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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卻在他身邊停了。 蘇靈燃看著車子的主人,雖然那一眼沒能記住長相,但對方這種格外淡定的神情卻讓人印象深刻,正是剛剛那個騎著自行車的男生。 “請問……”蘇靈燃開口。 “上來吧,”男生平靜略顯生疏地說,“你不是我們這里的人,一開始記不住路很正常,這么走下去會遲到的?!?/br> 咦,這是認識自己,或者說,自己的身份嗎? 蘇靈燃溫和地道謝,坐在自行車后座。 這種東西依稀只有小時候坐過了,蘇靈燃一手抓著車尾,勉強維持穩定。 男生看了他一眼,對于對方格外避諱的舉止微微挑了一下眉,并沒有主動提醒可以抓住自己的腰。 自行車騎得飛快而平穩,帶著青草和麥子的風吹拂而過,像是快要入夏。 很快,車子停在一座白色的校舍。 “已經做早cao了?!?/br> 男生淡定地提醒一句,在蘇靈燃跳下來道謝后,腳下一蹬,很快將車子停在車棚里,也不上鎖,就這么走出來。 cao場上朝氣蓬勃的,很多人在蹦蹦跳跳地做著熱身。 沒有廣播聲,也沒有音樂。 維持秩序的老師把哨子吹得震天響,一詠三嘆,格外有趣。 cao場不算很大,雖然滿滿當當都是學生,仔細看去,卻是各個年級的都有。 最小的好像才六七歲,最大的十七八歲。 而且,每個年齡段是分開的,很容易發現他們是不同年級不同班的。 這樣的話,一個年級的人數,最少的才十幾個人,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十個。 蘇靈燃跟著那個淡定的男生走到年紀最大的那條隊伍,站在最末端。 最前方的升旗臺站著幾個老師,男男女女,也是各個年齡都有。 年輕的只比學生大幾歲的樣子,最年長的已經五六十,各個很有精神的樣子,認真地帶領自己的隊伍做著早cao運動。 蘇靈燃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跟他們站在一起。 “張若橙,樊溪。點到名字的人,站到前面來?!?/br> 清冽的聲線像清晨最甘冽的溪水,沁涼入心,讓人禁不住微微一抖,整個世界都清凈。 這個聲音蘇靈燃當然絕不會陌生,只是多了一點人情味,但依舊冷靜得毫無情緒的樣子,除了系統先生,還會有誰呢? 高臺上,人群前方戴著金絲眼鏡,穿著簡單制服的青年,當然就是蘇靈燃熟悉的那張臉。 大約因為換了讓人格外有距離感的西裝禮服,多了些生活化的氣息,系統先生身上那種過分完美非人哉的壓迫感消散許多,雖然還會讓站在他身邊的人情不自禁緊張起來,但卻不會直觀覺得危險。 蘇靈燃的注視,盡管隔著三十個人的距離,對方也立刻就察覺了,朝他看來。 不為所動的目光冷靜自若,然后,薄唇微啟:“漏了一個,還有林染。以上,點到名字的人,遲到。請出列?!?/br> 咦,這么大意的直接叫出在下的名字沒有問題嗎?又不是領獎什么的榮譽。 被自己的系統先生就這么出賣的蘇靈燃,和隊伍里的兩個人一前一后站出來,走上象征榮譽的領獎臺。 底下是嘻嘻哈哈的嘲笑聲,這種時候,不知道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明目張膽對學長發出嘲笑的,當然都是不動人情世故的低年級小朋友。 蘇靈燃回頭看去,他們還會吐舌頭做鬼臉,略略略。 蘇靈燃瞳眸微彎,笑了。 小鬼們反而不知所措呆了呆,非常用力的哼一聲別開頭,又眨巴著眼睛偷偷去看他的反應。 高臺上的三個遲到被懲罰者,蘇靈燃和另一個人都很淡定,只有一個人滿不在乎耍寶似的跟下面起哄的人互動,實際上不自在的不行。 蘇靈燃很眼熟另外兩個,因為正是路上碰見的那兩個人。 升旗儀式,也沒有廣播,而是全校合唱國歌。 禿頂的老校長發表了三兩句言簡意賅,極具生活化的講話,表揚了幾個他老人家遇見的,好人好事小朋友,大有在他眼里,祖國的花朵都是純潔無辜的天使的意思。 臺上的幾個老師一言難盡看著自己隊伍里的小崽子們,越是年級小的,越是頭疼。 蘇靈燃看著自己班那條隊伍,系統先生冷靜嚴謹的面容下,隊伍里鴉雀無聲,一派端莊肅穆。 “很好,大家都很優秀……下面時間交給副校長兼教導主任寧老師?!?/br> 蘇靈燃就看到,系統先生冷冷淡淡地說:“遲到的三個人,放學后負責清理校舍后的雜草,一小時。解散?!?/br> 除了一開始想起自己這個漏網之魚的時候,徑直一瞬不瞬盯著他,之后,系統先生的目光沒有朝身后的蘇靈燃看一眼。 就像是,完全不認識自己一樣。 解散后,所有人陸陸續續朝教室走去。 “早cao之后接著早讀和第一節 課,如果接連兩次遲到,懲罰會加倍的?!?/br> 在蘇靈燃盯著系統先生若有所思的時候,自他身邊經過的人輕輕地說。 說話的人正是那個騎車載他來的人,蘇靈燃一面跟上對方,一面說:“抱歉,要不是為了回來帶我,你也不會遲到?!?/br> “不會。有張若橙那個笨蛋,怎么都會遲到?!蹦莻€活寶一樣的男生叫張若橙的話,這個人一臉淡定的男生大約就是叫樊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