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事實證明,男人的話是不能信的,她去了,結果也回不了家,因為身份證丟了,丟在森林小木屋里。 鹿鳴又跟他去了森林小木屋。 里面除了一只小鹿,一只雪豹之外,連黑社會老大的影子都沒有。 “老大呢?”她問他。 “不在你面前?”他扔給她一副碗筷,一副老大命令老二的口吻,“去喂小鹿吃點東西?!?/br> “……”鹿鳴氣得想把碗直接扣他頭上,可他實在太高了,她踮起腳也夠不著。 她想起裸照的事,一直覺得心虛,決定忍著,去喂小鹿吃東西。 大概都是鹿,她喂食,小鹿很乖,吃得干干凈凈。 離開之前,老大繼續下命令,“明天再來,自己來?!?/br> “來干嘛?”鹿鳴覺得這個男人腦子一定是被小鹿踢壞了,真當自己是老大。 “喂小鹿,我喂他不吃,他怕我?!?/br> “……”鹿鳴沒話說了。 第二天,她又來了,不過還是他去接的。 第三天,第四天……無數天以后,她直接從酒店搬進了小木屋。 成為小木屋女主人的第一天,鹿鳴決定要做老大。 由于兩個人爭著做老大,爭著爭著就打起來,最后赤膊上陣……一直沒爭出個結果,最后整出一個妥協的辦法。 老大的位置讓給小呦。 鹿鳴自動降一級,做老二。 靳楓史無前例地在家排行第三。 看著女人得意的樣子,他心旌蕩漾成海。 許多年以后,他都記得他們爭做老大的日子。 可她已經不知去向何方。 他這個老三,天天問小呦同一個問題,“老大,老二什么時候回來?” 小呦鳴叫兩聲,意思是,“老大我還想問你呢,誰讓你不好好抓住她?” “……” 第7章 第二日,鹿鳴和程子濤早早地來到玉侖河森警大隊,接受森林消防培訓。 陽光把整個森警大院鋪得滿滿的,到處洋溢著溫暖的氣息。 往年這個時候,玉侖河早已大雪紛飛。 今年是暖冬,里面穿一件單衣,外面套一件薄外套,足矣。 cao場上列隊訓練的森警官兵,個個都汗流浹背,教官一聲“解散”后,立刻有人脫下外套,光著膀子追逐打鬧。 大院里有三排兩層樓的樓房,鹿鳴和程子濤跟隨工作人員指引,走到中間一排,上二樓培訓教室。 鹿鳴站在走廊上,視線不受控制地在cao場上逡巡,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背影。 “兩位先在教室里等等,在走廊上等也行,其他學員還沒到?!?/br> 跟他們說話的工作人員,慈眉善目,說話溫和有禮,她對他有點印象,是來的那天遇到過的森林消防員之一。 他手里抱著的文件夾標簽上寫的名字是李章程,鹿鳴猜想應該是他本人。 “謝謝您,李警官?!?/br> 李章程擺擺手,表示不用謝,接了個電話。 程子濤站在教室門口,往空無一人的教室里面看了一眼。 “就我們兩個學員嗎?”他問李章程。 “還有東山林場的幾個伐木工人,我們支隊內部有兩個人。培訓原本是每個月初固定的時間,現在是臨時加的一期,主要是為了你們二位。我們支隊領導對野生動物保護工作還是很支持的,我們森林武警守衛森林,本身也是在保護野生動物生境。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為了共同的戰斗目標走到一起,這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br> 李章程一臉莊重嚴肅的表情。 程子濤雖然覺得這個人說話啰里啰嗦,出于感激,客套了一句: “周六還讓你們來加班,真是辛苦你們了?!?/br> “不辛苦,我們林業人沒有周六。習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提到:必須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像對待生命一樣對待生態環境,實行最嚴格的環境保護制度。我們必須時刻謹記林業人所面臨的歷史使命,所肩負的歷史重任,把林業工作做好做實?!?/br> “李章程,條條框框背得這么熟,你撲過幾場山火,抓過幾個盜獵偷伐者?”從樓梯走上來一個穿寶藍色制服的男人。 約摸三十歲,身材高大,粗眉大眼,五官不怒自威。 他負手上樓,走到教室門口,掃視了一眼,儼然一副蒞臨現場視察工作的領導。 “應龍,不是,應隊長,你這話說的,我們森警支隊不只是撲救森林火災,預防火災同樣是國家賦予我們的職責,所以,森林消防知識宣傳和培訓也必須重視。追捕盜獵偷伐,維護森林秩序,不是有你這位森林公安骨干嗎?” “廢話少說,把昆倫叫過來,我有事找他?!彼坏壤钫鲁袒卮?,轉身就走。 李章程沖著他的背影喊道: “應隊長,三哥這兩天休息,他已經有半年沒休息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找我們胡大隊長?!?/br> 人已經消失,李章程知道再喊也沒用,最終還是拿出手機。 李章程電話還沒打出去,手機鈴聲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立刻接了電話,笑著叫了聲“三哥”。 電話里的人似乎知道會發生剛才的事情,及時打來電話,讓李章程別管,問起培訓的事。 “三哥,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培訓我一個人能行。應龍也真是的,好歹咱們都是昆侖山出來的,曾經還是‘昆侖五獸’,他怎么老是針對你?” 李章程在電話里發了一通牢sao,得到的答復是,電話里的人半個小時之內到,讓他把所有的學員叫齊,還特別強調了兩個人。 鹿鳴和程子濤進入教室,找座位坐下來。 不久,又來了兩個人,一來就抱怨好不容易休息,還要來上什么鬼培訓,其中一個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另外一個坐在她旁邊,盯著黑板發呆,一臉愁容,最后嘆了口氣。 他轉頭看向她,笑問道: “你就是那個母海龜嗎?我叫袁一武,剛才被胡大隊長訓話的時候,我聽到他們在討論你?!?/br> “我是女的,是人,不是母……”鹿鳴止住,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句龜兒子。 “三哥經常說我是龜孫子,那我不說是得叫你奶奶???想不到我有這么年輕漂亮的奶奶。太好了,以后我們就是親戚了?!?/br> 袁一武笑嘻嘻地說道。 鹿鳴哭笑不得,暗想,原來她說他龜兒子還算客氣了。 她聽他聲音有些熟,想起來的那天,山坳馬路上那個帶著哭腔叫“三哥”的少年,她聽出,聲音是同一個人。 少年約摸二十來歲,眉目倒是清秀,五官也算端正,談笑間那種捉弄人的俏皮勁兒,讓她想起金絲猴這種野生動物。 “我覺得,你想攀親戚,還不如攀孫悟空?!?/br> “好啊,找機會我跟孫悟空聊聊?!痹晃淙粲兴嫉攸c頭,神秘兮兮地問她,“你猜,我是什么學歷?那可是相當的高啊?!?/br> “有珠穆朗瑪峰那么高嗎?”鹿鳴把手中的書本合上。 “有。不過可惜,我那年沒考上博士,不然就可以和美女奶奶平起平坐了?!?/br> “你為什么沒考上博士?”鹿鳴被他攪得有些暈。 “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因為我小學沒畢業?!?/br> “……”鹿鳴尷尬,再次把書本打開。 程子濤和另外一個趴著睡覺的人都在笑。 “別說小學,他連學校的門都沒進過,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br> 趴著睡覺的人坐了起來,歪七斜八地坐著,像個蔫茄子。 “張小雄你個熊兒子,誰說我不會寫名字?三哥教過我的?!?/br> “會寫就上去寫?!遍T口突然傳來干勁有力的聲音。 “哎呀,龜爺爺來了?!?/br> 袁一武笑著嘀咕了一句,立馬鯉魚打挺坐直,翻書,裝做認真看書的樣子。 鹿鳴聽到聲音,把視線收回到書上,書卻一直沒翻動。 第8章 靳楓一來,袁一武和張小雄都一本正經地坐直了。 兩個人還互相提問: “森林火災有哪幾種?”張小雄問。 “有地表火、樹干火、樹冠火和地下火等?!痹晃浠卮?,沒有看小冊子。 “森林為什么會燃燒?” “因為森林中有能夠燃燒的有機物質,也就是可燃物。當具備可燃物、氧氣等助燃物和一定溫度這三個條件,就會發生森林火災。三哥說了,在森林火災面前,人和動植物平等,都是一堆可燃物……” 袁一武討好地看向靳楓。 “行了,別裝了。去黑板上寫出自己的名字,能寫出名字,就讓你回去睡覺。寫不出就乖乖聽課?!?/br> “???寫名字啊,我會的,三哥……”袁一武看到靳楓凌厲的眼神,雙腿發軟,行了個軍禮,“是,中隊長!” 平時和他們打成一片的人,嚴肅起來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