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你們來了，來，你坐。程浩你先回去吧，紅霞這邊有我呢?！标惾缡潜憩F的一如往常。程浩點了點頭，叮囑了幾句姜紅霞，就離開了。這還是要去上班，家里要有個進項，馬上家里又要多一張嘴了。

    “嫂子你幫我看看，今天這孩子踢的更兇了。你說我這一胎是男是女啊，你能看嗎？”

    姜紅霞還是好奇，她的肚子是尖尖的，呈下墜狀，大家看了都說她肚子里面懷的是兒子。姜紅霞心里倒是也盼著有個兒子，程浩是三代單傳，家里總共三個jiejie，就他這么一個兒子了。

    早年姜紅霞不能生養的時候，她婆婆對她那真的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姜紅霞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如今是懷上了，婆婆說等著她生下了孫子，在鄉下給她捉幾只母雞來。前提是生下孫子呢，孫女怕就是沒有了。

    “這個我真的看不出來了。這個事情只能說下來準。你瞧小紅，當初我就是領著她去看了，結果不就是看錯了，如今我是里外不是人了?！标惾缡侨缃褚策€是后悔啊，她當初就不應該去招惹陸小紅那樣的人，惹得自己一身腥。

    姜紅霞想了想，知道陸小紅打下的那個孩子是兒子，當時陸小紅知道的，鬧得那叫一個大啊，差不多將陳如是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后來還搞壞了自己的身子，徹底不能生了，兒子夢就這樣破滅了，只得三個女兒。

    “這說的也是，其實我是無所謂的，就是程浩想要一個兒子。不過他也說閨女好，閨女貼心?！?/br>
    程浩對于男女方面，倒是真的要求不高。而且對于生孩子這方面，程浩也看得開，當初姜紅霞都被認為不能生了，他就說可以去抱養一個，到時候照樣可以養。

    后來發現姜紅霞懷上了，他心里自然是開心了，能不抱養就不抱養，至于孩子的性別，程浩根本就不關心。用他的話來說，一個孩子負擔輕，如今國家開始倡導計劃生育了，將來女孩子肯定緊俏，成為香餑餑呢。

    后來事實證明，程浩這個人還蠻有眼光的，可不是后來女孩子真的成為了香餑餑，行情走俏。

    “是啊，生男生女都一樣了。我給你坐下檢查，紅霞過兩天朵朵就要來了，我想留你在我家住兩天，到時候和你說說朵朵的事情?！标惾缡钦钫也坏浇杩诹艏t霞暫住呢。

    如今正好朵朵來了，這么一個現成的借口，豈能不用。

    “朵朵？她為啥要來了？她在鄉下不是挺好的?！?/br>
    “我聽大順的意思好像是朵朵和小慧處不來，說什么鄉下都是那樣，哥哥結婚了，小姑子長期在家里住不好。其實我也不懂你們老家那一套。想著大嫂既然都開口了，讓朵朵來城里，我就答應了。還讓我們幫著給朵朵物色一個對象?！?/br>
    “啊，這個事情，這么快就處不來了，我就說小慧不是一個善茬吧，果然沒有被我說錯啊?！苯t霞長嘆了一聲。其實大寶那天結婚的時候，姜紅霞就和陳如是吐糟了。

    說小慧這個姑娘不簡單，不要看瘦瘦弱弱的，肯定是一個厲害的主。

    “不是說鄉下都這樣嗎？“

    “哪有鄉下都這樣的呢，多得是大哥結婚，姑姐住在家里的。我們村還有姑姐都結婚了，帶著孩子一直住在哥嫂家里呢，人家哥嫂也沒有說什么話。就是小慧太厲害了，想要獨占整個家，吃相太難看了。大嫂也是的，這么慣著他們，等到以后她老了干不動了，到時候有她好果子吃?！苯t霞有些不滿的說。

    陳如是在一旁聽著。

    “大寶，我瞧著也是一個挺好的人，不會聽小慧的話，趕人吧?！?/br>
    “那可說不準，今天能把朵朵趕出來，保不準以后會將大嫂給趕出來了。鄉下這種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多了去了。正所謂養兒防老，有時候生兒子還不如不生呢。二嫂，你以為人人都和你們家國慶一樣，孝順你啊。你是有福氣的人，不是每個人都如同二嫂你這樣的好命啊。我也不知道我這孩子以后生下來，能不能孝順啊?！?/br>
    姜紅霞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她在鄉下看了太多的不孝子了，父母老了，直接趕到豬圈里面住的人都有了。想想那也是寒心啊，可是沒有孩子的話，晚年也是凄涼，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我好命？國慶他啊……”

    陳如是不想去解釋了，那也是一言難盡的。家里的事情外人怎么能清楚的知道呢，都是看表面的，都覺得別人家過的很好，殊不知其實大家都一樣，都會遭遇的差不多的煩惱。

    陳如是示意姜紅霞躺下，給她做一下檢查。

    “孩子很好?！?/br>
    “那就好。二嫂，那我就先回家收拾一下東西，趕明就去你家。至于朵朵對象的事情，那可是要好好相看一下。城里的男人也不見得好。你還記得以前程浩那個姓劉的同事，結婚的時候還被人給鬧場了嗎？”

    陳如是想了想，她想起來了好像是這么一回事，是程浩一個同事，結婚當天有個女的來鬧場，說姓劉的和她在搞對象卻娶了另外一個女的。后來陳如是才知道，那個姓劉娶的那個媳婦是他鄉下的媳婦，就是以前的童養媳，在他家里都好多年了，人人都知道那女的是他媳婦。后來他進城了，就和其他女的搞對象，談戀愛。

    后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家里壓力太大了，畢竟童養媳在家里那么多年了，幫著他伺候父母，他們整個村都知道，那女的是他的媳婦，他怎么能不娶呢，后來就結婚了?？蓻]想到以前他談對象的那個女的不甘心，還特別的潑，就直接來鬧場，當時場面一時間失控了。這個事情也就傳開了。

    那同事自然也沒有得到什么好名聲，不過后來還是繼續和他媳婦過日子，如今孩子都好幾個了。

    “這個也是看人，那我們也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紅霞你等等，我馬上就下班了，我陪你一起回家去。你如今一個人走，我也不放心?！?/br>
    “那成，二嫂，你也不要著急，我等你一塊下班?！?/br>
    姜紅霞如今確實不急，也沒有等多久，陳如是也就下班了，她攙著、姜紅霞就出去了，只是當她走出醫院的大門，就看到秦寡婦也正朝醫院這邊走來。

    秦寡婦顯然是看到姜紅霞了，就一個勁的盯著她的肚子，隨后下意識的摸了摸她自己的肚子，這讓陳如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轉念一想，也不太可能，這些天姜大順一直派人盯著程浩，應該不會出她想的那件事情吧。

    第49章 搞破鞋的

    好在秦寡婦選擇是她所在的醫院，雖說打聽患者隱私是極其不道德的行為, 可是非常時期也要行使非常手段了。關鍵就是陳如是擔心陸曼借秦寡婦和程浩的事情興風作浪。

    秦寡婦這個人呢, 怎么說呢, 其實也是一個命苦的人。她是童養媳，八歲的時候就被賣到秦家, 一直養在秦家。舊社會的童養媳都是很可憐的，在家里什么事情都要做不說，還要經常遭受到婆母的打罵。秦寡婦的婆婆也是一個厲害的主, 加上他丈夫從小就有病, 后來好不容易和丈夫圓房了，幾年就沒了, 給她丟了一個兒子下來。

    原本家境還可以的，畢竟也是一個當地的小地主家里，沒想到趕到了新中國成立，沒有想過幾年福的她, 家里什么東西全部都被沒收了不說，還被扣上了地主的帽子，成分不好。這么多年，她就自己帶著一個兒子過。日子過的非常的清苦。

    秦寡婦長得呢，還頗有幾分姿色了，因而她就開始動起歪主意了，她也知道以她這樣的條件想要找一個條件好的男人肯定是找不到了。她就想著歪主意。

    就瞧上了程浩, 程浩這個人平時在廠里呢, 就有點喜歡拉拉扯扯的, 加上秦寡婦也打聽到，姜紅霞一直一無所出。夫妻結婚多年，一直都沒有孩子的家庭最脆弱了，試問現在那個家庭結婚了，不要孩子的。她就瞅準了這么一個機會了，一來二往，就和程浩勾搭上了。畢竟她長得確實要比姜紅霞要好。

    只是秦寡婦沒想到的是，后來姜紅霞竟然又懷上了，自從姜紅霞懷孕之后，程浩就變了。程浩對她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看似沒有多大變化。其實秦寡婦是知道程浩心里是有變化的。

    后來她和程浩的是被姜國慶給碰上了，程浩對她說的那一番話，秦寡婦算是明白了，程浩從來就沒有將她真正放在心上，只是想要和她玩玩而已。

    只是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人，玩玩？就這樣想要拍拍屁股走人，沒有那么容易。秦寡婦就這樣來到了醫院，那天陸曼給她一個東西了，說只要和程浩做的時候，喝下這個藥水，就能懷孕了。

    可是秦寡婦也知道，她即使喝下這個藥水，做了，也不能懷孕。因為她早就結扎了，這一次她來醫院，是為了解開。當初她結扎的主要原因也是害怕懷孕了，害怕鬧出事情來?？墒浅毯颇翘斓脑?，實在是傷到了她，她簡直沒法忍受了。

    她去醫院咨詢了一下，發現可以做手術了。

    “張醫生，那我可以懷上嗎？還可以生嗎？”

    這才是秦寡婦最想問的問題。

    “理論上當然是可以生了。只是這個也是保不準的，即使正常生育了之后，也不能保證就一定可以生養出來。做完手術，好生調養理論上可以生?！?/br>
    張醫生也不敢把話給說死了，如今外面亂的很，到處在搞斗爭。他們醫院其實也還是受到波及了，不過好在他們是部隊醫院，受外界干擾要少很多。

    “那好，我今天可以做手術嗎？”

    “今天不行，你需要預約，下周二才可以?！?/br>
    “那我就下周二再來?！?/br>
    秦寡婦已經決定了，不就是生孩子嗎？誰還沒有生過孩子呢，而且她第一胎就一舉得男了，當時她丈夫都病成那樣了，她還不是成事了。這一次她只要懷上程浩的孩子，就不怕他不認。到時候他若是不認的話，就鬧大了，反正她如今也沒有什么臉面了，到時候大不了魚死網破了，反正她不好過，也不會讓其他人好過的。

    “好，那我幫你安排下?！?/br>
    張醫生和陳如是是一組的，這個手術雖然是小手術的話，到時候她還是要和陳如是商議一下。

    ——

    陳如是和姜紅霞回到家里，取了一些衣物，就回到她家里。如今因為特殊時期，學校都停課了，沐雪如今也就在家里了。沐雪這個人平時性子就安靜了，在家也沒事干，就開始學著繡花起來了。

    姜沐雪的手可是要比陳如是的巧，家里很多針線活都是她來做，如今才十二歲的她，做的鞋要比陳如是做的鞋好看的多?？椕驴椀囊埠?，不想陳如是針線活如今還是拿不出手來。

    回到陳如是的家里。

    “二嫂，你知道海瑞是誰嗎？”

    姜紅霞剛剛坐下，就突然問了這么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打聽他干什么？”

    “不是程浩他們機械廠嗎？如今也不用做事了，就是整天開會，開什么動員大會，我也不知道。最近在批判什么海瑞罷官。程浩就回來問我海瑞是誰??？我也不知道，二嫂你不是讀書多嗎？他到底是誰啊。你說程浩他們機械廠里面，就沒有幾個人知道海瑞，為啥要批判這個？”姜紅霞覺得莫名其妙的。

    “海瑞，那是明朝的一個大官，說起他的事情，那就多了。等著那天我跟你再說說吧?！?/br>
    “二嫂，你還是不要和我說了，我對于他不感興趣。就是覺得如今搞得這些事情，怪怪的，你說機械廠整天弄這些，不上班了，那怎么搞建設啊?！?/br>
    陳如是沒有說話，如今這話也只能他們姑嫂在家里說，這若是傳出去，就會被扣上帽子的。陳如是他們醫院就有一個醫生因為一句話說錯了，被人給舉報了，然后被扣上了資產階級的帽子，然后打成了右|派，如今真的是草木皆兵。如今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說錯話，被人給捉住了，被人舉。

    “紅霞這些話，你也就跟我說說，可千萬不要和其他人說，你知道了不？”

    “二嫂，你說的我都懂，程浩也跟我說了。說如今特殊了，話不能亂說。二嫂，朵朵什么時候來？”姜紅霞將她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她原本在陳如是的家里就有房間。

    她出嫁之后，那個房間也一直都沒有住人，就是給姜紅霞留著的。她出嫁前什么樣子，如今還是什么樣子。陳如是又是一個愛干凈的主，定時都會進去打掃。如今可以直接入住。

    “說是后天到，到時候你二哥去接她?！?/br>
    “什么，朵朵姐要來，那真的是太好了。媽你是不知道，我無聊死了，我整天一個人在家，朵朵姐來了，總算有個說話的人了?！苯逖┮宦犝f朵朵要來就非常的開心。

    “嗯，她要來了，既然你這么喜歡你朵朵姐，她來了。你就讓她和你一起住，你覺得怎么樣？”

    “沒問題啊，她能來就好?！?/br>
    姜沐雪這個人沒什么心眼，畢竟年紀小，也沒有問為什么朵朵會突然的來了，她只想著朵朵來，就有人陪著她說話了。以前小的時候，姜國慶還帶著她出去玩了。

    自從姜國慶參軍了之后，也就開始忙碌了，而且也不愿意帶著她出去玩了，嫌她是個女孩子，出去不方便。加上如今又不用上學，她可不就只能在家里待著，那里都不能去。原本她還提出要去上山下鄉的，可是陳如是怎么也不同意。姜沐雪覺得找個機會在提提了，反正陳如是那么疼她。早晚她都可以去呢。

    ——

    姜大順找到了程浩，程浩知道姜大順來是干什么。

    “紅霞去我家住幾天。我有事情要單獨和你聊聊?！?/br>
    姜大順走在前面。程浩就跟在后頭。

    “二哥，那就去我家吧，我整點下酒菜，我們哥倆邊喝邊聊?！?/br>
    程浩知道這件事情早晚都要面對的，那就早點面對。姜大順點了點頭，就和程浩一起回家了，回到家里，程浩就下廚炒了兩個小菜，就和姜大順喝上了。

    “二哥，即使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不對。我當時是鬼迷心竅。二哥你也是男人，你也應該知道男人總是有把持不住的時候。當時秦寡婦那么一勾引我，我不就著了她的道嗎？我如今也后悔。我現在就想著和紅霞好好的過日子，可是我又擔心，害怕被紅小兵們給發現了，說我搞破鞋?！?/br>
    “搞破鞋”這個事情一旦坐實了，程浩肯定是要被□□了，生活作風大大的有問題了，那么就意味著他機械廠的小領導肯定是沒有了。程浩這個人雖然技術上面不是最好的，可是呢，他很善于專營，溜須拍馬技術更是一絕，很得上頭的喜歡。其實要不是最近一直在鬧，他早就升副廠長了。

    姜大順一聽程浩這么說，心里就憋著火的。他強壓著怒氣，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下。

    “你現在也知道怕了，當初你腦子呢?，F在你老老實實的跟我說實話。我問你，你是不是還想和紅霞繼續過日子，能不能給秦寡婦徹底了斷了？”

    姜大順還是不想姜紅霞和程浩就這么分了。雖然姜大順也是男人，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很多男人都和程浩一樣，喜歡拉拉扯扯，尤其是從舊社會出來的男人，這一點風氣更甚。

    還有人私下嫖|娼的，他們隔壁鄰居那個男的就是，還被抓住了。雖然新中國成立了，那些什么妓院早就取締了，可是地下暗娼還是有的，只要想找總是可以找到的。

    “二哥，我可以和你保證，我如今已經和秦寡婦斷了，我以后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這一次我是知道怕了。我對紅霞怎么樣？你可以回去問問紅霞，問問她我對她好不好？”

    程浩對于這一點還是很自信的，他對姜紅霞可是要比如今這個時代的男人對女人要好得多。他這個人就是有些花花腸子，可是他也不是一個不知好賴的主。

    他知道姜紅霞適合當老婆，守得住對他也好，知冷知熱的，跟他的時候，那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和秦寡婦可不一樣。秦寡婦早就結過婚，而且還死過丈夫，還是地主成分，另外還帶著一個兒子。這樣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娶回家呢。

    姜大順聽著程浩的話，又自顧自的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其實他早就問過姜紅霞。姜紅霞對程浩的評價一直很高，而且姜紅霞懷孕之后，這些日子，氣色也非常的好。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今天也把話給撂在這里了。若是我在發現你有下次，我一定廢了你。紅霞我會養她一輩子，這點能力我還是有的?！苯箜樥f著就起身，將煙蒂扔到了地上，用腳狠狠的踩了一腳，轉身就離去了。

    “二哥，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下次?！?/br>
    程浩也是有分寸的主，后來秦寡婦多次想要找機會接觸程浩，程浩都是避而不見了。如今這個大環境，他可給自己找事。秦寡婦看總是約不到程浩心里就著急，這懷孕她一個人也懷不了啊。于是乎她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陸曼。她決定去找陸曼，商量一下事情。

    ——

    “媽，朵朵姐怎么還沒有來，她什么時候到？”

    陳如是和姜紅霞兩個人正在家里包餃子，沐雪也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