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好、好啊?!绷っ蛑今娉值男α诵?,眼睛有些發亮。 蘇禮錚點點頭,回到辦公室后又叫上了林平儒,道:“今晚請你和柳醫生吃飯,之前我去休假,辛苦你了?!?/br> 林平儒高興的應了下來,蘇禮錚見狀便笑笑,他深知維系關系的重要性,若只是口頭說謝而沒有實際行動,天長日久,終究不是好辦法。 柳瑜跟在他后面回的辦公室,聽到他說的話,一時間愣住,心里竟然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原以為,他只請自己一個人的。 下班后他們叫了車,等車時林平儒嘆了口氣,調侃道:“錚哥,你很久沒試過這樣等車了罷?” 蘇禮錚扶了扶額,無奈道:“我現在啊……就怕我那個女司機上路速速退散的小師妹把我的車給送進維修廠?!?/br> 林平儒哈哈笑了起來,柳瑜也忍不住笑,問道:“既然這樣,你們怎么還放心讓她自己開車上下班?” “總要學的嘛,哪個司機不是從新手過來的?!碧K禮錚笑笑搖搖頭,“她不喜歡擠公交,只能如此?!?/br> 飯店選在一家西餐廳,因為蘇禮錚只知道林平儒來者不拒什么都能吃,卻不知柳瑜是什么口味,只想著她從美國回來,選西餐應該不會有錯。 外焦里嫩的沙朗牛排,香氣純正的紅酒,再配上餐廳里舒緩的音樂,三個人勞累了一天的神經忽的放松了下來,各自倚著椅背開始閑聊。 林平儒問起柳瑜怎么突然跑回國來工作,“國外薪水豐厚地位又高,柳醫生就舍得放棄?” “沒什么舍不得的,我爸病了住院我都不知道,直到他出院我媽才告訴我,我就想著要回來了,至少離家近一點,能多見他們幾面?!绷ばχf了句,語氣不無惆悵。 他們都是醫生,對生命的無常變幻有著深刻的切身體會,意外和明天,沒人能預判出到來的先后,于是只能抓住當下。 下班時間難得輕松,沒人愿意再討論病房里的事,只漫無邊際的說著閑話。 柳瑜是新人,林平儒難免對她更加好奇,便試探著問了個大家私底下都好奇的問題:“柳醫生的男朋友也在國內?” 這是個很容易就被問起的問題,柳瑜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輕聲道:“沒有,他還在美國,不過……” 她頓了頓,抬頭瞥了眼對面的蘇禮錚,又飛快的收回目光,繼續道:“不過我回國之前,我們已經分手了?!?/br> 林平儒低聲啊了一聲,也有些覺得不好意思,忙打住這個話題,轉而問到其他事,“你感覺在美國從醫和國內有什么不同?” 柳瑜笑了笑,也順著話題跳過了感情問題,其實三個人也沒什么好聊的,有些話林平儒能和蘇禮錚說,卻又要顧及有女士在場,于是接下來的聊天漸漸又難以避免的回到了病人身上。 吃得差不多了,蘇禮錚借口去洗手間先結了賬,往回走時接到朱砂的電話,“我現在出門,你那邊好了沒有?” “差不多了,過來罷?!碧K禮錚抿了抿唇,忍不住嘴角上翹,他忽然發現,自己同朱砂某些時候還是有那么點默契在的。 見他笑得愉悅,柳瑜便笑著打聽道:“蘇醫生是遇到了什么開心事?” 蘇禮錚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有些晚了,你們要回去么?” 林平儒撓撓頭道好,柳瑜也沒有反對,他便又道:“那我送你們去坐車?!?/br> “……嗯?蘇醫生不一起走?”柳瑜愣了愣,問道。 “錚哥哪里用,他小師妹會來接?!绷制饺逯涝缟现焐皩⑻K禮錚的車開走了,還說晚上會來接他。 柳瑜聞言便哦了聲,抿了抿唇又笑了起來,調侃道:“朱醫生果然貼心?!?/br> 蘇禮錚聽她這樣評價朱砂,心里很有些高興,嘴上卻道:“一般罷,她這個人,好起來的時候能貼心貼肺,不好的時候能氣得你火冒三丈?!?/br> 這是師父朱南對自家小女兒的評價,蘇禮錚慣來深以為然。 他的字里行間都是對朱砂的熟悉,或許他并不知道這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面上的笑容看起無奈實則包容而寵溺,柳瑜總覺得,那不是一個兄長對meimei的感覺。 朱砂到達蘇禮錚他們吃飯的西餐廳門口時,他們正在等車,她小心的將車靠路邊停好,松了一大口氣,不是自己的車開著既不習慣又束手束腳。 她下了車,小跑著到了蘇禮錚身邊,將車鑰匙還給他,笑著同其他倆人打招呼,“林醫生好,柳醫生好?!?/br> 林平儒也同她寒暄了兩句,道:“錚哥,要不你和朱醫生先走罷,我一會兒送柳醫生回去?!?/br> 蘇禮錚想了想,點頭應道:“也好,那我們就先走了?!?/br> 說著他就帶著朱砂轉身走了,柳瑜想說什么,動了動嘴唇,又偃旗息鼓,看起來有些泄氣。 朱砂一面跟著走一面問:“怎么到這邊來吃,又貴口味又一般,正佳那邊那家不就很好么?” “帶你去買衣服?!碧K禮錚應道,頓了頓,又補充道,“有朋友送了張購物卡,你不是喜歡xx家的衣服么,只有這邊有專賣店?!?/br> 朱砂愣了愣,在路邊站住了腳,對著蘇禮錚望了半晌,好容易才憋出了一句話來,“……蘇禮錚,你不會是做了什么良心不安的事罷?” 蘇禮錚聞言一怔,隨即哭笑不得起來,“胡說八道什么,要過年了,我給我小師妹送點禮物總應該罷?還是說你不要衣服,要其他?也可以的?!?/br> “真的?”朱砂仍然很猶豫,盯住他不放,腳底下像生了根似的一動不動。 蘇禮錚無奈,暗道做好人難,卻又只能很耐心的告訴他購物卡是誰送的有多少面額,自己用不上怕浪費了云云,又將購物卡拿出來給她看。 朱砂這才信了他的話,將那張卡在手里顛來倒去的看,眼珠子轉了轉,問道:“我可以隨便花?” “當然?!碧K禮錚點點頭,拉了她一把,“先上車,站在路邊不安全?!?/br> 待上了車,朱砂嘆了口氣,道:“算啦,你的錢留著孝敬你師父師娘罷,我就不用啦,也沒什么想要的?!?/br> 蘇禮錚扭頭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沒說話,朱砂覷著他的臉色,總覺得他好似有些不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蘇師兄(哭暈):我小師妹不要我的禮物t^t 小師妹(尷尬):不是…… 蘇師兄(難過):那你剛才為什么說不用t^t 小師妹(安撫):……呵呵這不是給你討好丈母娘的機會么=_= 碎碎念: 明后兩天畢業典禮 拍照,所以存稿箱大胸弟代班??! 不尬聊了……我要去收拾東西了_# 第37章 不知道是不是要過年了, 大家都準備將車也修修或者美容一下好過年,4s店生意火爆,朱砂的車過了一個星期都還沒能去取。 她打電話去問, 店員客客氣氣的, 但句句都在訴苦,說自己這邊有多不容易都加班加點了云云, 總之就一個中心思想,您還得等等。 至于要等多久,這就不好說了。 朱砂倒不是非要自己開車,論起來她還是更喜歡坐車,退一步講, 家里也還有別人的車,比如大堂哥的,要開總是有的。 只是家里似乎都很不放心她的開車技術, 只道讓她別著急,橫豎蘇禮錚就住在這邊,一起上下班也不麻煩。 麻煩是不怎么麻煩,她只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平白無故的讓蘇禮錚遷就她, 他明明習慣了早去,卻偏要等她賴床起來, 莫名的就感覺像是占了他便宜。 蘇禮錚不知她想這些, 只點頭玩笑道:“我蹭了你家房子住,接送你上下班也是應當的?!?/br> 朱砂在這件事上是沒什么立場的, 聽他這樣一勸,立刻就倒戈了,心安理得的繼續坐他的車,每天下了班后就晃到急診科去等他下班,成功的打進了急診科內部,人人見了她都要問一句:“朱醫生又來等蘇醫生下班啦?” 她對柳瑜很好奇,幾次想和她搭話,卻均以失敗告終,柳瑜仿佛永遠在忙,她根本不好意思同人家講太多。 但其實朱砂并不知道,柳瑜也是對她很好奇的,似乎出于某種說不清的心思,她很想知道朱砂與蘇禮錚之間的事。 她佯作不經意的問起蘇禮錚同朱砂認識的時間,朱砂歪著頭數了數指頭,半晌道:“二十多年了呢,哎呀,你不提我還真的沒注意,原來都這么久了?!?/br> “是么?”柳瑜愣了愣,又輕聲問了句,“那你們豈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朱砂依舊歪著頭,笑得彎起眼睛來,“是,不過……” 她頓了頓,想起過往同蘇禮錚的每一次對峙,有些慚愧的嘆了口氣,“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懂事,總是讓他受委屈,怪對不起他的?!?/br> 柳瑜有些啞然,又有些好奇,正待繼續追問,卻聽見她們背對著的門口處有一道沉靜的男聲傳了進來,“小師妹,回去了?!?/br> 朱砂回過神來,同柳瑜道過別,起身歡快的走向蘇禮錚,“回家嘍,蘇禮錚,能不能在昨天買紅薯那里停一停?” “好?!碧K禮錚只點頭應了一個字,落后一步走在她身后,低下眼去,想起她剛才說的那些話。 那是她第一次說這樣的話,蘇禮錚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感受,只覺得內心有些惶惶,他突然間意識到小師妹真的長大了,她開始懂得去審視過往的自己了。 他又想起洪主任幾次三番的同他講的話,“……不要再將她當小孩子?!?/br> 長大了的女孩子,還能留多久呢,他望著朱砂如倦鳥迫不及待歸巢的背影,不由得有些遺憾與不舍。 馬上就要過年了,各個科室都開始準備年會,盡管工作和往常一樣緊張忙碌充滿著未知,但其中卻又多了一絲輕松和喜悅,人人都在盼著,盼著過年時能休息幾天。 洪主任與馮主任在院辦碰面,不約而同的問起對方將科室年會定在哪一日,洪主任報了日期,腦袋瓜一轉,低聲問了句:“老馮,你說我們兩個科有沒有可能聯姻?” 馮主任轉過頭,與老伙伴目光一碰,立即便明白過來說的是誰,他挑了挑眉道:“要是能成,我也給你們一些特殊待遇,新的一批機器專門用來做急診檢查怎么樣?” 洪主任先是愣了愣,繼而大喜過望,用力拍了拍馮道衡的肩膀,道:“先謝過了,希望屆時能合作愉快!” 馮主任哼了一聲,道:“還是未知數呢?!?/br> 洪主任哈哈笑了兩聲,伸手壓了壓自己翹起來的一小撮頭發,在心里嘆氣,這世上哪有什么未知,不過是風起于青萍之末,人們未必注意到罷了。 蘇禮錚一定以為自己只是當朱砂是meimei,可他卻沒有想過,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好到即便她厭惡他也還是躲起來悄悄為她鋪路,就算是報答師恩,也不是這樣的。 情起何時何事,當事人往往都是不知道的,可是外人會看得見,洪章想起蘇禮錚叫朱砂做小師妹時的笑,熨帖的鋪滿了眉梢眼角,他是過來人,也曾對另一個人這樣笑過。 就為了這點感覺,他就一頭撞進了如今的生活里,被那個人管了幾十年。 他嘆了口氣,與馮主任再次確認各自科室的年會時間,然后聽見有人在背后叫他:“老洪……” “譚主任叫你,不打擾了,先走一步?!瘪T道衡點點頭,抬步與其他人一起離開,留洪主任夫妻倆在后面一起走。 回到辦公室,馮主任看見朱砂的身影,想起自己剛剛做下的承諾,雖然明知那早就是來年科室工作計劃中的一項,為了更好的服務于病人,加快急診病人的檢查和出具檢查報告勢在必行,但還是忍不住嘆氣。 嘆自己實在是個好老師,為了學生的終身大事真是cao碎了心,也不曉得朱砂這丫頭領不領情。 他忽然想起好些年前,還算是年輕青澀的蘇禮錚突然來訪,寒暄過后提到有求于自己,“我有個師妹,很希望拜入您的門下,我知道您大公無私,只懇請您在同等條件下,能考慮一下她,您放心,她很聰明的……” 他說了一大堆話,既是給自己戴高帽,又是給他師妹說好話,當時的確是要收學生,蘇禮錚也沒提過分的要求,他想了想便問了姓名。 待研究生錄取工作到了面試那一關,剛結束他就打了電話給蘇禮錚,說自己錄了朱砂,還說這是個不錯的苗子。 他一迭聲道謝,卻又支吾著道:“主任,您能不能別告訴她我找過您?” 他問為什么,蘇禮錚回道:“她不喜歡我做這種事的……”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當時沒多想,到了后來才發覺,他們的關系似乎并不如他所想的融洽,再后來聽洪章提起其他事,終究忍不住嘆氣。 這兩個孩子,一個話少不愛解釋,一個一葉障目成見深,加起來歲數都過半百了,還是沒長大。 本以為就只能這樣了,他也不指望他們能關系緩和了,誰知如今又有了曙光。 馮主任背著手進了自己辦公室,心里長長的嘆氣,虧得他的親兒子不這樣,不然非得cao心短命幾年不可。 因為有了這樣的默契,兩位主任這兩天便時時留意著,要怎么樣才能不著痕跡的將兩個人湊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