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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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關中大旱時她沒有利用他搶糧。 如果三年前她沒有召他侍寢。 如果…… 所有的因果向前追溯,抽絲剝繭,都只指向一個根源—— 如果她不是對權力這樣熱望,如果她就一直呆在冷宮里,做一個寂寂無名的公主…… 如果不是她的存在,沈孝就不會死。 這事實仿佛萬箭穿心一般,方才在崔進之面前偽裝的所有情緒全都消失后,痛感終于齊齊浮現。 漫天大雪紛飛,她一點寒意都感覺不到,只覺得身體空蕩蕩的。 李述目光毫無焦點,看著面前不知何時出現的李勤,“七弟,是我殺了他?!?/br> 她怔怔的,“他走之前一定在怪我,是不是?” 冷啊,他一定這么想,怎么偏瞎了眼,喜歡上了那么一個冷情的女人。 李勤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李述。 臉色都是慘白,明明連眼眶都不紅一下,可空寂神色下,透出的卻是極端的絕望。那個一貫以冷靜淡漠而著稱的平陽公主,怎么會有這樣的時候。 原來皇姐也并不是個冷情人。 感受到手臂間李述的身體又頹了下去,跌在了雪地上,李勤忙半跪了下去,“你不要多想,這跟你沒有任何關系?!?/br> 什么她殺了他,這是誰說的狗屁邏輯! 可李述卻根本聽不進去,她耳目好像都閉塞了,整個人都封閉了起來。 “皇姐,沈——他從來就沒有怪過你?!?/br> 這兩個月來,沈孝確實沒有主動提過有關李述的任何事,但這種避而不談,分明就是一種感情的昭示。 李勤還要再勸,可這時府里頭黃門已經抬了轎輦過來,醫官提著藥箱,給李述把了脈,忙道,“這是急火攻心,一時著了魘。趕緊先抬回去不要再受風了?!?/br> 侍女忙將已經半厥的李述抬上了轎輦,紅螺緊跟著要進府,卻被李勤叫住了。 李勤從袖中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來,遞給了紅螺,道,“這是一株千年人參,關鍵時刻能救皇姐的命?!?/br> 李勤意有所指。 紅螺卻不及多想,接過去匆匆道了謝就進了府。 李述這一病,渾渾噩噩就又過了十幾天。 東宮盯李述盯得緊,太子“愛妹”心切,專程吩咐說“平陽meimei病了,最要安生修養,閑雜人不許打擾”。 以此將李述同外界徹底隔離開,不許她有任何可能性去摻合或搗亂政治。 醫官給李述開的都是續命的藥,府里的人參不要錢似的都熬成了湯,一碗一碗灌了進去,可李述卻還是躺著不見好。 醫官只嘆,“藥能治病,不能治命?!?/br> 好成色的人參都吃完了,府里頭斷了人參,紅螺這才記起來那日七皇子殿下遞給的盒子。 這十幾天忙著照顧李述,紅螺隨意就讓下人放進了庫房去,這會兒醫官說沒人參了,紅螺忙就命人去取。 可盒子拿到手,打開來一看,紅螺登時就愣住了。 * 李述慢慢睜開了眼,天空陰沉沉的,透過窗戶紙都投不進許多光線來,室內就更加暗淡,分不清是什么時辰。 守在床畔的紅螺見李述醒了,忙湊過去問,“公主醒了,感覺怎么樣?” 李述沒有回答。這十幾日就是這樣子的,無論誰說什么話,她都一副聽不見的模樣,連眼神都是渙散的。整個人木怔怔的,仿佛徹底丟了魂。 李述愣愣的看著窗戶紙透進來的薄薄光線,她知道這時候應該振作起來的,派去洛府的人還沒回信,不知道有沒有查出什么結果來,該不該想法子再派個人過去幫襯著;老七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樣了;父皇身體如何了,什么時候病能好,太子就不必監國了…… 一串串問題都要她去考慮,可她只是愣愣的,卻什么都無法去想。 耳鳴聲常在,崔進之的聲音說,“你殺了他?!?/br> 他的聲音就是一柄拔不出來的刀,在她心上不斷地旋轉。 你殺了他,你沒有資格去愛別人,更沒有資格去獲得愛,你只配永遠活在冷寂里,漫漫一生,沒有人陪你度過。 真不愧是十年相識啊,李述想,崔進之最知道怎么往她心上捅刀子。她在政治上都敗得一敗涂地了,他卻在感情上還要將她寸寸凌遲。 他要把她一直拉到無邊的黑暗里去,讓她永遠都看不見任何光明。 李述盯著窗戶紙,盯得眼睛都疼了,卻還是不想挪開。 不知過了過久,窗戶紙外的光線終于徹底消散了,一天又結束了,無邊的黑色漫進了房間里。 紅螺點亮了滿室燈火,李述的目光終于從窗戶紙挪開了,眨了眨眼,看到梳妝臺上的銅鏡正折射著燭火的光,她看了過去,忽然間不知看到了什么,目光頓時就是一縮。 李述猛然坐了起來,掀開身上被子就下了床,可身上沒力氣,腳剛沾地就差點摔倒,紅螺忙伸手要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李述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到了梳妝臺邊,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卻猶疑地懸停在半空。 桌上躺著一根血玉簪,通體血紅,成色極好,可惜的是卻斷成了兩截,因此以細細密密的紅絲線纏在了斷口處,這才勉強湊成了一根能用的簪子。 身后傳來紅螺的解釋,“這是七皇子殿下送您的?!?/br> 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東西。 紅螺想,憑一根簪子能怎么救命? 正想著,忽聽李述冷聲吩咐,“全都下去?!?/br>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br> 室內所有人都下去了,就只剩了李述一個人。 她扶著桌沿,慢慢地坐在圓凳上,銅鏡里就映照出一張極蒼白瘦削的臉。 長發披散著,李述以手為梳,梳了個最容易的發髻。然后她拿起血玉簪,插在了發髻上。 銅鏡里映照出紅的玉簪,黑的眉眼,白的肌膚。 仿佛是晨起之后,這時該有人站在她背后,笑著看她對鏡梳妝。 “沈孝,好看么?” 李述問。 有一顆淚從她眼眶里落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快沒電了,下章一起感謝地雷。 周日會補斷更。 非常非常抱歉! ☆、第 86 章 #86 崔國公府。 安樂公主披了一件厚厚斗篷, 領口是白狐毛, 沾了些雪粒子,這會兒在溫暖室內, 雪粒子就開始化了,原本蓬蓬的領口就被浸濕了。 她脫了斗篷,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 喝了一口, 熱茶捧在手心里,安樂這才對崔進之道,“昨天我去看平陽了, 她病剛好,精神頭終于好了一些。我問了她府上醫官,說她已無大礙?!?/br> 崔進之道,“那就好?!?/br> 他一直捏緊茶杯的手這才動了動, 覺得手有些酸。 那日在城外攔住了李述的馬車,把李述押回府去后,次日就聽說李述大病了一場。 崔進之好幾次想去探望她, 奈何李述已經厭他若此,她府里銅墻鐵壁似的, 根本不許他跨進一步。 沒法子,只能用安樂公主這樣曲線救國的方式來知道她的近況。 崔進之剛放了心, 就聽安樂公主有些不解地問,“醫官說平陽是憂思過度,有什么事她好憂思的?” 為父皇身體?為她政治斗爭里敗了? 平陽可不像那種會輕易消沉的人。 崔進之聽了, 卻并不回答。他知道答案,他只是不想去說。 他能阻止成親,甚至能讓他們陰陽相隔,但他阻止不了李述的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李述早已對其他男人生發出了深刻的感情。 她為此憂思過度,幾乎病死,這簡直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李述就是這樣的,她這人外頭看著是冷,日常相處里并不會表現出格外的溫柔。她的情只在危急關頭才顯現出來。 旁人都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唯有李述不一樣,大難臨頭,她反而愈發忠貞。 崔進之臉上忽然浮現出苦笑來,半晌才斂了自己的情緒,對安樂道,“我不在長安的時候,有勞公主多盯著李述些?!?/br> 安樂自然點頭,“這個我自然知道。不過……不過平陽也不大跟我親近就是了,我打聽不了她很多事情?!?/br> 安樂能從李述那兒知道的消息,都是公開的消息。她若真能從李述那兒打聽出什么獨家秘聞來,那才是天下大奇。 洛府災民叛亂已綿延成了一定的勢力,附近州郡調撥過去的兵丁平亂了許久,都沒把災民壓下去,還得長安的精銳軍出馬。 崔進之全權負責洛府平亂事宜,他自然得親自帶兵過去;況且說到底,洛府災民叛亂本來就是他為了對付七皇子挑起來的。 臨近年關了,叛亂要早點壓下去,不然朝廷百官都過不得一個好年。 崔進之前幾日剛領了太子命,明日就要帶兵離京去洛府。 說罷話,崔進之就要去忙府中事。他明日要走,崔國公府上下又全靠他一個人支應,臨行前要交代的事情還多。 安樂便也沒有多坐,一盞茶還沒涼透她就出府了。 站在崔國公府黑漆漆沉甸甸的大門外,安樂吐了一口濁氣出來,好像是要把自己在這府邸里吸進去的陳腐之氣全都吐出來。 從前若是還對崔進之有些許少女情誼,如今也早都徹底消散了。她很不喜歡崔國公府的氣氛,死氣沉沉的,太壓抑了。 斗篷上的毛領子還有點濕,她沒有披上,冷風吹得頭腦清醒。侍女一邊扶她上馬車,一邊道,“剛駙馬爺從同僚家出來,正巧經過這兒?!?/br> “哦,”安樂隨口問,“那他現在呢?” 侍女回,“駙馬說他先回府了?!?/br> 安樂動作就是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