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方才木三明明想要她身子,可為何在最后卻放過了她?竟還是以那樣恥辱的方式? 難道……他臨時改了主意,不愿幫她救父了嗎? 還沒等她想明白,韓暮便回了來,他手中多了一卷紗布,和傷藥,幫她輕輕的清理并包扎傷口。 方才撿玉塊的時候還不覺得疼,沾了藥水后,傷處卻疼的厲害。她痛呼一聲。 “很疼嗎?”韓暮手上動作立馬輕了,他緊皺著眉緊張的問。 倌倌想點頭,忽然搖頭,看著他如對珍寶般對待自己。低聲問:“我爹的案子會不會令你很為難?” 柳時明曾給她說過,她爹的案子,連權勢滔天的韓暮也替她爹翻不了案。 韓暮手下一頓,聲音較之方才放柔很多:“你既已應約,我斷沒毀約的道理?!?/br> 知他說話算話,倌倌并不擔心,只是事關父親性命,她還是多嘴問了一句,兩人剛做了最親密的事,她有些不知怎么面對他,只盯著兩只被他包扎成粽子的手出神。 “不是有話想和我說?”韓暮緊繃著唇角一語不發,可那雙眸子卻緊張的絞在她臉上,忽然問道。 倌倌回過神來,想到來之前想對他解釋的話,便小心斟酌了下:“當年那日……你說讓我忘掉柳時明考慮接受你的事后,當日午后我就發起了低熱,因病勢加重人跟著陷入昏迷,等我再次醒來,已距你找我那日過了三日,我爺爺說你在為我尋藥的時候被山洪沖走了,我不信,又問衙門里其他人,別人都這么說,之后你也再未回襄縣,我才慢慢相信你真的死了?!?/br> “之后,我想著你曾說自己是孤兒,想要為你立衣冠冢,俗話說人死要落葉歸根,可你生前并未和我說過你家鄉在哪,我不愿你死后無根無依,便拿了你的玉牌親手雕刻了一塊小碑隨身帶著,想著若有一日得知你家鄉方位,便將你的玉牌葬在你家鄉也算是為你立衣冠冢,略盡我的一點心意?!?/br> 她說罷,從破碎的衣裳里摸出用帕子裹住的碎玉片,攤開放在榻上,“你若不信,有玉牌作證,上面是我親手雕刻的你的名諱,還有你死的日期,只可惜……剛才玉牌摔碎了,現在看不見上面的字?!?/br> 韓暮順著她視線看去,玉牌確實是他的白玉。當年他和倌倌一起逛街游玩時,倌倌隨口說喜歡,他買下的。 “所以,你說的我當初不愿嫁你,我真的不知此事,更不知此事要從何說起?!?/br> 韓暮眸色微閃。 若倌倌的話是真的,當年,那日晚上他找倌倌時分明看到倌倌和柳時明說話,柳時明身形他不會認錯,可倌倌……當時她躺在床榻上身影被床幔遮住,他只看到一抹剪影。莫非躺在榻上的女子不是倌倌? 便淡聲發問:“你.爺爺在你病重時曾給你指門婚事,你可知曉?” 倌倌不意他問這個,搖頭道:“我以前不知道,還是前幾日無意間聽青枝提了一嘴,說求娶我的對方男人是韓姓?!?/br> 她說到這猛地頓住,霎時,全身似被神仙打通了任督五脈,驚疑的張大嘴巴,“……難道那韓姓男人是你?” 她的反應不似作偽,難道當年的事是有心人做的局故意離間她和倌倌?這么多年根本是他錯怪了倌倌?韓暮心頭如遭棒喝,面上卻淡淡的,他點頭承認:“ 正是我,很意外?” 倌倌被反問的啞口無言,喃喃道:“我只是沒想到?!?/br> 她連自己的婚事都不知,怎會知和自己訂親的男子是韓暮?便說了出來,又道:“所以,我怎會說不愿嫁你的話?” 韓暮臉色忽然變得黑沉,眸色閃爍,緊繃著唇,一言不發。 倌倌有些怕這樣冷著臉的韓暮,垂眼朝榻內縮了縮。 屋中靜默,聞針可落。 韓暮卻忽然一字一句道:“當年你我訂親的婚書我還留著,你我婚約未除,你未婚委身于我,也算名正言順?!?/br> 他什么意思?是怕她覺得委身他委屈想不開?倌倌詫異的看他一眼。 韓暮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見她看來,他似燙著般縮回目光,逃也似的出了門,臨走時只扔下一句話:“你先睡吧?!?/br> 待走出房門,韓暮淡淡的面色拉下來,變得陰沉可怖,派人喚來王湛。 王湛匆忙趕來,他尚未問公子找他何事,就聽韓暮冷如冰渣的聲音。 “派人速速去襄縣,查當年管管病重那段時日和倌倌長相相似的女子有沒有出入秦府,還有柳時明那段時日都做甚么!” 王湛領命而去,尚未走出半步,就又被韓暮喚住。 他扭頭,看向韓暮。 韓暮聲音有些發虛:“當年我和倌倌定親的婚書已廢,但我人活著,便是婚事未解,你想法子令秦老太爺再造一張和當年一模一樣的婚書,此事速速去辦?!?/br> 王湛:“……”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碼了兩天,作者君血槽已空。 對于男女主感情的這一章內容,作者君考慮了好幾天猶豫不定,最后下筆寫的時候還是覺得愛愛這種事還是兩情相悅比較好,畢竟誰都不愿被強迫。 此外,此章有紅包歡迎留評來領。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逸軒、錯過的補回來、十七、梨花何時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5章 當年藏匿在襄縣化名為“木三”的韓暮在外人眼里是個孤兒,人也木訥老實巴交,最值錢的物什恐怕就是腰間掛的一塊缺角的玉佩,這樣窮困潦倒連自己都養不活的“木三”在秦老爺眼里,無疑是配不上秦倌倌的。 于是,在秦倌倌病情稍有起色時,秦老太爺便后悔將自己寶貝孫女草率的指給了“木三”,打諢耍賴使盡手段逼“ 木三”退婚,見“木三”不肯退婚。秦老太爺甚至還單方面撕毀“木三”和秦倌倌的婚書,不承認這門婚事。 恰時,“木三”為替病重的秦倌倌尋藥在路上被仇家追殺生死不明,這消息落入秦老太爺耳中,秦老太爺大喜過望索性毀了這門親事。 之后,木三再未回襄縣,故,這門親事在外人眼里算是作廢了。 如今舊事重提,當年和倌倌定親的“木三”沒死,也沒悔婚,那么秦老太爺有一萬個不愿也得履行這門婚事。 王湛眉峰一皺,為難的對韓暮道:“這事好辦,可公子若想繼續履行和秦小姐的婚約,恐怕暫時不能用您如今的身份?!?/br> 圣上猜忌公子有不臣之心,在朝事上處處打壓公子,眼下,若再被圣上知曉公子欲娶罪臣之后,定會對公子更為猜忌,畢竟那個皇帝都不愿自己的皇權被臣子挑釁。 公子卻似毫不在意,他傲然一笑:“圣上和我君臣嫌隙已成,哪怕我不娶倌倌,娶的是旁人,圣上同樣也會猜忌我?!?/br> 王湛心想說是,可朝中之事向來風云詭譎,公子您還是別觸圣上逆鱗為妙,便眸色一動,再勸道:“可現在秦小姐滿門心思都撲在救她爹的事上,恐怕也無心婚事,若公子執意這時要娶她,恐怕不妥?!?/br> 公子好似將他的話聽進去了,他面容有稍許松動。 王湛心中竊喜,卻憂愁道:“老奴還是那句老話,這秦小姐家逢驟變,又連遭親情反目,被情郎拋棄,心中痛苦自是不必說,此時正是需要人安慰陪伴的時候,您若再逼.迫她做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恐怕會惹她不喜?!?/br> 果然,此話一出,韓暮剛松動的臉色倏然變得陰沉。 王湛轉而一嘆:“哎,以老奴看,您不若先將她收入房里,等過段日子,她傷情好了心緒穩定了些,您再逢時機提娶她的事這樣既能避一避圣上鋒芒,還能和她婚前多培養些感情,最恰當不過,反正她人在您眼皮子底下又不會跟人跑了,不是?” 韓暮眸色閃爍,抿緊唇一語不發。 王湛不知他想什么,張嘴就要再勸,就聽韓暮忽而冷聲道:“派人速速去宜州查秦堅的案子,這事要在暗地里悄悄的查?!?/br> 王湛不意公子忽然轉了話峰,剛要應下,忽而發愁道;“那老奴方才說的話……” 韓暮卻是幽了聲:“我成親之日,岳父怎么能還不在場?” “……”王湛。 敢情方才他絞盡腦汁想出來勸公子的話白說了? 王湛知再勸無用,苦著臉應下離去了。 韓暮負手立在寒風里許久,直到堵住心頭的那股燥悶感消退了些,他才挪動腳步準備推門入內,可雙手剛觸到門框,卻似燙著般縮了回去。 知她不喜他,他還恃酒行兇逼.迫她做了那等事,她應該很恨他吧?此時屋中的她是不是正縮在榻角里抱膝痛哭,會不會詛咒謾罵他趁人之危卑鄙無恥,甚至……恨不得拿刀一刀宰了他? 他搖頭苦笑。 若她能這般對他,他心里還會好受些,這至少證明她心里有他,可若她……還和以往一樣若無其事,面對這樣冷情冷心的她,他到底該怎么做? 起初在她沒找他為她爹翻案之前,他是恨她的,可這恨中求而不得所占居多。 直到那日在韓府她大膽的親他并說要委身與他時,他面上震怒異常,心底卻在竊喜,喜她終于肯愛他,又恨她為了救她爹連身為女兒家尊嚴也不要了。 抱著這愛恨交織的心理,他將她強行留在自己身邊。 原想著……這樣也好,或許她和他相處中,她會慢慢的愛上他。 可她偏不,識出他是她的朋友“木三“的她,看他的眼神震驚喜悅無以言表,可卻唯獨沒有他最想要的“愛”。 多年對她求而不得的執念一瞬沖破他的理智,他對她說了強占她的話,原以為她不會赴約,可最后她卻來了。 其實,他和她一樣,都是可為愛而狂的人。 若這份愛情彼此給予對方,他們將是這世上最令人艷羨的佳偶,可惜的是,他的給了她,她的……給了柳時明。 于是,他明知她是為了求他替她爹翻案才委身與他,并不是因為愛他,可他還是高興的無以復加。 他不后悔今夜強迫她,哪怕明知她不喜。 他要叫她知曉,今后站在她跟前的男人不再是她的朋友“木三”。而是個會取.悅她會逼.迫她更會強占她的男人,逼.迫她從身心接受這個男人。 可到最后,最緊要的關頭,看著她局促驚懼的模樣,他卻怯懦了。 他怕她臉上那雙盛滿笑意的眸子因他自此變得灰暗,不再明媚,于是……他放過了她。 事后,他甚至怯弱的不敢直視她,怕從她眸中看到憎恨厭惡,哪會令他難堪的想殺了自己。尤其是在聽到她講述當年他錯怪她的事的時候…… 他如抓到救命稻草般丟下那句怕她委身自己想不開的假話,幾乎是落荒而逃。 可他的心遺落在她那,哪怕她不屑要,今后他依舊會陪著她走下去,直到斗轉星移,歲月混沌…… ……. 夜已深,外面雞鳴漸起。 倌倌雙眸通紅的抱膝坐在榻上一直未睡,倒不是傷心自己身子被男人摸光親光感到傷懷不能接受,而是她不知待會兒要如何面對“木三?!?/br> 這好比一貧如洗的她忽然被人告知自己將得到一份巨額家財,她歡喜若狂,要去領這份巨額家財時,卻被巨額家財的主人告知他搞錯了,家財并不屬于她。 真是尷尬夾雜著失落令人呼吸困難。 她的朋友“木三”忽然變成了她的未婚夫,今后她和他成親后自己會被他睡一輩子,他們再也做不成朋友。 若將來她和他舉案齊眉夫妻和睦還好說,若她和他感情不和變成一對怨偶,那她豈不是失掉朋友的同時,還失掉個夫君? 倌倌心頭復雜難言,愁的睡不著覺,索性下榻穿好繡鞋,準備回自己屋中冷靜冷靜,剛推開房門,猝然看到韓暮人站在房門外,他臉色陰沉的可怖,眸色緊緊的鎖著她。 倌倌一驚,就聽韓暮啞聲問:“你要去哪?” 見他盯著她的目光炙熱露骨,是男人盯著女人的眼神,再非以往做她朋友時淡淡沉靜目光,不知怎的鎮定的倌倌忽然變得慌措,她心頭砰砰疾跳,只一剎那就紅了臉,胡謅道:“……我肚子餓了,想回去吃點東西?!?/br> 聽了她話的韓暮似松了口氣,他眉峰一挑,似是不信,抬腳躋身屋內,他身量高大似座小山般堵住房門,倌倌被他逼得朝后連退了幾步,退回了屋子。 “我房中就有吃的,在這吃完再走?!彼门圩谧腊盖?,下巴點著桌案上幾盤精致的糕點。 倌倌這會兒哪有心情吃這個?她頓時垮了臉,硬著頭皮一步一挪的坐在桌案前,拿起糕點急急塞入嘴里想趕緊吃完就走人,許是吃的太急,吃糕點從沒噎過的她竟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