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兩人同時轉頭,望向她。 “寒山,你明明是關心他?!?/br> 周寒山撩起眼皮:“阿秾,你知道我?!?/br> “還有,行淵,我們很想知道你的狀態,不是因為電影,而是因為我們是朋友?!?/br> 梁行淵定定地望著她,許久才嘆息:“我有時候會將自己和我上個角色搞混,但這種情形已經好多了?!?/br> “不會再有剛才的狀態了嗎?”顏秾仰望著他的雙眼。 梁行淵凝視著她眼中的深淵,輕聲說:“我感覺我在下落?!?/br> 顏秾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面露憂色。 梁行淵的目光滑過她的手,又一點點移開:“就這樣?!?/br> 顏秾面露疑惑。 “就這樣抓住我,這樣我才不會摔得粉身鎖骨?!?/br> 顏秾恍然大悟:“是你指我能讓你從角色中脫離出來嗎?” 梁行淵頓了片刻,看到顏秾身后的周寒山朝他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對,沒錯,就是這樣?!绷盒袦Y直視著周寒山,勾唇一笑。 他突然彎下腰,伸手抱住了顏秾。 他貼著她的耳邊:“顏秾能讓我找準現實,艾情能讓我投入角色?!?/br> 周寒山猛地拍開梁行淵的手臂,笑著說:“來,咱們一起去搬東西去吧?!?/br> “既然周導都去了,那我自該陪同?!?/br> 兩人對視著一步步走下樓梯。 顏秾站在門口就停住了腳步,這雨下得也太大了,就好像天被捅破一個窟窿似的。 廊檐下都被濺起來的雨水打濕了。 朝遠處望去,是無邊無際的雨霧,能聽到波濤聲,能聞到咸腥的氣味,偏偏看不到大海。 乳白色的雨霧中似乎走來一個人影,他肩上扛著一個大紙箱,連件雨衣都沒穿,瓢潑似的大雨擊打在他肌rou上,濺起的水花像是為他蒙上一層珠光。 顏秾拿起雨傘架上的傘,跑了出去。 她撐起傘,一不留神,踩上一塊圓潤的石頭,鞋底一跐溜,猛地朝后栽倒。 顏秾“啊”了一聲,手臂卻被人一把攥住。 潮濕的掌心散發著灼熱的溫度,一直往她皮下鉆。 她手中的傘被甩了出去,全身被雨水淋濕,而抓住她的他更濕。 他一手按著肩膀上的紙箱,一手攥著她的手臂,肩膀肌rou繃緊,手臂上的肌rou有力流暢,他輕輕一拉,顏秾就像紙片人一樣投進了他的懷抱里。 白一茅低聲嘆氣。 自從遇上她,他都不知道是第幾回嘆氣了。 “你的腳沒事吧?” 顏秾心思一轉,試探著將腳踩實,口中“啊”的一聲,面露痛色。 “好像不小心崴到了?!?/br> “我扶著你?”他低聲問,濕漉漉的頭發垂下,將他犀利的雙眸掩住。 顏秾搖了搖頭,輕聲說:“似乎,似乎走不了了?!?/br> 她的衣服被雨水打濕,像是一層塑料糖紙包裹著她這顆甜美的糖果。 她望著他,好像他是無所不能的英雄。 白一茅一口熱氣沖進胸膛。 “抱歉了?!彼蝗话律碜?,在顏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將她整個人扛到了右邊的肩頭上。 顏秾懵了。 白一茅左邊的肩膀負著箱子,右邊的肩膀扛著她,卻不搖不擺地走向公館。 顏秾呆呆地望著他寬闊的肩膀和他窄而有力的腰肢,身子越來越熱,全身像是被巖漿趟過,整個人蒸發成了細小的泡泡,在云中飛翔,轉瞬又化為一攤熱巖漿,軟乎乎濕噠噠地黏在他健壯有力的肩膀上。 女人理想情人的形象多是寬肩窄腰,呈現倒三角身材的英俊男子。 對女人來說,這樣的身材足以給她們安全感——寬闊的胸膛可以扛起家和女人,窄而有力的腰肢意味著男人精力旺盛、體力充沛,可以給女人想要的快樂。 她低下頭,鼻尖湊近他濕漉漉的背心,背心上有海潮以及淡淡的煙草氣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的他身上的煙草味像極了她昨日吹給他的那一口。 “白一茅?!彼p輕喚他。 濕漉漉的劉海兒遮擋住了他真正的神情。 “我重嗎?”她的聲音比鴨絨還輕。 白一茅聲音微?。骸安??!?/br> 他抿緊唇,卻覺察到她不肯放棄的目光落在他的脖頸、脊背上,她視線觸及哪里,哪里就像是劃過一道閃電。 “一點都不?!彼p聲補充了一句,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顏秾發出一陣輕笑,這聲輕笑像是長了牙齒,追著他咬,被咬到的地方不痛,僅是一陣酥麻。 白一茅三兩步跨進了公館內。 他率先將她放了下來:“你快去換衣服?!?/br> 顏秾看著緊緊黏在他身上濕漉漉的衣服:“那你呢?” 白一茅將箱子放下,蹲下身的時候,褲子緊緊的繃在身上,將他肌rou的輪廓刻畫的更為清晰了。 “我再去幫他們搬一回?!?/br> 他躲避著她的視線。 顏秾上前一步:“你身上都濕透了?!?/br> 她帶來了一股甜膩蒸汽,黏在他的身上,讓他難以呼吸。 “沒事?!?/br> 白一茅轉身要走,手卻被另外一雙溫暖的手掌抓住了。 熱氣從她的軀體上傳來,令人暈眩的潮吼從身體內部傳來。 “怎么會沒事呢?” 白一茅脊背繃緊。 “我給你找一件雨衣?” 白一茅搖了搖頭,他擺脫顏秾后,頭也不回,一頭扎進了白茫茫的雨霧中。 顏秾上去換了一身衣服,和剛醒來的孟依嵐一同下樓,大家都坐在客廳里,一人捧著一個杯子,水汽繚繞。 孟依嵐捏著鼻子:“這是什么味?好像是姜?” 邵嘉招呼兩人:“這是小白煮的姜茶,驅驅寒氣,啊呀,這小白可真厲害,都可以嫁了?!?/br> 季深深“呵”了一聲:“燒個姜湯而已,誰不會啊?!?/br> 邵嘉瞧了他一眼,覺得季編今天心情不大美妙。 季深深抱著碗,擋住了臉。 告白失敗,卻還要跟拒絕自己的人共處,說的就是他現在這種尷尬的處境。 邵嘉懟了懟他的手臂:“把腿縮一縮?!?/br> 季深深委委屈屈地縮起自己的大長腿。 顏秾擠過桌子和季深深間的一條過道,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周寒山舉起茶壺慢悠悠地給顏秾倒了一杯姜茶。 顏秾捧起茶杯,眼前彌漫起白色的水霧,水霧中好像走來一個男人——有著有力的身軀和有趣的靈魂。 她抬起頭,果然見白一茅推著餐車走了進來。 餐車上有三明治、牛奶西式早餐,也有飯團、烤魚、味增湯的日式早餐,還有小米南瓜粥、水煎包、豆漿、油條等中式早餐。 “我的天啊,”孟依嵐繞著白一茅看來看去,“邵導,你這個場務找的也太值了吧,武能抗道具、舉設備,文能洗手做羹湯、當替身?!?/br> 邵嘉笑嘻嘻地點頭:“小白是別人介紹來的,回去后,我夸夸那個介紹人?!?/br> 他取笑季深深:“季編,你這也能做嗎?” 季深深臉色更難看了。 眾人去取飯菜。 “今天怎么在客廳用飯?”喬文悄聲問。 周寒山端著一杯咖啡,淡淡說:“哦,我要求的,你有什么不滿嗎?” 喬文趕緊搖頭,反正多做少說一定是對的。 周寒山沒有心情去教訓喬文,他的目光落在顏秾的身上,舉著黑咖啡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卻始終沒有得到她的注意。 周寒山垂眸,這跟以前可不一樣。 以前,她嫌棄他早上空腹喝黑咖啡的習慣,總是搶走他手中的咖啡,現在她非但不搶了,居然連看一眼也不愿了。 周寒山失去了興致,將咖啡杯“哐”一聲放到茶幾上 顏秾當然沒有心情去注意他,因為她自己正被人緊緊凝視著,她的手放到哪種食物上,那眼神便會熱烈幾分。 她抬起頭去捉那道視線,卻只看到白一茅正低著頭望著地毯花紋。 周寒山突然出聲:“吃完就拍喬文死的那幕?!?/br> 喬文一噎,劇烈地咳嗽起來。 “周、周導,不、不是我死啊,是我的角色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