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原惜白日日盼著辛幼寧醒,卻日日都不曾見他醒。 病人有可能是潛意識里不愿意醒來。 他原本是想著就一直守到辛幼寧醒過來為止,但計劃卻趕不上變化,原惜白不能再等下去了。 辛幼寧出事前他曾拍的最后那一部電影,眼下到了宣傳期,導演十分重視,雄心勃勃的要沖擊大票房。 其他演員也就算了,原惜白作為那部電影的主角,萬萬沒有辦法走開,他得馬不停蹄的跟著劇組到處跑。 離開前辛幼寧通知了聞迎,讓他派人去病房守著,如果化作別的人,原惜白放心不下。 即便是這樣,原惜白也始終覺得心里缺了一塊兒,空空蕩蕩的。 萬般不舍之下,原惜白離開了醫院,臨走前再三叮囑,有了消息一定要通知他。 . 原惜白跟著劇組,天南海北的到處做宣傳。 楚歌的活動范圍向來就是以原惜白為中心點,因此也跟著原惜白,天南海北的到處飄。 在外趕場宣傳的日子非常辛苦,常常一天要敢三四個場子,一個活動結束后,立刻就要轉移,只有在車上的短短一點兒時間,可以供休息。 楚歌就待在他身邊,天天的看著原惜白這樣折騰。 在外,面對著那些粉絲和觀眾的時候,他還可以做到笑容溫和,風度翩翩,然而一旦到了后臺、到了車上,眉目間的疲憊就再也壓制不下去,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常常就那么突然間睡去,直到被助理小心翼翼的喊醒。 不是不想要他多休息一會兒,可當真就只有那么一點點時間。 而再一次出現在臺前的時候,他又會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忙的如同陀螺轉,還要打起精神不出一點兒差錯。 原惜白的狀態當真是rou眼可見的下滑。 楚歌不用睡覺,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只得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觀察原惜白,看著他對著粉絲微笑,看著他在媒體記者間周旋,看著他對同劇組人員風度翩翩、溫和有禮。 就在那樣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的觀察力,楚歌發現,他的認知,似乎出了一點兒差錯。 對于原惜白,除卻那一聲嘶聲裂肺的“幼寧”之外,他的印象定格在了原嘉澍面前逆來順受的身影。 不。 并不是這樣的。 原惜白從不卑微。 他只是心甘情愿的,跪在了辛幼寧的身前。 連帶著被辛幼寧捧上了心尖的原嘉澍,也不愿意口出惡語,因為那是辛幼寧真正愛著的人。 而想明白這些后,楚歌的心中,卻有一點點酸澀。 他當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值得最真摯、最熱忱的愛,卻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反被殘忍以待。 原惜白性格溫和,甚少有什么尖銳的言辭,也不會說什么抱怨話,更不要說耍大牌。 劇組上上下下,從導演到主演、到工作人員,都很喜歡他。 而他的業務能力也相當的出色,一次欣賞的時候,楚歌看到了導演放出來的片花,畫面養眼、音樂悠揚,制作相當優良。而其中有一個原惜白受傷倒下的眼神,直擊人心靈,相當出色。 這樣忙得不可開交的氣氛中,楚歌險些要忘記、另一個城市、醫院的那一頭。 直到李應打過來那個電話,直到數日前托付的事情終于水落石出。 李應誠惶誠恐,走南問北,一連去了好幾家專業機構。 筆跡鑒定的結果經過反復驗證,得到確認。 原惜白手指發顫,屏住呼吸。 然而他注定要得到一個殘酷的結果: 那是屬于同一個人的。 . 楚歌啞然。 他所得到的、屬于辛幼寧的記憶并不完全,其中就缺失了那么一段,更有許許多多的地方,無比模糊。 辛幼寧出了車禍后,很是在醫院休養了一些時日,又被原惜白接回了家中,悉心照料。 那段時間他成天昏昏欲睡,記憶零零碎碎、不成片段,根本提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那估摸著就是傷到腦子了。 辛幼寧是什么時候擬定的離婚協議、又是什么時候簽的字,楚歌通通都搜尋不到。 他只知道,在聽到李應的答案后,原惜白平靜的“嗯”了一聲,照著往常那樣叮囑了幾聲,要小心注意辛幼寧的情況,一旦有了什么動靜就告訴他,然后便掛斷。 就好像沒有受到一點兒影響。 怎么可能呢? 那個下午原惜白一直都在走神,頻頻恍惚,以至于在臺上差點都出了錯,還是導演給他打了圓場,把話題給扯了開去。 導演倒是挺關心他的情況,下來后問他是出了什么事情。 原惜白先謝過了導演的好意,再道:“不是什么太特別的,家里人出了點事兒?!?/br> 導演了然于胸,打趣道:“女朋友?” 原惜白搖了搖頭。 “男朋友?” 本來只是說著玩兒的,然而看到原惜白沉默的樣子,導演心中不知怎么就“咯噔”了一下,該不會猜中了吧? 原惜白回過神來,苦笑了聲:“我哪有男朋友?!?/br> 根本就不是他的男朋友。 是他的伴侶啊。 第86章 act2·剜心 得知離婚協議書上的簽名是辛幼寧親手寫下的, 原惜白著實消沉了一段時日。 旁人看不大出來, 楚歌卻敏銳的察覺了。 但即便是這個樣子,原惜白依舊每日按時按點給醫院打電話,問詢辛幼寧的情況。 他人離開了, 卻不放心, 特意留了個人在那里,每天給他觀察匯報。 聞迎理解他的心情,之前交代過, 那邊留下來的人倒也是規規矩矩。 原惜白每次的聞言只有一個,從來都不帶變化一下的。 偏偏小助理的回答也只有一個,亦然沒有一絲變化。 那樣的結果讓原惜白的心臟漸漸沉下去, 如同沒入了無底的深潭。 還未曾醒來。 一開始,原惜白安慰自己,那有可能是身體沒有恢復過來。再后來, 他安慰自己,有可能是意識里不想要醒來。到現在卻是什么安慰都擠不出了, 他再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下去。 已經外出宣傳快要兩周,而辛幼寧, 依舊在昏迷。 恐慌漸漸攫住了他的心臟。 原惜白機械的,一日再一日的聽著那個重復答案,氣壓亦是一天比一天更低沉。 楚歌始終覺得有一些不對。 按理來說辛幼寧早就應該蘇醒了,如果順利的話, 那時間應該是在原惜白離開前, 卻一直拖到了現在。 系統說:“楚三歲, 你是不是想錯了什么?!?/br> 楚歌說:“什么?” 系統慢條斯理的說:“辛幼寧現在的意識是你啊,你沒有回歸身體,他怎么醒的過來?” 楚歌一呆。 他想起來在醫院中的情況,試了好多次都沒有辦法,最后只能夠跟著原惜白離開。 楚歌無奈道:“但是,我進不去啊” 系統道:“大概是那個時候,辛幼寧的身體太虛弱了?” 楚歌想了想,搖頭,說出自己注意到的一件事情:“辛幼寧的脖子上似乎掛著個什么玩意兒,對我有排斥?!?/br> 自從成為幽靈后,他唯一感覺到的就只有那兩個,來自于辛幼寧的排斥力,還有來自于原惜白的引力。 . 說不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事實上成為幽靈就已經夠吊詭的了,再出現什么幺蛾子楚歌一點都不例外。 楚歌琢磨著琢磨著打了個寒顫:“統子,該不會是辛幼寧自己本身的靈魂在排斥我吧” 系統就直截了當的仨字兒:“不可能?!?/br> 楚歌問:“為啥” 系統道:“為了讓任務順利的完成,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你來到了這里,那么你就是他?!?/br> . 或許能夠說通的理由就是他是辛幼寧的意識,但偏偏眼下他跟著原惜白在外面,連見辛幼寧一面都做不到。 楚歌想要和原惜白交流,奈何他費勁了力氣,也觸碰不到。 多日來早已經習慣,所有的努力,最后也不過是徒勞一場。 這樣著,他就看到原惜白越來越緊繃,越來越壓抑,周身的氣息似乎都要凝結。 連劇組的人員都看出來了。 導演再一次來問他,家中是不是出了大事兒。 原惜白這一次不再逞強,匆匆的告了假,買了最近的航班,深夜里打飛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