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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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太監來報,趙啟就以為是蘇舒燕病情的事,所以更不想cao心。直到這日夜間回到內宅,見了太子妃,太子妃笑道:“臣妾今日遣人請殿下,殿下怎么也不回來?” 趙啟幾乎忘了此事,問道:“怎么了?是她……又病了不成?” 太子妃笑道:“殿下且寬心,哪里是什么病,是蘇良媛她有喜了呢?!?/br> 趙啟驚的回頭:“你說什么?” 太子妃笑道:“今兒臣妾因聽說她最近不肯吃藥,也不肯看太醫,整個人懨懨的,怕她因為林側妃的事抑郁成疾,于是過去勸她,好說歹說,終于叫了太醫給她瞧,誰知一診居然是喜脈,所以臣妾忙派人去請殿下回來的?!?/br> 趙啟怔了會兒,笑道:“這可真是想不到,難得。既然如此,孤今晚上去看看良媛?!?/br> 太子妃笑道:“正該如此?!庇侄谡f道:“只是太醫說,meimei她因為過于悲痛,近來又不曾好好吃飯養病,所以身子有些虛弱,殿下記得要說些好聽的話,讓她寬心,這樣才宜于養胎呢?!?/br> 趙啟笑道:“難道我連這個也不知道?”說了這句,竟有些迫不及待,抬腿出門去了。 蘇舒燕忽然有喜,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雖然眾人都在恭喜她,她自己卻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一旦想起西閑,不免想起昔日跟她相處的種種,眼淚不由自主就落下來,但是……偏偏這個小家伙在這時候降臨。 假如西閑還在,蘇舒燕一定會歡喜雀躍迫不及待地告訴她這個消息,可現在…… ,悲欣交集,讓她的心酸加倍。 正在雙眼濕潤的時候,外間道:“太子駕到?!?/br> 蘇舒燕抬頭的時候,太子趙啟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他近前按住將起身迎駕的蘇舒燕道:“不要動,身上覺著怎么樣?” 蘇舒燕道:“沒什么大礙。多謝殿下慰問?!?/br> 趙啟攙扶著她在床邊坐了,細細打量,卻見她頭發蓬松,仍舊不施粉黛,整個人比先前更加瘦了,當初才進東宮的時候,珠圓玉潤的令人一見可喜,但現在,下頜變得尖尖的,身上的衣裳都因此而顯得寬綽好些。 趙啟道:“我聽太子妃說,你是有喜了。怪不得這些日子一直都精神不振的,都怪孤太粗心大意了,沒叫太醫早點來給你瞧,讓你受了這許多天的委屈?!?/br> 蘇舒燕搖了搖頭:“殿下公務繁忙,臣妾是知道的?!?/br> 趙啟笑了笑:“孤知道你是最貼心的……是啊,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焦頭爛額了,各種棘手的事……”說到這里,突然想到其中最棘手的自然是林牧野彈劾鎮北王的那件,可說起來只怕又惹蘇舒燕傷心,于是忙打住。 不料蘇舒燕自己道:“殿下,我聽說林御史上書彈劾鎮北王?” “是啊?!壁w啟見她主動提起來,倒是有些意外。 蘇舒燕的眼睛仍是微腫的,這會兒更加紅通通的:“如今皇上命殿下為監國,殿下是不是就能決定這些大事啦?” 趙啟見她楚楚之態,又問的這樣可愛,便道:“是啊,這些事都是孤在料理。所以忙的連看你的時候都沒有了?!?/br> 蘇舒燕道:“那,那臣妾能不能求殿下一件事?” 趙啟內心詫異:“是什么事?” 蘇舒燕深吸了一口氣,原本哀怨的神情慢慢地轉作決絕的憎恨:“我想求殿下,就如林御史所奏,嚴懲鎮北王,給林jiejie報仇!” 趙啟吃驚不小,幾乎沒有立刻就接口。蘇舒燕抓住他的手,哭道:“林jiejie一尸兩命實在是太可憐了,求殿下應允臣妾給她報仇,別讓她死的不明不白呀?!?/br> 趙啟原本就想借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轄制鎮北王,如今見蘇舒燕如此,卻也正中下懷。只是看她如此傷心未免也擔心她的身體,忙抱住蘇舒燕道:“好好好,別哭了,孤答應你好不好?放心就是了……” 蘇舒燕抬頭,含淚問:“殿下說真的?” 趙啟道:“皇上說話是金口玉言,本太子如今是監國,自然也不會兒戲的?!?/br> 蘇舒燕投入他的懷中:“多謝殿下?!?/br> 趙啟抱著她,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孤既然答應了你,你也答應孤,從此后不許動輒就哭了,這樣對身子不好,對你肚子里的皇嗣也不好?!?/br> 蘇舒燕吸吸鼻子,點頭道:“是?!?/br> 趙啟略覺安慰,想了想,微笑道:“總之你好好養胎,最好給皇上生一個皇太孫出來?;噬弦桓吲d,別說是區區鎮北王……你要什么,孤都統統答應?!?/br> 作者有話要說: 為閨蜜跟男神反目成仇的小燕子有沒有~啊~今天眼看也是三更君稱王稱霸的日子~~ 第67章 0709三更 旨意從京城傳到雁北, 用的是八百里加急,就算如此, 也足走了一個多月才到。 這會兒正是雁北最冷的時節, 那些跟隨文安王來到雁北的京官們,多數都是第一次來北地, 哪里見識過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 冬天在屋外, 打個噴嚏噴出的唾沫星子都能立刻化成冰砸在自己臉上。 本來這差事就不好辦,起初還指望著橫豎有文安王出頭, 大家都蜷縮在王爺背后避風就成了, 沒想到非但避不開這北地的寒風,而且差點凍個半死。 就在幾名文官覺著自己將凍死在這冷僻之地的時候, 東宮的旨意及時趕來救了命。 對文安王來說,這個冬也過的格外不好受。 本來他是奉旨來嘉獎鎮北王剿匪有功, 順便因為先前內宅侍妾之死將他申飭一番,命他勤加自省休要生事。 另外還有一件要緊的,也是最難辦的,就是討要之前趙宗冕在御前許下的那些兵。 沒想到一來就遇到了更棘手的事。 安慶堂中三人對質, 雖然人證物證都在, 王琴兒卻抵死不肯招認,趙宗冕一怒之下幾乎立刻克制不住殺了她,多虧文安王在旁及時攔阻。 而從此之后, 鎮北王整日無酒不活,有一日喝醉了, 竟睡倒在真珠院的廢墟之中睡了大半天,幸而給下人及時找到。 本來王妃想命人將真珠院清理修繕的,趙宗冕卻不許人動里頭的一磚一瓦。 這院子連住了兩任主人,第一個瑛姬,雖然對她的下落大家眾說紛紜,但卻畢竟是個“不得善終”,第二位林側妃更慘,一尸兩命。 所以真珠院赫然成了整個王府的不祥之地,王府內宅的眾人非但不敢靠近,平日里提都不敢多提一句。 這種不吉利的地方鎮北王竟不許整修,王府中人私底下議論,都說王爺是因側妃跟小王子之死而傷心過度,不然也不至于整天喝的醉醺醺不省人事了。 十一月,監國太子的旨意送到了雁北王府。 隨著旨意一塊兒來的,是林牧野彈劾趙宗冕的那封奏折。 太子殿下顧惜了鎮北王的顏面,叫文安王把奏折私下里給趙宗冕過目,其實按照皇帝的意思,是要宣旨太監當眾大聲誦讀出來。 旨意抵達之前,趙宗冕已經慣例喝了個半醉,這會兒把林牧野的折子看了一遍,念道:“‘賢良之妃葬身火海,皇族血脈一夜淪喪’,王兄,你看我這位老丈人的文采是不是很出眾?”文安王忍不住呵斥道:“大禍臨頭你還說笑?這有什么可笑的,林御史痛失愛女,一定錐心刺骨……” “什么痛失愛女,狗屁,”趙宗冕嗤之以鼻,“林西閑在他們家也沒過什么好日子,人在的時候受他們的委屈,人死了反而如珠如寶起來了嗎?!?/br> 文安王氣道:“還不住口,就算在林家吃糠咽菜,側妃也沒到喪命的地步啊?!?/br> 趙宗冕往將軍椅上一倒:“橫豎現在人都沒了,他想怎么著吧?!?/br> 文安王擰眉道:“林御史自然是想徹查真相。不過你這自身不查的罪責只怕難辭其咎?;噬系闹家馐亲屇愀蹂缺M快上京,但是……” 文安王瞥著趙宗冕,不大敢說底下的。 趙宗冕笑道:“你怎么啞巴了,但是得讓我把雁北軍留下,交給陸康帶著,是不是?” 文安王默然。 趙宗冕越說越覺著好笑,拍著椅子道:“二十萬虎狼之師交給一個文官統領,曠古奇聞?!?/br> 文安王看著他狂呼狂笑醉態畢現的樣子,很無奈:“總不能抗旨吧?!?/br> 趙宗冕突然問道:“王兄,你還記得潁川王是怎么死的嗎?” 文安王一愣,眼神閃爍,低聲道:“好好的怎么又提起這件事?!?/br> “我怕事情過去太久,王兄你忘了,”趙宗冕一眼不眨地望著他,“但我知道你不會忘,那時候潁川王急病,卻給朝廷使者堵在潁川王府里寸步不能出,直等到死了后還不能發喪,世子被逼無奈帶人闖門,卻給埋伏已久的士兵當作謀反,整個王府四百余人,盡數射殺?!?/br> 文安王窒息:“別說了!” 趙宗冕長吁一口氣,笑道:“那會兒我年紀還小,少不更事,在宮里頭玩泥巴呢?;噬夏菚r候見著我,帶著笑問我想不想二哥,我因為沒見過他,就搖頭說不想。王兄,我至今想起來也不明白,皇上那時候為什么要問我那句話。如果我回答說想,會是怎么樣?” 文安王是第一次聽說此事,他定了定神,勉強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當年,是潁川王跟皇上爭位,才落得那個下場,如今,我們又不會危及皇上……” “所以你這些年夾著尾巴做人,而我,”趙宗冕笑道:“我又何嘗不是?非但要夾著尾巴,而且還時不時地要出去幫他咬人,還一定要咬贏了,其實咬贏了還不好,最好的是把自己也咬死了一了百了,你說有沒有趣?!?/br> “宗冕!”文安王眉頭緊鎖,轉開頭去。 趙宗冕說到這里,斂了笑,起身往外走去。 文安王驚道:“你去哪里?” 方才趙宗冕說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文安王生怕他一時克制不住再鬧出別的來,給人聽見可不只是彈劾而已。 趙宗冕一聲不響,開門往外而行。 文安王到底不如他走的快,拼命追上去攔著:“宗冕!” 兩人一走一追,情形不對,早有宮女飛奔去告知了王妃。王妃忙帶人出來查看,卻見趙宗冕所去的方向,正是關押王琴兒的地方。 且說文安王不明所以,追著趙宗冕來到了北院,門口兩名侍衛見了忙行禮,趙宗冕一概不理會,一腳將門踹開。 屋內,王琴兒給捆綁著坐在角落,抬頭見趙宗冕走進來,臉上懼意一閃而過。 文安王以為他是想拿王琴兒撒氣,正要勸阻,趙宗冕走到跟前兒,在王琴兒下頜一抬。 王琴兒被迫抬頭,略有些緊張,但并不至于慌張。 趙宗冕打量著她,笑道:“區區一個農家女,能有你這種定力,稀罕?!?/br> 王琴兒道:“殿下,我真的是冤枉的?!壁w宗冕笑道:“琴兒,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嗎?” 王琴兒一愣,繼而道:“當然記得?!彼匆谎圳w宗冕,吃不準他的意思,便道:“那時候王爺打獵歸來,妾身正從田里摘了些新鮮蔬菜回家,因偷看王爺……崴了腳……多虧王爺及時把我抱住?!?/br> 趙宗冕問道:“你知道本王那時候為什么要抱住你嗎?” 王琴兒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問:這自然是因為她生得貌美,而鎮北王生性風流最愛美/色,見了香餌豈會不上鉤? 趙宗冕笑道:“以為我看見你籃子里的菜都蔫了,顯然不是才摘的,要么就是摘了后放置太久,要么就是隨便亂摘來應景的。那天才下過雨,你又說你是從田里來,但身上腳上都干凈的一點泥巴都沒有,最重要的是,你雖然是處子之身,但那會兒你看本王的眼神卻一點也不干凈?!?/br> 王琴兒懵了:“王爺、你……”她仿佛察覺了什么,心中突然生出寒意,于是垂死掙扎般道:“妾身實在不懂王爺在說什么,事情過去那么久,妾身早就忘了?!?/br> 趙宗冕冷冷道:“我之所以把你帶進府里,就是因為我早知道你的身份,與其不要你……讓你的主子再派些難纏的人來,倒不如收了你?!?/br> 王琴兒雙眸睜大。 趙宗冕道:“其實我本不確信你是誰的眼線,直到你對側妃下手?!?/br> 王琴兒鐵青著臉,緊緊閉嘴。 趙宗冕笑道:“你想撐著不說,回到京城后自然有人能救你?可惜你忘了,棋子最后的下場只是給丟棄而已,你的主子現在,其實也很想把你滅口,畢竟一旦揭發出去,太失體統了……可是你放心,我不會讓他這么做,我會替他清理掉沒用的廢棋,你說怎么樣?” “鎮北王!”王琴兒往后掙扎:“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你、就該知道你不能殺我?!?/br> 她轉頭看向文安王,叫道:“王爺,我是皇……” 一句話還未說完,趙宗冕揮手,五指如鉤在她頸間一握。 只聽咔嚓一聲,王琴兒大睜雙眼,已然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