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陳萱根本不懼,兩步過去,同那馬車夫道,“是我丈夫付的你車錢,我同你說,送到這兒就成了,不用再送,車錢我一分不跟你往回要,算白給你的,你走吧!” 車夫露出猶豫為難的神色,陳萱道,“誰給錢,你聽誰的!以后有生意,我還找你!” 車夫立刻“喲喝”一聲,立把車掛從騾子身上一卸,先把騾子牽一旁去,對著車上的陳家叔嬸道,“勞煩您咧,您二位請下車,少奶奶發話了,咱這趟差了了?!?/br> 陳二嬸也是氣得亂顫,眼見周圍閑人圍觀,指指點點,就是陳萱再有用,她也忍不了了!嗷一聲就伸著兩只胳膊朝陳萱撲了過去,陳二嬸的雙臂被人中間一手攔住,接著一股大力自身前傳來,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幸而陳二叔接了她一把,不然,非摔個仰八叉不可。 依陳二嬸的戰斗力,原是要跳起來再戰的,結果,硬是沒敢動。 是的,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攔下她的是一位年輕男子,望之不過二十幾歲,一襲深灰色修身大衣勾勒出高挑俊挺的身量,眉目英俊到陳二嬸不敢直視,尤其周身的那一種過人氣度,便是陳二嬸滿心巴結的魏家人,在這位男子面前都遜色不少。容揚伸手扶住陳萱的肩,露出清瘦腕間的木珠串兒,眼中透出關心,文質彬彬的問,“魏太太,沒事吧?” 陳萱氣的臉色泛白,見到容揚,陳萱一字一頓道,“請容先生替我去警局報警,就說我家里失竊?!?/br> 陳二叔反應神速,想上前卻是被容揚的司機攔下,陳二叔連忙道,“萱兒,萱兒,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啊?!狈词忠挥洿蠖獍殃惗鸪榈闷邥灠怂?,手忙腳亂的打開布口袋,從里頭拿出個藍皮兒包袱,遠遠的遞給陳萱,賠出一臉自作聰明的低卑笑意,“萱兒萱兒,叔真不知道啊,你這就拿回去吧?!?/br> 陳萱提著包袱就往回走,根本沒理陳二叔自作聰明的狡辯解釋。 容揚看陳萱眼圈泛紅,似是要哭的模樣,伸手遞給她一塊潔白手帕。陳萱搖頭,沒接手帕,眼睛死死的望著眼前地上的黃土路,發狠道,“我不哭,哭有什么用,就是把眼哭瞎了,氣死了,也沒用?!币幻嬉а狼旋X的說著硬話,陳萱的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她把臉埋在包袱里,雙肩聳動,哽咽聲難以自抑,短促、低啞,仿佛帶著泣血的傷痛與凄切。 容揚輕輕的拍拍陳萱的脊背,陳萱并不是把事藏在心里的性子,縱是有天大的委屈與傷痛,哭一場,也覺著痛快多了。容先生是這樣的細致人,這大冬天的,看陳萱哭的兩眼紅腫,十分可憐,也沒讓陳萱再這么走回家,請陳萱上車,吩咐司機回家。 容先生的家在東交民巷的使館區,容先生介紹道,“這是我在北京的住所,魏太太這樣回家不大好,如今天兒冷,不若先到舍下稍作梳洗,我再令司機送你回去?!?/br> 陳萱這會兒早從讓叔嬸氣個半死的傷痛中回神了,她有些懵,格格不入的站在容先生這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的客廳中,坐都不曉得要如何坐了。容先生令女傭帶陳萱去了洗手間,陳萱把手里的包袱交給傭人,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就是這洗手間的陳設,也是滿眼高級的叫人不認得,還有那半人高鑲在墻上的大鏡子,那樣的亮堂,清晰的映照出陳萱臉腫鼻紅的狼狽,陳萱挺不好意思,她以前去文先生的沙龍,都會穿最好的衣服,打扮好才去的。這回為了追回大衣,出門急,就一身半舊的桃紅棉旗袍,腳下是繡花大棉鞋。陳萱自己都覺著,怪土的。 好在,容先生這樣的人物,她就是不土時,對容先生也是仰之彌高、望之彌遠的。陳萱定一定神,洗好臉,重新把頭發梳了一回,就出去了。至于大理石鏡臺上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陳萱一樣都沒敢碰。 到客廳時,紅木茶幾上已擺好咖啡與小點心,容先生依舊是一杯紅茶在手,見陳萱收拾的齊整了,容先生笑,一指對面沙發,“坐?!?/br> 陳萱坐下,眼睛的紅腫并不是一時能洗去的,不過,陳萱的神色恢復許多,也知道客氣幾句了,“今天麻煩容先生了?!?/br> “不過湊巧遇到,自然不能袖手?!比菹壬讶チ送饷娴拇笠潞蜕钌餮b外套,露出一件酒紅色的圓領毛衣,俊挺中多了幾分隨和,將小點心往陳萱跟前推了推,“魏太太嘗嘗,這是今天新做的。每次看到魏太太,總能讓我想到一些往事?!?/br> “我?”陳萱心說,這怎么可能,容先生一看就是那種特別聰明特別有錢特別有地位的人,跟她這樣的人,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啊。不過,陳萱雖一向實誠,這些日子也跟魏年學了些心眼兒,縱然對容先生的話不大信,也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并未反駁。 容先生露出一個淺笑,“魏太太肯定想,我這話不實?!?/br> 陳萱險叫咖啡嗆著,怎么竟叫容先生看出來了?容先生笑容依舊,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回憶,“我也曾為一些外務、外人所擾,被一些人傷透了心?!?/br> “容先生您這樣厲害的人,也會有傷心事?”陳萱不可思議,她一向認為,生活的不易或者只存在她這樣的小人物的日子里。 “我那時太年輕,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所以,收獲的多是傷心。倒是自從改了這習慣,日子反是好過許多?!比輷P一笑,看陳萱往黑咖啡里加了三勺奶后又加了三勺糖,不禁道,“在姑丈那里曾見過魏太太喝咖啡,還以為你喜歡?”令傭人給陳萱換奶茶。 陳萱沒想到竟給人瞧出她裝洋的事兒,陳萱只得說了實話,“哎,容先生你這樣的聰明人,肯定早看出來了,我沒見過什么世面。我跟阿年哥出門,??吹浆F在外頭的時髦人,多是穿西裝、喝咖啡的。而且,據我觀察,現在許多人要是出門吃一頓西餐,就覺著洋氣的不得了。我書念得少,出門兒擔心被人小瞧,所以就裝個洋,別人問我喝什么,我就說喝咖啡。這咖啡,苦是苦了點兒,不過,這東西那股子糊鍋底的味兒,倒是不難聞?!蹦笾°y匙攪了攪,也就不覺太苦了。 容揚一陣大笑,險灑了手里的紅茶,陳萱很不好意思,臉上火辣辣的,“我是不是很虛榮???” 容揚還是第一次見人這么一板一眼的問他是不是虛榮的問題,榮揚放下骨瓷茶盞,眼中笑意都能從修長的眼尾飛揚而出,見陳萱還一幅認真模樣等他回答,容揚道,“這算是一種社交智慧,魏太太都能直接說出來,就不是虛榮?!?/br> 傭人送上茶,陳萱連忙道謝接了,不過,她一向節儉,端起大半杯咖啡一口喝光,才開始喝茶,容揚想阻止都來不及。兩人聊幾句天,陳萱情緒恢復了,不好再打擾容揚,“今天太麻煩容先生了,我沒事了,該回去了?!?/br> 容揚起身,“我讓司機送你?!?/br> 陳萱有些擔心,“不會誤容先生您的事吧?”她自己走回去也是一樣的。 容揚笑,“無妨,我今天剛回北京,并沒有什么事?!?/br> 陳萱回家時,都是吃午飯的時間,魏金知道陳萱是跑出去追衣服后,半個“不”字都沒有,就是在屋里悄悄的同她娘說,“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二弟妹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以為她是個窩囊的,不想,這么知道護財?!?/br> 然后,母女兩個很就陳萱這“護財”的個性,進行了一次全方位的私下表揚,認為陳萱還是很有一兩樣優點的嘛。 第51章 二次勸學 魏金是個碎嘴, 凡事兒叫她知道,那就相當于全家都知道了。 魏年是晚上回家才聽魏金說起陳家夫妻偷他衣裳的事, 魏年也挺惱陳家夫妻做事不講究,心下,真個臭狗屎扶不上墻,要知道這夫妻是這樣的人,燒鴨點心都多余。 魏年回屋還安慰了陳萱幾句, 陳萱把衣裳要了回來,心下火氣也消了大半, 見魏年提這事兒,使勁兒瞪魏年一眼, “我二叔說, 衣裳是你送他們的!” 饒是魏年也被陳二叔這無恥的話噎個跟頭, 魏年道,“他們這臉也忒大了!我跟他有什么交情啊,我要送他衣裳!” 陳萱沒好氣的說魏年,“反正都是你惹出來的!我昨兒怎么說的,你非不聽我的!險把衣裳丟了!你那件兒還是外國呢的!要是萬一丟了, 你誰都別賴,就賴你自己個兒,亂發善心!” 魏年挨陳萱一頓數落,心下并沒有半點兒惱, 反是見陳萱板著臉的小模樣兒有些好笑, 坐炕桌兒旁, “我以前都覺著,善有善報,沒想到,這回險遭惡果?!?/br> “那也得對善人,才是善有善報的?!标愝鎳烂C著臉,認真說,“要是容先生那樣的人,善有善報還差不離。他們倆什么樣兒,我最清楚!” “這回算我的不是?!蔽耗甑?,“我聽說,你追到朝陽門了?” 陳萱點頭。 魏年心里也得贊陳萱一聲好腳程,不過,魏年還是說,“以后再有這樣的事,就算了。衣裳再貴,也貴不過你去。跑這么遠,生這么大的氣,不值當?!?/br> “那不行。不要說追到朝陽門,就是追回我們村兒,我也要把衣裳要回來?!标愝娲瓜卵?,“阿年哥你待我這么好,家里待我也好。要不是我在你們家,他們也不能過來打抽豐,也不能順手溜走衣裳。要是不把衣裳追回來,我心里不安。我總想著,以后咱們分開了,家里人再提起我來時會說,我這人還成,在一起這幾年,沒給家里添過什么麻煩。要是以后提起我時說,凈見我家里的窮親戚來占便宜,討人厭的很。阿年哥,我不想那樣兒?!?/br> 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就這么落在心口,進而生根發芽,抽葉開花,蔓延到心房的整個邊邊角角。魏年的手指不自覺的抽動一下,輕輕的落在陳萱頭上,魏年摸了摸陳萱柔順的發絲,陳萱過日子節儉,這年頭,女人都流行用頭油,陳萱只要不用出門,從來不用,省錢。這也避免了魏年摸到一手頭油,魏年順著發頂一直摸到那根黑油油的大辮子,嘴里不禁道,“別這么說,我心里,其實一直當你……你明白的吧?” “明白。阿年哥你一直當我是朋友的,對不對?”陳萱自從接觸報紙后,嘴里便時常有新名詞出現。 魏年險沒給她嗆著,“朋友?” “是啊?!标愝孀Щ刈约旱霓p子,認真的說,“雖然以前阿年哥你常說咱們是遠親,其實,血緣上遠的,說遠親都是往近里說了。我覺著,咱們說是朋友更恰當。阿年哥你是新派人,以后,咱們就當朋友相處,不是更自在么?”陳萱繼而露出一種名為善解人意的微笑,把魏年郁悶的不輕。 魏年剛想說什么,陳萱已經拿出課本,準備學習了。陳萱還有件事,想聽聽魏年的意思,“阿年哥,你說我織條圍巾送給容先生好不好?” 魏年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什么送容先生東西?” 陳萱就把上午遇見容先生的事說了,陳萱道,“容先生真是好心腸,他還讓司機送我回家?!?/br> 魏年道,“這事我來辦吧,你別管了?!?/br> 陳萱從箱子里拿出個綠綢荷包,倒出十塊大洋,都給了魏年,陳萱說,“我是老太太給我叫我給他們置辦東西的錢,我就用了十斤白面,算下來是八毛四,一會兒我從你錢夾子里拿出來,明兒給老太太,這八毛四算是我用的,我已經記賬本兒上了。這十塊錢就給阿年哥吧,要是給容先生買禮物,花多少錢你跟我報賬?!?/br> 魏年笑,“這不過一點小事,容先生不會放心上的,要是咱們刻意送禮,反是顯得生疏了。我見到容先生,親自謝他就行了。不用錢?!?/br> “那我就把這些大洋再還給老太太了?!标愝嬉幌蚶蠈?,再不是個貪錢的。 魏年都得感慨,陳萱跟著那樣的叔嬸長大,竟是這樣清白分明的性格,這一看就是像岳父岳母的品格啊。就是,忒老實了。魏年同陳萱道,“別傻了,錢都到手了,還送回去做什么,你留著自己當零花?!?/br> “那不成?!标愝娌荒馨滓@錢,她心里倒也是有些小算盤的,陳萱道,“我心里記著,阿年哥你以前不是說過要置宅子的事,我是一點兒忙也幫不上的。那天不知怎么了,老太太給我錢,我原沒想拿,突然想到這事兒,我就收了。阿年哥你拿著吧,雖然錢很少,多十塊是十塊啊?!?/br> 陳萱的眼睛,是魏年所見的最清澈單純的人,魏年明白,陳萱是不會收這錢的,這十塊錢,于魏年的確沒有什么大用處,可是,這十塊錢,對陳萱稱得上是一筆“巨款”。魏年的眼睛也不禁添了幾分柔和,神色卻是鄭重的,“好,那我就收下了?!?/br> 陳萱高興的把錢遞給魏年,魏年道,“你幫我存著,這以后是要用的?!?/br> 陳萱就把這十塊現大洋和魏年給她存著的美金放在一處了。 第二天,陳萱給了魏老太太八毛四,說是蒸饅頭用的面粉錢。陳萱一五一十的跟魏老太太報賬,“剩下的錢,給阿年哥了。那烤鴨點心,都是阿年哥自作主張買的,他沒跟我商量,我跟他說了,不能算在老太太給的錢里頭?!?/br> 魏老太太接了陳萱交給她的八毛四,說陳萱,“你是把剩下的九塊一毛六給我啊,這八毛四花就花了唄?!?/br> 陳萱很實誠的說,“那個給阿年哥了啊?!?/br> 魏老太太也是無奈了,心說,陳老二那對夫妻是要錢不要臉,二兒媳這個吧,倒不是貪財的,就是忒實在,這給二兒子降伏的,真是聽話。不過,這也好,錢終歸是給兒子花了,魏老太太也沒意見。 陳萱因為又增加了八毛四的欠賬,白天都是抓緊時間織毛衫的。這羊毛衫,織到十一月底,也就不織了。一進臘月就是年,過了年,買厚毛衣的人就少了。 十一月底是魏老太爺的壽日,魏時魏年兩兄弟問了,魏老太爺一向節儉,并不打算擺壽席,魏老太爺說了,“在家吃一頓長壽面就行了,阿年媳婦面搟的筋道,讓阿年媳婦搟面。阿時媳婦鹵子打的好,阿時媳婦打鹵?!?/br> 魏老太太笑,“讓阿年去買幾樣洞子貨,再燒幾個小菜?!?/br> 魏老太爺擺手,“洞子貨太貴了,隨便家常菜做幾樣就成?!?/br> “不用你出錢,他們倆平日里有工錢,哪個沒私房來著。你就吃一回兒子們的孝敬吧?!蔽豪咸芫鞯慕o倆兒子分派了任務,當天的酒啊菜啊的,錢就你倆出啦。 魏時魏年都沒意見。 陳萱晚上跟魏年打聽,“阿年哥,啥叫洞子貨???” 魏年一身大棉衣裳,舒舒服服的盤腿坐炕頭兒,地主老財家的少東家一般,端著搪瓷缸子為陳萱解惑,“就是冬天里的鮮菜,什么小黃瓜、韭黃、青椒、青菜、黃花,這些東西?!?/br> “都是鮮的?”陳萱瞪圓了一雙杏眼,里頭滿滿的都是不可思議。 “是啊,要不怎么叫洞子貨呢?!蔽耗昕搓愝娌恢肋@個,便多說了兩句,“這些菜,都是屋里種的,就在廣安門、阜成門那一帶?!?/br> “我跟大嫂子去菜市都沒見過?!?/br> “這些菜賣的貴,多是供一些大飯店,或是有錢人家定的?!蔽耗晷?,“菜市上估計不太多的,冬天的鮮菜接下來禁不起放,再說,現在其實還不是洞子貨的旺季,得年前年后,那會兒菜市上就有了?!?/br> 陳萱感慨,“這城里人可真會吃?!?/br> “你不是城里人哪?!蔽耗攴畔绿麓筛?,笑同陳萱道,“你要樂意,明兒我跟大哥說,買菜的事兒我來,買rou買酒的事算大哥的。到時,我帶你一塊兒去買菜,咱們去他們種菜的地方現挑現摘?!?/br> “成!”陳萱忙不迭的應下。 魏年同陳萱說一句,“明兒我不穿西裝,我有棉袍兒的吧?” “有,給你做了兩件,我想著咱家交往的,也不全是新派人。要是去舊派人家里,興許你要穿?!标愝嬲f,“阿年哥你生得俊,就是長袍,穿著也好看?!?/br> 魏年笑,“就會說甜言蜜語?!?/br> “我這都是實心話,阿年哥你本來就生得俊啊。除了容先生,我覺著,沒人比阿年哥你更俊了?!?/br> 魏年氣的,“合著我還只能排老二?!?/br> “不是這么說,我覺著你們差不多的俊,不過,容先生多有學問啊,人家學問比你好,所以,只得讓你暫時排老二了?!标愝孢€有理有據的解釋了一遍。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簡直火上澆油,魏年忍不住瞪陳萱一眼,這丫頭!還實誠哪?就是個高低眼!陳萱給魏年的搪瓷缸里續上熱水,問,“阿年哥,你說,容先生這么有學問,為什么不去大學里做老師???” “是人就要做老師不成?”魏年也去沙龍好幾遭了,知道一些容先生的來歷,“容先生做生意的本領比做老師強百倍,他與政府關系匪淺,家里的公司在上海,聽說,在海外也有產業,他可不是尋常人?!?/br> 陳萱沒有半點兒驚詫,“容先生肯定很厲害啊,你想,他這么年輕,也就比阿年哥你大個五六歲的樣子,都是碩士了。阿年哥你也很聰明,原本,你應該跟容先生差不多的,可是,你不肯多讀書。要是阿年哥你肯念書,你一準兒念的比我快,你要是在國內念大學,大學里都是有學問的人,你的同窗,教你的教授,都是有本領的人,阿年哥肯定也能學到很多本領。你要是像容先生一樣在國外念的大學,阿年哥你想想,國外產業,是不是就是說在外國也有生意的意思?容先生肯定是因為在外國念書,他又是個聰明人,就在國外做起了買賣。阿年哥你要是在國外念書,我覺著,你也不會比容先生差的?!?/br> “像阿年哥你說的,念書多也不一定就去做老師,做生意也行啊?!标愝嬲J真的說,“我真盼著阿年哥你越來越好,阿年哥你這么聰明的人,我總覺著,阿年哥你能成為比現在更厲害百倍的人?!?/br> “你是說,我去念大學?” “非但要念大學,還要念碩士,念博士,還要把那些人家可能考也可能不考的法語、德語通通學會?!标愝嬷鞠蛄柙?,就很有些惋惜魏年這不愛念書的事兒,她望著魏年直嘆氣,“不然,阿年哥你這樣的聰明,就可惜了。阿年哥,你這么了解容先生,怎么就沒看出來。要是做咱家這樣的買賣,有太爺給打下的底子,阿年哥你又這樣能干,現在已經足夠了??墒?,要是想做容先生那樣的大生意,就得像容先生這樣,去國外念洋書才行?!?/br> 魏年捏捏下巴,露出思索的神色。 第52章 含笑聽了 陳萱要回了那兩件衣裳,沒讓叔嬸從魏家借走一分錢, 這在魏家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 在陳萱心里, 卻如同抓住了命運的舵盤,然后,她使勁全身力氣, 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與毅力為她今生的命運狠狠的改變了航向。 陳萱的生命中驟然就染上了一絲兇狠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