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曾效祺先去洗了手和臉,這才朝柯延走過來:“是不是等急了?很無聊吧?”他滿臉都是笑容,跟剛才嚴肅的醫生判若兩人。 柯延看著這樣的他,忍不住想起了精分這個詞語,她搖搖頭:“沒有,挺有意思的。杰弗瑞沒事吧?” 曾效祺看了一眼正在包扎傷口的杰弗瑞,說:“應該沒事,就是手被劃傷了一道口子?!?/br> “你們拍戲挺危險的吧?”柯延有些擔心,尤其是這種動作戲,拳腳無情,道具也不長眼睛,受傷的概率應該很大。 “文戲沒事,武戲有點危險,不過那些復雜的、高危動作都有替身的,所以你別擔心,一般都不會有事的?!痹ъ靼参克f。 柯延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么勸,畢竟她對演戲一無所知,今天過來看,才知道拍打戲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曾效祺該接什么劇本比較好,畢竟這是他的工作,末了只好說:“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別受傷?!?/br>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天入行,我經驗很豐富的,你別擔心?!痹ъ鳑_她笑,他看了看四周,同事們都去領飯了,“你餓了嗎?小夏怎么還沒回來。我打電話問問?!?/br> 柯延搖頭:“我還不餓。你也別打了,說不定在開車呢。對了,你飾演的是個什么角色???” “一個醫生跟他的美國朋友保護文物的故事?!?/br> 柯延忍不住笑了,小聲地說:“你確定是保護不是搶劫?那個年代的美國人跟強盜也沒啥太大的區別?!?/br> 曾效祺也壓低了聲音:“美國人要扮演世界警察、正義之師,至少在電影劇本里,美國人的覺悟還是挺高的?!?/br> 柯延看著他笑,突然問:“有女主嗎?” 曾效祺說:“有啊,于曼就是啊,演杰弗瑞的女朋友?!?/br> “你的呢?”柯延問。 曾效祺說:“跟我拍對手戲的女演員已經殺青了,她是醫生已經病逝的妻子?!?/br> 柯延點了一下頭:“原來是這樣?!?/br> 曾效祺忽然盯著她的眼睛,說:“我跟別的女演員演戲的時候,你不會吃醋吧?” 柯延想了想,鼓了一下腮幫,說:“我沒看到的話,就應該還好吧,當不知道好了?!痹ъ饕郧暗碾娪案輪T親密戲不多,但還是有的,當時看的時候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再想起來,就難免有些介懷了,身份轉換了,所以感受也不一樣了。她在想,以后他的電影自己還要不要再看呢?看他跟別的女人拍親熱戲,自己不可能高興得起來吧。 曾效祺很滿意她的表現,他還以為以她的性格,會說那只是工作,沒想到她還是在意的:“那我以后盡量少接有親密戲的電影。不過這部戲還好,感情表達比較含蓄,肢體接觸都極少?!?/br> 這時小夏終于提著一個籃子哼哧哼哧回來了,里面裝著幾份菜:“這里沒有中餐廳,我去最近的法國餐廳買的?!?/br> 曾效祺顯然很滿意:“可以,總比劇組的工作餐強點兒,吃飯吧?!?/br> 小夏將籃子里的碗盤擺到一張簡易折疊桌上,讓自己老板和女友吃飯??卵舆€是頭一回在這種情況下吃法國菜,居然還有牛排。 曾效祺用刀叉切著牛排,說:“中午湊合吃吧,晚上如果收工早,咱們去吃大餐。對了,小夏,給你柯姐訂個房間,就在咱們酒店?!?/br> “好!”小夏滿口答應,“你們慢吃啊,我也去吃飯了?!彼f著跑走了。 柯延看著小夏的背影:“他怎么走了?不一起吃飯嗎?” 曾效祺說:“他吃劇組的工作餐。不用管他,吃飯吧?!?/br> 柯延只好低頭切牛排,看著對面的曾效祺也吃著牛排,心說他居然吃起了rou,在國內的時候,吃一頓rou都嚷嚷著要減三天肥的。她也懶得提醒他,說實話,她真覺得他太瘦了點,讓人有點擔心他的健康,而且這工作那么辛苦,每天光吃素不吃rou也頂不住吧。 “下午你回酒店去休息吧?!痹ъ髡f。 “我不去,我就在這里看你拍戲。你們什么時候下班?”柯延特意跑這里來探班的,怎么能夠走呢。 “我怕你無聊。最遲到晚上九點就收工了,今天沒有夜戲。美國拍戲比國內好點兒,頂多工作十二個小時。而且明天還放假!”曾效祺宣布了一個好消息。 柯延十分意外:“你們劇組還有假放?” “有啊,一般的劇組法定假日都會放假。有的導演講究,每周禮拜天都要休息的,我們劇組一個月休息一天,據說主要是成本比預算高了,為了節約成本才加班的,否則導演也是每周要休息一天的。國內劇組就不一樣了,從開機到殺青,除非不可抗力因素,是不會停工的?!眲〗M一旦開機,每天都是在燒錢,所以國內的劇組就好比一臺機器,一旦開機,就不會中途停機。 “那也挺好的?!笨卵佑X得曾效祺有假期,不需要特意請假來陪自己也挺好的,免得耽誤他的工作進度。 曾效祺看著柯延:“洛杉磯你有沒有想玩的地方?” 柯延說:“我也不知道?!甭迳即壙赏娴牡胤街饕褪呛萌R塢環球影城和迪士尼樂園吧,她以前被鐘必凱叫來玩過,不過再跟曾效祺去一次也沒什么,那些項目還挺刺激的。 曾效祺說:“那咱們還去舊金山好了?!?/br> “還去舊金山?你有想玩的地方?”柯延問。 曾效祺笑著說:“也不是,我送你回去,順便去看看鐘必凱?!弊屗锴耸畮啄甑拇蟪鹨欢ㄊ且獔蟮?,正好柯延也在美國,不去豈不是太可惜了,雖然說將來結婚了也可以請他,但人家未必有空來,那就見不到他吃癟的表情了。 柯延發現這家伙挺記仇的,不過也沒反對:“那也行,我們就在舊金山逛逛吧?!闭盟龑εf金山更熟一些,時間太倉促,游玩是不可能盡興的,主要是這兩天他們能夠在一起。 吃完飯,他們在保姆車里休息了一下,曾效祺抽空去慰問了一下受傷的杰弗瑞。開工之后,柯延和小夏出去了一趟,買了些吃的送給劇組的員工們,好歹也是來探一次班,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下午忙到六點,總算將那個鏡頭搞定了??卵影l現拍戲真挺不容易的,為了一個完美無瑕的鏡頭,演員們要反復地拍,直到完美為止,就跟她做實驗似的,沒成功就反復地做,這么看來,他們的工作好像也有一些共同點,都是重復性極高的工作。 散工以后,曾效祺去更衣室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興沖沖地跑出來,對柯延說:“終于搞定了,咱們去約會吧?!?/br>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燭光晚餐 柯延聽見他的話, 有些臉紅,趕緊偷眼看了看周圍,還好沒什么人注意到他們。曾效祺的發梢還在滴水, 顯然剛才洗了個澡, 不過沒來得及擦干, 他將手揣進兜里, 晃了晃自己的手臂,示意她挽著自己:“走吧?!?/br> “不了,你同事看著呢?!笨卵有邼負u了搖頭, 怕被人看見, 畢竟剛才她在片場里看到了不少黃種人面孔,肯定有華人, 萬一有人八卦,將他們的照片發到網上了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曾效祺回頭看了一眼,劇組里有來自國內的美術師、武指、武替,還有一些華人群演,便沒再堅持。小夏見曾效祺出來, 跑過來:“曾哥, 車鑰匙給你, 我坐大巴回去?!彼麄兊钠瑘鲈O在洛杉磯周邊的一個小鎮上,離市區大約一小時車程, 而劇組住在市區, 每天都是來回趕的。盡管劇組準備了大巴車和保姆車, 曾效祺還是自己租了一輛車,出入比較便利,畢竟美國離了車寸步難行。 曾效祺沒接車鑰匙:“不用,你替我開車?!?/br> 小夏驚訝地看著他,他不怕自己這個電燈泡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曾效祺沒理他,徑直走到車邊,拉開車后門,讓柯延上了車,自己從另一邊上去了。 小夏只好趕緊跟上:“那你們去哪兒?我送你們去?!?/br> 曾效祺問柯延:“你餓不餓?不太餓的話,我想先回酒店再洗個澡,然后去吃飯,如果餓的話,咱們就先去吃飯?!逼瑘龈率依镉泻喴椎脑∈?,他剛剛是草草洗了個澡,還穿著早上換下的衣服,這樣去約會,他自己都覺得不完美。 “沒事,那就先回去洗澡吧?!笨卵右仓浪裉煸诘厣蠞L了一天,剛才就匆匆洗了幾分鐘,估計也沒洗干凈。 上了車,曾效祺從車后窗臺上的盒子里拿出一條大毛巾,蓋在頭上擦了擦,扭頭看看柯延,突然坐過來了一點,然后身體一歪,倒了下去,橫臥在了柯延腿上,將毛巾舉起來:“幫我擦擦頭發,謝謝!” 柯延在他倒下來那刻驚得差點沒跳起來,她看著腿上的人和停在空中的毛巾,猶豫了一下,紅著臉接過毛巾,替他擦起了頭發。小夏開著車,從內后視鏡里看到曾效祺的動作,激動得差點沒將剎車一腳踩到底,他家老板追人追得這么徹底?兩人關系居然這么密切了?真不愧是老板啊,連這么優質的高知都給拿下了,小夏在車心里暗暗給曾效祺豎拇指。 柯延動作輕柔地給曾效祺擦著頭發,他舒服得直哼哼,既能橫臥美人膝,又能享受美人如此溫柔體貼的服務,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幸福的人嗎?他用手指在柯延腿上輕輕撓了撓:“你晚上想吃什么?”這個動作曖昧又不色情,仿佛僅僅就是個提醒而已。 柯延的臉更紅了:“我都可以?!?/br> 曾效祺問:“小夏,咱們住的附近有什么好點的餐廳?” 小夏說:“就咱們住的酒店餐廳其實也還可以,還有一家法國餐廳很不錯,但是生意好像挺好的,需要提前預訂。要不就去中國城那邊,那邊的中餐廳比較多,而且關門比較晚一點,不過晚上那邊有點不太安全,不建議去?!?/br> 曾效祺皺眉:“美國的治安也太亂了,店子關門也早,我還想去逛街呢,不知道還趕不趕得及?!痹诿绹?,亞裔是少數人種的少數,犯罪分子最愛下手的對象。 “晚上還是別去逛街了,吃了飯就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飛機。美國亞裔是弱勢群體,是犯罪分子最喜歡的下手對象,所以還是要自己注意點?!笨卵尤嗔巳嘣ъ鞯哪X袋,覺得差不多了,就將毛巾放到后面去,低頭看著曾效祺,推推他,示意他起來。 “沒勁,趕緊拍完戲回家去?!痹ъ鞲纱喾藗€身,仰面躺在了她腿上,從下往上看著她,露出賴兮兮的笑容,不過柯延得承認,這家伙大概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也對著鏡子練過,知道這么笑只會讓人牙癢癢卻又舍不得抽他。 曾效祺抓起柯延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開始把玩她的手:“機會難得,我想跟你去約會。還想給你爸媽買點什么禮物帶回去。對了,叔叔阿姨還好嗎?聽說叔叔的身體好了很多,可以下地走了嗎?” 柯延掙了一下,想抽回自己的手,沒成功,只得由他,說:“我爸媽已經回老家去了?!?/br> 曾效祺睜大眼看著她:“???這么快就回去了?不是治療有效果了嗎,怎么不繼續?” “我爸的治療已經結束,醫生說接下來就要靠他自行鍛煉康復了。他還不怎么能走,不過說話已經利索很多了。我奶奶牽掛我爸,他們就回去了,在我來美國的前一天走的?!?/br> 曾效祺頓了片刻,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去問問美國這邊有沒有療效好一點的藥,給叔叔買點回去?!?/br> “不用了,我買就好?!笨卵诱f。 曾效祺呲牙一笑:“你買的是你的心意,我買的是我的心意,不一樣啊。明天去機場再給阿姨帶點禮物,到時候你幫我挑選一下,我也不知道阿姨喜歡什么?!?/br> 柯延無奈地看著他:“你這是加重我負擔啊?!?/br> “行李太多了嗎?那就算了,等我自己回去的時候再買,反正還有一個月我就能回去了,我們兩個男的比較能扛東西?!痹ъ髭s緊退一步,絕不加重柯延的負擔。 “別買了,我媽不一定用得著?!笨卵又浪I東西肯定是挑貴的買。 “怎么用不著?我挑能用得著的,肯定不浪費?!痹ъ髂弥氖址诺酱竭呌H了一下。 柯延再次紅了臉,抽回手,推了他腦袋一下,示意他起來,曾效祺卻變本加厲伸手環住了她的腰??卵邮志狡鹊爻懊婵戳艘幌?,破罐子破摔地自我安慰,小夏應該看不清他的動作吧,這家伙真是個無賴! 不過曾效祺并沒有將流氓耍到底,磨蹭了一會兒,還是坐了起來:“你今天一天都沒休息,累不累?” 柯延搖了一下頭,卻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曾效祺指指自己的腿:“你躺會兒?到酒店還要段時間呢?!?/br> “不用,我不困?!笨卵宇^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哪里好意思睡他大腿。 “那就靠著我睡吧?!彼卵优步它c,抬起一只手將她的腦袋往自己肩上撥。 柯延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地靠了上去,忙了一天確實挺累的,現在耳朵貼著另一個人的身體,聽著沉穩有力的心跳,只覺得格外心安,她閉上眼睛開始小憩。 曾效祺嘴角勾了起來,為了讓柯延靠得舒服點兒,他還往前坐了坐,讓肩膀低一點。過了一會兒,他將頭歪過去一點,貼著了她的腦袋,也閉目開始睡覺。 小夏一邊開著車,一邊大口被喂著狗糧,今天的狗糧撒真多,他都吃撐了,看來晚上都不用吃飯了。 曾效祺住的是個四星酒店,劇組給訂的,因為美國男主要求住這個檔次的酒店,曾效祺也是男主,自然要給同等待遇。小夏給柯延也在這家酒店訂了一間房,按照曾效祺的要求,給她訂了一間最好的套房。曾效祺先回房間去洗澡,柯延便回自己房間去放行李。 她推開門進去,看了一眼差點就要退出來,這也太奢侈了。侍者跟在她后面:“女士,可以將你的行李提進去了嗎?” 柯延反應過來:“哦,謝謝!放在門口就好?!彼s緊摸包,從里面拿出一張紙幣來,給了對方小費,打發人走了。 侍者體貼地將門給她拉上了,柯延拿出手機給曾效祺打電話,小夏替他接的:“曾哥去洗澡了,柯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幫你轉告嗎?” 柯延說:“小夏,我的房間是你幫我訂的?” “對啊,曾哥吩咐的。怎么了?”小夏問。 柯延舔了一下唇,還是憋住了沒說:“哦,沒事,就是想跟你說聲謝謝。一會兒你曾哥洗好澡了,讓他給我發個信息?!?/br> 她掛了電話,坐在沙發上無力地吐了口氣,這么大的房間,客廳一整面墻都是落地窗,外面還有一個巨大的露天陽臺,可以看完半個洛杉磯的夜景,一晚上估計得要上萬塊吧,但她就住幾個小時,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太浪費了。 柯延想了想,最后決定先去洗澡。她剛洗好澡換上衣服,就聽見門鈴響了,柯延猶豫一下,打開門,只見一個服務員推著餐車站在門口:“女士,您訂的晚餐到了?!?/br> 柯延想說你是不是送錯了,她根本就沒點餐,曾效祺從后面出來了:“是我點的,就在房間吃吧?!?/br> 柯延只好將人讓了進來,服務員將餐車推進來,然后將食物餐具一一擺上桌,又將蠟燭拿出來點上,配著桌上本來就有的玫瑰花,就變成了一頓燭光晚餐。服務員擺好餐桌,倒上兩杯紅葡萄酒,還將房間里的音樂打開了,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女士、先生請慢用!”出門的時候還順道將大燈幫他們關了。 燭光搖曳,室內一片暖黃,浪漫的音樂在房間里縈繞,柯延愣愣地看著曾效祺,這才注意到他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晚禮服,他站在桌邊行了個非常標準的紳士禮:“柯延小姐,愿意賞光與我共進晚餐嗎?” 柯延看了看自己,還好,剛才以為要出去吃飯,也算是穿得比較正式了。她緩緩走過去,略有些窘迫地說:“你、干嘛這樣?這好奇怪啊?!?/br> 曾效祺笑瞇瞇地說:“總在電影里看到西方人這么搞浪漫,咱們今天也試試。正好又是在資本主義溫床上,偶爾也入鄉隨俗一下,來吧?!彼斐鍪?,牽著柯延送她入座,自己到長桌的另一端坐下了。 柯延雖然在美國生活多年,也從來沒這么吃過飯,看著面前亮晶晶的盤子和刀叉,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動手了。曾效祺舉起酒杯,目光熠熠地看著柯延:“這場景以前只有做夢的時候才有過,感謝你讓我美夢成真!敬我們的愛情!” 柯延端起酒杯與他輕碰一下,酒杯相撞,發出悅耳的“?!甭?,仿佛在為他們的愛情定音??卵用蛄艘豢诰?,芬芳醇美,一如愛情的味道。 雖然這種就餐方式很陌生,但是有了恰到好處的音樂做催化劑,還有蠟燭和紅酒,氛圍便被烘托了起來,也就不覺得怪異了,反而顯得極其浪漫,兩人說話的聲音不由得都輕柔了下來。 用完主菜,曾效祺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然后站了起來,走到音樂播放器前,選了一支華爾茲舞曲,走回柯延身邊,彎腰伸出手:“美麗的姑娘,請賞光與我共舞一曲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