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對手被惹怒,吼著朝他沖過去。 他不躲不避,直接用拳頭硬杠。 狠厲的眼神,邪氣的笑容,一往無前的拳頭,線條流暢精瘦的身材,仿佛是一頭睥睨的雄獅。 不過幾個回合,對手被打趴下。他非但不停手,還在裁判宣布輸贏后,變本加厲,恨不得把對方打廢,再也上不了場。 他做事向來如此,不留情面,不考慮后果。 對手被打得口吐血沫,奄奄一息。 幾個維護秩序的打手沖上臺,把人攔住,匆匆忙忙拖著地上的傷患離開,這才作罷。 他嗤笑一聲,推開那些打手,活動著雙拳,那還殘留著血腥氣的眼,環顧了四面一周。 導演身后,言桉剛好對上了他看過來的眼神,頭下意識就縮了縮。 她知道這不過是演戲,剛剛祁延的拳頭,看似狠厲,但其實在接近對手的身體時,卸去了力道。 可依舊看得令人膽寒,雞皮疙瘩爬了一身。 言桉不知道別人的想法,但她總有種感覺,祁延的拳頭如果真的打下去,恐怕對面的武打演員后果也會很慘烈。 …… 這一段戲份拍完,外頭的天已經黑了。 今日是開機日,晚上沒有安排戲份,而是全劇組一起吃個飯,當慶祝開機。 工作人員在收拾東西,言桉拿著她的筆記本,坐在棚里一角,結合筆記本的內容,回顧下午從祁延那領悟到的拍戲技巧。 機位站位等知識點,表演課老師都有講,筆記她也有記。而且老師課上也模擬過,但總沒有現場看到領悟的深刻。 “怎么還坐著?”熟悉的清冷聲音由遠至近,人也停在了她面前。 言桉下意識仰頭看去。 祁延人本就很高,她現在還坐著,看起來就更高了。 燈光就在他頭頂,直直往下照,給他的一頭黑發披上一層金黃。 拍攝結束,他穿上了那件白襯衫,不過扣子還沒扣,完美流利的線條,就在她眼前。 言桉刷的一下,把腿上攤開的筆記本拿起,蓋在了自己臉上,遮住了雙眼。 嗚嗚嗚不要再來誘惑她了,她現在不是輕易會被誘惑的銅錢草,她已經有孩子了有孩子了有孩子了…… 在淚流滿面的心聲中,祁延的輕笑聲依舊清晰。 明明現場很吵,可他的笑聲,卻無孔不入,堪比噪音。 祁延慢條斯理的扣著紐扣,右腿一彎,在言桉面前蹲下了身子。 距離變近,男人的氣息在鼻尖蔓延,他扣完最后一顆紐扣,伸手去扯她蓋住臉的筆記本。 言桉死死抓著,指尖泛白,不肯給。 天知道,她現在臉紅的堪比滿山紅,根本不能看。 為什么她一株綠植,變成人后,也會臉紅呢!她不該只會臉綠嗎?! 祁延指尖一頓,加重了點力氣,輕輕松松將筆記本從言桉那搶了過來。 他隨意掃了一眼,整整齊齊圓潤潤的字跡,說明她上課還是挺認真的。 祁延啪的一聲合上筆記本,然后把視線落在她臉上。 紅紅的一張小臉,眼睛撲閃撲閃的,帶著點心虛和躲避。 她伸出手,要去搶回自己的筆記本,小聲道:“你還給我!” 祁延拿著筆記本伸高手,在她來搶的時候,低頭在她耳邊陳述一件事實:“你臉紅了?!?/br> 言桉動作一頓,然后惱羞成怒的站了起來,搶過他手上的筆記本,抱在懷里就要走人。 祁延扯住她衣服一角,輕而易舉地把她給拉了回來,正色道:“別亂跑,待會和我一起去飯店?!?/br> 開機宴,今日在的演員和重要工作人員都會去,她身為女主角,肯定也是要去了。 言桉用手背拍拍自己紅紅的小臉,點頭哦了一聲:“知道了?!?/br> 祁延松開她,微微一笑,語氣輕描淡寫的,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有,你怎么越活越害羞?當年,你不是都敢上手嗎?怎么現在,連看一下都——” 言桉一筆記本就拍了過去,怒道:“你別亂說!我哪有?!” 他退后一步,躲開筆記本襲擊,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br> 說完后,走了。 開機宴選在一家臨江的中餐廳。 言桉身為女主角,和祁延一起坐在主桌。 祁延不是熱鬧的性子,言桉倒是挺鬧騰的,但那僅限于熟人,在這種場合,她也就乖乖坐著吃東西。 不過劇組中,還是不乏幽默愛鬧之人。在這些人的插科打諢之下,席間氛圍沒過多久就熱鬧了起來,大家說說笑笑,展望一下電影的美好前景,然后便開始喝酒。 酒,在飯桌上總是避不開的。 連祁延,都會和陸東陽小酌幾杯。他不是歌手,用不著保護嗓子,酒量也不錯。 看他和導演喝了幾杯,劇組的副導和攝影師,猶豫了一下,也就主動過來和他敬酒。 不是玩鬧的勸酒性質,是尊敬的,禮貌的。 祁延沒有拒絕,喝了幾杯后,敬酒的人就走了。 他給自己滿上一杯,看向了坐在旁邊的言桉。 言桉是他工作室的人,此刻還坐在他身邊。其他人也不敢灌言桉酒。 祁延拿起酒杯,晃了晃里頭的酒液。 婚后那段時間,言桉貌似也喝過酒,但不多,也就一杯兩杯,沒醉,也沒其他反應。 但如果喝醉了呢? 她避他有一個月了吧? 他眼中微閃,心下有了決斷,轉頭道:“言桉,我們兩個喝一杯吧?!?/br> 夾著菜的言桉筷子一頓,蝦掉了回去,她茫然無辜:“???” 祁延伸手拿著酒瓶,給言桉的杯子里倒了酒,遞給她:“慶我們重逢,也祝我們合作愉快?!?/br> 言桉看著那杯酒,拿回空筷子,猶豫了一下。 喝酒也不是不行,她又不是沒喝過,而且還挺喜歡的。 只是吧,喝多了,她會喝醉,神志不清,現出本體的。 一年半以前,言檬檬和言酷酷一歲半的時候,她喝著梁白羽給她寄來的酒,對著月色,不小心喝多了。 她自己記不清醉后發生了什么,但第二天清醒過后,兩個孩子看到她都不敢接近,眼里帶著點害怕。 后來經過耐心的關懷,兩個孩子才說出了實情,說喝醉的她,有點可怕,還現出本體。 怎么可怕,兩個孩子沒有形容。但言桉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酒醉的視頻,看到那些瘋瘋癲癲的人,也大概猜到了。 至此以后,她就規定自己,喝酒不能超過三杯。 而現在,不過一杯而已,沒關系。 且他的理由又如此冠冕堂皇,拒絕不太好。 言桉放下筷子,接了過來,和祁延碰了碰杯,仰頭利索的一口悶。 果然,劇組有錢,酒都好喝一些。 言桉砸吧了一下嘴巴,剛把杯子放下沒多久,陸東陽導演就開口了。 他朝她舉了舉酒杯,笑道:“言桉,也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言桉:“……” 她下意識看了眼祁延,祁延微微揚眉,兀自小酌,沒有干預的意思在。 好吧,她剛剛都和祁延喝了,現在陸導親自敬酒,她能不喝嗎? 言桉給自己倒上酒,和陸東陽喝了一杯。 沒事,兩杯而已,沒關系。 可惜,導演之后,便是副導演。 三杯而已,沒關系。 副導演之后,是攝影師。 言桉:?。?! 四杯了,過界了!不過沒關系,她的酒量四杯還是沒問題的。 剛剛祁延也就和這些人喝,之后就沒人找他敬酒了,言桉心里這般琢磨。 但她不知道,其他人沒找祁延敬酒,是地位還不夠。 可言桉不一樣,她其實根本沒地位,唯一的仰仗,便是身旁的祁延。 而祁延的態度,根本沒有不讓別人灌她酒的意思在。他沒有護著,反而灌酒,還是他自己起的頭。 娛樂圈的人,一個個都是人精,不動聲色之間就摸準了祁延的意思。 于是攝影師過后,燈光師來了,副攝影師來了……一桌的人都來了。 言桉喝了十多杯,覺得有點昏昏沉沉。 她心想不好,這完全就是個多諾米骨牌。前一個你喝了,后面一個不喝,就不對。后面一個喝了,還有后后面一個。 總之,酒桌上開始了第一杯,就沒有回旋的余地。 而且喝了十多杯后,她自己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別說敬酒,就算沒人來敬酒,她自己都會下意識去倒滿,然后自己喝。 幸好言桉還沒完全醉,心里還有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