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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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在一塊的時候,我哥已經七八歲了,也記得他的父親。估摸著是因為這個,我哥和我爸爸關系一直不太好,見面我哥就冷著臉。但是這回爸爸生病,我媽不愿意照顧,我爸這模樣又不敢讓別人瞧見,我就去問了問我哥。本來還以為我哥會拒絕,沒想到了我哥居然答應了。只是我哥和我爸合不來是慣常的事,我怕我哥一生氣把我爸一個人丟家里?!?/br> 生在一個重組家庭里,陸凱之想到現在的家就頭疼。一發愁爸爸身上的怪毛病,二是因為爸爸得了怪病,一向和爸爸感情深厚的mama卻突然嫌棄起了爸爸。 “想來你哥不會丟下你父親一個人,不然也不會答應幫你照顧?!壁w雪槐道。 陸凱之笑笑:“希望他們別鬧就好,我感覺我就是個家庭粘合劑,哪里缺一點,我就去沾沾補補粘合一下?!?/br> 說著,已經到了陸家門口,陸凱之按響門鈴。 門鈴響了沒多久,一個文氣的中年人皺著眉來開了門。目光掃過陸凱之身上跟著的司機和小女孩,連文國勾起嘴角,面上浮現譏諷之色:“凱之,我還以為你去請名醫了呢?” 陸凱之一聽這話,就知道連文國誤會了趙大師的身份。 “哥,爸還好吧?!标憚P之走進門,讓趙大師和司機兩進門。 連文國撇撇嘴,道:“就那樣,在睡覺呢?!?/br> 陸凱之松口氣,朝連文國介紹趙大師身份:“哥,你別誤會,這位就是我請來的大師。趙大師不是一般人,本事很厲害?!?/br> 連文國看趙雪槐一眼,坐在一邊沙發上皺著眉看書。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東西有些深奧,連文國眉頭皺得很厲害。 陸凱之回頭對著趙大師歉意地笑笑:“我哥是大學老師,教生物的。平常就喜歡看書,大師別見怪?!?/br> “我爸的房間在一樓,老人家腿腳不方便?!标憚P之今年三十五,他爸陸勇今天六十三。到了這個年紀,身體不好的多數。 一進房間,是一股霉味入鼻。 但是光線極好的房間里看著卻是干凈整潔的,中間一張大床,味道正是來自哪里。 趙雪槐走近,便看到床上躺著一個老人,體格比較大,頭上光禿禿的,身上蓋著薄被,只露出手腳和腦袋。眼下露出在外面的皮膚,都鼓起一個個綠色花生大小的包。 華國人的正常皮膚是黃色的,黃色的皮膚上,長著一個個綠色的包,光靠想的就知道那畫面多滲人。 陸凱之看著躺著睡著的父親,低聲和趙雪槐說:“就是這種綠色的,一開始小小一個點,然后長成了包。我這才出去一天,又大了不少?!?/br> “這霉味不正常?!壁w雪槐道。 陸凱之點頭:“對,這個味道也奇怪。好像什么東西發霉一樣,我試著擦過我爸身上的綠包,又什么都擦不下來,就和正常皮膚一樣。也不疼,就是讓人沒精神。趙大師,這要怎么治啊,你需要點什么?” 趙雪槐目光集中在老爺子包比較多的頭和臉,有些為難地開口:“你去取一杯酒、一把生米來吧?!?/br> 趙雪槐要的東西簡單,陸凱之轉頭就送了過來。 裝了二兩酒的瓷杯擱在趙雪槐左手里,生米則在趙雪槐右手。 趙雪槐吐出一口濁氣,口中念道:“聚五谷生靈之氣!” 話落,趙雪槐的右手一張,生米飛出落在床上,靈巧地將床上的人包圍了起來。 然后趙雪槐以指沾酒,運用著靈氣在老人上方畫了一個簡易符陣。符陣成,淡綠色的光圈蕩開,老人身上的綠包開始有動靜。 rou眼可見,老人手足部分花生大小綠色的包開始變小。 陸凱之“呀”了一聲,心心生喜意,居然這么簡單就好了! 可是下一瞬,老爺子手足部分的包變得更小,頭上的卻是突然變大了。原本光禿禿的頭上有些間隔的冒著綠包,可是那些綠包一變大,就仿佛滿頭都是綠了! 陸凱之瞪大了眼,著急地看向立在床邊的趙雪槐:“趙大師!這是怎么了?我爸頭上的包在變大?!?/br> 趙雪槐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們家老爺子,是給誰帶綠帽子了?” “不可能!我爸都六十歲了!”陸凱之第一反應就是反駁。他爸都六十歲的人,說白了就是土埋半截,能給人帶什么綠帽子。 “這是綠瘴,就是給人戴了綠帽子才能用得了的。頭上的綠還不能證明嗎?”趙雪槐聲音里帶了兩分冷意。一開始不好開口,就是怕對方不相信,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了,有什么好反駁的? “可我爸和我媽感情一直很好,他們相伴了三十六年,還能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嗎?”陸凱之眉毛皺得幾乎要打結,努力解釋,“我……我從沒見過我爸不老實??!” 趙雪槐看他一眼,目光稍冷:“陸先生若是覺得我趙某人本事不濟,還是另請高明吧!” 第38章 陸凱之心里一陣發苦,他若是能請得到別的高人,哪里還至于大老遠地去其瓦市請來這位趙大師。 可是要讓陸凱之相信自己印象里老實巴交、比他還憨厚的父親是個老不休,又實在是難以接受! 眼看趙雪槐轉身要走,陸凱之握握拳,咬了咬牙,一臉頹然地求情:“等等!等等!趙大師,我信了……” 趙雪槐止步,半轉過身,挑眉看陸凱之。 陸凱之深呼吸一口,又道:“趙大師,我信你說的話,還請你救救我爸!就算是做了那樣的事,也不至于用這種手段對付他。這樣人不人,鬼不鬼,和要了我爸爸的命又有什么區別呢?” 陸凱之求著情,眼底和心里卻是一片苦意,感覺連嘴巴里也泛著苦味。他捫心自問,自己這話放到哪里去都不在理,連自己心里的坎都過不去。但是床上這人,是他的老父親啊,他不得不幫。 說話的動靜,讓床上的陸勇也緩緩醒來。陸勇聽著陸凱之的話像是沒回過神,一臉茫然。 趙雪槐瞥見床上的人醒了,目光從陸凱之臉上掠過,道:“現在這事,我說了不算,解鈴還需系鈴人?!?/br> “系鈴人是誰?”陸凱之追問,雙手緊握著,勒出手背血管的形狀來。 “他正好也在?!眲倓傭灳G瘴的時候,趙雪槐就取了一抹瘴氣試探,巧合的是,驅使瘴氣的人就在幾米范圍內。 趙雪槐右手一揮,房門“吱呀”一聲,突然自己打開了。 門邊一步遠,站著連文國,一本書掉在地上。 被開門的動靜嚇了一跳,原本拿做掩飾的書就這么掉落在地上。被三人注視著,連文國沉著臉,彎腰撿起自己的書。 似乎是嫌棄書臟了,連文國猛地拍了好幾下,嫌棄的意思明顯。 陸凱之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大哥:“哥!你為什么站在門外邊偷聽!” “為什么?”連文國諷刺地笑笑,“到底為什么,你心里沒有數嗎?” 陸凱之臉色也沉著,空氣的濃重的味道讓他每一下呼吸都覺得堵心。他雙手發抖,緩緩地松開拳頭,不死心地看著他大哥:“難道……難道是爸欺負嫂子了?可是爸爸從不往你們那邊去,這……這不可能??!” 心里太痛苦,陸凱之眼淚都忍不住流了出來。 這是什么事兒?怎么就、怎么就突然這樣了?陸凱之抹了把臉上的眼淚,讓自己平靜一點。 陸凱之一臉痛苦,連文國卻覺得自己才是更痛苦的人。 連文國氣得頭上冒青煙,卻又無處排解怒氣。最后滿腔恨意化作暴力的源頭,沖過去一拳打在陸凱之臉上。 “你個小兔崽子!老兔崽子生出來的小兔崽子!你找打是不是?”連文國氣得揮著拳頭上去,金邊眼鏡下一雙眼里滿是兇狠,像是恨不得吃了陸凱之的rou。 陸凱之猝不及防,一開始挨了好幾下,嘴角溢出血水。但是他體格隨陸勇,是個大個子,力氣大。待得陸凱之回過神來就瞬間扭轉了局面,拿捏住連文國氣勢洶洶的拳頭和手臂,讓對方只能連手帶腳地胡亂回手。 床上,陸勇好不容易坐起身,看見兩人大打出手,急得連著咳嗽幾聲,大喘著氣。 一緩過氣,陸勇就急切地喊:“不要打了!你們、你們都不要打了!” 頂著一頭綠包,陸勇的覺得頭重腳輕,整個人隨時會倒下去一樣。但是他還沒捋清楚發生了什么事,兩個兒子就打做了一團,好似生死大敵。 陸勇腿上沒力,趴著去捶床,急得頭上冒汗。 “你們是兩兄弟??!是兄弟,別打了!”老人的聲音啞啞的,如同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 陸凱之聽著老父親的話,紅著臉咬牙一個翻身,把連文國壓倒在地上,死死地摁住對方。 “別打了!別打了,你們是兄弟,不打架啊?!标懹驴粗鹤影醋×舜髢鹤?,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好歹兩人沒打了,還能說說理,勸上一勸。 但陸勇的話停在連文國耳朵里,就如同是火上添油一般。他黑著臉,沖陸勇的方向呸一口。好好一個大學老師,口水都吐了出去,當真是氣得什么體面都不顧了。 連文國破口大罵:“誰他媽和你們老兔崽子小兔崽子有關系!我姓連,你們姓陸!” 這話一激,陸勇眼底的激動之色霎時淡了不少,像是被抽去了生機的樹,顯得沒精打采。 陸凱之氣紅了眼,拳頭砸在了連文國身上:“連文國!你嘴巴放干凈一點,誰也不欠你的!” 連文國被打得臉都痛歪了,梗著脖子就是不服氣。他看向一邊仿若沒事人一樣的小女孩,心知這是個厲害人物,不過這人雖是陸凱之請來的,但未必不講理。連文國看著趙雪槐試探道:“這位大師,還是你明事理!不像這些兔崽子,明明做了不厚道的事,還覺得自己特別在理!” 陸凱之心里不解的就是他父親做了什么不厚道的事,讓連文國竟是下了這種手。他松開手,居高臨下地看著連文國問道:“那你說,爸爸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到底是什么事,讓你把他變成這樣!” 陸凱之心里,連文國就是他親哥哥。雖然兩個人不是同一個父親,但是從小他就喊哥,稍大一點知道連文國對他沒好感的原因,也熱臉貼著冷臉,理解他哥哥也不容易。他自問,作為一個弟弟,沒有哪里對不起連文國的地方。就算是親兄弟,都未必能做到他這樣! 連文國齜牙咧嘴地爬起來,吐出一口血水。原本穿在連文國身上的整齊西裝已成了被腌制的蘿卜菜葉,連眼睛都是歪歪斜斜地掛在臉上。連文國扶好眼鏡腿,透過鏡片眼神冷冷地盯著床上的陸勇。 “你們想知道,那我就說說?!?/br> “當時你個小兔崽子還沒出生呢?!边B文國說到第一句話,神色復雜地掃了一眼陸凱之。事情發生的時候,陸凱之還沒出生,和他無關,但誰讓陸凱之是陸勇的兒子。 連文國想到這里,堅定地說了下去:“當年我爸爸因為省吃儉用太苛刻自己得了治不好的病癥,他那么痛苦地躺在床上??墒亲苑Q是老實人的老兔崽子你干了什么?你原本是我家的鄰居,我爸爸在世時你和他稱兄道弟,可也就是你!趁著我爸爸重病的時候勾搭了我媽趙秀英。沒等我爸一口氣咽下去,你們就做出了骯臟事!不要臉至極!” 連文國眼睛里帶著血絲,赫然一副氣怒至極的模樣。他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爸爸沒被病痛折磨死,反倒是被你們兩個不要臉的生生氣死了!他尸骨未寒的時候,你們就披紅帶褂,喜滋滋地入洞房了,你們有沒有想過,地底下那個人看著你們呢!你們躺在一塊的時候,就不會覺得背后發涼嘛!” 聽完連文國這一通帶著恨意的話,陸凱之目瞪口呆。他雙手無措得不知道怎么放,或許放哪里都覺得不對。他的父親母親,居然是那樣的人? 看著連文國的模樣,陸凱之連懷疑都生不出。 陸勇漲紅了臉,勉強解釋:“我們沒在你爸在的時候做那事,沒有的?!?/br> 連文國面露諷刺,揚著下巴掃過陸勇:“你們只是當著我爸面前親親我我而已,以為我沒看見過嗎?我當時就恨不得咬死你們,只是我爸哭著攔了我,不然我也不止于熬著找了這種法子對付你!” 想到多年前抱著他哭的男人,連文國紅了眼眶。剛剛就是被陸凱之揍出了血,他也沒流一滴淚。但每每想起當年的事,他就痛苦無比,痛得心肝發顫。 聽到這里,陸勇也堅持不住,倒在床上。 陸凱之急切地過去查看他的情況,發現老人臉上也赫然是一行清淚。 陸勇蜷縮成一團,滿面痛苦之色,喃喃道:“是我對不起連老哥,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br> 陸勇一把年紀,倒在床上,涕泗橫流,一臉悔恨。這副看著十分可憐的樣子,僅僅只讓連文國心軟了一瞬間,下一瞬,他擺著冷臉繼續嘲道:“殺人放火的人,還有自己的苦衷呢!有了苦衷,那就不是殺人放火了?死的人就白死了么?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 連文國自認有理,他處在亡人之子的身份,心里的堅定不會動搖分毫。他下在陸勇身上的綠瘴也到了最后一階段,立馬就好成功了,只要沒人搗亂就行。 反駁完陸勇,連文國不放心地看向場中的趙雪槐,一臉誠懇地請求:“這位大師,此人身上的綠瘴正是我下的,引子是我父親的舊物。這事的緣由您也知曉,道理在我,還請您不要插手這事!” 趙雪槐正待回答,意外再生。 客廳里不知何時闖進一個瘦瘦小小的老人,搖搖晃晃,像是站不穩一般。 看著連文國咄咄逼人,老人忍不住哭著出聲:“文國??!床上躺的才是你親生父親??!你放了他吧!” 來人正是陸凱之和連文國的母親——趙英秀,也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有牽連的人。 趙雪槐皺著眉頭,只覺得事情有點亂。床上的陸勇?被連文國差點弄死的,居然是連文國的親生父親?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