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胭脂一般的酒液,正順著絲滑的布料,一點一滴的往下流淌。 他的裙子被潑臟了,他必須去把這一身衣服換掉,他不可能再繼續留下來跳舞了。 “殿下,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金發碧眼的小姑娘十分慌亂的說,那是克里斯汀埃斯波西托,先前和他搭訕的、那個熱烈追求著西瑟索恩的小姑娘。 并未等的他開口,西瑟的眉頭就深深皺起,他看著克里斯汀,語氣近乎于嚴厲:“克里斯汀,道歉有用嗎,你剛才去做什么了?” 克里斯汀纖長的眼睫眨了眨,咬住了嘴唇,要哭不哭的看著西瑟。 趕在西瑟索恩再度開口之前,楚歌抓住了他的手,搖了搖,終于令這位兄長閉上了嘴巴。 他看著眼前金發碧眼的小姑娘,朝著她點了點頭:“沒有關系的?!?/br> 楚歌想要回轉身去,然而他剛剛走了一步,腳腕處就傳來了一股鉆心的疼痛。 那讓他的面頰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 西瑟索恩第一個發現了他的情況,牢牢地扶住了他:“傷到腳了嗎,阿佳妮?” 楚歌朝著他點了點頭。 “還能夠走路嗎?” “我想應該可以的?!?/br> 西瑟索恩抓著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扶著他朝殿外走去,這一次,路上終于沒有任何人來阻攔。 楚歌下意識的回頭,想要看剛才那個被他撞倒的孩子,然而這個時候,大廳的那個地方,歌者已經消失。 那不知道是已經到了哪里去。 就像剛才出現在他視線里的、那一截伶仃細瘦的胳膊,是露水云霧一般的幻覺。 飄然即逝。 . 遠離了濃烈的香水與香檳,離開了男人們的高談闊論,女人們的紅唇羽扇。 被夜晚的微風輕輕吹拂著,仿佛昏昏沉沉的大腦都得到了一絲清明。 楚歌咬住了嘴唇;“哥哥” “怎么了,阿佳妮?” “剛才,我摔倒的時候,是那個在歌唱的歌者墊住了我我聽到了‘咔嚓’的聲音,或許他被我撞得骨折了?!?/br> 他巧妙的運用了一點兒語言,務必把功勞都朝著那個孩子身上歸去。 然而西瑟索恩聽到了他的話之后,并不如她預想中的那樣,給出一點兒仁慈或者感謝,他甚至是微微抿唇,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楚歌有些微的不安:“哥哥?” 碧藍色的眼瞳看著他:“所以呢,阿佳妮?” 楚歌小心翼翼的組織著措辭:“或許可以給他一點兒上位者的恩賜,比如讓他歇息一段時間我聽到他的聲音都啞了?!?/br> 然而建議并沒有被采納。 西瑟索恩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高興,他甚至是有一些煩躁的:“好了,我知道了阿佳妮,別管他了,你給不了他什么恩賜的他是諾維奇府上的奴隸?!?/br> 第154章 act3·裂魂 席塞爾諾維奇, 那個站在皇帝身邊, 面容俊美卻氣質陰柔的棕發年輕人。 楚歌斷沒有想到,墨菲居然會是他府邸上的奴隸。 這個答案教他有些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處在一種不能相信的狀態里。 “真的嗎?” 西瑟索恩停頓了一下, 倏的道:“阿佳妮, 你覺得我會編造一個蹩腳的謊言來哄騙你?” 那聲音聽上去甚至是有一點點生氣的。 不想要惹惱了自己的這個兄長,楚歌連忙搖頭,小聲說:“我只是好奇, 哥哥?!?/br> 每當他這樣稱呼的時候,西瑟的神情就會和緩些許。 果不其然,先前的那一點兒惱怒消失了, 西瑟索恩的聲音又恢復了平和:“好奇什么?” “他只不過是一個奴隸,為什么可以出現在宴會上歌唱?” ——又為何在過去的那些日子里,他聽到了那么多次的歌聲, 響徹在了翠湖的晚風里。 . 在他問出這個問題后,那樣平和的神情又消失了。 仿佛只要是跟席塞爾諾維奇扯上關系, 就會讓西瑟索恩的脾氣變得不好。 有一個詞語,叫做“愛屋及烏”, 到了西瑟索恩這里,那大概是因為他討厭席塞爾諾維奇,以至于對于那個歌者,也沒有什么好的情緒。 他笑了一聲, 聽上去竟是十分諷刺的:“因為父親對他是不同的?!?/br> ——極致的殊榮與恩寵, 幾乎到了令所有貴族都眼紅的地步。 . 西瑟索恩是王儲, 是這個國家的繼承人,有朝一日他將會成為帝國的新任皇帝。 然而即便是他這樣的身份,席塞爾諾維奇都敢于向他挑釁。 他曾經只是一介卑微的賤民,從哪里來的這樣的底氣。 還不是在他身后的皇帝,給了他這樣驕橫跋扈的資本。 而且甚至讓他年紀輕輕,就擁有了子爵的爵位,自此,所有的貴族看到了他,都不得不尊稱一聲“諾維奇子爵”。 . 月色自高處傾灑,照亮了金發青年的面龐。 而他臉上嘲諷的意味,也一覽無余,完完全全的被楚歌收到了眼底。 那幾乎是毫不掩飾的。 他不知道西瑟索恩是想到了什么,才露出了這樣的神情。 但是想來,恐怕一定跟那個棕發的陰柔年輕人,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有什么不同?”他立刻問道。 西瑟索恩轉頭看他,忽然,風馬牛不相及的說道:“阿佳妮,你長得一點兒都不像母親?!?/br> 這樣的一句話來的毫無理由,去的也十分突兀,在說出了這句話之后,金發的王儲殿下就閉上了嘴巴。 他看上去像是想把這句話收回去。 母親 楚歌仔細的搜尋,但是他知道自己會無功而返,在阿佳妮的世界里,已經很久都沒有母親存在的影子了。 他輕輕的“啊”了一聲。 走過了花園的轉角,掠過了盛開的滿天星,波光粼粼的噴泉照映出了他們的倒影。 小天使像安靜溫柔,不知道為什么,楚歌卻感受到了一股悲傷的意味。 來自于他身旁的金發青年。 母親啊 那樣一個象征著包容與愛的存在,他也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過了。 事實上,他根本就回憶不起來,母親給人的感覺,究竟是怎樣一個樣子。 就好像生命里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楚歌垂下頭,他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 有那么一個瞬間,他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想要冒險試一試。 于是,清淺的聲音散落在了翠湖的晚風里:“我已經要記不起她的樣子了,哥哥?!?/br> 身旁的金發青年身形都頓了頓。 一時間,兩人沉默無話。 只聽得見微風拂過伏?;▍?、掠過滿天星,所傳來的窸窣聲響。 那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楚歌才聽到了一聲悠悠的嘆息:“我大概,也要想不起來了,阿佳妮?!?/br> 他遙望著高處的星空,一時間,心緒澎湃,竟然怔愣。 ——您那樣早的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可曾還記得,留在世上的這一雙兒女? . 繞過了伏?;▍?,走過了古典噴泉,他們走到了大道上。 侍者早已傳喚,馬車停在道邊,而一個身影站在馬車邊上,正在安靜的等待。 “索菲婭!” 楚歌輕輕喊出了侍女的名字,繼而,回過了頭。 他看向了一路送著自己出來的金發青年,認真的說:“回去吧,回到宴會上去,哥哥?!?/br> 西瑟索恩道:“不用了,我送你回去,阿佳妮?!?/br> 楚歌推住了他的手,把他要跟上來的意圖按下去:“回去,哥哥?!?/br> 西瑟索恩顯然是并不愿意的。 楚歌說:“你應該待在宴會上,盯著我們的父親,而不是像我這樣早早的跑開?!?/br> ——被席塞爾諾維奇咄咄逼人的態度,弄的只能夠離開。 他并沒有說出后面的那句話,而在聽到了先前的言語后,西瑟索恩就已經自動補全了他想要說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