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她可以因為顧盼升的輕薄放棄自己的導演的夢想,放棄自己的“孩子”,但是,她不能放棄這份工作。 古語云,人窮志短。 說得一點都不假。 當她看著醫院里開出來的一張又一張單子的時候,鹿呦呦就知道,無論顧盼升對她做了什么,她都不能放棄這份工作。 因為,她真的很需要錢。 不要說那時他只是給自己下了藥,事情并沒有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是他真的強/jian了自己,她也無可奈何。 后來,他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正常人的樣子,讓她漸漸放下心防。 恐懼褪去之后,她開始以正常的視角來看他,心底總會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酥酥麻麻的,酸酸甜甜的。 鹿呦呦想著這些,停頓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鹿萍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難處,便對她說:“那就不強求了,明天你自己來吧?!?/br> 鹿呦呦如蒙大赦:“好的,媽,我明天就接您出院!” 她長舒一口氣,掛斷了電話,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 原本是想勸母親留在醫院的,沒想到被她捏住了命門,讓她不敢再將這通電話持續太久。 鹿呦呦揣好手機,回到了屋里,梁宇堂還在等她。 剛一進屋,她就想起了溫美束的事情,于是問他究竟怎么回事。 然后,梁宇堂就對她說:“我是聽趙導說的,溫美束是因為毀容才息影的?!?/br> 鹿呦呦震驚:“毀容?!” 梁宇堂點頭:“是啊,毀容,聽說被人把臉給弄花了,剛包扎完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滿臉都纏著紗布?!?/br> 鹿呦呦:“……?!?/br> 她忍不住面色一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縱然溫美束害了她,道歉、退圈、息影都是應該的,可是毀容…… 那么愛惜自己容顏的一個女人,臉花了,難道不會崩潰嗎? 只不過,梁宇堂似乎沒有看出她微妙的神色變化,反而問她:“你行李重不重?我幫你拎下去?” 鹿呦呦連忙說:“不重不重,我突然想起來還差點東西沒收拾完,收拾完了我自己回學校就好了,你回去吧?!?/br> 聽到她下了逐客令,梁宇堂也不惱,繼續對她說:“小鹿,我以前對你說的話,永遠都算數?!?/br> ……? 他繼續說:“我剛剛跟顧導說了,她也同意我進《水月》的攝影組,我不會放棄的?!?/br> 鹿呦呦看著他,那雙明亮的年輕眼眸清朗而執著,如同盛滿了朝陽的輝光。 她搖了搖頭,剛想拒絕,卻不料被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抵住了唇。 梁宇堂微笑著說:“小鹿,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是我還是不會放棄的,我一直都等你?!?/br> 說完這句話,他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沒有死纏爛打,沒有強取豪奪,他的追求充滿了溫柔而紳士的格調,給了她最大的寬限和自由,讓她能夠毫無后顧之憂地做出選擇。 只可惜……他出現在她生命里的時間太晚了。 如果梁宇堂能早一些出現在她面前,或許鹿呦呦就會接受他,也或許,在顧盼升對她做出那些荒唐事的時候,她會鼓起勇氣抽他一個耳光。 然后,顧盼升或許會放棄她,或許會把她清出星靈…… 可是這些也都是“或許”,事實卻是她沒辦法再喜歡梁宇堂了。 鹿呦呦站在門口,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忍不住擰緊了眉。 正當她思考著怎么拒絕梁宇堂的時候,腰上突然橫過來了一條有力的胳膊,她連門都沒來得及關,就被人拖進了浴室里。 鹿呦呦焦急地說:“門!門還沒關!” 他把她扔進浴室,然后將浴室的門“砰”地一聲關了個嚴,并對她說:“關上了?!?/br> …… 混蛋!她說的不是這個門! 但是,還沒等她把這句抱怨說出口,她就聽到他說:“剛才我都聽到了?!?/br> ……不敢說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以前跟你告白過?” ……瑟瑟發抖。 “給你解釋的機會?!?/br> ……。 她看著他烏色的眼睛,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什么都不敢說。 顧盼升垂眸,看到那雙小鹿眼睛正含羞帶怯地看著自己,再想到剛剛聽到的話,記憶難免回想起那個折磨他很久的午后。 那天,他親耳聽到這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子對她告白,可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他怕嚇壞她,把她推得更遠。 可是,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雖然溫美束帶來的這個消息,真假有待商榷,但既然事情沒有最終塵埃落定,他就更不能肆意而為了。 他可以不在意,但因為他在意著鹿呦呦。 這種事,鹿呦呦一定會在意。 那么,當務之急就是拿到可以查明真相的東西——她的dna樣本。 顧盼升突然想到那杯熱棗水,于是問她:“上次給你的東西,在你手里嗎?” 鹿呦呦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顧盼升說:“水杯?!?/br> 一聽到這兩個字,鹿呦呦瞬間就想起來了,她繞過顧盼升,出了浴室,打開剛剛整理好的行李箱,從那里面拿出了一個米色的保溫杯。 她拿著水杯對他說:“我洗好了就讓靈耶還給你,這段時間一直都忙著,把這件事忙忘了?!?/br> 然而,顧盼升卻對她說:“沒事,直接給我?!?/br> 鹿呦呦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還沒洗過,這杯子我用了很久了?!?/br> 鑒于他曾經做過一系列的變態事件,鹿呦呦很難不去想歪,對方拿走自己用過的水杯,會做些什么更變態的事情。 然而這一次,她還真就冤枉了他。 顧盼升要她用過的水杯,只是想去做dna鑒定。 這種近在咫尺卻又什么也做不了的無力感,簡直要把他逼瘋了。 他朝她伸出手,又重復了一遍:“給我?!?/br> 這語氣嚴肅又強硬,不容人拒絕。 鹿呦呦本來就有些怕他,現在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來對自己說話,身體便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在她還沒意識過來的時候,就把杯子遞了過去。 顧盼升拿著保溫杯,在手里顛了顛,然后對她說:“走,我送你回寢室?!?/br> 他開車將她送回了學校的寢室樓下,鹿呦呦臨走之前,他還說明天上午來接她去醫院。 鹿呦呦先是一愣,剛想說“不用”,然后就想到了曾經拒絕過他之后,會引發更加惡劣的后果,衡量再三,還是點了點頭。 于是,她和顧盼升約好了時間,就回寢室了。 顧盼升看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臉上的笑意也漸漸結了冰。 他看著那個米色的保溫杯,若有所思,僵了好一陣。 然后,他啟動了車子,黑色的法拉利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下。 …… 陳冰時從顧盼升的手里接過那個杯子的時候,面上便做出了一副詫異而震驚的表情。 他不解地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顧盼升答道:“把這杯子里面的dna樣本和我的去做鑒定,別人我不放心,這事你親自來辦?!?/br> 陳冰時說:“我可以幫你去查,但是方便告訴我,這頭發是誰的么?” 顧盼升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欲言又止了好一陣。 陳冰時見他如此,也沒再問什么,便離開了。 其實他可以猜到,這個dna樣本的主人就是鹿呦呦。 陳冰時知道,顧盼升對鹿呦呦的感情,已經濃烈到了恐怖的程度,就算溫美束告訴了他這個消息,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幾個月前,當他知道這件事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顧盼升,看著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鹿呦呦,明面上不痛不癢地勸誡他,但是私下里卻和趙林松多次盤算,屢屢將鹿呦呦送到他的身邊。 鹿呦呦的表現,竟然是意料之外地出色。 她需要這份工作,所以不敢拒絕顧盼升的要求,但是她又是正直的、堅強的,不允許顧盼升對她做出越過底線的事情。 這樣一來,就在無意之中形成了一種“欲擒故縱”的效果。 或許,這樣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覺,對其他人來說無所謂,畢竟,普通人的生命中,“求而不得”且“無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對這種感覺早已習慣。 可是顧盼升不同,他是天之驕子,無論是家世還是自身的能力,都完美得無可挑剔,他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從來沒有一次例外。 所以,這樣一個讓他“求而不得”又對他“若即若離”的女孩,于他而言,無疑是一種痛苦,可是這種痛苦,又何嘗不是一種快/感——他能放手才怪。 當然,顧盼升的眼里從來都容不得沙子,僅僅是溫美束的一份證明,肯定無法打消他心底的疑惑。 他肯定要親自找人查證,親自確認之后,才會罷手。 這時,陳冰時作為發小兼好友的身份就派上了用場。 只要是他遞出去的鑒定結果,顧盼升基本上不會懷疑,除非他哪一天露出了破綻,讓他起疑,他才會再去重新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