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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穆辭完全低估了徐光星的惡劣程度。 他昂頭挺胸,在密室內來回踱步,突然轉頭問惜夢是否口渴。不等惜夢回答,他又命人給惜夢上茶,還特意囑咐,沏茶時可得一萬個小心,若是喝出了問題唯他們是問。 不大一會兒,幾個狗腿師弟就端了茶來,穆辭對茶道沒什么了解,只覺得茶香分外濃郁,剛端來沒多久,香氣就充盈了整個密室。按理說,茶香該是清新的,沁人心脾,可穆辭只聞了兩口就頭暈腦脹起來。 惜夢接過茶,盯著眼前的茶器,不知如何是好。 穆辭心中警鈴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前幾日他惡補關于毒物的典籍,雖不能馬上判斷出這茶中究竟有什么古怪,可他篤定里頭一定放了什么東西。 他干咳一聲,道:“惜夢姑娘?!?/br> 惜夢抬起一雙柔美的眼睛,狐疑地打量穆辭。 穆辭想了想:“方才這角度我見你十分眼熟,好似一個故人的jiejie,你往我這里來些,我想仔細看看?!?/br> 惜夢不知穆辭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聽了穆辭這番話,下意識地往他身旁走了兩步。 穆辭腕間一動,從戒指中甩出一塊硬物,筆直地打中了惜夢的腿。惜夢大驚,手里不穩,盛著茶水的瓷器倏地脫手,摔落在地。一時間熱液四濺,正正好好地灑在了穆辭的身上。 彼時的穆辭只覺得被澆了茶水的皮膚火辣不已,想是有些燙傷了,徐光星大為惱怒,對穆辭大打出手,所受的傷遠比燙傷更重,加之后來又發生種種事,穆辭就將這一茬拋諸腦后了, 那茶水里確實是有東西的。 什么東西?這還用想嗎?徐光星這色魔扒著門縫也要讓惜夢喝下,還能是什么東西? 穆辭竟想不到,這玩意還是內外服皆有效果的,混著情毒的茶水殘留在他的皮膚上,經過溫泉池水一浸,盡職地發揮起它的作用來。 穆辭恨不得咬舌自盡,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那惜夢多半是要作林歸雁濫殺平民的人證的,他腦子里進水了嗎?救那個傻丫頭作什么?再說,救了一次,難免以后有兩次三次,根本治標不治本。 尷尬了,這顆怎么辦,穆辭滿面緋紅,身體卻不聽話地癱軟在林歸雁身上。林歸雁終于察覺他的異樣,他仔細端詳起穆辭的臉,指尖輕輕碰觸,才發覺燙得驚人。 “穆辭,你可是......” 穆辭十分虛弱,他這具身體的素質實在算不得上佳,此時又承受了如此濃烈的藥性,更是難受。他實在忍不住,再也顧不得什么臉面,勉強抬起頭來,迷離地看著林歸雁。 他的視線所及正對著林歸雁一雙薄唇,穆辭不由得想起他聽過的一個說法,說薄唇的人多薄情。 穆辭道:“林歸雁,情毒何解?” 林歸雁亦垂下頭,看著懷里的人。 他聲音晦澀:“情毒?” “我身染情毒??煞駧臀遗湟桓苯馑巵??!?/br> 眼前徒然天翻地覆,林歸雁扯了一片拭身用的絹絲披在穆辭身上,抱著穆辭走出浴池。整個過程中,他的腳步快而穩,看似十分鎮定。 實則不然。 他快步穿過紅木長廊,外頭狂風大作,烏云密布,不知這暴風雨將在何時席卷而來。 林中的樹枝搖擺不定,蔥綠的葉片四處翻飛,再也不見月光皎潔,所及之處只有徹骨的冰冷。 穆辭的意識已經失去了大半,他身上未全干,又燥熱得很,冷熱交替使他十分不適,本能地往林歸雁的懷里鉆去。 穆辭恍恍惚惚地想道,上天其實待他不薄,他生下來就孤苦伶仃,上一輩子苦過傷過掙扎過,甚至是慘死街頭,可如今他痛了依舊有人幫他舔舐傷口,將他護入懷中,悉心安慰。 夫復何求? 穆辭喃喃道:“師父......” 林歸雁心頭大震,停下腳步。 二人從未行拜師之禮,穆辭也從不叫他一聲師父,向來都是林歸雁林歸雁地喊,林歸雁并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就任憑著他喜歡。 無非是一個稱謂而已。 可此時為情毒所折磨的穆辭,在難耐之下以極輕又極依戀的音調,喚他師父。 屋檐外天雷忽至,隨機暴雨傾盆。驚雷將夜空照得徹亮,林歸雁抬頭望去,自認平穩的心境終是如同天空一般,被雷電劈得四分五裂。 情毒何解? 情毒何解? 一股細小的疼痛于心口處蔓延,順著血rou筋骨爬滿全身,強大如林歸雁也難以抵御這疼痛帶來的困苦。 他向前跪去,懷中仍抱著穆辭。 穆辭不知身邊事,只倚在林歸雁懷里,身體輕輕的顫抖著。 林歸雁自知大勢已去,此乃天注定。 從他收下穆辭開始,便是注定了的劫數。 林歸雁輕輕閉起眼,他甚至可以感知到身體逐漸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從此,他不再是不問世事清心寡欲的鹿鳴林莊主林歸雁。 他只是這普羅大眾間最普通的一位為情所困的凡人而已。 他輕輕地在穆辭額上落下一吻,帶著他獨有的清涼余溫。 ☆、男主角你沒有心 穆辭好像做了一個柔軟香沉的夢。 并非是明朗的夢境,正相反,夢里的景象十分曖昧模糊,是人是物以概看不清楚,踏上去亦是軟綿綿的,好似隨時都要沉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