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她這么一提醒,恭親王側妃倒是好像打開了大門似的抓住了:“也不必在她府里怎么樣,你只要請她在你府里喝杯茶,就可以了?!?/br> “那要是溫郡王妃有什么不妥,不是立刻就知道是我了?”方婉表示我不傻。 “當然不會讓人瞧出來,我這藥,要過兩日才會發作,到時候誰會知道呢?”恭親王側妃看起來絕對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鎮定的說:“且也不是要她性命,你不用怕?!?/br> “那是什么藥?啊,她有身孕了,會小產的藥嗎?”方婉問。 “不錯?!惫вH王側妃笑道:“其實或許大夫也看不出是下藥了,更落不到景王妃身上,你們照樣還是交好的?!?/br> 方婉想了想,好像覺得為難的很,恭親王側妃笑吟吟在一邊等著,她覺得方婉必定會屈服的。 方婉側了側頭,說:“你確定有人守著兩邊的路,這里不會有人進來?” “那是自然?!惫вH王側妃笑道:“我是很仔細的,我也不愿意景王妃丟了體面名聲不是?” 方婉也跟著笑道:“那就奇怪了?!?/br> 一身公主禮服的慶和長公主,從這太湖石后頭的路繞了出來,粉面含霜,一言不發,劈手就給了恭親王側妃一個嘴巴子:“你這毒婦,竟敢害我女兒!” 方婉忙扶著她:“公主小心手疼?!?/br> 恭親王側妃懵了,語無倫次的說:“你……你……你竟敢,你就不怕……” 方婉溫婉一笑:“你只管去告訴景王殿下去,我真不怕他知道?!?/br> 第105章 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慶和長公主親耳聽到恭親王側妃的那番言論,自是惱怒的很,臉色非常的不好看,她本來是個溫和平靜的人,自小因母親位分不高,見慣了宮里冷暖,雖然也是金枝玉葉,有個公主身份,但其實她對生活并沒有很高的奢望要求,只要沒有太大的不好,她都能好好的過下去。 平日里她見人都是和氣可親的,能幫的都愿意幫一把,結個善緣,也算是積德積福,可再溫和的人,親耳聽到有人要謀害自己的親女兒小產,那也是必會怒不可遏的。 在方婉的有意引導之下,這對話在慶和長公主的耳朵里聽起來,就是恭親王側妃處心積慮的想要害自己的女兒,好不容易抓到了景王妃心狠手辣的把柄,就要脅迫她出手去害自己的女兒。 畢竟誰都知道,景王妃和溫郡王妃在閨中就交好,如今走動的也很勤。 慶和長公主這一下耳光打過去,還是她這輩子尊貴的人生中第一次親自動手打人,簡直是恨不得活撕了那個毒婦。 這個時候,恭親王側妃還有一點懵,甚至還沒立刻意識到方婉是將計就計,在她的局里設了一個圈套給她,她不明白,為什么方婉除掉了景王的外室,竟然并不怕人知道,她憑什么這么理直氣壯? 這慶和長公主明顯就聽到了??! 看她傻在那里,慶和長公主深吸了兩口氣,吩咐道:“叫慎刑司來把她捆了看起來,今日是皇上的圣壽,也讓她沾了光,多過一日,過了今日的好日子再說?!?/br> “我是恭親王的側妃,便是公主也不能私自處置我?!惫вH王側妃這顯然就是在虛張聲勢了。 說著她竟然敢轉身就要走,這也太有依仗了吧。 但方婉既然決定在寧壽宮行事,當然是這里有利,可以安排,她一招手,后面立刻出來了四個粗壯的粗使婆子,兩手只一張,就跟捉小雞似的把恭親王側妃給拎了起來。 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養尊處優二十年,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一照面就吃了暗虧,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使的勁,連方婉都沒看出來,就看到恭親王側妃臉色煞白,連冷汗都出來了。 皇上真是純孝,太后這宮里,連粗使的婆子都比別處地方的強,方婉在一邊打量著,然后笑道:“你這是第一回被人逮到罷?你原來就沒想過萬一被逮到該怎么辦?” 走任何路都要看好退路,除非是下定了決心玉石俱焚的時候!這恭親王側妃明顯沒打算跟方婉玉石俱焚啊,方婉所以才詫異呢,她怎么就那么有信心。 恭親王側妃終于知道這次算是栽的,而且栽的很徹底,很意想不到,直是陰溝里翻船了,她知道這里顯然不是她能指揮的動的地方,便也不求饒,硬著骨頭,梗著脖子,恨毒的道:“我倒要瞧著你又能得著什么好?就算公主替你掩蓋著不說,你以為別人就不會說嗎?如今就要叫天下人看著,景王殿下回來又是個什么光景?!?/br> 這話在預料之外,連方婉都覺得不對頭,聽起來……那還真是蕭重的人? 不應該??! 而且就是張堡,那也該忠于景王殿下,而不是忠于自己吧?她可沒有那樣的本事,讓蕭重的人連蕭重都不認了。 不過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恭親王側妃都這樣了,還能說的這么真情實感的,不由的連慶和長公主都覺得好像這事兒有點蹊蹺,她是個精乖人,別說借此要挾方婉了,她甚至連聽也不肯聽,覺得尷尬。 這便是品性貴重的人與恭親王側妃這樣的人的區別所在。 慶和長公主趕緊吩咐:“把她的嘴堵起來,交到慎刑司去!” 方婉對慶和長公主道:“還是公主見事明白,今日這樣的好日子,可不能擾了太后娘娘的興兒?!?/br> 看方婉這樣若無其事的樣子,慶和長公主反而自己尷尬,她甚至都不好提她會保密的事,只得含糊的道:“你跟繡兒好,也是難得的,我也很承你的情?!?/br> 方婉何等伶俐之人,一聽就明白慶和長公主這是聽進去了那婦人的話了,這種情況下,連她自己都會自我懷疑,何況慶和長公主這樣不清楚內情的人,她知道這種事解釋不清楚的,橫豎也在懷疑,索性便讓蕭重來背這個黑鍋:“公主放心,那什么外室的事情,我雖處置,卻并不是殺了她?!?/br> 她一臉說悄悄話的模樣,慶和長公主便心領神會的附耳過來,聽她在耳邊道:“外室這種事,有礙名聲,我雖不懂事,也是知道的,早悄悄的讓她挪進去的,偏我得了消息,有人要暗害溫郡王妃,所以我才……” 后面她懶得說了,大家心領神會就是了。 果然慶和長公主就心領神會了,對她說:“好孩子,我知道你的心,你自不是那等心狠的人,且jiejie跟你說句心里話,男人哪里是看得住的?就是駙馬,明面兒上不敢,暗地里有些什么勾當,也是知道些的,有些事,只裝不知道,有些事,委屈一點,王爺必會承你的情?!?/br> 方婉點頭稱是:“jiejie說的是,其實我本來也不愿意爭這個?!?/br> 說是這樣說,方婉心里卻不是這樣想的,她不愿意懷疑蕭重。 因為蕭重是跟別的男人不一樣的,所以她才會放棄自己本來想要的生活答應嫁給他,如果她是門當戶對的嫁給一個合適的男人,她會有平靜的生活,有想要的一切,她會做一個溫婉賢淑的女子,生兒育女,給男人安排妾室,丫鬟,她的心中不會有半點兒的不平。 但蕭重不一樣,若是他變的跟其他男人一樣,她的心中有一部分是會坍塌的。 ———————————————————————————— 宮里還是花團錦簇,熱熱鬧鬧的過了這個萬壽節,太后娘娘因精神短些,午宴后歇了個晌,醒來之后,也沒睜開眼睛,她的榻前跪著一個宮女,拿著美人拳一下一下的打著,旁邊侍立的宮女察覺到太后醒了,早預備好的溫熱的養生茶,就遞了過去:“娘娘醒了?先喝一口潤潤?!?/br> 旁邊的嬤嬤早預備好手帕子在一邊了,太后慣例是不立刻起身的,她閉著眼睛問:“先前雙兒跟景王妃私底下商議什么呢?” 那章嬤嬤是寧壽宮的管事大嬤嬤,在宮里伺候了三十多年,常年隨侍在太后身邊,連皇上都要叫一聲嬤嬤,她便道:“倒是出了一點子事?!?/br> 隨即便把后頭院子里方婉把那側妃釣出來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回了太后,甚至連她們說的話,也差不多復述了一遍。 方婉借太后娘娘的大旗辦事,哪里還敢隱瞞,且在這宮里,春秋筆法辦事也就罷了,若是有意欺瞞太后,那就是真的辦了好事,只怕也要變成壞事的。 是以章嬤嬤說的那是事無巨細,太后聽了之后,先贊慶和長公主:“慶和是個懂事的,這樣的事,又是親耳聽到的,哪個做娘的忍得???她偏能按捺住不鬧起來,也沒來回我,是個有分寸的?!?/br> 章嬤嬤忙應道:“慶和長公主向來是有孝心的?!?/br> “那個側妃……”太后娘娘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卻皺了皺眉。 章嬤嬤提醒道:“蘭氏?!?/br> “不管她叫什么吧?!碧竽锬镎f:“是不是就是那年老三來求我,要給她扶正的那個?” “娘娘好記性,記得清爽?!闭聥邒叩溃骸肮вH王府上,這么些年,統共這一位側妃,前些年,王妃沒了,世子妃沒進門兒,恭親王府上的事都是她在管,恭親王來求娘娘,大約也是想著一個側妃管著事,出門應酬,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br> 太后娘娘道:“哪里是慮著這個,他那是心里頭只有這個人罷了,那一回我也說了,他要是慮著外頭府里的事,我替他看著,再給他挑個王妃,也就是了,他怎么回的,你也聽到了?!?/br> 蕭家真是出癡情種子啊,就是當年先帝,若不是有他對阮皇后的那一份心,皇帝只怕也不見得能登上帝位的。 這樣的話,章嬤嬤沒敢接。 太后的思緒飄遠了一點,凝凝神又回來,她嘆道:“那個側妃的事,我隱約聽說過一點,只是既沒親見過,也沒憑據。且念著她是得老三的意的人,我懶得與她計較,也不理會,只是要做王妃是不行的。到如今看來,果然是個心腸壞了的?!?/br> 其實太后還有一點兒沒說,這件事是恭親王側妃和景王妃的交鋒,她看到這兩個人湊在了一起,難免覺得她們有一點相似,只是這樣的話,就是在自己貼身奴才的跟前,也不能說,她雖是太后,也要給景王妃尊重體面,景王妃沒有做錯事,她也沒有私底下跟個奴才嚼說她的道理。 這兩個人都是美貌動人,又有手腕心眼會哄人的女人,太后毫不懷疑,如果方婉也是側妃,那就算正妃沒早死,也會被她壓制的抬不起頭來,所以當時太后才同意賜她為正妃。但這兩人又有很本質的區別,恭親王側妃是與人為惡,捏住人的錯處來控制人,但方婉卻是與人為善,她捧出來的人,個個得她的好處,個個對她心懷感激,不僅愿意幫她,還愿意主動幫她。 這樣一對比,便可見景王妃的手段高桿的多,要給人好處,還要是人家念念不忘,心心念念的念著你的好處,可不容易。 太后想了一陣,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章嬤嬤忙在一邊扶著,宮女上前服侍更衣梳洗,太后讓人梳頭的時候,說:“這事不能讓慶和委屈了,那個側妃,心地狠毒,也越發不能留在老三府里,叫人把她處置了就是了,別叫她胡亂說話,只今兒是好日子,別見血?!?/br> 不能審,審這個女人,不知還要審出些什么惡心事來,太后心里自有計較。 章嬤嬤跪下應了,旁邊的人輕手輕腳,壓根不敢有絲毫聲響一般。 —————————————————————— 慎刑司的地牢向來比刑部的大牢干凈,人也少,只是不見天日,十分陰濕,恭親王側妃蘭氏被堵著嘴捆著丟在牢里,心里在拼命的回憶她所知道的那些事,在思索過審的時候,她要說出什么事,才足夠震撼,才能引起上頭關注,才能暫時的留下這條命。 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一向覺得自己和王爺就是籠罩在這京城的最大的一片云,每家每戶都有齷蹉之事,有大有小,有強有弱,但王爺曾經說:“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越厲害越好,若是用的當,小事往往也是有用的?!?/br> 王爺……王爺…… 王爺是一定會來救她的,她有這個信心,王爺一定有辦法! 蘭氏正在想著,空曠的長走廊響起了腳步聲,她充滿希望的往外看去,來的是兩個面無表情的太監,捧著的是……白綾? ?。。。?! 他們不審她嗎?不問她為什么要害溫郡王妃嗎?她有很多事可以說,很多! —————————————————————— 因是皇上的圣壽,后宮開了宴,前朝也要宴請群臣,恭親王也當然在御前伺候,桌子離御桌還很近,輕易叫不到,外頭恭親王府報信的人驢拉磨似的在外頭轉了一個多時辰,才終于找到機會,認出一個送酒的小太監,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叫他給恭親王帶一句話:“側妃娘娘被太后送慎刑司了?!?/br> 這是怎么一回事?恭親王因為沒有計劃,聽到這句話還沒頭緒,但他還是立刻起身,就去后宮求見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又回了正殿和人說話,看看孫輩重孫輩等,得了通報,嘆了一口氣,吩咐道:“去給恭親王說,我這里不必他伺候,叫他在前頭伺候皇帝就是了?!?/br> 這蕭家的癡情種子啊,明知道會惹惱她,也要進來。 恭親王在朱雀門等著,聽了回話,跺了跺腳,太后不肯見他,那事情必定不小,進了慎刑司,一百個人或許只能出來一個。 恭親王焦急起來,只盼著今日這樣的好日子,太后暫時無暇處置,他立刻吩咐自己身邊貼身伺候的太監:“你悄悄去找太后娘娘宮里的章嬤嬤,跟她說這樣一句話,再跟她說,一定要想辦法保住側妃的性命?!?/br> 那小太監便領命而去。 第106章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太后已經吩咐處置蘭側妃了!”恭親王等在朱雀門,片刻之后,就有章嬤嬤的干女兒月瓶急匆匆的走出來報信。 月瓶是御茶房的一個小頭目,以前曾在太后宮里伺候,她對章嬤嬤鞍前馬后,伺候周到,且也不知做了多少事,才終于被章嬤嬤認了做干女兒,當然,像她這樣的干女兒,章嬤嬤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不過,至少這樣月瓶就算是被收入門墻了,章嬤嬤倒也沒有虧待她,袁太妃倒下后,她那一系的人跟著倒了楣,慎刑司地牢里拉進去足有幾十人,宮里各處空出了不少位置,章嬤嬤就替她謀了茶房一個小頭目的位置,現今,手底下也管著二十多人,身邊開始有了小宮女伺候她,趕前趕后叫她姑姑了。 在這宮里,不傍上一兩處大樹,那是永遠也沒有出頭的機會的。 月瓶死心塌地的替章嬤嬤辦事,這會兒別的人出來看著都顯眼,只有她是茶房的,管著往各處送茶水、茶食點心、替換器皿等,才好走動,章嬤嬤就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