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兩個meimei心里都是一樣的念頭,怪不得四jiejie能做景王妃了,換成她們,這樣的話都不好意思說。 第97章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方婉也照樣留方柔吃飯,正好這時候小郡主睡醒了找娘親,奶娘抱到了多寶閣邊上,見里頭有客,不敢進來,方婉見她要哭不哭,胖嘟嘟的臉上一片委屈的樣子,笑著接過來:“寶貝兒看看誰來了,兩個姨母啊,來我們跟姨母問好?!?/br> 小郡主黑亮亮的眼睛看著兩個姨母,然后一扭頭,把臉藏在娘親脖子邊上了。 沒有天天見,她跟姨母們不熟。 方瑩去摸她的背逗她,要接過來她也不肯,只一徑的抱著她娘的脖子,方婉也就只得抱著她教她看人,正逗的熱鬧,方婉突然說:“外頭人是不是覺得我這景王妃就是個菩薩???” 方瑩剛才還想到這個呢,笑道:“傳的可熱鬧了!” 方柔看方瑩一眼,她這個jiejie口沒遮攔也沒什么城府慣了,這種話不好聽,何必跟jiejie說呢? 方瑩見方柔看她,倒也明白了方柔的意思,反是笑道:“我知道這話不好聽,外頭人要不是缺心眼兒,也不會來跟jiejie說,可越是這樣,越是要咱們說,咱們都不說,越發就沒人說了?!?/br> 方柔聽了這話,倒是怔了一下。 她只是怕方婉尷尬,可這樣一想,倒是真的,自家人都不說,方婉在這個位置上,能聽到些什么呢? 方柔也不是個傻的,只是體貼慣了,又對方婉心存感激,便道:“其實在我那里說的人也沒有,倒是我們家別的人那邊,有人總會說上一兩句?!?/br> 方婉笑著點頭,當然是不好在她姐妹們跟前說的,但是在她夫家,尤其是妯娌跟前挑撥一下就幾乎算是人之常情了,她在這上頭,也算是行家! 當年她資源有限,人情世故這樣不需要太多成本的東西,便是她利用的根本,方側妃一張嘴舌燦蓮花,找準人的不滿,妒忌,憤恨,還有最最普遍的‘我就愿意看你過的不如我好’這種情緒,挑動起人來一挑一個準兒。 這輩子需要她這樣做的機會倒是不多,但這種情緒利用,她可是高手呢。方婉回想起她曾給董瑩繡下的套兒,當年她還真是就仗著董瑩繡不如她聰明,專給她下套,盡當壞人。 方瑩說:“在我婆婆跟前說的人都不少,我就聽到過好幾回,前兒我婆婆娘家的侄兒媳婦帶著幾個孩子來,按說這樣專打秋風的,只要奉承的我婆婆喜歡就行了。我婆婆那個人,又最好面子,如今手里有了銀子,幾個兒子都有差事,咱們哪一房不孝敬她老人家呢,別人家老太太愛看戲打牌,她老人家就專愛見客人,如今咱們家廚房里,一天到晚那灶都不歇,專有兩個灶燉著茶,蒸著點心饅頭,大鍋拿豬油炸著各色面果子,油酥卷子,也虧的公公和大伯都在慶豐司呢,不然單管這些個,一年也得一兩千銀子出去?!?/br> 方瑩說的眾人都笑出來,連伺候的丫鬟們都低頭忍笑,小郡主聽到一屋子都是笑聲,又扭過頭來,好奇的左看右看,方柔在一邊看著,又伸手去逗她,小郡主猶豫著,總算好像不太情愿的讓方柔抱了過去,揪著她的銀紅綢衫兒,小手胖的一團球一般。 方婉甩了甩手腕子,小家伙吃的一身rou,多抱一會兒就沉的很。 方瑩道:“外頭拐著好幾道彎兒的親戚都上門來坐著說話,還有他們老家的,也總有人來,孩子成婚嫁娶的,上來選官侯缺兒的,讀書考試的,連同做生意跑商的也有,像那邊那位表嫂,家里老爺是我們老太太庶兄弟,一輩子也沒做過正經營生。她來打打秋風也就罷了,滿嘴里還看不上四jiejie做這個王妃呢,說四jiejie雖然是正妃,可到底比不得人家那些正經高門大戶出身的王妃,能懂什么事?景王殿下哪里敢指望jiejie理事呢?府里一應事情都是交給景王殿下的奶mama、大嬤嬤們管著,就是jiejie要拿一匹緞子,還得討景王殿下一張手條子?!?/br> “我就納悶兒了,王爺姐夫多少大事辦不完,還能閑著連緞子都管了?”方瑩笑著比劃,顯然很覺得有趣。 怪道這禮送來兩三千銀子就覺得能得到消息了,方婉知道外頭說她的人肯定不少,可沒想到說成這個樣兒,大約真是方瑩說的那樣,一輩子也沒見過什么世面,才把王府給想象成這樣。 不過對于很多人來說,方婉這樣沒有底氣,娘家靠不上的王妃,在王府里立不起來,被底下人把持王府內務,應該算是普遍的猜想了。 刁奴欺主的事其實真的不鮮見,公主這樣的主子弱一點兒還被嬤嬤們管著呢,讓站就站,讓坐就坐,說一句行禮不規矩,就能叫你跪了又跪的,何況方婉這樣全京城都著名的飛上枝頭變金鳳凰的王妃呢。 方柔說:“我們家在京城里就我們一房,人少些,聽到的也不多,但也有幾句,且我婆婆覺得,四jiejie是個性子柔和的,做姑娘的時候就不言不語,如今轄制不住王府,也是有的?!?/br> 方婉又莞爾了,葉正成一心當忠臣賢臣,總不在家,葉四太太又是個這樣的,也不知怎么教出來兩個那么厲害的兒子,葉七葉八,真是比葉家諸子強到天上去了。 說到這些閑話,難免又說起各家的家常來,方婉聽到方柔道:“……又是皇上點的探花,放在哪里不強呢?老家的伯娘嬸娘們,甚至咱們家老太太,都一心要把各家的表姑娘嫁給七伯,也虧的咱們在京城呢,就這樣,也有兩三家進京來說是謀營生,就把表姑娘送到咱們家暫住的,要是還在錦城,也不知有多少?!?/br> 方瑩嘴快的說:“在錦城就不是探花了,哪有那么熱鬧?你問問前頭,你公公待罪的時候,來走動的還有幾個?” 方婉見小郡主叫方柔抱了一會兒,熟了一點了,就開始不老實的伸手抓她的頭發,簪子,耳墜子,方柔躲了幾下都躲不過,那簪子吊下來的珠子圓潤光滑,一晃一晃的,特別能惹著她去抓,她就把小家伙抱過來,放到榻上,拿了旁邊那個玲瓏木香球塞給她玩兒,她手足并用的抱著木球,玩的咧嘴笑,倒也不鬧人。 方婉捏捏她的小胳膊,聽了方瑩這話,回頭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了,你們家就七公子最出色,模樣也好,前程也好,別說你們家那些親戚了,就是我有個十幾歲的閨女,也愿意招他做女婿?!?/br> 方瑩聽的嗤一聲笑:“jiejie真是越發什么話都說得出來了?!?/br> 可見外頭傳的多可笑,方婉這是叫景王殿下寵的比在家里還顯小呢,這樣肆無忌憚,當然就是仗著寵愛了。 方婉只是笑,這世上,最看好葉七公子前程的就是她了,本事在那擱著,還有個那樣的弟弟在后頭,還能差的了? 方柔年齡雖然最小,可論穩重,大約在她們里頭算是最穩重的了,等她們笑了一會兒才接著說:“婆母如今哪里看得上那些,防那些個仿佛防賊,七伯的屋子,兩個小廝在院子門口守著,送什么都不給進。我瞧著啊,就是京城里的這些人家,婆母還挑著呢?!?/br> 說著她也忍笑了:“倒不是人家不好才叫她老人家不好挑的,大約是都好,哪家都舍不得呢,只怕她老人家最可惜的就是七伯不能娶十個媳婦,平起平坐的?!?/br> 方瑩笑道:“你也學壞了?!?/br> 可見方柔成親之后過的好了,葉八公子那位未來的黑閻王,方婉直覺就覺得能和方柔琴瑟和諧,果然沒看錯,方婉對自己看人還是有自信的。 “那葉七公子這是還沒挑好?你都等了快兩年才成親,我看就是為著等葉七公子先成親吧?到底是哥哥,后來是實在等不了了?!狈浆摾^續八卦。 方柔笑了笑,輕聲說:“我瞧著快了,前兒我們家爺回來悄悄跟我說,七伯在外頭飲宴的時候見了一位姑娘?!?/br> 方婉嘴快的說:“姓程?” “不是?!狈饺嵩尞惖目戳朔酵褚谎?。 居然不是?方婉記得上一世葉七公子的媳婦就是姓程啊。 方柔道:“是住在恭親王府的一位表姑娘,姓顧?!?/br> 方瑩笑道:“哎喲她,我見過,過年的時候,我伺候老太太去恭王府磕頭,剛好見到她了,倒是好個模樣兒,我進門先見了個側臉兒,乍一看,我一晃眼還以為是四jiejie在那里呢,四jiejie有時候側著身子站著,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形容,不過她回了頭,就不大像了?!?/br> 方柔道:“我沒見過,不過這位表姑娘雖說只是暫住在恭王府,但出身也是好的,是恭親王的同胞親meimei慶敏長公主的獨女,慶敏長公主去的早,就她這一個骨血,慶敏長公主的駙馬后來又娶了填房,恭親王老太妃那時候也出了宮,到恭親王府榮養,就把外孫女接到身邊養了。如今養大了,大約就直接從恭王府發嫁了吧?!?/br> 兩人說說笑笑的熱鬧,里頭還夾著小郡主依依呀呀的聲音,方婉卻好一陣子都沒說話。 晚間景王殿下回來,方婉把今日這事兒說了,連同meimei們說的關于她的種種傳聞,當然并沒有提葉七公子的事,她跟蕭重說:“我覺得不妨把人家送的禮收了,一則吊一吊,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二則也給看著咱們的人留點兒想頭,我想著,你把五殿下給人家廢了,他難道不找個新的人使,他以前找了五殿下,可見他要挑的人高了,一般的人看不上,你不是剛替皇上監國了嗎?比起五殿下還高著一層呢?!?/br> 方婉只單純的說著五殿下背后那囂張至極的人,可蕭重卻發散開來,皺皺眉:“你這樣一說……莫非皇兄還有一層這個意思?” 難道不僅僅是因為袁大將軍,還有要想吊出這個人的意思在里頭?有這樣一個人在外頭,號稱有懿德太子的血脈,就是一個隱患,而且皇上還折了一個兒子在里面,皇上帝王心術,絕不可能放任的。 方婉趕緊道:“皇上有沒有,咱們不能猜,不管皇上怎么想的,就是刀山火海呢,咱們也得去,這點兒孝心咱們還是有的。何況,皇上若是真的這樣,那也是信任你不是?” 方婉對皇權的畏懼,那是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就是蕭重都很難理解她這點,便道:“你說的也是,那你的意思是,你先發這筆小財,叫人看著,自然以為你還等著大富貴呢?” 方婉笑道:“花銀子不是最容易的一件事嗎?我不過是個能接近你的口子罷了,他能說動五殿下,必定不是用的銀子,你說是不是?可平白無故的,他也跟你說不上,那樣的人,也不會貿然就出來的。趁著外頭正傳的熱鬧,叫人知道,我這里肯收銀子,那不管是什么人,說話不就容易多了嗎?” 方婉一點兒也不為自己的出身不服氣,她自我調侃:“滿京城里能跟皇上沾上邊的,大約就只有我最好買通了!” 蕭重不由的都一笑,握住她的手:“胡說,別人就是要買通你,也不過就是因為知道你是我的弱點罷了?!?/br> 方婉聽過那么多甜言蜜語,自己也是個中高手,卻沒有聽過比這句更甜的了。 第98章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在京城近郊的一處不起眼的別院里,袁大將軍的長子袁嘉木一身月白長袍,正坐在院子的廊下品茶。 袁大將軍自詡儒將,他的兒子都是自小就延請名師教學的,雖然并不下場科考,可袁嘉木到底還是造就的一身書卷氣,只要不在校場露出那一身精壯體格,這樣衣著齊楚的坐在花木蔥郁的精致院子里,手拿薄胎通窯青花茶盅子,頗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茶剛喝了半盞,就聽到轔轔的車馬之聲,一輛模樣普通的油布車直接駛了進來,停在了這院子里,袁嘉木手里茶盅還沒放下,人自然也沒站起來。 他等了一下,車里并沒有人要下來的意思,反倒是開始說起話來:“袁大公子……” 袁嘉木冷笑了一聲,把茶盅‘篤’一聲頓在桌上,起身就往外走。 那車里人淡定優雅的聲音就略微的變了一個調,似乎通過聲音都能聽得出他在車里皺眉的樣子:“袁大公子這是什么意思?” “藏頭露尾!”袁嘉木冷冷的道:“要說話先出來,爺沒興趣跟人藏頭露尾的說話!” 車里人笑道:“見不見人有什么干系,只要我說的對大公子有用,見不到人也沒什么干系,若是我對大公子沒有用,把我看的再清楚也是沒用的?!?/br> 袁嘉木不跟他辯,只仰著頭,一徑的往外走,走到院子門口,突然閃出幾個勁裝的年輕精壯男子,手中刀劍一架,就攔住了袁嘉木的路。 “袁大公子,得罪了?!避嚴锶擞朴频恼f。 袁嘉木卻哂笑:“你這樣留下爺,還跟爺談什么?看在這刀劍的份上,爺就是坐在那里讓你說了,出了這個門還能跟在這里一樣?” 那人停了一下才說:“只要袁大公子聽我說了……” 袁嘉木毫不猶豫的再次打斷他:“我的話擱在這里,這一次你這樣逼著我聽了,不管你說的什么,就是說我們袁家要出真龍天子,我也不會信人家拿刀劍叫我聽的話,只要出了這個門,就絕對不會還有下文。你最好想清楚,你的差事這樣辦下來,你主子可會滿意?” 那人又停了一下:“大公子說笑了,我就是……” “你不是!”袁嘉木氣勢卻盛:“防我防成這樣,又是第一回見,尊上那么謹慎的人,怎么可能親身來見我,若是時機成熟,要見景王殿下的時候,或許他才會親身上?!?/br> 袁嘉木咧嘴一笑:“你我都是替人辦事的,不妨話說明白點,大家來往才能長久?!?/br> 他噼里啪啦一頓耳光之后,又遞過去一個臺階:“我既答應了,就孤身前來,一個侍衛也沒帶,這誠意已經足夠了,你也該有點誠意吧?不然還有什么可說的,說了也都沒用?!?/br> 那個人好一會兒沒說話,終于掀開車簾下車來了。 袁嘉木聽到了身后的動靜,伸手對著自己身前最近的一把刀彈了一下,才轉身走回去。 他收斂了剛才那驕狂之氣,居然又很像一個讀書人了,尤其是倒了茶與來人寒暄,絲毫看不出剛才的一場沖突,言語客氣又帶點兒主人家的殷勤。 車前站著一個毫無特色的人,被袁嘉木逼下車后,難免有一絲尷尬狼狽之色,面對袁嘉木,他要擺的架子已經算是七零八落,落了下風。 其實差不多任何關系,都有一種此消彼長的因素在里頭,一開始就占了上風的人,更容易獲得主動和話語權,這個時候,這人狼狽起來,下意識的力圖站的很直,也不與袁嘉木寒暄,只是開門見山的道:“太妃娘娘被圈禁,袁大將軍卻依然手握兵權,大公子覺得皇上是怎么想的?” 袁嘉木也整了臉色細聽。 他又不自覺的開始端起架子來:“大公子遠見卓識,就沒有憂心過嗎?” 掌兵權向來是最易被帝王猜忌之事,袁嘉木就知道他要說什么了,果然聽他接下來就道:“世上雖說多是子承父業,不過也曾有兄終弟及,若是袁氏一姓成了皇上的母族,那只怕就不必憂心了?!?/br> 這并不出人意料,袁嘉木來之前就知道這是有關于有人要聯手袁家,扶持景王殿下奪大位,景王殿下這一次在皇上病重的時候監國,難免要激起一些波瀾,前頭這些鼓動的話都不出意料,袁嘉木要聽的是對方到底掌握了些什么。 袁嘉木爽朗一笑:“這樣的事,我們可是想都沒敢想過呢?!?/br> 那人矜持的道:“大公子只要肯聽我說的話,想一想也就不要緊了?!?/br> “愿聞其詳?!痹文镜?。 —————————————————————————— 方婉收了兩三千銀子的禮,沒給對方一句實在話,輕飄飄的就掠過去了,倒也沒有人上門來質問。 過了兩個月,天氣已經冷了下來,內務府還沒開始送炭,方婉覺得自己不禁冷,已經吩咐叫屋里燒炕了,小郡主叫人裹的跟頭小狗熊似的,活動不方便,也就沒有夏天里那么活潑,她已經能自己坐了,就是因為衣服的拖累,坐一會兒就晃晃悠悠的倒下來,她也不哭不鬧,努力的要翻身。 方婉坐在一邊陪她,看她倒下來,又把她扶起來坐著,拉著她的手玩一會兒,放開來看她又往后倒去,母女兩個玩這個游戲能玩一上午。 臨近晌午的時候,外頭報許大奶奶郭氏請見,方婉橫豎沒事,就叫進來,郭氏雖是低層官員人家,也穿著狐貍毛的大斗篷,看著就知道家里富裕。不過還是凍的臉色有點發白,自己掀了簾子進來,屋里暖和的她先透了一口氣,熟門熟路的拐到左邊方婉白日里起居的屋里,就跪下請安,懷里還抱著一個大紅的錦盒。 小郡主好奇的看她,這人常來,小郡主不算陌生,但好像也不太熟,就只是看看,沒有伸手要抱抱。 方婉叫起來讓她在炕底下的小繡墩上坐了,又讓人上茶,她還沒問,郭氏就道:“有一件蹊蹺事,才這個時候來擾王妃,先前無緣無故的,來了兩個男人,到我們家門房上,也沒進來,只遞了一個盒子,留了話,說是托我交給王妃的,還說王妃沒多久就能用得著。我怕有妨礙,斗膽打開看了一回,總覺得蹊蹺,不敢自個兒做主,這才趕著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