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男人對她從來都不設防,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她,這一巴掌就直接甩在了他的臉上,留下了幾道明顯的紅印。 鹿呦呦哭著罵他:“瘋子!變/態!你怎么能……這樣?!” 聽到她的話,顧盼升噙著笑的唇畔,突然就冷了下去。 他單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臉,癡迷而憂郁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并對她說:“我是瘋子,我是變/態,我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惡心,這些我都承認,但是我們沒有血緣關系?!?/br> 鹿呦呦打斷了他的話,大聲反駁道:“你騙人!我媽不會騙我的!我不相信你!你這個變態快點放了我!” 如果是別人對她說,她和顧盼升有血緣關系,她可能不會輕易相信,但鹿萍是她的親生母親,母親說得話,她從來都不會懷疑。 鹿呦呦往一邊哭一邊后縮,努力去躲開他,但是卻沒有絲毫效果。 他單手就能控制住她的雙腕,讓她半分都動不了。 鹿呦呦突然想起了那個“十日之約”,只可惜卻在履行約定之前,她從鹿萍那里聽聞了這樣的真相。 他伸手去摸她的睫毛,那時他肖想了好多天的地方,濃密、卷翹、纖長、烏黑,眨眼時微微翳動,像兩只黑色的蝴蝶。 睫毛像小刷子一樣,掃著他的手心,有些癢癢的。 他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又替她蓋好了被子。 竟然顯得出奇地有耐心。 他幫她關上了床頭燈,室內突然陷入一片昏暗。 有人曾說,刺猬的刺是為了保護自己,如果沒有人去傷害刺猬,它根本不會主動去傷害別人。 顧盼升覺得,他比刺猬要過分多了。他現在是知道,鹿呦呦是喜歡著他的,所以他才會這么溫柔、這么從容。 她被鹿萍騙了,以為他們兩個人有血緣關系,所以很害怕他的親近。 如果換做是以前,他未必就這樣讓步,可是現在的狀況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稍稍建立起了一些信心,也希望她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和自己在一起,反正他們之間的關系沒有任何問題,只要去做鑒定,一切謊言都會不攻自破。 思及此,他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況且,她如果發現被鹿萍騙了,是不是今后會將對她的母親的那份信任,分給自己一些? 顧盼升幫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溫柔地對她說:“早些睡吧,明天帶你去做鑒定,你自己扯頭發做dna樣本,結果一定真實可靠?!?/br> 第33章 陳冰時接到鹿萍的電話時, 時間已經很晚了。 他聽見電話里的女人哭得六神無主, 連事情都所不清楚,連忙安慰她:“老師,您別著急,慢慢說?!?/br> 鹿萍一邊哭一邊說:“呦呦……呦呦不在了, 她是被顧盼升劫走的,因為她的錢包、手機、鑰匙都在臥室里,只有人不見了?!?/br> 陳冰時說:“報/警了嗎?” 鹿萍說:“時間不夠, 沒辦法報/警……” 話音剛落, 鹿萍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陳冰時連忙安慰她:“老師,我馬上就去您家,等我?!?/br> 說完,陳冰時便放下電話,臨走之前, 他揣了兩瓶高劑量的安眠藥, 然后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了鹿家。 鹿萍給他開了門,他去鹿呦呦的臥室里轉了一圈,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鹿家的門鎖,鎖口最里面隱約有兩道被撬開的痕跡, 但是鎖卻沒有壞,這明顯是出自顧盼升之手。 陳冰時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了幾分鐘,然后幽幽地抬起頭, 對鹿萍說道:“老師,您的女兒應該是被升哥帶走了,不,準確的說,是被擄走的?!?/br> 鹿萍疑惑道:“擄走的?” 陳冰時點了點頭,繼續說:“臥室里沒有掙扎過的痕跡,但是既然您已經騙她顧盼升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那么她肯定不會乖乖跟著走,唯一的理由,就是先把你和她都迷暈,然后把她擄走?!?/br> 鹿萍立刻就急了:“那我去找她回來!到時間了我就報/警!” 聞言,陳冰時的眸色突然按了下去,他幽幽地說:“老師,您先坐?!?/br> 鹿萍慌得六神無主,聽了他的話之后,才戰戰兢兢地坐在了另一邊的沙發上。 然后,陳冰時繼續說:“既然她已經被升哥帶走了,就算報了警,以升哥的勢力,最快也要好幾天才能找到她,幾天的事情,做多少次dna鑒定都出結果了?!?/br> 鹿萍如遭雷擊:“出、出結果了會怎么樣?” 陳冰時說:“喜歡的男人沒有騙她,但一直深愛、并深信不疑的母親騙她,您覺得她會怎么做?” 鹿萍一言不發。 陳冰時說:“她年紀那么小,雖說叛逆期可能來得晚了些,但終歸還是要來的,特別是……再被最愛的母親欺騙之后?!?/br> 鹿萍突然站起來,歇斯底里道:“我不能讓他們在一起!” 陳冰時看著她瘋狂的樣子,一言不發,只是從包里拿出了一瓶早已備好的安眠藥。 鹿萍有些不解,疑惑地看著他。 陳冰時說:“老師,只要您死了,就算他們不是親兄妹,也沒辦法在一起了?!?/br> 這十天里像是蒼老了十歲的女人,看著那瓶安眠藥,眼神有些嚇人。 那樣溫潤漂亮的小鹿眼睛,被刻上了歲月的皺紋,染上了歇斯底里的痛苦,竟然讓人覺得可怖不已。 突然,她拿起茶幾上的安眠藥,擰開了蓋子。 陳冰時突然說道:“慢著?!?/br> 鹿萍顫抖著聲音問他:“又怎么了?” 陳冰時輕笑,問她:“死很簡單,但是,你這樣死了,是為什么死的?” 鹿萍毫不猶豫地答道:“我要讓呦呦永遠記得我的死,以免她和顧盼升在一起,最終被他甩掉、被他傷害、成為笑柄?!?/br> 陳冰時皺著眉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走到她身邊,按住了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好,再溫柔地對她說:“不是的,老師,您沒有那么高尚,讓您心甘情愿赴死的理由,應該更簡單、更瘋狂才對?!?/br> 他連語氣都變得陰陽怪氣了起來,讓鹿萍沒由來地打了個寒噤。 鹿萍驚恐地問他:“你什么意思?” 陳冰時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對待一個多年未見的故友,繼續說道:“顧新海拋棄你,蘇雅茹搶走你的孩子,而你卻成了娛樂圈的笑柄,又因為那個孩子而終身不孕,難道你一點都不恨嗎?” …… “你一定是恨的,而且是恨極了,只不過你人微言輕,顧家家大業大,你沒機會報復,后來顧新海死了,蘇雅茹也死了,復仇看起來已經沒了意義?!?/br> …… “直到你發現,顧盼升瘋狂地愛上了鹿呦呦?!?/br> 鹿萍將開了蓋子的安眠藥瓶摔在陳冰時的身上,對他吼道:“你閉嘴!” 陳冰時看著散了滿地的安眠藥片,皮笑rou不笑地看著她,繼續陰陽怪氣地說道:“我偏要說,老師,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什么母子情深,都是騙人的鬼話,老師,您誰都不愛,只愛您自己,這次拼盡全部也要拆散他們,不就是想看到顧新海的兒子痛不欲生么?” 瞬間被戳穿了包裹著母愛的虛偽謊言,鹿萍不由得垂下了頭。 陳冰時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對方在許多年之前那個悶熱的夏夜里,拍著他肩膀入睡時的力道一模一樣。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鹿萍的時候,女人只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張揚明艷、嫵媚動人,她長了一張又漂亮又沒有攻擊性的臉,很討男人喜歡,也很討小孩子的喜歡。 只可惜,就因為這個女人,陳冰時成為了沒有父親的孩子,而他的母親,也成為了被丈夫拋棄的女人。 他將那瓶沒有灑落的安眠藥放在了鹿萍的手里,隨后便離開了鹿家。 陳冰時給趙林松打了電話,喊他出來陪自己喝一杯,當然,最重要的是要為他做不在場證明。 …… 鹿呦呦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她看著陌生的床鋪和天花板,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是被顧盼升給抓來的。 不一會兒,鹿呦呦就聽到了“吱——”的一聲,臥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她下意識抬起頭,就看到了那張英俊而熟悉的面孔。 他身后跟了幾個人,似乎推著餐車,一看到有人要進來,鹿呦呦“唰”地一下就鉆回了被子里,連根頭發都沒露出來。 幾秒鐘后,臥室的門響起了被關上的聲音,然后她就感覺自己頭頂的被子,正一點點地被人扯下去。 顧盼升一邊拽她的被子,一邊對她說:“快點出來吃飯?!?/br> 鹿呦呦悶在被子里說:“我不要,你先出去吧。我——” 結果,她的話還沒說完,被子就徹底被扯下來了。 長長的黑發沾上了靜電,有幾根劉海翹了起來,看起來像一根電波系的呆毛。 顧盼升將被子扔開,然后坐在床邊,端著粥碗盛了一勺熱騰騰的紅豆粥遞到她嘴邊,哄著她說:“溫度剛好,吃吧?!?/br> 鹿呦呦扭過頭,不去看他,頗有幾分“你不讓我自己吃我就把自己餓死”的氣節。 見她這樣,顧盼升也不惱,大概是因為知道女孩的心里有著自己的分量,再加上兩個人的血緣關系完全是一個烏龍,所以他現在十分淡然,可以無條件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氣,選擇性無視她所有的嫌棄。 顧盼升又把勺子往她的嘴邊挪了挪,然后對她說:“呦呦,我現在是把你當成我meimei在照顧,如果你不聽哥哥的話,我就換別的方式來對待你了?!?/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她。 即便是余光,鹿呦呦也很難忽略他如此直白的目光。 “別的方式”是什么,除非她是傻子,否則怎么可能猜不到。 無非是要把昨晚沒做完的事情,繼續做下去。 思及此,鹿呦呦往前蹭了兩下,然后極不情愿地喝下了那勺粥。 就這樣,她把一碗粥都乖乖地任由他喂完。 而后,顧盼升把一個很大的盒子塞進她懷里,就出去了。 鹿呦呦等他出去了一陣兒,才打開盒子,就被里面的東西震驚了。 雖然她是被顧盼升從家里擄過來的,當時還穿著睡衣,想要出門確實需要他幫忙提供外衣,但是這套衣裙也未免太……壕了吧! 鹿呦呦對奢侈品的牌子不太了解,平時節目的服裝贊助都是顧靈耶在管,她只關心這衣服和她的畫面構圖搭配協調與否,從來不去注意它們的品牌,但是不是奢侈品,她還是能一眼認出來的。 奢侈品和普通的衣服不太一樣,絕大部分可以定義為“奢侈”的服裝,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不禁穿,而且,純手工。 這盒子里的衣服和小裙子,做工都極為精細,上面每一根細羽毛都是手工縫制上的,而且為了充分體現出羽毛的飄逸性,只是稍稍縫了幾針,別說清洗了,就是用手多摸兩下都可能掉下來,這樣脆弱而美麗的東西,基本上只能穿一次,完全符合奢侈品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