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管平波一聽正事,立刻收了戲謔的神色,坐直了身子,問道:“你的意見呢?” “要聽實話么?” 管平波點頭:“當然?!?/br> 譚元洲道:“我不樂意?!?/br> 管平波正色道:“理由?!?/br> 譚元洲道:“我知道你在權衡利弊,然我不想讓旁人成為我的主宰。當然,你才是營長,一切由你做主。我只是表達我的態度?!?/br> 管平波追問:“是堅決反對,還是覺著可以談?” 譚元洲斬釘截鐵的道:“堅決反對。趙家并非很好的對象?!弊T元洲并沒有感情用事,而是十分客觀的分析道:“趙家看著轟轟烈烈,實力卻遠不如竇家。但,他們稱王了?!闭f著露出一絲嘲諷,“好威風的鄂州王!他真就以為鄂州再沒人不服他了么?” 管平波點點頭,表示同意了譚元洲的說法。她所慮的,正是此點。與趙家結親,就是同竇家結仇。趙家未必干的過竇家,而在蒼梧的地盤上,竇家才是地頭蛇。倘或趙家兵敗,竇家便會與她死磕。她如今,沒有跟竇家全面開戰的實力。不把自己逼入絕境,是管平波處事的一貫原則。 譚元洲心下大定,又問:“你吊著張群,意欲為何?” 管平波道:“飛水,比我想象中的難打?!?/br> 譚元洲笑了笑,道:“我信你?!?/br> 管平波有些低落的道:“此話我也就能跟你說得。我對打下梅州,無甚信心?!?/br> 譚元洲撇嘴:“當初打石竹鹽井,你還說一分把握都沒有呢?!?/br> 管平波搖頭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人在江湖,一點不干那借力打力的勾當是不可能的。你問我為何吊著張群,自是想算計他,看能不能榨出點油水來?!?/br> 譚元洲沉默。如今的形式,他比誰都清楚。然管平波嫁給趙俊峰,他至少要明面上奉趙家為主。管平波待下屬素來寬容,但趙家就不一定了。借了趙家的勢,就要對趙家有相當的妥協?,F幾方角逐,他若一步走錯,出身竇家又喜歡管平波的他,太容易被針對。一入漩渦,身不由己,管平波到時未必能保的下他??衫匣I終究是管平波的,他不愿深想,半晌,岔開話道:“難受的話你繼續歪著?!?/br> 管平波道:“不至于?!?/br> 又過了許久,譚元洲忍不住問道:“飛水,真讓你感到如此棘手么?” 管平波深吸一口氣,好半晌才點了點頭:“嗯?!?/br> 譚元洲垂下眼,輕聲道:“不用太顧及我方才的話,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選擇?!?/br> 管平波笑道:“我選錯了呢?” 譚元洲毫不猶豫的道:“陪你到底!”至死不渝! =================== 第32章 扶正 管平波微笑:“老虎營雖是我創立,但不應該是我的一言堂。人總會犯錯,成立參謀司,就是為了降低犯錯的概率。是否與趙家聯盟,是兩可之間的事。你若反對,且理由正當,我自是會尊重你的意見?!鳖D了頓,管平波又道,“老虎營不止是我的老虎營,亦是你們的老虎營。就如日后……天下不止是我的天下,亦是天下人的天下,一般道理。很高興你能一心一意的扶持我,但我依然還是那個態度。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都可以獨當一面。軍官不是普通的戰兵,在聽從命令外,還得會動腦、會判斷。尤其是你,刀劍無眼,身處戰場,我隨時可能喪命。我若身死,老虎營就得托付與你。萬一有那一日,你切莫讓我失望?!?/br> 譚元洲不由嗤笑:“誰死在前還不知道呢?!?/br> 管平波亦笑了:“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踏出這一步,不管是不是勇士,都不得不直面慘淡的人生啊?!?/br> 不知為何,譚元洲心里有點暖。手輕輕搭上管平波的肩道:“你難受且歪著吧,我又不是外人?!?/br> 聽得此言,管平波軟倒在羅漢床的枕頭堆里,抱怨道:“原先從來沒有過的,幸虧此時不打仗,不然坑我呢!” 譚元洲撿了個凳子坐下,笑道:“現也挺坑你的。我還有正事要說?!?/br> “何事?” “總這么僵著,不是法子?!弊T元洲正色道,“我們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一直耽誤在飛水?!?/br> 管平波長嘆一聲道:“感覺無處下嘴吶。我不能在梅州大規模征兵,人是講究群體的,一滴淡水入了海,立刻變成了咸水。梅州人比石竹人更好勇斗狠,原是好苗子??伤麄冄劢缣?,終究是要拖后腿的?!?/br> 譚元洲道:“我有些話早想同你說,只你一直不大高興,才硬忍著。今日既然說到了這個問題,我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飛水人看不起女人,你心里自然難喜歡。然則便是我們巴州,女人又有幾個算的上人呢?你是不同的,然大勢如此,你現就想逆天而行,太莽撞了?!?/br> 管平波苦笑:“元洲,你可知,女人并不算什么,可一個地方待女人的態度,卻可觀察出許多東西。飛水的問題,不在于他們是否待女人好,而是在于三綱五常太深入人心。你知我想什么,我卻不喜那一套。固然利于統治,卻始終逃不出一治一亂的循環。我沒天真的想永世不滅,便是周朝綿延最長,終究沒有到今日。歷史的車輪,是該向前走,而不是倒退。我沒想過女人和男人一樣當家做主,事實擺在眼前,如今別說你了,真動起手來,我只怕連李修杰一輩的都已經打不過。數次較量,韋高義與石茂勛讓著我罷了。他們和你原先一樣,怕我著惱,才故意輸給我。但你現在應該知道,我不在意這些。因為奪天下,靠的恰恰不是我如何能打架,而是我如何心眼多。但以現在的生產力,絕大多數老百姓想要生存,依舊靠的是力氣。體能的差異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我不單如今不想逆天而為,將來亦不會天真的逆天而為。如此幼稚的錯誤,我是不會犯的,你不用擔心?!?/br> 譚元洲又笑了:“看來我是白cao心。你心里如此明白,想來趙家的事亦有打算。不告訴我你預備算計哪個么?” 管平波笑的賊眉鼠眼:“竇家還沒人來,船被趙家鑿了?” 譚元洲瞪著管平波:“你!” “怎么?” 譚元洲毫不留情的吐槽:“兩面三刀的王八蛋!” 管平波笑嘻嘻的道:“過獎過獎!” 譚元洲隨手抓起個被子扔到管平波身上,道:“日日拿著聘禮單子翻來覆去,連我都險些著了你的道!真是缺德的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才狠治你一回?!?/br> 管平波從被子里鉆出頭來,不服氣的道:“我怎么就缺德了?我缺錢是真的!” “所以就刻意吊著張群,訛詐竇家了?!弊T元洲道,“你流氓程度快趕上漢高祖了!我看我是坐定了開國元勛。圣上得閑,先替我想個封號是正經!” 管平波哈哈大笑,點評道:“你真俊杰!唔,圣上不好,感覺跟糟老頭子一樣。我還是覺得陸娘娘軟軟糯糯的叫我陛下好聽?!?/br> 譚元洲從善如流的道:“陛下打算訛竇家什么?” 管平波眨眨眼:“潭州乃南邊要緊的火器工坊,城外還有兩三個大火藥庫。前些年管理不善,炸了一個,死了好些人。我估量著存量必不少。你說我此時問老爺子要火藥,他給不給?唉,不該那么早放馬蜂走,早知道趙家送的是火藥,我就該讓他帶著聘禮單子回巴州?!?/br> 譚元洲搖頭道:“若是老爺子只管拿話搪塞你,哄的你先拒絕趙家,又如何?” 管平波道:“老爺子不會干這樣的蠢事?!?/br> “竇元福未必不犯蠢?!?/br> 管平波道:“那我就再去信給趙家。橫豎我給誰做老婆都不虧?!闭f著摸下巴道,“你說有沒有人猜的到我的野心???” 譚元洲道:“你才兩個縣,早多著呢?!?/br> “別介!”管平波道,“都猜不著,我可玩不起天下歸心了?!?/br> “狗屁的天下歸心?!弊T元洲不客氣的道,“梅州人個個都想剁了你,不也得乖乖聽話。母老虎陛下你還是想想怎么跟老爺子談,能多撈好處吧。老子都快在這鬼地方憋死了!” 肚子又是一陣抽痛,管平波哀嚎一聲,難道老天真是看她太黑心才作弄她的么?特喵的孩子都生了,居然莫名其妙痛經了。不耐煩的把譚元洲趕出去,滾到了枕頭堆里。這群糙漢子連個給她煮紅糖姜水的都沒有,她是打死不想自己吩咐廚房的。赫赫威名的管老虎被痛經撂翻了,這話能聽?陸娘娘,溫柔細心的陸大美人,你家陛下想你了!真的! 今日過節,戰兵營里的歌聲此起彼伏,一片歡樂的氣息。管平波卻是肚子越來越痛,絞盡腦汁的想緣故。終于,快死機之際,才想起了今日清早她跟韋高義打了一架來著。蒼梧的冬季多雨,地上全是泥濘。想當年她受訓的時候,專有一項便是泥潭作戰。被摁在泥地里,也沒當回事。哪里知道反應這么大!管平波狂罵老天,把她生成女人就罷了,這么容易痛經是幾個意思??? 至下午,管平波整個人都蔫了。就在此時,幾艘高聳的大船相繼靠在了岸邊。老虎營瞭望塔上的戰兵登時心生警覺!張群恰在岸邊,見到桅桿上那斗大的竇字,心中暗道不好! 船上陸續下來幾十個精壯的漢子,個個手執苗刀,一看就不是善茬。張群眼不錯的盯著前方,不多時,一個老者在眾人的擁簇下,踏上碼頭。老者抬頭望向老虎營的營地,墻上筆挺的站著一排戰兵。營地非常見的四方形,而是有許多角叉了出來,正是管平波山寨的西方棱堡。棱堡是堡壘的一種,其實質就是把城塞從一個凸多邊形變成一個凹多邊形,使得無論進攻城堡的任何一點,都會使攻擊方暴露給超過一個的棱堡面,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進行多重打擊。 孔武有力的一行人,昂首踏步走向老虎營。在城墻上巡視的韋高義定睛一看,驚的跳起!一陣風的往正院里飚!在院中就嚷:“營長!老太爺來了??!” 管平波翻身而起,差點與沖進來的韋高義碰個正著。韋高義忙忙剎住步伐,順手攙住好懸沒被他撞倒的管平波。 管平波也是嚇了一跳,萬沒料到竇向東居然親自出馬!莫不是在洞庭的戰事不利?趙猛在水上竟有一戰之力不成? 須臾間,竇向東已走到老虎營外。老虎營的戰兵多是石竹人,不認得竇向東,毫不客氣的擋在了門口。馬蜂與張和泰隨侍在竇向東左右,忙道:“是我們老太爺,煩請通傳?!?/br> 管平波早接到了消息,三步并作兩步的迎了出來。大老遠的就揚起笑臉:“阿爺!” 悄悄跟在后頭的張群臉色霎時黑如鍋底。十幾日的查訪,少有見管平波嚴肅之外的表情。便是極喜愛的苗刀,也不過微微松動。張群心道,莫不是她做竇宏朗的小老婆是假,做竇向東的姘頭才是真? 隔著那多人,管平波不曾注意到躲在角落的張群。對竇向東行了一禮道:“阿爺怎地來了?” 竇向東心下大定!看來管平波沒打算翻臉,趙家討不著便宜了!立刻露出笑臉,極親熱的揉了一把管平波的短發,笑罵道:“居然也學著人把頭發剪了,懶不死你!” 管平波俏皮的道:“你不覺得我短發更好看?” 竇向東一掌拍在管平波的后腦勺上:“越發有理了還!” 幾個人一行往里走,譚元洲與李玉嬌亦過來見禮。竇向東笑的一臉慈祥,不住的道:“好,好,你們都長大了,我看著高興?!庇峙ゎ^對管平波道,“你臉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管平波笑道:“人吃五谷雜糧,偶爾小病小痛是常事。阿爺身子骨可好?” 幾個人一言一語的寒暄著,一徑走到了正院。請竇向東上座,張和泰與馬蜂都暗自松了口氣,幸好趕的及時,還有的談! 管平波的丫頭皆留在石竹,親兵奉上茶來,竇向東飲了一口,十分平常。再看屋中陳設,雪洞一般,唯有干凈整潔。心中贊道:還是那么踏實! 管平波不知竇向東的來意,不便多談,只扯閑篇。 飲了一回茶,竇向東放下茶盅,緩緩開口道:“小霸王,叫你老倌用八抬大轎,再迎娶你一次可好?” 管平波噗的一口茶噴出,啥???八抬大轎???她這是被扶正了???練竹怎么辦?靠,老娘久不玩宅斗,已經手生了好嗎! ============== 第33章 聘禮 君山竇家。 二房的正屋里,安靜的令人窒息。練竹坐在榻上,怔怔的望著院子里的桂花樹發呆。身旁是七零八落的包袱,她不日要搬出竇家,她什么都沒做錯,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休了。淚水不知不覺的蓄滿眼眶,而后沿著臉頰滑落。比起管平波,她的確是個沒膽色的人。如此羞辱,她居然連死的勇氣都沒有。無兒無女的她,不敢想日后孤苦伶仃的日子,更不敢想會遭到娘家何等埋怨。 一件披風輕輕蓋在了她身上,耳邊響起貝殼輕柔的話語:“太太,仔細著涼?!?/br> 練竹回頭,看見貝殼隆起的腹部。盼了多少年,才盼到心腹丫頭懷孕,卻是與她半分關系也沒有了。沙啞著嗓子道:“我已經不是太太了?!?/br> 珊瑚低聲勸道:“她……不是沒良心的人。太太對她有救命之恩,她未必會答應……” 練竹心中酸楚,搖頭道:“此非內宅爭端,無人有路可選?!毙蝿莞]向東與她分說的明白,覆巢之下無完卵,連竇宏朗都只能紅著眼勸慰,還有甚話好說?竇家承諾她衣食無憂,可是如此結局,她又如何甘心!忍不住的想,若她跟張明蕙似的生了兩個兒子,竇家會把她犧牲的這么干脆么?但,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因為她的確無所出。 珊瑚哽咽著道:“老爺心里只有你,我們都是親見的。世道不好,我們休講那虛面子,實惠才是真的。太太還年輕,或就能再懷一個呢?難道她管老虎還能不認?退一萬步講,便是太太不能生,萬別再行那賢良淑德之事,買個好生養的婦人,求老爺給條生路,老爺必肯的?!?/br> 練竹苦笑,到了此時,能生又有什么用?生一百個都是管平波的。貝殼身子日見沉重,她都不敢說孩子一落地,絕不會歸旁人。紅腫的眼看著貝殼,又哭出聲來。胡三娘進了門,與練竹對坐垂淚。往日二人不對付,至今日,想著管平波的兇狠,胡三娘又覺出練竹的好。再怎么樣,也比在管平波手下討生活強。姐妹兩個并一屋子丫頭,哭做了一團。 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練竹想起往日讀過的詩,更是哭的聲嘶力竭。竇宏朗被派去了麗州,幾百里路程,不知何日才能再見。越不見,越思念。床邊的匣子里,是竇宏朗近年來全部的積蓄。竇家每一個人,似都對無能的她仁至義盡,可她為什么還是覺著委屈?是自己太不識好歹,還是造化弄人? 管平波遠在飛水,肖金桃沒有催促練竹。二十年朝夕相對,便是條狗也養熟了,何況從未紅過臉的兒媳。沒必要把人往死路上逼。然而幾乎等于沒有娘家的練竹,將來看的都是管平波的臉色。管平波,又愿意放過練竹么? 飛水老虎營內。練竹的名字只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管平波的心思,都在竇向東的目的上。竇向東自是不愿她嫁給趙俊峰的,不獨是兒媳婦跑了的問題。趙家不給足好處,她不會松口。然收了好處,想要處下去,少不得有點回報。為了證明誠意,她必須在后頭狠狠捅竇家一刀,作為投名狀。她從竇家出來,夠無情的話,刺殺了竇向東都不無可能。何況飛水在雁州的上游,而雁州,是竇家的命脈之一。 趙猛虎視眈眈,竇向東不愿在飛水耽擱太久,方才的問題,管平波沒有回答。于是笑問:“要考慮幾日么?” 管平波微笑著道:“他不是個好夫婿?!?/br> 竇向東正視著管平波的眼:“竇家,總是個好人家?!备]向東此來的目的,就是說服管平波。最好的結果,自然是如往日般親香;最差也得毀了趙猛的計謀。略頓了頓,竇向東沉著的道,“趙猛一記挑撥離間,以你的聰慧,不至于看不出來。說吧,你想要什么?我們都是自己人,rou爛在鍋里,總比便宜了外人強。你說是也不是?” 管平波暗贊了一句此話漂亮!先定了一家人的基調,就把趙猛丟出了牌桌外。管平波自是知道趙猛打的什么壞主意。上策乃迎娶了她,平白在蒼梧多了一大塊地盤,不說實質的好處,光臉面上,慪也慪死竇向東了;下策則是送一份大禮,讓她與竇家生出齟齬,最好內斗起來,他好坐收漁利。管平波早看得明白,權當趙家是魚餌,果然就把竇向東釣上了岸。此番較量中,竇向東是最被動的那個。不過竇向東不是坐以待斃之人,許出八抬大轎,就證明他想把主動權抓回自己手中。 管平波沒答話,而是對譚元洲招招手,在他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幾句。譚元洲點點頭,又沖竇向東行了一禮,徑直退出了門外。 竇向東看著譚元洲遠去的背影,覺著太陽xue一跳一跳的痛。趙俊峰可謂是集竇宏朗與譚元洲二者之長,將心比心,他若是個女人家,也難免心動。竇宏朗那德性,親爹媽都看不上眼,何況管平波。他都不知用什么代價,才可化解此次的尷尬。管平波的實力本就不容小覷,且她執意離去,會對竇家的軍心造成沉重的打擊。但凡打仗,只要散了軍心,再無勝算。反之,若官軍一體,何愁沒有將來? 管平波用手撥弄著茶碗蓋,她沒料到竇向東親自出馬。竇元福降服不了她是真,可竇向東親來,沒有了轉圜余地也是真。她現在立在三岔路口,要么結婚,要么結仇。結婚自然好說,結仇可就不大美妙了。趙猛遠在江城,與巴州有長江天險相隔,且竇家最擅水戰,趙猛等閑難討著便宜。那頭水路一封,這頭竇向東對著飛水關門打狗,管平波不覺得竇家全力以赴之下,自己會有勝算。她還沒有紅軍的牛逼程度,以少勝多也不是這么玩的。昔日劉邦何等忍辱負重?實力不如人的時候,烏龜是定要裝的??勺怨乓詠?,抬頭嫁女低頭娶婦。作為一個擁有著兩縣地盤,差不多跟宗女一般體面的女人,也不那么好娶便是了。