,小皇子從小住著最好的宮殿用著最高的份例,時不時還會給他老爹臉色看,堪稱宮里一霸。 不過也許正是因此,在“正常人”熟悉的情感或道德教育上,夏摯一直都是缺失的。 在人生將近前三十年當中,整個天下都對夏摯予取予求,除了陸闔。 夏摯也說不上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分明最初的時候,他對那位名震天下的威遠侯只是有些性趣而已,他敢說滿皇城的達官顯貴私下里有那么些綺念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將軍長了張艷若桃李的面孔,偏偏氣勢凌人、冷若冰霜,對于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上層人士來說,沒有比這更吸引人的設定了。 可惜人家陸大人自己就是金字塔尖尖上的人物,位高權重、武藝高強,風頭一時無兩,大家于是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別說付諸行動,日常跟人家講話的時候是連稍微泄露出來一點都不敢的。 夏摯比他們強點兒,偶爾能動手動腳的占個便宜,不過他還要靠著威遠侯守北疆,能分得清邊疆安危和一時欲|望的輕重緩急,陸闔對他也算容忍,于是幾年之間一直相安無事。 但事情卻仿佛在突然間改變了。 似乎就是在他終于打算對傅嘉下手的那幾日,許是天氣不好,夏摯幾日都沒能睡得安穩,一直頭疼得厲害,他下令把傅嘉抓進天牢,又暴躁地下令不許任何人來求情——那時候他根本沒想到陸闔會沖出來當那只出頭鳥,可當那人橫沖直撞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又奇異的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有段時間夏摯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封瘋了。 那種感覺很難說得清楚,他分明還是他,可自己卻能分明地感覺到些變化,就好像靈魂被拉扯成了兩塊,一半仍是以前那個胸無大志貪溺享樂的自己,一半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他竟然開始思索是不是應該留下該死但還有用的傅嘉一條命,開始思索這破敗不堪的天下該何去何從,開始……對陸闔產生了根本無法抑制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