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遇上這樣棘手的“人”，不論他怎么做，對方都洞悉著他下一步舉動，像是很熟悉他性情似的。

    有時候林含都懷疑，陸離是不是認識這具身體的原主，或者說……認識這身體之下的自己。

    林含絞盡腦汁的回想，得出一個結論——他果然不認識陸離。

    那么，陸離認識的一定是這具身體的原主。

    這里尷尬了，誰知道能在這兒遇上借來物品的熟人，這下林含更加謹言慎行，深怕被陸離發現他是冒牌貨。

    林含又開始崩皮，他抿了抿唇，冷哼一聲，率先往前走。

    陸離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第14章 人面樹14

    林含沒走幾步，就被陸離給叫住，他十分不耐的回過身，陸離卻什么也不說，大步朝反方向走。

    陸離不緊不慢走著，林含順著他視線看過去，見到了穿行在人群的豬妖。

    林含疑惑，陸離跟著豬妖做什么？怎么看都是攤主更加可疑。

    嘀咕兩句，林含隨陸離跟上去。

    陸離刻意和豬妖隔開一段距離，似乎是要看豬妖的去向。林含抱著一起解決好得到身體線索的心態，也小心翼翼的跟蹤著。

    鬼市嘈雜，熱鬧起來，人擠人，妖擠妖，幾乎寸步難移，豬妖扭動著肥胖身體艱難移動。

    陸離和林含自帶“生人勿近，不然暴錘”的氣場，半米內人妖遠離，都謹慎躲開這倆瘟神似的人物。

    而兩位當事人就這樣不要臉的避開了妖魔鬼怪。

    林含表面冷成冰塊，內心瘋狂吐槽，我去大哥！你現在跟蹤人，不是來逛街啊，好歹低調點，這高調程度簡直不要太糟糕，你深怕對方不能發現你尾隨么！

    陸離偏過頭，“林含，你低調些，不然豬妖該發現了?！?/br>
    林含：“......”

    你要臉不？到底誰更高調！

    林含扔給他一個mmp的微笑，“為什么要皮一下，活著難道不好么？”

    陸離略一思索，答非所問道：“就應該多笑笑，你之前那張棺材臉多難看?！?/br>
    林含：“......”

    神踏馬棺材臉，我去你大爺的！

    林含冷著一張臉，立刻把“棺材臉”三個字貫徹得淋漓盡致。

    陸離嘆了口氣，“你怎么還是這個樣子?！?/br>
    林含決定忽視他，不然血壓會直線飆升，雖然他并沒有活血。

    前方豬妖還真是神經性反射弧超長，竟然沒回過頭一次。

    有那么瞬間，林含懷疑豬妖耳聾了。

    豬妖走了一截路，忽而頓了頓，飛快閃進旁邊的小巷子。

    陸離跟上，林含謹慎地回身看了眼攢動的妖群，也飛快閃了進去。

    一進巷子口，發現沒路了，面前是一堵沖上天的石墻，根本無路可走，可豬妖卻不見了。

    陸離嘴角一勾，“有意思?！?/br>
    林含差點也脫口而出“有意思”，但又強行憋回去，他才不要跟這賊討厭的陸離說出一樣的話。

    陸離伸手摸了摸墻面，又敲了敲，站回林含身邊，說：“這墻有古怪?！?/br>
    林含試探著摸了一下，也敲了敲，發現這堵墻沒有回聲，像水一樣，摸上去會波出一層層漣漪，就像是制造給外界看的障眼法。

    他道：“假的?！?/br>
    陸離偏頭看了看林含，笑得越發的深，“看來你也不蠢?！?/br>
    林含嘴角抽了一下，心說你這是想打架么？

    陸離退開了兩步，抬起整條手臂，暗紅色的唐裝長袍無風自動，衣角飄來飄去。

    林含走過去，“喂，你不會是要——”

    啪地一下，衣角拍在林含臉上。

    林含臉黑了，說完后面的話，“——要爆墻吧？”

    轟地巨響一聲，地面跟著劇顫了兩下，林含抬起眼皮，正面對上一個大窟窿。

    林含：“……”

    真是簡單粗暴。

    陸離擺擺手，掃開撲面來的灰塵，邊揮邊走進那個打出來的大洞。

    林含深吸一口氣，也越過碎石，跨步踏入。

    —

    豬妖名叫豬八，是一只人身豬頭的半妖，屬于混妖圈不行混人圈也不行的那種，他這個顏值智商都不太夠的，完全擠不進去。

    他一直混跡在鬼市，平時做點坑蒙拐騙的事，碰瓷什么的，最拿手，今天照舊，結果看著老實的人皮攤主，居然這么會說，他腦子不夠用啊。

    沒把人皮坑過來，豬八有點失落，打算回家睡一覺再去坑個老實人。

    鬼市中也有住所，更是分了富人區窮人區，哎，萬惡的鬼市資本主義。

    豬八回了自己的小破屋。

    進去沒幾分鐘，嘭地巨響，凜冽妖氣在石墻一下劈出個大洞，豬八嚇得蹦起。

    豬八大驚失色，“媽呀！”

    這時，大洞后面鉆出來兩個人，一個穿紅袍的笑臉青年，一個是個嗯……棺材臉。

    見豬妖一臉“mama，我見到活的棺材臉了”，林含臉更黑了。

    豬八一臉懵逼縮了下脖子，這是干啥？要打劫他？

    “你們這些混蛋要干啥！爺爺我可是——”

    陸離完全不想聽這種毫無營養的獨白，不說話，默默打了個響指，他們仨就直接換了個場景。

    豬八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立刻意識到什么，馬上跪地叫“大佬”。

    林含：“……”

    喂！你也變得太快了！

    豬八戰戰兢兢，“大、大佬！您找我做什么？”

    陸離道：“你知道那些人皮的出處？”

    豬八愣了下，道：“知、知道?！?/br>
    “說?！?/br>
    豬八突然不開腔了，眼珠子轉動了幾下。

    陸離漫不經心看了他一眼，“嗯？說啊?！?/br>
    隨著那聲“嗯”的音調變化，豬八幾乎要嚇得屁股尿流。

    “他從一個女人那里得來的！”

    “說說理由?！?/br>
    林含冷漠臉看著陸離無聲恐嚇低智商豬妖，突然有點于心不忍，還沒開口讓陸離掐重點問。

    結果豬妖又作死說了句，“可以叫您的跟班過去點么，他看著兇巴巴的，我有點怕，老覺得他要打我?！?/br>
    林含：“……”

    你好歹是半個妖怪，怕個錘子！還有，誰是跟班?。?！

    陸離很給面子的噗嗤一笑。

    林含嘴角一抽，簡直要氣到冒煙了。

    陸離掩嘴咳嗽一聲，“沒事，有我在，他不會打你?！?/br>
    說完，林含就揍了豬八一拳頭。

    豬八：“？？？”

    豬八捂著頭頂腫起的大包，瞬間化身嚶嚶怪，怎么跟說好的不一樣，他立馬就揍我了??！

    林含被陸離氣了一肚子火，聽到嚶嚶嚶，瞪了豬八一眼，冷聲說：“嚶什么嚶，煩死了?！?/br>
    陸離道：“林含?！?/br>
    林含冷哼了一聲，走開了幾步。

    看他走遠，豬八懸起的心終于落回肚子里，暗忖，棺材臉果然陰晴不定。

    陸離轉頭看豬八，等著他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

    “說?！?/br>
    豬八咽了口唾沫，“其實我是在今早看到那個攤主的......”

    第15章 人面樹15

    ——他和一個綠衣服的女人在鬼市門口出現。

    ——女人的臉很可怕。

    ——他們在爭吵。

    林含和陸離聽完豬妖說的話之后，直接去了鬼市大街，但攤主這會兒已經跑沒影，兩人從街頭找到街尾，都沒發現他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