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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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述,“還是年輕好,我都忘了自己及笄是什么模樣了?!?/br> 那時候遠不如現在受寵,也就是囫圇過去了。只記得聽說了父皇要把安樂指給崔進之的事情,她心里急了,決定出手替自己籌謀。 那時她拼了命去搶崔進之,覺得他就是人生里唯一的一道光,錯過了就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她再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坦然放手,轉而將目光看向另外一個人。 李述心想自己跟金城一比真是老了,怎么動不動就回憶起往昔了。 她淡笑了笑,轉而說起今日的正經事來。 “我說話直,你也別羞。你前頭十幾個jiejie,都是及笄不久就訂了婚。如今你也到年齡了,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李述拍了拍金城的手,“我好歹能在父皇面前說上幾句話,你若是有心悅的,告訴我一聲,我去父皇那兒給你討一個好婚事?!?/br> 金城聽得臉轟的就是一紅。 哪……哪兒有平陽jiejie這么直白問人心事的啊,一點鋪墊都沒有,這讓人怎么好說出口。 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金城垂下頭咬了咬唇。 金城腦子里有些亂,沒有回答,幸得李述也沒有逼她,由著她自己羞去。 二人沿著湖畔又走了片刻,金城臉上的羞熱這才散開,忽覺身邊李述身形一頓。 金城忙抬起頭來。 隔著秋日沉靜的湖水,對面是一道墨灰色的長袍,身形筆直如刀,隔著湖水,正往這邊看過來。 湖水漫漫灑灑,根本就看不清對岸面容,更遑論是目光的落點。對面的人到底看的是她們倆之間的誰,又或者誰都沒看,只是在看旁邊的樹,都說不準。 但金城分明覺得,隔著湖水,李述和沈孝在沉默對視,仿佛某種交談。 沈孝今日其實不太想來。 李述給他下帖子的時候就說得明白,叫他過來是專程和金城相看的,還美其名曰培養夫妻感情。 她如今是吝嗇了,連親筆給他寫個帖子都不愿意,那字跡隨意,明顯是什么下人隨便寫的。 當真是個下了床就不認人的混蛋,如今連筆跡都吝嗇給他了,沈孝想,早知道就不該讓她下床。 沈孝自然不想見金城公主,二人又不熟,況且金城在這件事里也無辜,少牽扯為好。 可沈孝轉念一想,算算日子,七皇子的折子也快從黃河畔送到陛下案頭了,到時候自己也就該尋機會離開長安了。 見她一面少一面,所以每個機會都要珍惜。 他便邁步跨過石橋,沈孝身高腿長,很快就走了過去。 隔著幾步路的距離,沈孝低眼行禮,“下官見過平陽公主,見過金城公主?!?/br> 李述沒說話,金城先高興了起來,“這么巧,在這里遇到了沈大人?!?/br> 曲江池如今這么冷清,沒幾個人來,可偏偏遇上了他,那不是緣分是什么。 金城見了沈孝,莫名其妙就覺得開心,強忍著心中雀躍,寒暄道,“沈大人,最近朝事如何,忙么?” 這不過是句沒話找話的客套話,可誰知話問出口,忽覺得氣氛滯了一下。 李述偏過身去看湖水,不說話。 金城這才省過來,最近能有什么朝事,不就是……什么面首的事情么! 自己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金城慌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做錯事似的怯怯看了李述一眼,又看了沈孝一眼。 李述見金城忐忑,解圍地轉了話題,“快入冬了,黃河災情都穩了下來,想來朝事也比較松泛了?!?/br> 沈孝點了點頭,“是,所以臣才有空歇一下?!?/br> 金城見自己一句無心之失沒有引起生氣,這才松了一口氣,笑道,“沈大人是該歇一歇,長安城有趣的地方多的是,可以多逛逛?!?/br> 她問,“沈大人是關中人么?” 沈孝搖頭,“臣祖籍吳興?!?/br> 金城聞言,眼睛里微微泛光,“是不是那個‘西塞山前白鷺飛’的吳興?我一向很喜歡這句詩?!?/br> 沈孝點了點頭,“正是,西塞山是吳興八景之一?!?/br> 金城就嘆了一句,“我長這么大,還沒出過關中呢,不知什么時候能去江南逛逛。聽說那里人杰地靈,最是好地方?!?/br> 二人一來一往,已經說上了話。 一旁李述只是沉默,整個人渾似不存在,目光落落地望向湖面,唇微微抿著。 沈孝以余光看去,看她一身家常素衫,頭上只有那根金釵,跟旁邊鵝黃柳綠的金城一比,她樸素地都不像是那個長安城里最有錢的平陽公主。 連番變故之下,那些身外俗物對她而言好像都不重要了,什么衣裳什么首飾,都不在乎了,透出骨子里那股萬事不關心的淡漠來。 沈孝就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是在做什么呢。故意跟金城公主說話,想勾得她醋意么。見一面少一面的日子了,怎么偏要做這種幼稚的事情。 金城還在說話,“吳興有八景,長安也有八景。沈大人來長安這么久了,可都一一逛過?” 不及沈孝回答,旁邊李述動了動身,擰身就往一邊小樓上走。她看都不看沈孝,經過時對金城道,“我有點乏了,上樓去歇一會兒,你跟沈大人說說話,隨意逛逛吧?!?/br> 不然留下干什么,聽他們倆你來我往,親親熱熱地說話么。 李述掐緊了手心,挺直背脊就略過了沈孝。 往后這種日子還多的是,他就是她的妹夫了,逢年過節宮宴上都要見面的,她一個孤家寡人,要看著他們一對兒舉案齊眉。 眀知道是應該現在就硬著頭皮習慣下來的事情,可李述就是忍不住,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她徑直就往湖畔小樓走去,行走間單薄衣衫微微蕩起,勾起她一道瘦削身軀。 紅螺吩咐了幾個侍女跟著金城,就要去追李述,誰知一旁沈孝忽然問,“有沒有帶披風?給她加一件衣服?!?/br> 紅螺一愣,立刻點了點頭。 這都叫什么事??! 紅螺心想,沈大人吩咐她都吩咐成習慣了,一副理直氣壯的駙馬模樣。 他這到底是要做哪位公主的駙馬??! 前幾天這不是做了公主的入幕之賓,怎么今日就……就忽然成了金城公主的相看對象了! 皇室好亂,紅螺已經徹底搞不懂了。 * 沈孝目送李述上了樓,他微抬起頭向樓上看去,什么都看不見,只能收回目光來,就見身旁金城正看著他。 她跟李述是截然不同的類型,不像公主,反而更有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金城公主遲疑了片刻,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忽然就問,“沈大人,我聽說……有人彈劾你和平陽jiejie……?” 沈孝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微帶冷意,顯然不喜歡這種試探。 金城咬了咬唇,到底還是想知道個答案,“……那是真的嗎?” 沈孝負手背過身去,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您覺得呢?” 金城被他反問地一噎。 他此時同金城在一起的模樣,與方才李述在場時截然不同。方才跟金城還相談甚歡,這會兒卻已經是一副疏離模樣。 沈孝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都怪他剛才那樣,把李述都逼走了。他忍不住又往樓上看去,可什么都看不見。 看樣子李述是不準備再探頭了,只想讓他和金城單獨待著。既然這樣,再留下去就沒有意思了。 沈孝想說要走,這時候就見他的侍從匆匆地走了過來,遞過一封無落款的信來。 沈孝接過拆開一看,目光微微瞇起。 是七皇子的信。 他剛想告辭要走,可送信的侍從明顯被李述看見了,紅螺從樓上探出頭來,“公主,沈大人,上來喝杯茶吧?!?/br> 沈孝將信放入袖口,跟著金城進了小樓。 這小樓四面敞軒,又在湖畔,風頗大,紅螺給李述已披上了披風。 沈孝跨上樓時,李述一張臉半埋在披風領口里,朝他看了過來。 “怎么,沈大人有事?本宮見你的侍從匆匆過來了?!?/br> 李述目光落在他寬袖下。 沈孝則回,“官署里有些事,下官得先走一步,趕回去處理?!?/br> 金城想說‘怎么那么忙啊’,李述聲音卻含著探究,“官署里有什么事?”竟然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她要確保沈孝按著她的意思走,分毫偏差都不許有。 沈孝默了默,不說話。 空氣微微凝滯。 金城覺得平陽jiejie怎么有點咄咄逼人,官署里的事情,說不定是什么重要機密呢,沈大人怎么好直接說出來。 她便勸道,“肯定是什么大事,所以沈大人才記著走,jiejie,我們——” 李述不理她,忽然就站了起來,朝沈孝走了幾步,站在他面前低聲警告,“沈孝,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br> 沈孝低頭看向她發間,片刻后回道,“我記著,我答應過。不然我今天為什么應邀過來?” 李述盯著他,“那你準備什么時候上折子?” 她不準備給他留什么緩沖余地了,誰知道沈孝要耍什么花招! 沈孝捏了捏袖中密信,回道,“明日?!?/br> 二人相對不過一臂,面對面站著,有一種看似對峙實則奇妙和諧的氛圍。 那種被莫名其妙排斥的感覺又冒了出來,金城微皺了皺眉。他們在說什么啊,她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沈孝連茶都不喝,徑直擰身就下了樓,衣袍翻飛,他腳步匆匆往外走。 李述站在樓上,俯視著他離去的身影。金城湊了過來,半晌,李述又開口,接著沈孝來之前的話繼續問,“剛說到你及笄了,你有什么中意的人么?” 金城這回卻沒有羞到說不出話來。她看著那道孤直的墨灰色身影走遠。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良久,金城忽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