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帶著戾氣的舌,撬開她微闔的唇, 怒獸一般往前狂奔, 闖入她嘴里, 撈住她的舌,細細地品嘗, 像在咀嚼酒釀圓子雞蛋羹里面的糯米圓子。 鹿鳴呼吸很快變得急促。 他吻得越來越用力,仿佛饑餓許久的雪豹, 不受控制地品嘗美味的獵物。 疼。 鹿鳴皺眉,下意識地推了他一下。 他按在她肩膀上的兩只手, 一上一下, 一手往上滑, 勾住她脖子,另一只手落到她的脊背上, 把她的身體用力按向他。 他像是一只被困了許久的猛獸,突然被放出牢籠。 長久以來,那個連想到名字都會讓他顫抖的女人,變成一股殘忍的力量,把他體內所有的獸性都逼了出來。 他瘋狂地撕咬著她的唇舌。 血腥味。 鹿鳴眉皺得更厲害了。 可她不得不承認, 她心里并不排斥。 甚至……她迷戀他這種野獸一般直接赤裸地咬吻。 壓抑許久的心, 被他撕開了一道口子。 鹿鳴感覺心臟像被擠爆的氣球, 填充在里面幾乎讓她窒息的悶氣,全都釋放出來。 她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臂膀, 隨著男人炙熱的舌在她口中攪動的力度,指甲越摳越深,幾乎掐進他的rou里。 山洪爆發。 一場地震般的戰栗來臨。 天空,大地,山川,河流,樹木,青草,桃花……都在顫抖。 …… 包里的手機鈴聲一直在響,回蕩在寂靜空曠的山谷里。 狂熱激烈的吻,最終被這種刺耳的聲音掐斷。 靳楓放開了她,胸腔劇烈起伏,氣息粗喘得厲害,視線落在她唇上,用拇指把她嘴角的血絲抹掉。 他把她的包從地上提起來,從包里翻出她的手機,遞給她。 “接電話?!?/br> 鹿鳴以為是周笛的電話,接過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她mama,脊背瞬間發冷,整個人仿佛跌進了冰窟窿里。 不是在山谷里嗎?為什么還有信號? 她按下接聽鍵,雙手捧著手機,放在左耳邊 “mama,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嗎?” “沒有啊?!彪娫捓飩鱽砦⑴瓍s極力克制,仍不失教養的聲音,“mama沒有急事就不能找女兒嗎?” “能的?!甭锅Q回頭看向靳楓。 他走開了一段距離,背對著她,舉著她的相機,正在拍照。 “呦呦,你最近怎么這么忙???都不接mama電話的。朋友圈里也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你有什么動靜了?!?/br> “……”她竟然忘了更新朋友圈! “我剛給宇修了打電話,問你們打算怎么過年,他說聽你的?!?/br> 有那么一刻,鹿鳴有種沖動,想告訴電話里的人,她和鐘宇修什么事情也沒有。但沖動持續的時間很短,思忖片刻之后,她說出口的還是那句老話: “我還沒想好呢,媽,等我想好了告訴你好不好?” “你們要是不想去什么地方玩,又不想回北京,我跟你爸就去溫哥華,陪你們過年吧,mama實在太想你了?!?/br> “千萬不要!”鹿鳴頭皮發麻,“媽,你別折騰了。你心臟不好,爸爸不是說你不能坐長途飛機的嗎?再說,圣誕節的時候,我回去看你們了呀?!?/br> 鹿鳴好言好語,終于把她mama說服,掛了電話,心累極了。 人呢? 她環視四周一圈,靳楓正趴在懸崖邊緣,相機鏡頭對準v型山谷對面峭壁裸露的巖石。 雪豹?! 鹿鳴跑過去,在他旁邊趴下來。她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卻什么也沒有了。 “你拍到雪豹了嗎?” “自己看吧?!彼曇衾镉星榫w,很復雜,似是不悅,又像是懊惱,站起來把相機遞給她,自己走到一邊去了。 鹿鳴接過相機,翻看里面的照片。 一只雪豹立在山巔,像個王者一般俯視大地,似是在搜尋獵物。 她抬頭仰視站立在旁邊的男人。 他俯視著山谷,身材高大頎長,表情神秘、霸氣、隱忍,真的像極了雪豹這種美麗而瀕危的大型貓科動物。 “回去吧?!?/br> 他突然轉身,伸手拉她起來,什么也沒問,只看了她一眼,把她的相機拿過去,裝進相機包,讓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前一后,不緊不慢地走著,很安靜。 —— 回到小森林,靳楓沒有下車,看向副駕座上的女人。 “你上去休息,我出去辦點事?!?/br> “是不是去支隊?我不用一起去嗎?” “不用。我先去一趟火場,再去支隊?!?/br> “今天晚上又不回來嗎?”鹿鳴聽出他好像是這個意思。 他沒直接回答,反而問她,“晚上你一個人怕不怕?” 她剛想說怕,他下一句堵住了她的開口的機會。 “怕的話我再讓云杉來陪你?!?/br> “不怕?!甭锅Q轉身推開車門,提著東西跳下車。 靳楓去了一趟火場??匆豢椿馂暮蟮默F場,能讓他冷靜。 只是,冷靜會讓他想起那些平??桃獠蝗ハ氲氖虑?。 他的兩個父親,一個含恨而終,一個被火燒成了植物人,留給他一副沉重的枷鎖。 他該如何卸掉這幅枷鎖? 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快馬加鞭,解決所有的問題。 靳楓理清思緒,平靜下來。 他回到支隊,夜幕已經降臨。 辦公室內,胡卿民和應龍正在聊著什么。 “這次山火幸虧有目擊者,不然,未成年兒童玩鞭炮引發森林火災,估計就這么蒙混過去了。一定要嚴查,哪個王八羔子,竟敢這樣胡作非為?!?/br> 胡卿民義憤填膺,右手握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火災發生的時候,有人見過這個王八羔子,不是別人,正是……”應龍身體前傾,低聲說了個名字。 靳楓走進來,他們的討論停止。 “什么人,可以直接說出來?!苯鶙魅穗m然平靜,胸腔內莫名窩著一股火,聲音比平常高了半度。 應龍當然不會說出來,站起來。 “大隊長,那我先去忙了,那十五個偷伐罪犯,我會繼續盯著,挖掘更多線索,盡快找出主犯?!?/br> 胡卿民揮了揮手,讓他先走,又招手,讓靳楓坐下來。 “昆倫,你都受傷了,這段時間多休息,后面火因調查的事,我來處理。你不要多想,都是為了工作?!?/br> “不是他?!苯鶙髡Z氣篤定,“我用人頭擔保,絕對不是他?!?/br> 胡卿民臉上的笑容僵住,“你知道我們剛才說的是誰?你就這么相信他?” “我相信他們,就跟他們每次在生死關頭,相信我能帶領他們成功突圍一個道理?!?/br> 胡卿民沉默半晌,才嘆息道: “說實話,每次撲火戰斗,看他那么賣命,我也不相信他會縱火,或許這次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這樣,這次火因調查還是你去負責,畢竟你是負責森林消防的隊長,防火、撲火,火因調查,都屬于你的職責?!?/br> 靳楓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語氣緩下來,“大隊長,你放心,不管查到是誰,我都會秉公處理?!?/br> 胡卿民這才放下心來,叮囑他注意養傷,才離開。 靳楓打了個電話,把張小雄叫到了辦公室,讓他坐,他自己仍然站著。 張小雄剛坐下,又站了起來。 “三哥,你的傷怎么樣了?怎么不在家里休息呢?” “沒事?!苯鶙髋吭陂L沙發上,讓他坐下,“牛皮糖吃完了嗎?” “……”張小雄呆愣地看著他,脖子像折了一樣,低下了頭,“三哥,我想我應該離開這里了。因為我,你一直被大隊長說。這次還因為我受了傷。對不起?!?/br> “離開以后去哪?又去跟那些人鬼混?”靳楓聲音陡然變得嚴厲,“你就沒什么其他話跟我說?” 火災發生的時候,張小雄剛好就在附近,和前去撲火的大部隊匯合,直接參加撲火。 袁一武在火源附近找到鞭炮紙,順騰摸瓜,找到了這家鞭炮作坊,老板指證,張小雄最近去他們那里買過這種鞭炮。 靳楓知道,這些都是表面,張小雄不可能是縱火的人,但想聽他親口解釋,沒想到他又說要離開。 “如果你這個時候走了,就等于直接承認是你縱火,即使事后查明了真相,你也會被人扣上這頂帽子。就和你以前的遭遇一樣。即使你現在已經遠離毒品,在別人眼里,你還是摘不掉癮君子的標簽?!?/br> 張小雄雙手捧住臉,彎下腰,半天沒出聲。 靳楓起身,倒了杯水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