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方婉又坐回去繡她的香袋兒,說:“大概是他要回家去爭取一下吧?!?/br> “哦?!本G梅點頭,姑娘這是怎么搞的,就這樣布置一下,葉七公子就回去爭取了,這中間到底是什么玄妙,綠梅便問:“那是不是就成了?” 葉七公子這看起來決心很大啊,說的那么斬釘截鐵,方婉笑道:“大概還是不行吧?!?/br> 她比了比繡線,綠梅站過來幫她挑線,方婉隨口道:“這樣的事情,有心是一回事,要成事又是一回事。且這本來就是父母之命的事,便是偶有成全兒女情誼的,那也是因為兩家本來就值得結秦晉之好。兩姓才是首選,葉七公子便是再有心,但我覺得,他是一個有品行的人,想必不會為了我就不要父母的?!?/br> 方婉認識以后的葉元清,雖算不上十分了解,但他確實繼承了其父的端方品格,這樣的人,多半就是委屈自己,也不會忤逆父母的。 綠梅聽了這話就更不解了,奇道:“姑娘既然這樣透徹,那今日……” 這方婉一番布置綠梅就更看不明白了,剛才那一幕,綠梅覺得葉七公子在那一刻,只怕想要和姑娘私奔的心都有了。 方婉只是笑一笑,就沒再解釋了,她也無從解釋,葉元清今后頗有造化,頗有前程,雖說前世他的青云之路如此順暢,其中也有其父賢臣之名,又冤死獄中留給他的資本,但這一世,葉正成案大白天下之時,必然也會有賢臣之名,朝廷必然晉升,葉元清有才,品性也好,隨著葉正成的升遷,葉元清今世之路未必不如前世。 這樣的人,她雖然大約不能嫁給他,但還是要善始善終,總不能突然就撒手吧,留一個背影,這是留一個好形象,留一點情誼,沒什么不好。 她暗中救了他的父親,還不能明說,已經很吃虧了!方婉心想,對葉家,她算是仁至義盡,很有分寸了。她要是狠一點,哄著葉元清私奔了,生米煮成熟飯,這樣的才子兒子,葉四太太就是捏著鼻子最終也要認回來的,她再把自己救了葉正成的事擺出來,葉家還得供著她! 只是犯不著,方婉骨子里終究還是格外愛惜自己的。 方婉嘆了一口氣,然后又笑了笑,這一輩子不一樣,她還有選擇,用不著那些玉石俱焚的決絕。 韓九送來的銀子,方婉照例沒收,退給蕭重,這件事就跟她無關了,她已經把蕭重引上了查案的正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別說蕭重,就是交給蕭祺,應該也不至于查成前一世那樣的冤案了。 葉正成這位為國為民的賢臣,終于能夠繼續做他的清官了。 而方婉安心的等著葉元清跟她告別,沒想到葉元清還沒來,方家卻得了一紙鈞令,方家為齊郡王府獻藥有功,齊郡王府命傳闔家上京封賞!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方家得了這鈞令,一家上下自是十分意外,同時十分歡喜,仆婦們排隊去給主子磕頭賀喜,得了賞錢,也是個個歡喜,滿府里喜氣洋洋。 而錦城各府都難免艷羨,也不知道這方家是怎么開的這樣的竅,不僅打聽到了齊郡王府的顏側妃在保胎,還居然能獻上藥方,如今這明顯是藥方有用,齊郡王大悅,要封賞方家了。 那可是皇長子,今后說不定還有大造化的,方家在這樣的事上出了力,若是平安產下長子,那今后保不齊就有太子爺的福分,要真是這樣,這位太子爺能不記方家的情,能不照拂著方家? 這是攀上了大富貴了??! 無關緊要的人家艷羨著,有點關系的人家就越發要掂量了,像葉家這樣暗暗在和方家接觸議親的人家,對這個消息就更看重,昨日還頗為堅定的認為自己兒子這么出息,方婉這樣只有容貌,無財無勢的姑娘是絕對配不上的葉四太太,這會兒就開始動搖起來了。 她本來已經有一點討厭方婉了,兒子是她的,可如今為了一個姑娘,就再三懇求,就算這會兒還沒有把姑娘看得比老娘重要,單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就足以讓她不太喜歡方婉了,現在就這樣,要是成了親,還不娶了媳婦忘了娘? 再說了,她的兒子可是才子啊,今后必定是有大出息的,方婉除了模樣,就再沒有出挑兒的地方了,人看著好像也不太伶俐的樣子…… 可是如今方家攀上大殿下,又有一點不同了,尤其是這個攀還不是普通的攀,大殿下明令封賞,這是什么榮耀!錦城這么多人家,也有為官作宦的,也有有爵的人家,哪一家有過這樣的榮耀?葉四太太心中難免動搖,葉元清聽到了這個消息,立刻敏銳的意識到他的事情可能出現了一點轉機,當即就回家給母親請安了。 葉四太太聽丫鬟報七少來了,那張有點胖胖的臉就沉了下來,兒子是她的心頭rou,她當然不會不喜,可平日里,因為在書院讀書,好幾天才進來一回,這連續兩天都來請安,明顯是為著那個姑娘,這豈不是真的已經把姑娘看得比老娘還重要了? 不過當葉元清踏進她屋里的時候,她還是帶上了笑,看著自己俊秀溫雅的兒子,也是噓寒問暖,半點兒也看不出心里的動靜。 “怎么這個時辰就回來了?”葉四太太問,又趕著叫丫鬟:“燉在灶上的湯端來給少爺用,再拿兩碟點心果子來?!?/br> 葉元清擺擺手,咳嗽兩聲:“不用了,我有點著涼,這才早回來的,這會兒沒什么胃口,娘屋里的杏仁露給我一盞,喝著還舒緩些?!?/br> 葉四太太立時一疊聲叫丫鬟去倒,兒子病了,葉四太太那是真關心,立刻便要叫大夫,葉元清連忙攔著:“不過是昨晚沒睡好罷了,起來院子里站了站,想必是晚了,染了點寒氣?!?/br> 葉元清多聰明一個人啊,昨日因為方婉的事,和葉四太太有點不歡而散,此時要說話,就拿這個做引子,先示弱起來,當娘的自然最怕孩子生病,這態度不由自主先軟了兩分。 葉元清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父親忙于政事,又是常年在外,兒子在心中雖然也有分量,但見面不過是考較功課,教些忠君愛民之道,親事上頭他老人家哪里知道哪個姑娘是哪個姑娘,最終只要看家世過得去,門風有清譽,父親自然會點頭,他的親事,還是得著落在母親這里。 他壓根不提方家要得封賞的事,這樣的事滿府里都傳遍了,根本用不著他來說,母親心里絕對比他掂的個兒要多,他要做的不過是知道此事可能有轉機了,用母子之情給母親鋪個臺階,他都因為這事兒夜不能寐,還染了點兒風寒,做娘的心軟一下,也是應該的嘛。 且他又不是要娶花魁那么大逆不道,方家到底也能算門當戶對了。不過也不知道葉四太太是實在太不喜歡方婉,還是覺得一下子讓步太多沒面子,或者是覺得方家的事情還要再觀望觀望,她跟兒子說了半日,雖然終于讓了步,但卻沒有徹底松口:“你既都這樣說了,我也不愿意十分拂你的意?!?/br> 葉四太太嘆口氣:“這是給你找媳婦,若是真強著你,鬧得你們夫妻不睦,我又哪里愿意呢,我這輩子的心也是白cao了。這事兒如今且先放著,你今年秋天下了場再說,若是得中,說不得就能遂你的意了,就是那姑娘,只怕也有福氣些?!?/br> 葉元清大喜,這口松了,事情就好辦的多了,他也看出來了母親的觀望之心,但時間拖長一點,這件事更可cao辦了,而且鄉試那場,他差不多是有信心必中的,到時候他有功名在身,便是在家里,父母跟前,也更有話語權了,母親就是反悔,他也未必沒有法子。 如今最要緊的是,要先把這喜信兒跟方四姑娘說一說,說清楚了,請四姑娘務必要等一等他!方四姑娘如此溫和純良,必定是會相信他的! 只沒想到葉元清興興頭頭的去見方婉,上了方家的門,卻沒見到人,鄭氏聽說葉七公子來了,自然不好怠慢他,趕緊叫榛兒去跟他說,四姑娘這會兒不在家,請他先坐一坐,喝杯茶,她就打發人去請四姑娘回來。 葉元清終究還是少年心性,這會兒滿心歡喜,只想早點見到心儀之人,片刻也等不得,坐在那里,就有一點兒坐立不安的樣子,忍不住張望,一時見方婉院子里的管事的許mama打門口過,他也是見過的,連忙就開口招呼。 這樣有禮有節,模樣兒又俊秀斯文的少年公子,誰人不愛,尤其是這樣的老mama,自然滿臉堆笑的來說話,語氣都格外慈祥,聽說葉元清是在等方婉,越發笑的臉上菊花似的,隨口道:“姑娘去紅袖胡同的宅子了,隔的也不遠,葉公子略喝一杯茶,姑娘就回來了?!?/br> 葉元清聽了這話,卻有一點兒等不得了,紅袖胡同他也是知道的,索性便從方家出來,直接就去了紅袖胡同,在胡同口一打聽方四姑娘的宅子,小孩子們都知道,隨手一指:“就前頭那扇新漆過的小紅門就是了?!?/br> 這紅門還是景王殿下過了明路,又不肯去方家住,非要降尊紆貴的住這個小宅子,方家人覺得實在太簡薄了,找了工匠略微修葺的時候漆的,這會兒看起來光亮亮的,倒是比周圍顯得好些,葉元清走到門口,本來覺得沒有找錯,可輕輕推開一條縫,立時有個一臉冷厲之色的精悍漢子仿佛憑空出現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就覺得自己好像走錯了地方。 葉元清這樣的翩翩公子,自然文弱,被那漢子一只手搭上了肩,立時動彈不得,進退兩難,頓時滿心驚疑,他好歹也是世家子弟,父親又做了官,多少見過一點世面,這樣精悍又警惕,還一言不發的護衛,可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別說方家這樣的人家,就是他父親的頂頭上司,家丁護衛也吊兒郎當,看起來幾個也打不過這樣一個。 葉元清勉強鎮定,說道:“這里可是方宅?我是來尋方四姑娘的?!?/br> 在這樣侍衛的逼視下,葉元清能聲音不抖,已經是很有膽氣了。 那侍衛上下打量他,目光中似乎有點古怪,然后,這人依然一言不發的放開了手,往里一偏頭,示意他可以進去。 葉元清喉嚨都有一點干澀,只說了‘多謝’二字,連多的字好像也不敢說。 方婉是知道齊郡王府的鈞令之后過來的,方家闔府歡喜,只有方婉不太喜歡,藥方是她交給蕭公子獻的,是她的功勞,如今得了大好處,滿府里都高看她一眼,方婉知道上京是免不了的了,她便來跟蕭重說這件事。 蕭重自然是在老地方坐著,茶香裊裊,方婉如今跟他熟稔,雖然依然來的時候依然不忘帶包糖,十分體貼,可她現在隨便的多了,也不用蕭重招呼就在他的對面坐下,且樣子也不似平日人前端莊,靠在椅子背上,有一點兒沒骨頭似的懶,張口就抱怨說:“大殿下既得了藥方,用了好就行了,千里迢迢的把我們家叫去賞什么呢!我真沒指望過要恩典。再說了,真要有賞的心,一萬八千的銀子抬了來不就是了么?” 蕭重當然知道這件事,便笑道:“我瞧著,蕭瀾這是想兒子的厲害了,蕭瀾成親有兩年多了,統共一個側妃現在有點兒指望,還不一定是兒子。而禮部已經定了日子,今年冬天蕭祺就要成親,既成了親,一個郡王想必是有的,一個正妃兩個側妃,若是蕭祺爭氣點,明年就生個兒子出來,那就是皇長孫了。蕭瀾自然是不情愿的,給你們家恩典,那就是千金買馬骨的意思了,鼓勵人獻藥方吧!” 這話說的通,可是方婉真是不愿意進京去,更不愿意進宮,嘟了嘟嘴:“我真不愿意去??!” 蕭重縱容的笑了笑,又想起來問道:“前兒那五萬銀子,我分了兩萬五出來,叫人給你送去,你怎么不要?” 葉元清在門口剛好聽到了這句話,頓時停住了腳步。 方婉背對著門坐著,自然不知道門口有人,她聽蕭重說到這件事,便道:“您拿著使就是了,我又沒花銀子的地方,今后真要花銀子了,我再找您要,想來您也不會賴我的帳?!?/br> 蕭重微微一笑,俊美容顏似在發亮,他已經看到了門口的葉元清,沒有理會,又說:“葉家看不上你,不就是覺得你沒銀子嗎,你不如收了,把這銀子擱在他們跟前,誰還有臉說你窮?” “我真要把這銀子擱他們跟前,他們還不嚇死?”方婉笑道:“葉大人是清官,葉太太雖然一心要挑有嫁妝有家底的媳婦兒,可又不敢要來歷不明的嫁妝,葉七公子也是品行端方的正人君子,不會跟咱們似的,什么都敢干?!?/br> “這倒也是?!笔捴匦χc點頭,眼睛只是看著門口,方婉發現了不對,狐疑的跟著他的目光往門口而去,葉元清正站在門口! 方婉:“……”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葉元清的臉上神色復雜至極,還透著尷尬,甚至還帶著有教養的少年不小心偷聽到了人家說話,而且是不該自己聽到的話的不好意思。方婉不由的有點惋惜,真是難得這樣純良的人??! 方婉往葉元清身后看一眼,韓九垂著頭站在那里,還是淵渟岳峙的一派大家風范,她當然知道葉元清是被韓九放進來的,否則,景王殿下所在之處,必有警戒,哪有那么容易進來。 景王殿下還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方婉知道自己不能打爆他的頭,只得當沒看見,她微笑著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道:“葉公子是與我有事要說嗎?快請進來,喝一杯茶?!?/br> 她風姿綽約站在那棵樹下,一樣是那樣的眉眼,一樣是那樣溫婉微笑,可是整個人看起來就宛如換了一個人一般,葉元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方婉請他坐,又親手執壺給他倒了一杯茶,看一眼桌上的盤子,笑道:“都是些甜甜的,葉公子不愛用,只有這個荷葉糕清淡一點,葉公子嘗一嘗?!?/br> 葉元清一臉蒙圈,感覺方婉好像被人調了包。 看葉元清還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喝茶聊天的能耐,方婉也不十分意外,到底葉元清才十七,又還沒有經歷世事,如今還是溫室里長大的才子,當然不是當年那位經歷過父親冤死后又平反,成為賢臣之子這樣大起大落的葉七公子。 葉元清來之前要說的那些話,此刻已經說不出來了,方婉見他不知道要說什么,便笑道:“葉七公子來的真巧了,我們正在談葉大人的案子?!?/br> 方婉覺得自己應該對葉七公子有所交代,她是倒霉催的,讓葉七碰見了,可不能偷雞不成蝕把米,因此還叫葉七心里有個疙瘩。前日的布置沒有用了,他既然聽到了那筆銀子,那不如索性把這救葉正成的事兒攤開來,葉元清不感激也就罷了,難道還好意思生她的氣? 果然,葉元清聽了這件事,立刻就怔了一怔,他終究聰慧,這時候也還沒完全被震傻,既然說是巧,那就是和自己有關了,他試探的問:“家父?” 方婉微笑點頭:“葉大人被人舉報私下變賣朝廷賑災糧的事,你們家可知道?這位蕭大人就是親自來查這個案子的?!?/br> 葉正成被人舉報了這件事,沒有聲張,但葉正成一代賢臣,在川北活人無數,就是有些不需要被救助的富戶等,也對他頗為敬佩,這些人雖能量不算大,但多少有一些消息來源,聽到一點風聲,就曾私下相告。甚至連葉元清讀書的書院,能在里頭讀書的人,家中非富即貴,年輕人又更熱血些,也曾給過他風聲,只是風聲雖有,卻遲遲沒見朝廷勘察,但心中多少有點不安穩。 沒想到已經暗中查證了起來。 葉正成變賣賑災糧中的米麥等,換成雜糧,雖然是為了救人,但卻沒有上級批準,這私下兩個字,確實是有的,只是沒有落在自己的荷包里就是了,認真追究起來,一樣是觸犯律法,葉元清雖不十分清楚,但終究知道一點,立刻就不安了,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深信不疑,連忙就站了起來,趕緊道:“家父也是被逼無奈,拼著身家性命……” 他還沒說完,方婉立起一只素手,阻攔了他,葉元清竟然下意識的果然就停住了。 方婉笑道:“葉大人做的事情,現在正在查,葉公子且別急?!?/br> 葉元清怎么可能不急,他又要說話,方婉柔聲說:“葉大人是清官,這點兒已經有證據了。是以我才請葉公子不必著急?!?/br> 葉元清一怔,只覺得貪官有臟銀可以證明,可是有什么證據能證明清官呢?方婉就道:“剛才葉公子在門口,大約正好聽到蕭公子正與我說起一筆五萬的銀子,這就是證據?!?/br> 葉元清看了蕭重一眼,蕭重此時閑適的靠在椅背上,一臉高深莫測的淡然神情,自他進來之后,就再沒有說話,似乎完全縱容的把這里都交給了方婉,此時顯然也沒有要說話的打算。 這一種淡淡的倨傲和上位者的尊貴姿態,出自天然,讓葉元清印象深刻,多年后也不曾忘記。 葉元清只得道:“我不明白?!?/br> 方婉也看了蕭重一眼,見他完全沒有說話的意思,便把這五萬銀子的來歷解釋了一遍,偏這個時候,蕭重插進來解釋一句:“這是方四姑娘的意思?!?/br> 那就是方四姑娘在這件事上幫了葉家大忙,而且也就解釋了為什么會聽到這位大人要分銀子給方四姑娘的話了,葉元清想了一遍,除了感激,他也再沒有其他話好說了。 葉元清向方婉作揖,方婉笑道:“哪里敢當葉七公子的謝呢,葉七公子只要不怪我,也就夠了?!?/br> 這話的含義就多了,葉元清簡直招架不住,吶吶的不知要說什么好,甚至臉都有點紅,他的少年心雖然受了傷害,可現在又得了別的補償,他現在對方婉的觀感復雜的猶如亂線,對于今天之前的自己那些心思,葉元清簡直都不敢去回想。 蕭重在一邊做的派頭十足,可暗地里看著葉元清這樣子,心花怒放,頗為得意。 方婉又道:“至于令尊私下變賣賑災糧這件事,雖出自無奈,但并非朝廷之令,最終要如何處置,還要朝廷斟酌,甚或要恭請圣裁?!?/br> 葉元清的心自然又立刻提了起來,他說:“家父當初也說過,當時糧價頗高,能換三倍的雜糧,自然能多活人命。此事也曾上報,只是上峰以無此前例,不予照準,當時有些人家已經斷了糧,事情緊急,家父言,為百姓計,若是定要舍棄頸上頭顱,那就舍了也罷,這才命人開倉運糧去賣?!?/br> 葉元清說著,眼中也泛起淚水,又向方婉和蕭重一輯:“大恩沒齒難忘?!?/br> 就算此事現在沒有塵埃落定,葉正成也不一定能脫罪,但蕭重肯查清緣由,以為民之舉上報,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方婉笑道:“不敢當,我只隨便出了一個主意,蕭大人才是青天大老爺呢?!?/br> 青天大老爺架子十足,淡淡的道:“此事牽連頗廣,且內中頗有些膽大妄為之處,如今有些還沒查實,你今日是碰巧知道了,暫時還不能聲張?!?/br> 蕭重官威十足,方婉不由的抿嘴一笑。 葉元清連忙應承,他到底是個精乖人,知道今天實在是碰巧知道的,不能再多打聽,便起身告辭,方婉也起身笑道:“我送一送葉公子?!?/br> 蕭重不滿了,怎么也沒見她送過我。 兩人走到門口,葉元清才有點忍不住的問方婉:“這位大人是什么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