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言天椒不以為意,走是不可能走的,他還沒掃盡興! 能欺負爸爸也就這一段時間了,等這段時間過去,爸爸恢復了,被欺負的就是他了!所以他不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這可能是這一輩子唯一的機會了! 言天椒直接朝床上的沙影撲了過去,剛匯聚起來的沙影又四散開來。 言天椒道:“爸爸,我來!我來!我給你掃!請給你乖巧的四兒子一個幫助你的機會吧!爸爸!” 祁延:“……” 算了。 他不再說話,忽略言天椒的動作,自顧自休養,反正這也影響不到他。 言天椒見此,掃啊掃,掃啊掃,掃沙子掃得越發賣力,把床上四散的沙掃的一粒不剩,然后在床中間倒成了一團。 他盤坐在那團沙前,卷起袖子,伸手拍著那團沙,暗自嘀咕:“今天就做一個燒餅吧!” 祁延:“……” 那團沙從言天椒指尖飛略而起,刷的一下將言天椒拍倒在床,然后飛了出去,飛到湖上,一顆顆落在言桉的銅錢草葉片上。 躺在湖面上,優哉游哉曬著的太陽的言桉下意識抖了下葉片:“天椒又鬧你了?” “嗯?!逼钛拥?,“借我躲躲?!?/br> “哦?!毖澡駪?。 午后的冬日暖陽曬著讓人昏昏欲睡,可今日言桉卻怎么都沒有睡意。 她的銅錢草葉片,被沙壓的一點點往下垂去。她終于忍不住開口:“祁延,可是你好重啊……” 日子在小打小鬧中一天天過去,六個孩子每天晚上都想盡辦法往爸爸mama床上擠,而且每一次都獲得了勝利。 祁延也沒辦法,身為一團吹一下動一下就散的沙,他能有什么辦法? 就這樣過了十多天,在冬日午后,祁延從小木屋里走了出來。 結界里靜悄悄的一片,今日陽光很好,孩子們扎在雪地里,都已經睡著了。 祁延走在雪地上,沒有在雪上留下一點印記,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根本沒理六個孩子,直接來到了湖面。 湖面上也飄著殘雪,天氣雖冷,但結界里摒去了一層嚴寒,讓湖面不至于結冰。 湖水雖冷,但對言桉來說問題也不大,太陽當空照著,照在湖面上,也暖洋洋的一片。 岸邊那一圈銅錢草懶懶散散的窩著,嫩綠的圓葉對著太陽微微搖晃,在陽光下綠的耀眼,充滿著生機勃勃的生命力。 祁延蹲了下來,伸出手,輕輕的碰了碰銅錢草葉子。葉子似有所感,盛開的葉片微微蜷起,然后收了回去,并沒有醒來的意思。 祁延臉上勾勒出一個笑意,再次伸手,指腹劃過那圓鼓鼓的葉子,來到細弱的莖葉上,食指和中指微微扣著,扯了扯。 睡夢中的言桉,感覺到有人在扯自己的手。 她想收回手,但對方不讓她收回。言桉這才醒了過來,一片充當‘眼睛’的銅錢草葉片展開來,仰著葉子,往岸上看去。 入目便是祁延那張熟悉的臉。 精致絕倫的五官,多一點太多,少一點太少。言桉當年見到祁延時,常常在心里感慨,為什么上天對有些人如此厚愛。他的眉、眼、鼻、唇,都像是細細雕琢的藝術品。 哪怕生活在一起有段日子了,天天見到會有些免疫??筛袅诉@段時間沒見,再次看到,還是讓言桉呆了呆,腦袋一空。 祁延微微挑眉,就那樣帶著抹淡笑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言桉才回過神,剛想開口說什么的時候,祁延修長的食指在自己唇邊一抵:“噓?!?/br> 言桉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為什么讓她安靜。但她現在呆呆的,反應力幾乎為零,便點了下葉片,也就乖乖不說話了。 見狀,祁延眉眼笑意更深,低低道:“真乖?!比缓笏斐鍪?,將銅錢草葉片從湖里撈了出來。 言桉下意識收回一些不必要的葉子,在他手里縮成小小的一團。 祁延捧著這小團銅錢草,腳不沾地的往結界掠去,而后在門口停了下來。 他放下銅錢草,言桉便化成了人形。祁延牽起她,就要帶言桉出去。 言桉轉過頭,看著結界里依舊在午睡的孩子們,有些不明所以,不安的問道:“去哪里呀?” 祁延不由分說的將言桉拉走,兩人出了結界,出現在長青山社區彎彎繞繞的巷子深處。 言桉依舊扭著頭看著結界,有些擔心:“孩子們還在里面呢,我們不帶上他們——” 她語氣猛地一窒。因為祁延轉身將她壓在了墻上。 巷子的墻有些斑駁,上頭還帶著點綠色的青苔,充滿了歲月的痕跡。墻泥因為突如其來的力道,窸窸窣窣的落了一地,帶起一點飛騰的塵灰。 祁延一手抵在她耳后的墻上,一手垂在空中。 他壓近幾步,兩人的距離瞬間變得很近,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還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祁延有些飄忽的聲音低低在言桉耳畔響起:“不覺得這幾天孩子們很礙事嗎?” 這架勢,有點危險。這氣氛,有些危險。這話中的含義,也很危險。 言桉可是生過六顆種子的人,對成人間的事情也不陌生。 她屏住呼吸,睫毛一顫一顫的,一雙漆黑分明的眼睛就那樣看著祁延,嗓音有些發抖:“你、你干什么???” 他才剛剛變成人形??!這么著急的嗎!可是她不想再生了!六個孩子已經夠了??! 言桉下意識伸手推開他:“我要回去了……” 祁延重新把人壓了回去,他伸手,輕輕捏住言桉的下巴,抬起了言桉的頭。 他靜靜的打量著眼前的人。有句話,他其實想說很久了,可由于系統的問題沒解決,他一直壓在心里沒說。 但現在,系統已經徹底消失,世界恢復原樣,他也回到了正常狀態。一切都已塵埃落定,有些事情早該提上日程。 似乎感覺到什么,言桉眨了下眼睛,心跳突然間加快,她開始變得有些緊張。 “言桉?!逼钛诱聛?,語氣很認真,“我們復婚吧?!?/br> 他以前不懂愛,所以沒有好好珍惜。結婚離婚都如同兒戲,看得和吃飯睡覺一樣平常??蓾u漸才明白,言桉是不同的。 她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否則他就不會和她結婚,身體上早已明白,心卻明白的太晚。但還來得及。 之前系統帶著萬千世界毀滅的時候,他瘋狂的沖進各個世界,內心的恐懼,是他這漫長生命長河從未曾體會過的。 如果言桉所在的世界毀滅了,如果言桉不在了。他今后該如何活?幸好,他找到了她在的世界,她也還活著。 祁延伸手,無比珍惜和小心地碰了碰言桉的臉頰:“從此以后,我的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所以言桉,你要我嗎?和我一起,結一場生生世世都不再分開的婚姻?!?/br> 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言桉覺得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遠景,眼前只有祁延。他的五官,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 言桉不懂情愛,從頭至尾她的目的都很明確。她想要生孩子,祁延長得很好看,所以祁延很適合。到了后來,孩子發芽需要錢,她沒有錢,可祁延有錢有人脈,可以幫助她,所以祁延很適合。 可不知從何開始,他從適合變成了必須。他消失的那段時間,言桉只覺得空空的一片。像是他走后,還順道帶走了她的五臟六腑,把她身體里的器官都掏空了,讓她成為了一具行尸走rou。 言桉的眼里,下起了雨。剛剛還無比清晰的祁延,也變得模糊。 她伸手,胡亂擦去眼淚,然后,輕輕點了一下頭。 祁延眼中閃現一抹笑意,他將她的手拿下,用指腹輕柔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語氣溫柔:“好了,別哭了。再哭,眼淚都要結冰了?!?/br> 他越是這么說,言桉的眼淚掉得越兇。 祁延給她擦眼淚的手頓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漸漸消失。從他回來到現在,半個月過去了,言桉從未哭過。她一切都如常,仿佛他未曾離開,很自然的接受了他回來???,本不該這樣的。 孩子們也是,他們也嬉嬉笑笑一如往前。只是不同的是,夜里他們無論如何都要一起過來睡。祁延看出孩子們的不安,所以任由他們。 可言桉呢?她的不安又如何宣泄? 祁延輕嘆一聲,彎下腰,將言桉緊緊抱進了懷里。 言桉躲在他的懷抱之中,本來是壓抑著哭聲,可也許是懷抱太溫暖,太真實,她漸漸止不住聲音,越哭越大聲,帶著哭音斷斷續續地說道:“你讓我等了好久……好久……我以為我等不到你了……” “沒事了,言桉?!彼幌乱幌马樦拈L發,溫聲道:“我回來了,一切都結束了,別怕?!?/br> …… …… 結界門口,縮著六個小腦袋在偷聽。 偷聽了一會兒,六個孩子紅著眼眶靜靜回了結界,把這處小地方留給了爸爸mama。 言檬檬擦去眼淚,笑道:“爸爸真的不會走了,真好?!?/br> 言酷酷低著頭,一滴淚水掉到剛剝沒多久的糖上,他看了一會兒,把糖放進了嘴里。這是他吃過最甜的糖。 言竹竹背對著眾人站著,悄悄抹去了眼角的一點淚滴,擦干凈后才重新轉了回來:“嗯,爸爸mama還要復婚了?!?/br> 言天椒仰著頭,從地上抓了點雪,糊在自己的臉上,想把眼淚糊去,可越糊小臉越濕。他放棄了,聽到竹竹哥哥的話,轉過一張雨夾雪的臉:“復婚是什么???” 言捕贏很丟臉的快速把一點眼淚擦去,然后兇巴巴的咬著牛rou干,聞言不耐煩道:“就是再結一次婚,我都知道,你怎么不知道?” 言星星哭得鼻子都紅了,聞言抽抽搭搭道:“結婚就是要一輩子在一起。還有結婚的話,mama要當新娘子,爸爸要當新郎,我們要當小花童的?!?/br> 言竹竹點了下頭,有些詫異:“星星怎么知道?” 言天椒也納悶:“對呀,我都不知道什么新娘新郎的?!?/br> 言星星擦了一下眼淚:“是沈意同學告訴我的呀?!?/br> 五個哥哥:“???” 言星星歪著頭想了一下,一五一十道:“他說,讓我以后當他的新娘子。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他就告訴我了?!?/br> 五個哥哥:“不可以?。?!” 言星星睫毛上的眼淚,被五個憤怒的哥哥嚇得掉了下來。 五個哥哥對視一眼,紛紛朝meimei走了過去,把meimei圍在中間。 言檬檬作為大哥,語重心長:“星星,你還那么小,不可以想這種事情哦。我們要好好學習,好好修煉的?!?/br> 言星星有些臉紅:“哥哥,我知道的。我沒答應他呀?!?/br> 言酷酷摸摸meimei的頭發:“星星做的對,沈意都沒竹竹哥哥優秀?!?/br> 言竹竹點了下頭:“沈意太目中無人了,我覺得他品行不怎么樣,不是個體貼溫柔的好男人,不適合結婚?!?/br> 言天椒重重點頭:“那個沈意真的不行!星星,你千萬別被他騙了,他這種壞男孩,最愛騙好看的小姑娘!” 言捕贏一雙眼里帶著兇意:“星星,以后沈意再來找你騙你,你一定要告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