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應蓮緩緩道:“之北這個樣子,我倒是也不放心,我帶他一起去?!?/br> . 中央城的那一場審判最終以一個荒謬的方式告終。 賀家永遠的失去了繼承人,然而故事的主角、那個覺醒了光明異能的人,最后也不知所蹤。 有人去褚家尋找過他,然而褚家依舊只有二少爺。 褚煬在,褚游還在,但是想要找到其他的人,卻不在了。 又有人去了北方異能所,詢問那里的所長,在那一場審判開始的時候,應蒼是極度反對的。 然而北方審判所里也找不到,后勤組、執行組就像是已經沒有了這個人。 又有人沿著履歷去了梅斯塔利亞基地、去了山區營地,然而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 那個叫做陸之北的醫官,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 太陽照常升起,日子照常過去,即便是當初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人們漸漸望去了當初的事情,專注于當下。 終于有一天,再度得到了消息。 有一個北方審判所的異能者信誓旦旦的說,他出現在了黑霧森林。 最初的時候以為只是錯覺,他被異獸所咬傷了,以為自己將要死去,回光返照的時候,卻看見了昔年的執行者走了出來,伸手替他治療好了傷勢。 然后,便一路再不回頭,徑直消失在了黑霧森林深處。 黑霧森林,那個地方,仍舊是禁地,然而哨兵與據點,卻在檢測中發現,那些黑霧的濃度,正在不斷地減少。 與之伴隨著的,也是面積的收縮,那些黑色的霧氣仿佛在不斷地消散。 許多年以后,黑霧森林的霧氣終于淡去了,露出了這一片森林原本的真容。 樹木煥發生機,蟲爬而鳥獸鳴,除卻異能者,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夠進入這一片森林。 執行者們在森林的深處發現了一條道路,通往不知盡頭的遠處。 他們猶疑著,觀察著,終于小心翼翼的踏上,去往傳說中的那一個死城,那一片窮源絕地。 那并不是他們想象中險惡的樣子,空氣竟然無比的清新,百草樹木都煥發著清香。 他們遇到了一條岔路,看到了陳舊的標記牌,認出了拐彎那條道路的盡頭。 那再不是一片荒蕪的城市,鋼筋混凝土森林早已坍塌,被沙土所掩蓋、被時光所涂抹,在一層層厚厚的泥土上,無數野草狂野生長,卻生出了野花,四周都飄蕩著淺淺的花香。 一切都是那么的清甜,若果忽略掉那些隨風飄逝的沙土,這里更加近似于一片桃園。 異能者仔細搜尋,許久以后宣布了此地的安全,無數能工巧匠被召集來,在這一片綠草桃源上,筑建新的城市。 那已經是許多年以后了,已然進入了北方審判所的褚游不經意的踢過了一塊磚頭,發出了一聲空響。 他注意到了那個地方的不對勁,召集來工匠挖開了那個地方。 他們發現了一個地下遺跡,依照著出土的器皿,昭示著那曾經是一個類似于研究所的地方。 那里面的結構竟然還是完整的。 褚游沿著遺跡中的道路,下到了最底層,他的心臟砰砰直跳,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房間,沿著長長的過道,終于走到最后的大門前。 玻璃門后,金屬囚籠中,有一個人影,正安靜的沉睡著。 他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再也不會醒來。 第77章 act2·剜心 純愛總局人渣改造中心。 員工宿舍。 “小楚你這是準備往哪兒去?” 有人在喊他, 楚歌回過了頭, 發現是自己隔壁屋的同事,庾建武。 他笑了一下,說:“庾哥, 好久不見?!?/br> 庾建武奇道:“沒多久啊, 咱不是上星期你做任務前才一起吃過飯的嗎,怎么整的跟多年沒見了一樣” 楚歌輕輕地“啊”了一聲,說:“可能是腦子有些不清醒吧?!?/br> 庾建武說:“你背著書包是準備去哪兒?” “是啊?!背椟c了點頭, “我準備回家?!?/br> . 家。 多么熟悉而又多么陌生的一個詞匯,楚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他急急忙忙的上了大學,又急急忙忙的找了工作, 好像只是倏忽之間,時光就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 上一刻他似乎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下一刻就躺在了局里的生物艙中。 想要回憶, 卻什么都回想不起,只要用力去想, 頭腦就鈍鈍的疼。 醫生說他腦部有一塊小小的陰影,估計是撞到哪里了, 沒有散的開去的淤血。 但是記憶中,連什么時候產生了那一小塊兒淤血都忘記了。 那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情,他所經歷過的每一個世界,想要剝離記憶卻無法剝離, 在腦海中存在的清清晰晰, 然而那些久遠的、少年時代的記憶, 卻回憶不起了。 這一次任務后,他覺得自己很累、很累,全身上下,仿佛所有的骨頭都被抽之一空,有一種說不出的虛弱感。 身體上明明沒有任何異樣,卻只覺得倦怠和疲憊。 當他離開生物艙、當他走下人渣改造中心的臺階后,甚至產生了一種從此逃離、再也不要過去的念頭。 就好像身后的建筑是一只洪水猛獸。 這是不對的,他想。 所有人都沒有出毛病,嚴格控制管理著自己的感情,執行完任務后開開心心的做一個記憶剝離,隔上幾個月再把記憶取回來,像看電影一樣的欣賞。 為什么到了他這里,一切都亂了套。 方燭、趙從一、謝童、陸之南。 那是在他眼前死掉的第四個人。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死亡,被沉重的記憶束縛,勒得幾乎要喘不過氣。 無盡的愛意燃燒之后,卻是一地灰燼,說不出的蒼白與悲哀。 . 連任務的結果評級都不想要聽,楚歌只想要趕快逃離此地。 他想要出去走走,然而卻不知道往哪里去。 畢業以后,他直接來了純愛總局里,簽了保密協議,幾乎都待在這里,和其他同學都沒什么聯系。 那單單說起來,甚至是有一些單調乏味的。 除了工作,便只有間斷性休息后的再一次工作,他的生活好像全部都被一個一個任務填滿,除此以外,想要想起來還做了什么其他事情,都有一些艱難。 楚歌有一點兒不知所措。 他隱隱的覺得這樣的狀態不太對,卻說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對。 一開始還想著,要不要去學校里走走,但是很快,就被掠過去了。 潛意識里只有一個念頭:回家。 . 他工作的地方是在城市主城區,但家并不在這里,而是在主城九區以外的一個區縣。 以前那里還只是一個小縣城的,后來似乎是因為什么行政區域的劃分變動,給提升為了一個區。 高鐵還沒有,火車已經通了,但是從這里買票回去,通常都買不到座票。 以前也不是沒有買過站票的,只是現在卻并不考慮了。 楚歌后來還是沒有買火車票,他去長途汽車站,買了一張汽車票。 那個行為給了他隱隱的熟悉感,楚歌想起自己以前想要來主城區的時候,就是習慣于買長途汽車票的。 車上的空氣并不太好,不怎么流通,隱隱的令人氣悶。 他抱著自己的書包,窩在了靠窗的座位上,昏昏欲睡了一個小時,終于,汽車停下了。 車站還是那個車站,破敗如舊。 大概這種小地方的長途汽車站,就不用指望什么整潔干凈的,入耳人聲鼎沸,一群烏泱泱的人頭。 到處都是人舉著牌子,口里喊著更加偏遠的鄉鎮的名字,想要從那些下車的、背著大包小包的旅客中,找到那么幾個潛在的顧客,也有人高聲喊著“旅館旅館”,捏著牌子往前沖,大聲宣傳著五十塊錢一晚,有空調包熱水,想要拉成一單生意。 楚歌后退了一步,避開了那些個險些沖到他鼻子底下的牌子。 他繞過了所有推銷的人,走出了長途汽車站,大概一兩分鐘的樣子,就走到了一處公交車站前。 其實用不著消耗太多其他花費的。 這里是起點站,大半個車廂都是空的,楚歌捏了一張一元錢的紙幣上車,塞到了投票箱里,就走到了最后面坐下。 汽車司機懶洋洋的,走上來的乘客也懶洋洋的,都只是按時發車,并不想著別的什么。 大概等了三分鐘的樣子,公交車就開走了。 楚歌貼著車窗,看著窗外飛速而過的兩側建筑、景物,在離開了起點站后,就好像從城中村結合部開到了城市中,然后又停在了城鄉結合部里。 楚歌下車,在并不寬敞的道路里,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他走過了兩側門面的拐角,然后腳步頓住,看著眼前那一條狹長的小路,遲遲沒有往著里面走。 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