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皇后跪坐到皇帝近側,低聲道:“陛下來了,請恕妾未曾迎駕之罪?!?/br> 皇帝輕拍她的手以示安撫,然后轉頭向下方道:“適才聽見文修君口口聲聲提醒皇后莫忘乾安老王爺的恩情,可有此事?!?/br> 旁人還沒反應過來,少商先心里咯噔一聲,暗叫不妙,皇帝居然從那么早就聽見了;她不由得用求救的目光去看凌不疑,誰知凌不疑紋絲不動,目光垂直,只捏了捏她的掌心。 少商暗怒著要抽回小手——憲法規定權力與義務相匹配,所以不幫忙就不給拉小手手! ……但是她丫的抽不動,然后她想起未婚夫那強勁有力的手掌是可以直接捏碎硯臺的,那還是算了,憲法這玩意原本就沒幾個人讀的。 文修君原本低著頭,聞言抬頭,大聲道:“宣家姑父早亡,吾父撫恤寡居的姑母,養育其兒女長大,這難道不算恩情?莫非妾連提都不能提了?!?/br> 皇帝短短一笑,看了養子一眼。 凌不疑會意頷首,不疾不徐道:“姻親之間,要論恩情也很難論的清。數十年前,文修君您的祖父曾逢大難,全賴宣氏一族鼎力相助方才渡過生死難關,是以令祖父將愛女許配于宣太公,是也不是?” 文修君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凌不疑繼續道:“后來宣太公早逝,宣氏一族是聲名略減,可究竟留了家底,不至于讓妻女缺衣少吃。是乾安老王爺看世道不寧,才于兵荒馬亂中將meimei一家遷來照看,這不是理所應當之事?!這樣的‘恩情’文修君以為值得一提再提么,說出去也不怕惹世人笑話。至于婚配……”他挑了挑纖長的睫毛,看向上首的皇帝,住口不說了。 皇帝佯瞪了養子一眼,轉向道:“當初朕與乾安王共舉大事,朕曾言歃血為盟即可,是令尊非要以姻親為盟,可偏偏朕與令尊份屬同宗,是以偌大的乾安一族中的女子皆不可婚配。彼時情形,令尊除了將自幼養在身邊的皇后許配,難道還有更好的舉措?” 少商時不時望向皇后,只見她在皇帝說到‘令尊非要以姻親為盟’時,臉色瞬時蒼白了幾分,而皇帝絲毫不曾察覺。 “況且,當年乾安老王爺和陛下結盟不滿三年,就欲‘分道揚鑣’……”凌不疑說這四個字時故意定了定,文修君低頭咬牙,避開眼神。 少商秒懂:丫什么分道揚鑣,肯定是想另起爐灶甚至謀反! “彼時,老王爺種種行徑,可不曾顧忌已嫁人生子的皇后娘娘?!绷璨灰删従彽恼f完。 文修君低頭時面帶忿恨,抬頭時卻作出一副哀泣模樣:“可是陛下,吾弟如今被國傅看管嚴厲,飲食起居皆不得自由。想起當年妾有兄弟姊妹數十人,到如今四方離散,只剩下這一個年幼的弟弟,萬望陛下看在當年的情分上……” “鑄幣權乃國政要事,非你一介婦人可置喙的?!被实酆龃驍嗟?,“你若真有心,為何不讓車騎將軍在朝堂之上提奏?勝于在這里為難皇后?!?/br> 少商在心里給皇帝點了一百八十個贊——王大媽跟您講感情,您跟她講禮法,厲害,真是厲害!要知道跟女人一旦講起感情來,那就沒完沒了了。而且您老會這么說,肯定是那王大叔早就更換了人走茶涼的老岳父門庭,抱上您的大腿了,當然不肯聽老婆的話給小舅子要好處嘛! 果然,提到丈夫王淳,文修君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 皇帝卻不肯放過文修君,繼續道:“一事歸一事,你今日對皇后不敬,言行逾矩,不尊禮法,該如何論罪。論罪藐視……” “陛下!”皇后忽打斷道,面露哀懇之意,“妾身體不適,今日就到這里罷?!?/br> 皇帝知道她是想為文修君求情,可他卻想打壓一下舊這位乾安王女的威風,便沉吟不語。少商亦想,皇后也忒好心了,正該狠狠治一治王大媽才是! 皇后看皇帝這般神色,知其心意,只好焦急的去看養子,目光示意。 少商看見身旁的青年低頭輕嘆一聲,而后,只聽他道:“陛下,您今日不是有話要和少商說嗎。如今天色已晚,您再不說,她可要退職回家去了,明日……”他輕笑一聲,“明日她可休沐了?!?/br> 少商腦袋嗡的一聲,她做夢也想不到凌不疑居然用出賣自己來給皇后解圍!她憤怒的都結巴了:“你你……你怎么這樣……” ——這個天殺的王八羔子十八代祖宗不積德的刨坑黨,老娘挖你家祖墳上繳國家啦,還是打你七傷拳讓你頭上青青草原啦,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她要離婚!不對,她還沒結婚呢,她要退貨! 她氣的眼睛都紅了,此時也顧不得痛罵無良未婚夫,忙不迭的朝皇帝道:“不不不是,陛下您別聽凌大人胡說,您想對文修君說什么請千萬說下去不用顧及小女子!妾不過是針尖小事上無關朝政下無關后宮,文修君鑄幣權乾安王府才是大事呀。再說了,陛下是金口玉言都開口了怎能被打斷呢,這不是斷金碎玉了嗎!凌大人真是太不知事了……” 饒皇帝一臉威嚴,此時也忍不住側頭緩一下笑意,皇后不顧眼中含淚,幾乎噗嗤出聲,文修君也被氣笑了,王姈從剛才起就一直一臉呆滯,緩不過神來。 凌不疑忍笑,再接再厲道:“陛下,不如讓臣先送文修君母女?!?/br> 皇帝側臉不說話,揮揮袖子算是答應了。 凌不疑朝兩名小黃門拱拱手,那兩人會意,立刻指揮幾名宮婢將文修君母女拖起來往外走去,凌不疑跟著一起走了出去,直至走到殿門外,文修君忽回頭,低聲道:“帝后養你可真沒白養,什么話他們不好說你來說,什么事皇子公主們不好做你來做,真是好鷹犬!” 凌不疑似是被逗樂了,失笑一聲,然后徑直對一旁的王姈道:“姈娘子,回去后即刻將今日宮里之事告知令尊。令堂如今心智不清,在她心中,郎婿兒女身家性命都不如乾安小王爺過的舒泰要緊,若不加以約束,王家恐要大難臨頭?!?/br> 王姈又驚又怕,眼中含淚,作揖道謝:“謹謝十一郎了,家父常說素日有疑難,多是您不吝援手的?!?/br> 凌不疑略一拱手,理也不理猶自怒氣沖沖文修君,轉身回殿內去了,甫踏入殿內,只聽皇帝正用著旁人難以察覺的歡樂語氣數落著他親愛的未婚妻——“……朕點你一句,你的錯不在旁處,只錯在子晟身上?!?/br> 凌不疑嘴角微微一翹,放慢腳步緩緩挪了過去。 少商已急的腦門冒汗了:“凌大人?凌大人……妾對他做甚了?不不不對,妾這十日天不亮起身,天色昏暗才回到家中,哪里有功夫對凌大人做錯事??!” 皇帝右肘支膝,上身前傾:“你再好好想想,事到如今,你居然覺得一點也沒有對不住子晟?!可見你居心涼??!” 少商都要急哭了,慌亂道:“妾愚鈍,妾是真的愚鈍呀,陛下您再點撥兩句?!钡降资悄睦镒鲥e了,她真想不到呀,難道是前幾天沒讓凌不疑親嘴?不會,皇帝就因為她不給他養子吃豆腐就來訓斥她?這世界玄幻了。 皇后看她急的團團轉,輕聲提醒道:“少商,你想想,你都是天不亮起身天色昏暗到家,每日接送你進出的子晟又如何?” 少商張大了嘴巴,腦袋一片空白,饒她機變稱霸俞鎮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因為她從來沒想過這事!這樣看來,說她用心涼薄也不算錯啊。 皇帝肅了臉色,沉聲道:“你可知這十日來,不論晴雨寒暖,不計繁忙勞苦,子晟都是夤夜出府去程家接你,然后擎燈回府。遇上你高興時,還讓他在程府用過晚膳再走,若是你不高興了,連頓飯都不予就將子晟趕了回去!” 說到此處,他一拍膝蓋,冷聲道:“朕來問你,你究竟有無心肝!知不知道心疼郎婿,子晟要你這樣冷心冷肺的女子有何用!” “我我我……”少商張口結舌。剛才她差點就要順口說‘那您就讓我退婚了唄’,可求生欲讓她死死咬住了嘴唇。 “你還能算是年幼不懂事,可汝父母呢,也這樣眼睜睜看著子晟受苦?!”皇帝又是一掌拍在膝上,重重的仿佛擊在少商心頭。 少商再也不能結巴了,連忙道:“陛下明鑒,這都是妾無知無識,與家父家母無關。十日前家父被上司召去了鄰郡,同一日家母也去了城外,料理置買田地之事,他二人都是至今未歸。他們并不知道這事??!都是妾不好,陛下您別責怪家父家母,他們從來最是修身謹慎,怎會犯這樣的過錯!”說到后面,她幾乎要哭了。 “你還算有幾分孝心,知道禍不殃及父母?!被实凵裆造V,“那你倒是說說,有幾回子晟疲累,怎么就不能讓他偶爾夜宿程府呢?!?/br> 少商滿頭大汗的辯解道:“不,不是,這……陛下,這不合禮數呀!” “哦,你要和朕說禮數,那你倒是將《禮記》背一遍給朕聽聽?!?/br> “這這這……”這次少商是真哭出來了,皇帝是壞老頭,不帶這么欺負人的,人家跟你講禮法,你跟人家講感情,“嗚嗚嗚,妾沒背出來……” 皇后看著猶如困囚小獸般到處碰壁的女孩,又想笑又覺得可憐,幾次想開口都被皇帝用眼光攔了回去。 “妾,妾也不是無情,妾實是沒想到呀……”少商嚇哭了,難得說實話。 皇帝冷著臉:“沒想到,就是你心里沒有子晟。尋常女娘對未婚郎婿噓寒問暖還來不及,焉有你這樣的。你自己說,該如何是好?” “都是妾的過錯,妾,妾以后一定對凌大人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少商捧著袖子抽抽噎噎的,“以后陛下就請凌大人不要接送妾了?!?/br> “此乃言惡!”皇帝面上雖裝的威嚴,眼中已是含笑,“你這小女娘心里簡直無有一點情意!情乍起時,都恨不能日日見面,子晟如是,難道你不是?!” “那,那……到底該怎樣啊……”少商病急亂投醫,只能低頭央告罪過,“妾愚鈍,請,請陛下指點……”她絕望了——您一個日理萬機的皇帝這么口口聲聲講感情好嗎?! “陛下……”皇后實在忍不下去了,用不滿的眼神去看皇帝,“遵陛下吩咐,家宴已設在偏殿了!” 皇帝捻著美須,覺得也差不多,輕咳一聲清嗓:“少商,你與子晟終究是要過一世的,以后要好自為之?!?/br> 少商哭喪著臉,連聲稱喏:“妾謹遵陛下的旨意……” “旨意?莫非朕不吩咐,子晟的情意你就視若無睹了?”皇帝的聲線又開始提高了。 少商頭皮發麻,連忙哀求道:“不不不,妾說錯了,妾以后一定對凌大人以情相待,以誠相待,絕不辜負……” 皇帝這才略覺滿意,揮袖起身,悠悠哉哉的離殿而去,走到一半,還回頭說了一句:“今夜家宴,少商也來罷?!?/br> 少商情商不到位,直覺反應道:“謝陛下恩典,不過妾剛犯了過錯,如何好意思再領陛下的恩旨……”重點今天是休假前夜呀,誰愿意周五晚上加班的! 眼看皇帝又瞪起眼來,這次皇后也要撫額了,苦笑道:“少商,聽陛下的話?!?/br> 少商只能磕頭謝恩。 目送帝后雙雙離去,少商這才看見一直跪坐在自己身后的凌不疑,當即惱羞成怒,哭罵道:“都是你!有什么為何不自己跟我說,害我被陛下狠訓一頓!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看著我犯錯,然后再看我出丑……嗚嗚嗚……” 凌不疑目光溫柔,摸摸女孩哭紅的臉頰,覺得她便是如此涕淚不堪也甚是可愛:“你別理陛下,我愿意每日護著你進出宮廷,我們以后照舊就是?!?/br> “照舊?”少商幾乎被噎死,“……你覺得我還敢嗎?!” 凌不疑垂下長睫,語氣憂郁清冷:“我希望有一日,你能自己想要待我好,而不是受了陛下斥責,才想到對我好?!?/br> 說完這句,他便形單影只的走了出去,徒留下仿佛反派惡毒女配的少商,全身無力的木然坐在殿內——時至今日,她終于可以說一句,她走過最長的道路,就是皇室套路! 當少商嘆到第十三口氣時,駱濟通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坐到她身旁:“適才你都說了什么,那么討陛下的喜歡?!?/br> “陛下喜歡我?”少商覺得自己進了假的皇宮——喜歡她還把她罵的狗血淋頭?! 駱濟通笑道:“那是自然。不然怎會讓你入席家宴,這是拿你當自家新婦看待了。要知道,成婚之前就能列席的,連太子妃也不曾呢?!?/br> “這,這很了不得嗎?”少商愣愣的,“上回我定親那次,不也是家宴嗎,濟通阿姊當日也在呀?!?/br> 駱濟通掩嘴輕笑:“那次不算,不過是你們湊巧碰上了,而且我是去服侍的。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好了,快跟我來罷,凌大人囑咐我領你去梳洗一番……” 少商呆呆的點頭,邊起身邊道:“好好……不過,陛下真的喜歡我嗎,喜歡我什么呀?!?/br> 這一回,駱濟通不笑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商,鄭色道:“我想,大約是你又聰明,又天真?!?/br> 又聰明又天真,這是什么意思,少商依舊不明白。 ——若說她聰明,在皇帝和凌不疑面前她毫無還手之力,若說她天真……和王姈樓縭之流相比,她也不天真哪。 第81章 初代皇室的特別之處,除了沒有太后太妃,皇族的親子感情都還算可以,不像后來的皇帝連自己有幾個孩子都弄不清楚。至少如今的皇帝清楚的記得自己每一個兒女的名字年齡配偶,以及精確到月的生辰。 由于皇帝特殊的天秤座風格,哪位兒女來自哪個肚皮比較容易記憶,如果排除五皇子,那么肚皮來源的選項就只有兩個。 和許多白手起家的開創者一樣,皇帝雖已身居至尊之位,但還保有十分淳樸的普通人民情懷;為了使親族之間的情意不至于隨著地位升高而淡薄,皇帝每隔一兩月必要行家宴,有時是大宴——將族中親屬盡皆宣來,甚至搭上幾位親厚的同鄉功臣勛貴,但多數是小宴——只帝后妃及皇子公主數人。 今夜便是小宴,而且人還不齊,三公主被勒令閉門思過,連累三駙馬也沒得出席,越妃照舊神隱——雖入宮進修才十天,但少商已隱隱察覺,這位越妃娘娘基本處于無監管狀態,皇帝沒空管,皇后不想管。除了必要的公眾場合她會和皇后妻賢妾卑做得好戲,其余場合是盡可能避免和皇后碰面。無需請安,不用拜見,導致少商至今還未見過這位娘娘。 為了避免疏離骨rou情分,也沒什么嫡的庶的廢話規矩,席位一律按照年齡排布。右側首座是太子夫婦,左側首座則是二皇子夫婦,次下便是大公主和二公主相對而坐……然后令少商驚悚的來了,接下來坐在三皇子對面的居然是凌不疑和自己?! 眼見高貴的四五兩位皇子和四五兩位公主居然坐在自己下首,少商只覺得身處云端,兩腳懸空,渾身的不自在。她從小就不是好學生,什么文藝匯演主持優秀學生嘉獎思政大會發言那是從來輪不到她的,因為成績實在進步神速班主任或校長不得不當眾表揚,他們那表情都跟生吞了十斤臭豆腐似的。 四公主眼中雖有不平但尚能掩飾,還強笑著朝少商舉了舉杯;五公主雙目忿忿,若非帝后在場估計當面要噴火了,可惜隔著五皇子,這點熱度傳到少商這里不過是半盆泡腳水。 倒是五皇子眼神在少商身上來回漂移,笑的輕?。骸皵等詹灰姵棠镒?,倒是容貌愈盛了?!?/br> 凌不疑眉頭一皺,誰知不等他發作,少商即以袖掩口輕笑,駕輕就熟的回道:“承蒙五殿下夸獎,多日不見,殿下似是又長高數寸呢?!彼A髅ヂ?,當她沒見過啊。 五皇子臉色當即從輕浮的紈绔絲帶兒僵硬成輕浮的蘿卜色,皮埃斯,是胡蘿卜。 其實五皇子長的不錯,可惜身量實在含蓄了些,今年一十八歲了,非但不能和凌不疑三皇子這個級別比,四公主若每頓再多吃幾碗飯沒準就能追上了。上回宮筵,少商就聽見二皇子對著五皇子又拍又笑,四皇子在旁湊趣的調侃他那墊了好幾層的靴底。 鑒于其他皇子都生的人高馬大,皇帝的基因顯然沒有任何問題,原因顯然出在嬌小瘦弱的徐美人身上——可惜這是個崇尚勇武熾烈的年代,推崇的是男子高大偉岸女子健美豐腴,目前沒有嬌小花美男的發揮余地。 少商嘆口氣,其實也沒有她這樣纖弱嬌嫩小美女的發揮余地,也不知凌不疑哪只眼睛抽搐了看上自己。 五皇子原本還想放兩句狠話嚇唬嚇唬少商,凌不疑狠厲的眼神已經射了過來,他只好故作高傲的扭頭閉嘴,挑剔宮婢服侍的這里那里不好。 少商扁扁嘴,向上首望去,只見徐美人謙卑的為皇后布菜端酒,躬身屈膝連頭都不敢抬,擠的駱濟通毫無用武之地,于是她朝少商無奈的笑笑后,自行提早下班了。 少商對著駱濟通離去的背影羨慕的嘆了口氣,湊到凌不疑耳邊:“你看你看,徐美人一直在看陛下呢,可惜陛下全沒看見,她只好拼命挨著皇后?!?/br> 凌不疑沒有搭話。只對著女孩粉嘟嘟的耳垂和側頰看了半晌,燭光下,半透明的肌膚覆著稚氣的細細絨毛,又嬌又嫩……他慢慢捏攏掌心。 少商渾然不覺,繼續興致勃勃的東看西看——作為宮廷小透明,徐美人也只有這種場合還能稍露個面,不然估計皇帝都記不起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