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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次出乎他意料的,這在無數次生死之間磨練出來的本能反應、本不該出現任何紕漏的脫身之計,竟然失敗了。 那只手翻掌抓住了他切來的手腕,輕而易舉地扣在命門上,甚至得寸進尺地順著力道一拉,陸闔還沒反應過來,便踉踉蹌蹌地跌進了一個熱切的懷抱,堅硬的胸膛緊貼著他的后背沉沉震動起來,一個熟悉到令他頭皮發麻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 “陸卿如此熱情,可叫我可怎生消受得起……” 威遠侯的臉色頓時鐵青。 他不由對皇帝神出鬼沒的一身武功感到心驚,既焦急于他聽到多少方才自己與傅辰桓的對話,又被他的舉動氣到七竅生煙。更讓人懊惱的是,自問武藝不俗的護國大將軍用盡全力掙了掙,竟然沒從那鐵籠子般有力的禁錮中掙脫出去。 ……幽居神宮酒色過度孱弱無能?狗屁! 暴躁的大將軍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黑著一張臉干脆放棄了掙扎,聲音冷得能掉出冰碴子:“陛下,請您自重?!?/br> 夏摯低低地笑了起來。 “愛卿還是這么不近人情……”他含幽帶怨地咬著這些字吐出來,聲音柔得好像含了水,陸闔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偏偏被這老變態箍在懷里出不來,那殺千刀的就在他耳朵邊上吹氣,逗貓似的,看著他慢慢紅起來的耳根笑得混身都在顫。 “瞧,我知道你也是喜歡的,別害羞嘛~” 陸闔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他傷還沒好全,此時怒火一沖,腰腹部猛地一陣痛,一股逆血沖上心竅,他喉頭一甜沒忍住,一口血噗的就噴了出來——心間瘀滯反倒瞬間好了不少,一時間竟有些暢快起來。 夏摯卻不知這其中情由,見懷中人都氣吐了血,頓時嚇得心膽俱裂,再不敢胡鬧,連忙把人放開,急得聲音都在抖:“你、你別激動……陸卿,陸闔?你沒事兒吧?” 陸闔心中一動,趁機擒住他手腕一個過肩摔,皇帝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又沒掌住平衡,只聽“啪”的一聲,毫無形象地被拍在了一地潤白的花瓣兒里。 陸闔:“……噗?!?/br>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 皇上躺在地上,四腳攤開,由下而上地看著他冰塊臉的將軍笑起來,臉色反而比吐血之前紅潤不少,看起來沒什么事——他這才松了口氣,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 怎么就……那么喜歡他呢? 夏摯從小到大,從沒如此執著熱烈的喜歡過什么東西:他是先皇唯一的兒子,又生得昳麗無雙,連習武的天資抖遠超常人,從小泡在榮華富貴一帆風順中長大,想要什么東西根本無須開口,早有察言觀色的奴才擺在他眼前了。 唯有陸闔,一直以來唯有陸闔是不同的。 夏摯覺得,任何人見到威遠侯這妖精的時候都難免被他灼艷的相貌所吸引,他也一樣,但他自信與那些凡夫俗子不同——他愛的是他家小野貓漂亮的靈魂。 ——不,并不是什么自吹自擂的意象化說法,他是認真的這么覺得的。 本來確實不過是對美色有些垂涎,外加威遠侯的地位性子都無一讓人不喜,但夏摯也從沒想過真的將他拉到自己的龍床上。他是荒唐皇帝沒錯,但如今邊關未肅,若是把陸闔得罪了,他也清楚滿朝文武無人能接的下這個爛攤子,到時候北戎重整旗鼓一路報仇雪恨打進皇城,那可就不好玩兒了。 然而突然之間的,他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那種玄妙的情感很難說得清楚,但忽然有一天開始,陸闔這個人在夏摯的心中就被拉進了一個特別的位置,那兒本來空無一人,他進去之后,也就占滿了。 強烈的占有欲和渴望開始日夜燒灼起來,開始的時候甚至讓夏摯自己都感到心驚,他忍了沒有兩天,便決定干脆不忍了。 正巧傅辰桓的事情送到了手頭,皇帝干脆借此大做文章,恩威并施外加耍小手段之下總算是得償所愿……但人總是越來越貪心的,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便也越多。夏摯本以為自己得到之后便會戰勝那種深切的執念,可如今不過是兩日未見,他便又思念到抓心撓肝,若不是理智尚在,恨不能直接將威遠侯綁進宮來,擺在面前日夜相對才好。 此刻他被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后背生疼,一國之君的顏面更是蕩然無存,可這完蛋玩意兒居然還覺得心里甜滋滋的,直勾勾看著瞇眼俯視自己的陸闔,沒忍住眨眨眼,露出一個羞澀中帶著點兒討好的笑容來。 陸闔:“……” 他忍不住去敲000:“這特么是S級的OOC了吧?他都不用受到懲罰的?” “我也不清楚哎,”000卡頓了片刻,聲音中也透著猶疑,“不過他……他情況和你不一樣,隨身也沒帶著系統……應當是沒有OOC判定的?!?/br> 陸闔:“……所以你們就是可著我這一只羊玩兒命薅是吧?” “是……”000,“吧?!?/br> “……” 好,很好。陸闔都要給氣笑了,他好懸忍住沒一腳對著地上傻笑的男人踹上去,也不管皇帝的身份問題了,拂袖轉身就走。 躺在地上耍賴的夏摯頓時傻眼了,當下也顧不得面子,自己一躍而起又去攔:“等等,楓銘,一見我就走,不至于那么無情吧?” 陸闔面無表情:“陛下深夜造訪臣子府中似乎不妥,若有軍機欲與臣商議,臣明日早朝奏報便是,陛下請回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