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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涉及到“任務”的時候,似乎所有青睞怨恨,所有作為“人”的感情,就都被從他的身體里抽走了。 但這無疑是最適合“宿主”的模式,陸闔的任務也卻是總因此完成得又快又好,沒有一點拖泥帶水,000作為靠宿主做任務發工資的系統,最后發現自己好像并沒有對此置喙的立場。 況且這又不會對陸闔本人造成什么傷害……對吧? 他安慰著自己,心安理得地再一次放下了跟宿主談談這事兒的想法。 算了吧,來日方長。 有輕輕的馬蹄踏過草地的聲音在他們身后響了起來,沉迷于思考人生的000一驚,連忙調轉視角提示陸闔:“宿主宿主,是傅辰桓過來了?!?/br> “看來城里的事已經定了?!标戧H淡淡應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轉頭,與目光熾熱的傅辰桓對了個正著。 “楓……” “恭喜皇上?!?/br> 總神色寡淡的將軍忽然笑了,他仰起頭,望著馬上的人,嘴上說著拉開尊卑距離的話,映著星月的瞳孔里卻都是溫柔。 “叮~”000百無聊賴地吐出了一個系統音,“主角好感度加滿啦,還剩下30的誤解值,宿主繼續努力呀~” 作者有話要說:—————————— 陸局:#一心任務,莫得感情# 第33章 第二朵白蓮花(17) 八年前誰都想不到, 昔日君臣再次相見, 會是這么一個情景。 大夏最后的皇城被攻破得毫不費力,義軍在清晨時候便全部進了城, 陸闔三言兩語跟似是早有準備的傅辰桓說了唐逸之的事,見他確實沒有生氣的意思才放下心來。 他還是覺著老唐有些小題大做,八年不是個倏忽而過的時間——他們幾乎是看著傅辰桓長大的, 這孩子如今一身的本領, 也大半是他們親自教的, 品性他再清楚不過,何至于尚未登基便開始譜寫日后君臣相疑的戲碼了? 讀書人就是一肚子的陰謀論。 不過他也知道唐逸之是好心,因此多少聽得進些勸告, 調整了一下跟傅辰桓的相處模式——然而他們剛剛接手皇城,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 其實也并沒有多少時間能待在一起就是了。 作為這次起義最居功至偉的幾個大功臣之一, 陸闔忙了整整三天, 才勉強把自己手里的一攤子事情搞完,他仍舊住回從前的威遠侯府——盡管誰都知道,新朝建立之后他的地位肯定不僅僅是一個侯爺, 但此刻事務繁雜,便只能怎么方便怎么來了。 連傅辰桓都還沒住進皇宮呢。 義軍進城的第三天夜里,諸多事務終于暫時告一段落,陸闔把新皇登基的一堆雜事全權甩給新班子的那幫文人,又布置好了京城防務,這才一身輕松地打算最后巡視一遍天牢, 然后回府睡覺。 他就是在那里突然見到了夏摯。 ——不知是傅辰桓有意讓相關之事避過他,還是前皇帝的存在感太低,這三天以來,竟然沒有一句有關于夏摯的消息傳進陸闔的耳朵,他對這事情本就不上心,對舊主的名字更是生理性厭惡,因此也沒想著自己去問,因此幾乎是自然而然地就把這檔子事兒給忘了。 但此刻……見到過去對自己和天下都生殺予奪的皇帝一身血跡斑斑的囚服,狼狽地被鎖在方寸之地的模樣,陸闔的心還是狠狠地跳了一下。 “嘖,”他在心里跟000吐槽,“真慘?!?/br> 000:“……畢竟三天了都?!?/br> 我尋思著這不是你自己決定的放置py造成的后果嗎!等等,這好歹算是你好兄弟……的一部分吧?我為什么從你的語氣里聽出了一點兒幸災樂禍的情緒?! 系統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審視宿主與他的任務目標的關系了,這塑料兄弟情吃棗藥丸。 陸闔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態,從旁邊墻上取下了掛著的鑰匙,打開牢門走了進去。 里面的人應該是聽到了聲音,費力地一翻身,身上不少地方的血色又隨著動作洇染開來,他卻好像渾然不覺似的,甚至還帶著幾分懶洋洋的味道。 “又是哪個要找朕報仇來……” 聲音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戛然而止。 陸闔藏在袖子里的拳頭緊了緊,面無表情地慢慢走向那一堆看上去就挺扎人的稻草,夏摯就那么呆呆地看著他的臉,全身上下唯一還光潔完好的臉上露出全然懵住的神色。 “陸……” 他的聲音都好像是在夢游。 陸闔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會兒,曾經的皇帝雙肘撐著地面,揚起來看他的臉有些茫然,他們就這么靜靜地對視著,直到夏摯若有所覺,倏地垂下眼睛,堪稱狼狽地躲開了他的視線。 “你……也是來報仇的?” 他輕輕開口,剛才還顯得自如的聲音驀然嘶啞起來,竟有幾分可憐了。 陸闔搖了搖頭,聲音仍是一貫的冰冷:“就個人而言,你沒什么對不住我的地方?!?/br> 夏摯驚訝地抬頭,他甚至站了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受了看上去那么嚴重的傷。 是了……陸闔暗暗想到:八年前這人的功夫便遠超自己,招式精妙不說,內力更是深厚,哪怕這八年來他尺寸未進,這點小傷對于習武之人來說其實也算不得什么。 但這樣就會很奇怪——以他的功夫,就算不能在千軍萬馬中突出重圍,逃出這天牢還是很容易的,那么這堂堂曾經的一國之尊為什么要留在這里,在那些他曾經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底層獄卒手下茍延殘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